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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只有风知道-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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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线索。”
  “哪一个?”
  “那一定是一种非常剧烈的炸药炸的。”
  “给您印象最深的念头就是他的朋友之一犯下了这桩罪行,是不是?”
  “对,先生。您瞧,赫尔曼夫人告诉我们,这些朋友每年至少在这里住好几个月,他们全都跟她哥哥有生意往来。她马上就对我们这么讲了,因为她认为,我们会最先确定此事。我们也已经证实过了。这是一个非常国际化的社会。富得不得了的人们。全来自企业界和金融界。我们业已拜访过他们,恳请他们不要离开戛纳周围。他们答应了。”
  “这些人叫什么?”我问,取出我的笔记本。
  “我已经准备了一个名单。”矮个子拉克洛斯说。他推给我一页纸。
  我读道:
  约翰·基尔伍德,美国人,石油。
  加柯摩和比安卡·法比安,意大利人,重工业。
  马尔科姆·托威尔,英国人,军事工业。
  克劳德和帕斯卡勒·特拉博,法国人,酒店集团。
  若塞和玛丽娅·萨冈塔纳,阿根廷人,肉罐头。
  阿塔纳西奥和梅丽娜·泰奈多斯,希腊人,船主。
  “没德国人。”我诧异地说。
  “没有,没德国人,奇怪,是不是?因为赫尔曼毕竟是德国人。”
  “对,正是。”我说。
  “这些人,”拉克洛斯压抑地梳理着他的小胡子说,“无一例外全是亿万富翁。他们属于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卢卡斯先生。他们不常住在这里,除了赫尔曼夫人。特拉搏夫妇在巴黎附近有一座宫殿。其他人在全世界各处有他们的宫殿、别墅、套房和大牧场。他们只是来这里做客。这里是富人的世界,先生。但不是像那里聚集的这群人这种类型。这些人比全法国、全欧洲都更富有,富得令人难以想象。你很……你很难想象这些人的大脑和行为,先生。”拉克洛斯拿起一本打开的书,“我正在阅读一本新版的有关海明威的书。其中有许多他的谈话。我发现了一则,觉得它对您、对我、对我们大家都特别有意思。作家斯科特·菲茨杰拉德跟海明威谈论‘大富豪’。他说……”拉克洛斯嘴叼香烟,大声朗读,“……他们不同于你和我。他们拥有财产,早早地享受,这自有其后果。我们吃苦时,他们温存,我们信任时,他们讥讽。你若不是天生富有,就很难理解这个。在内心深处,他们以为他们比我们强,我们得在生活中自己寻找补偿和出路。即使他们深入钻进了我们的世界,或者深深地沦落到我们中间,他们仍一直以为他们比我们强。他们不一样。”
  拉克洛斯抬起头。“您想知道海明威听了以后答的是什么吗?”
  “什么?”
  “他光是说:‘不错,他们钱更多。’”
  我笑了。
  “回答得很幽默,不错。”矮个子拉克洛斯狡黠地说,“但也仅仅是幽默而已。菲茨格拉德说得对,富人们不一样。直到现在我才不得不真正准确地认识到这一点。我的天,因为上司不在,就得有这些事。我只不过是代表他而已。而现在一切都落在我肩上了。”
  “您要巴黎派高级官员来吧。”
  “我已经要了。谁知道他们何时来?谁知道是谁来?”他几乎是恳求地说,“您同意我的看法吧?办这种案子得特别特别的小心才成,对不对?”
  “肯定的,拉克洛斯先生。”我说。
  “单看看联邦德国和美国吧。在美国,一小撮人私分了人民的财产。他们控制经济,操纵政治。您知道人口中不足百分之二点五的人控制着三分之二的经济吗?在您的国家,先生,百分之七十的生产总值操纵在百分之一点七五的人手中。经济的集中生产让这些‘大富豪’富上添富,通货膨胀的发展只波及工薪阶层,哪里都一样,富豪们的生产资本的价值还是上涨的!”
  我想起杜塞尔多夫药房里的那位老妪,她曾经问我,为什么一切都越来越贵。
  “当赫尔曼先生到达时,赫尔曼夫人和特拉博夫妇早就在这儿了。所有其他人相跟而至,比他先到或晚到两天。”拉克洛斯说。
  “是赫尔曼叫他们来的吗?还是他们叫他来的?”


