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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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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毫不留情地向不负责任和不守纪律的现象发起进攻。老工人说得很直率:从前我们给老板干活,给资本家干活,干得倒要好些,认真些,现在呢,成了主人,却不像个主人的样子。这过错主要不在菲金或是别的什么人身上,而在咱们这些人身上,因为咱们不仅没有同这种不良倾向进行坚决的斗争,相反,却常常寻找各种借口,袒护像菲金那样的人。
  “刚才萨莫欣和布特利亚克发言说,菲金是自己人,像大家常说的,是个'地地道道的自己人',因为他是积极分子,又担负着社会工作。至于他弄坏了钻头嘛,那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还不弄坏点东西。况且,小伙子是自己人,而霍多罗夫工长却是外人……虽然,从来也没人对他进行过工作……不错,他爱挑剔,可他已经有了三十年的工龄!我们暂且不说他的政治立场,在这件事上,他现在做得对。他这个外人爱护国家财产,而我们却随便糟蹋进口的贵重工具。这样的怪现象,该怎么解释呢?我认为,咱们现在应该打响第一炮,从这里开始,发起进攻。
  “我建议把菲金作为懒惰成性、工作不负责任、破坏生产的人从共青团里开除出去。要把他的事情登在墙报上,同时,把上面那些数字写在社论里,公布出去,不要怕任何议论。我们是有力量的,我们是有后盾的。共青团的基本群众是优秀的工人。他们当中有六十个人在博亚尔卡筑路工地经受过锻炼,那是一次最好的考验。有他们参加和帮助,我们一定能够消除落后现象。不过,应当永远抛弃现在这样的工作方法。”保尔一向沉静,不爱讲话,这一席话却说得激烈而尖锐。
  茨韦塔耶夫初次看到保尔的本色。他意识到保尔是正确的,但是,他对保尔怀有戒心,不肯同意保尔的意见。他认为保尔的发言是针对团组织的全盘工作提出了尖锐的批评,是在破坏他茨韦塔耶夫的威信,所以,他决定进行反击。他指责保尔,头一条就是偏袒孟什维克霍多罗夫。
  激烈的辩论持续了三个小时。天已经很晚了,会议才得出结果:大家都转而同意保尔的意见,茨韦塔耶夫被大量无情的事实所击败,失去了多数的支持。这时,他竟采取了压制民主的错误行动,在最后表决之前,要保尔离开会场。
  “好吧,茨韦塔耶夫同志,我就走,不过这并不能给你增添什么光彩。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你仍然坚持己见,明天我就把这件事提交全体大会讨论。我相信,多数人是不会支持你的。茨韦塔耶夫,你错了。霍穆托夫同志,我认为,你有责任在全体大会召开之前,把这个问题先提到党的会议上去讨论。”茨韦塔耶夫气势汹汹地喊道:“你有什么可吓唬人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办,我们还要讨论一下你的所作所为呢。要是你自己不工作,就别妨碍别人。”保尔带上门,用手擦了擦发热的前额,穿过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向门口走去。到了外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点着烟,朝拔都山上托卡列夫住的那座小房子走去。
  保尔到托卡列夫家的时候,正赶上他在吃晚饭。
  “你们那儿有什么新闻?讲给我们听听。达丽亚,给他盛碗饭来。”托卡列夫一面让保尔坐下,一面说。
  托卡列夫的妻子达丽亚·福米尼什娜和她的丈夫正相反,又高又胖。她把一盘黄米饭放在保尔面前,然后用白围裙揩揩湿润的嘴唇,温厚地说:“吃吧,亲爱的。”以前,当托卡列夫在铁路工厂工作的时候,保尔经常到他家串门,坐到很晚才走。这次回城以后,他还是第一次来看老人。
  老钳工用心地听着保尔讲的情况。他自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边忙着用勺吃饭,一边嗯、嗯地答应着。吃完饭,他用手帕擦了擦胡子,又清了清喉咙。
  “你当然是对的。我们早就该把这件事认真地抓一抓了。
  铁路工厂是这个区的重点单位,应该从这个厂下手。这么说,你跟茨韦塔耶夫闹翻了?这不好。那个小伙子是很自傲,不过你不是挺会做青年人的工作吗?正好,我要问你,你在铁路工厂干什么工作?“”我在车间。没什么特别的,反正什么都干点。在团支部里领导一个政治学习小组。“”在团委担任什么工作呢?“保尔有点不好开口了。