  “我不清楚。”路易·拉克洛斯这位代理说,“我们正式听到的是他们相约而来,为赫尔曼先生欢庆六十五岁的生日。但这是否是真的……”他重重地叹息一声,“这些人是如此的有权有势。他们可以随心所欲。”
  “您,一位警察,都这么讲?”
  他只是点点头。
  “对,我,一名警察,这么说。”他望向旁边,眯细眼睛,好像烟钻进眼睛里去了,“他们如此有权有势,他们……”他打住了。
  “能毁掉每个人和他的位置——您想说这个,对不对?”
  “您知道,先生,”这位“行政上司”的代表说,“我妻子和我,我们长期省吃俭用。我们刚买了一座小房子。当然还没付钱,背了一身债。但这房子处于绿丛中,不再是城里的那种热死人的住房。我有两个孩子,卢卡斯先生。儿子在上中学,他想成为物理学家。我女儿才五岁。我们是个幸福家庭。对于那些我现在要打交道的人来说,我只是一堆垃圾。他们跟我讲话,真是个奇迹。”又一支香烟……
  “他们必须跟您讲话!您代表着法律。”
  “啊哈,法律,”拉克洛斯说,“哪一种?我的还是他们的?”
  “只有一个法律。正义的法律。”
  “您说得可真动听,卢卡斯先生。要真是这样倒好了。这些人习惯于跟总统、皇帝、国王和类似的人一起将生活安排得合他们的意。请您别误会,卢卡斯先生,我不眼热他们的财富。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谨小慎微,过分侮辱了他们,那我就会收到来自巴黎的电话。没什么严重的,没有。我只是被解职了,另一个人将来接替调查。一个非常温和的人。在戛纳当警察常常很困难。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都来这里。我们的官员和警察太少了。责任重大的岗位上的警官要求五十五岁退休,这是事实而不是例外!他们再也干不下去了,卢卡斯先生。我五十六岁。我还能够。但是我……”
  “但是您担心您在一两年之后干不成了。”我低声说。
  他捻着他的胡子根,眺望窗外的许多船。
  我做了一件怪事。我对我刚刚认识的这个人说:“我也有这种担心,先生。”
  他沉默地望着我,我们俩好一会儿无语。最后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也向尼斯的司法警察局求助了,请求巴黎让经济警察来查查这些人。我独自一个人权力太小了。您也是,先生,包括您的保险公司,虽然它很大。我们这是在跟亿万富翁打交道。跟统治这个世界的财富,几乎跟全部的财富。这不是普通的谋杀,肯定不是。”
  “如果您通知了巴黎,那么,那些大人物、部长和政治家也会盯着您。”我纯粹是作为钓饵说的。他果然回答了:“但愿如此,先生,但愿如此。”
  他看上去更矮小更虚弱了,眼睛望着双手。一个姑娘的笑声从外面钻进来,然后又静下来了。路易·拉克洛斯热乎乎的办公室里一片阒静。我吐烟时才察觉,我点着了一支烟。
  13
  “此案中唯一的一个不是亿万富翁的人是昂热拉·黛尔菲娅。”拉克洛斯抚摸着他的小胡子说。
  “那个也坐了船但是幸免于难的女人吗?”
  “对。”
  “她为什么要留在科西嘉?”我问。
  “她在船上闹肚子,后来,返程时她太难受了,也太虚弱,不能跟其他人同行。眼下我们的一艘船把她从科西嘉接回戛纳了。”
  “昂热拉·黛尔菲娅,”我说,“这女人是谁?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属于她吗?”
  “哎呀,什么也不属于她,卢卡斯先生。”拉克洛斯说,“我是说,她当然富有,但她是通过辛辛苦苦的工作变富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凭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她在戛纳这儿是个名人。”
  “为什么?”
  “她是一位著名的女画家,是个享有国际性声誉的画家。我感到奇怪,您还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从没听说过。”
  “奇怪。她画这个城市的头面人物,画来到我们这儿的大多数名人。画一张肖像就有理由收取许多钱。您知道吧,她给谁画像,那是一种荣耀。”
  “结婚了吗?”
  “没有。三十四岁。了无牵挂,完全自由。一个机灵的女人。我今天上午跟她谈了很长时间。她认识新贵、旧富、假绅士、百无聊赖者和吃饱了撑得慌的人们……也许您该尽快跟她谈谈。她有许多健康的人类理智。她也讲德语。”


  “她住在哪儿?”我问。
  他给了我地址和电话号码,我把它们写下来,嘴角叼着一支烟。然后我对他讲,明天早晨我会打电话给他,如果他们有了什么新消息,他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他点点头,向我伸出被尼古丁染黄了手指的手。当我在门边转身时,他已经又坐在了他的办公桌旁,头撑在双手里,像个老头似的。他肯定又在想他的妻子、两个孩子和还没付款的房子,想那些非常富有和有权势的人们和退休命令。我也突然想起此事来。也许过几天,当贝茨大夫的体检结果全部出来时,我就会被召回。这也是一个美妙的念头。

  14
  天暗了,但还是很暖和。我徒步从旧码头沿着靠海的十字架路走回酒店。我又淌汗了,虽然我已经脱去了我的上装。我的双脚火烧火燎的,但只是因为那沉重的鞋在让它们受罪。此刻万灯齐明,在十字架路上,在顺着艾斯特莱尔山脚延伸的路面上,海里的船上也亮灯了。其中有三艘灯火通明,上挂灯光彩带,倒影在水里闪烁。
  海滩上空无一人。我停下脚步,看涌上海滩的疲惫的波浪。一个老人跟我讲话。我先是不理解他想要什么,后来我醒悟了。他在乞讨,偷偷地、羞愧地乞讨,因为他害怕警察,他们这里禁止公开乞讨。我给他十法郎,他说,他将为我祈祷。这种事总不会有害的。十法郎只合七点五马克。事实上很便宜。
  在十字架路的外侧行车道上,一辆辆车从我身旁奔驰而过。它们并行成三排,世界上最大、最贵和最漂亮的汽车。汽车的橡胶轮胎在沥青上轻声沙沙。我往前走,寻思像拉克洛斯给我的名单上的那些名字的主人那样富得流油,会有什么意思。但我怎么想也想象不出来。又有一个人跟我讲话。他一身白西服、蓝衬衫,系条白领带,孔武有力。他问我有没有火让他点支烟。
  我摁着打火机,在亮光下我看见了那张脸。只是有点太和气了,英俊得过了头。火熄灭。年轻人道了一声谢又走了。从这一刻起,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我猛转身几次,都不见有人。但干我这一行对这种事还是很敏感的。有人在跟踪我,也许在十字架路的另一侧,但有人在跟踪我。我终于到达了“庄严”酒店,横穿过行驶道和中间线。在酒店大院里,在花圃周围,大轿车首尾相接。先生们身穿白色燕尾服,夫人们身穿如梦的晚礼服,珠环玉佩,钻出车来。
  “这里有什么事?”我问一位雇员。
  “一场盛宴,先生。”
  当时这个词对我还很新鲜,如今我已对它习以为常了。在戛纳不停地有盛宴和鸡尾酒会,特别是节日——大多是在两家新开张的大赌场之一举行,但也在十字架路旁的酒店里。我简直无法穿过大厅,那里挤满了人。来自阿尔及利亚的出租车司机和伤心的路易·拉克洛斯说得都对:戛纳有特别美丽的女子和特别富有的男子,他们以一种我还从没见过的方法让他们的妻子和情妇挂满首饰。大餐厅里传来一支小乐队缓慢的音乐,酒吧里传来另一支。我坐电梯去五楼我的房间。当我推开门时,我听到电话在响。我在客厅里拿起电话听筒,客厅的墙上贴着金色的缎子。我坐到一张白色和金色的简朴而又别具一格的椅子上。客厅里只有白色和金色的简朴而又别具一格的椅子。卧房全是红色和白色的色调,卫生间里铺的是黑色瓷砖。
  “我是卢卡斯。”我说,把听筒凑在耳朵上,一边扯下我的领带,脱掉一只鞋。
  “你听着,你这混球,”一个男人的声音用不带口音的德语说,“你最好什么也别插手,明白没有?滚开。如果你明天中午还在这里,我们就要干掉你。我们不会再事先警告了。”
  “谁……”我刚开口,线路就断了。
  那个讲话的人一定是在他的听筒上蒙了一块布。那声音听上去失真不自然,但没有口音。这么说还是有人在跟踪我了,当我脱掉第二只鞋时我想。要不然电话不会等我一进房就打进来了。这种事对我没什么新鲜的,早就不会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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