  “我身体不太好,还想多学习点东西,这一段没正式担任领导工作。”“你看,问题就出在这儿!”托卡列夫带点责备的口气大声说。“孩子,只有身体不好这一条,还算个理由,要不然真得说你一顿。现在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好点了。”“那么这样吧,你马上把工作好好抓起来。别再拖了。站在一边,不伸手就能把事情办好,哪有这样的事!再说,谁都会批评你是逃避责任,你根本就没法辩解。明天你就要纠正过来,至于奥库涅夫,我也得狠狠训他一顿。”托卡列夫结束了他的话,语气里有点不满意。
  “大叔,你可别怪他,是我自己要求他别给我安排工作的。”保尔这样替奥库涅夫说情。
  托卡列夫嘲笑地嘘了一声,说:“你要求他,他就答应你,是这样吗?好吧,好吧,对你们这帮共青团员简直没办法……来吧,孩子,你还是照老规矩给我念段报纸吧……我这两只眼睛越来越不中用了。”党委同意了团委大多数人的意见,向党团员提出了重要而艰巨的任务——人人以身作则,模范地遵守劳动纪律。会上,茨韦塔耶夫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开头他还挺着脖子,不肯认错,后来党委书记洛帕欣发了言,这位因为患肺结核而面色苍白的老同志把他问得哑口无言,他才软下来,承认了一半错误。
  第二天,铁路工厂的墙报上登出几篇文章,吸引了工人们的注意。他们大声地朗读着,热烈地讨论着。晚上,召开了团员大会,出席的人特别多。这些文章成了大家议论的中心。
  菲金被开除了,团委会增加了一名新委员,由他负责政治教育工作。这个人就是保尔·柯察金。
  在会上,人们异常肃静,认真地听着省团委书记涅日达诺夫的讲话。他谈到目前的任务,谈到工厂现在进入了新阶段。
  散会之后,保尔在外面等着茨韦塔耶夫。
  “咱们一道走吧,有些事要跟你谈谈。”他走到茨韦塔耶夫跟前说。
  “谈什么?”茨韦塔耶夫闷声闷气地问。
  保尔挽住他的胳膊,跟他并排走了几步,到一条长凳子跟前站住了。
  “咱们坐一会儿吧。”保尔首先坐了下来。
  茨韦塔耶夫的香烟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茨韦塔耶夫,你说说,干吗你总把我看作眼中钉呢?”他们沉默了好几分钟。
  “你要谈的原来是这个呀,我还以为是谈工作呢!”茨韦塔耶夫故作惊诧,不自然地说。
  保尔坚定地把手放在茨韦塔耶夫的膝盖上。
  “别装糊涂了。只有外交家才来这一套呢。你干脆回答我,为什么我总不合你的心意?”茨韦塔耶夫不耐烦地动了一下身子。
  “你干吗缠着我?哪有什么眼中钉!是我亲自建议让你担任工作的嘛。你当时拒绝了,现在倒成了我在排挤你。”保尔听出他的话里没有一点诚意,仍然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激动地说:“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说。你认为我在挡你的道,认为我想抢你的书记当,是不是?如果你不是这样想的,就不会因为菲金的事吵起来。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会使咱们的整个工作受到损失。如果只对你我两个人有影响,那就算不了什么,管它呢!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可是明天咱们还要在一起工作,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你听我说,咱们之间没有什么根本的利害冲突。你我都是工人。如果你认为咱们的事业高于一切,那就请你把手伸给我,从明天起,咱们做个好朋友。要是你不把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扔掉,还是一味地闹无原则的纠纷,给事业造成损失,那么,我就要为每一个损失向你展开无情的斗争。这里是我的手,握住它吧,现在这还是你的同志的手。”保尔非常满意地感觉到,茨韦塔耶夫那只骨节粗大的手,放在他的手掌里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正是下班的时间,区党委各个办公室逐渐静下来了。托卡列夫还没打算走,他坐在靠椅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新收到的材料。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托卡列夫应了一声。
  保尔走了进来,把两张填好的表格放在书记面前。
  “这是什么?”“大叔,这是我要消灭不负责任的现象。我认为是时候了。如果你同意的话,请你给我支持。”托卡列夫看了看表格的名称,又凝视了这个青年几秒钟,然后默默地拿起钢笔。表格里有一栏要填写保尔·安德列耶维奇·柯察金加入俄国共产党(布)的介绍人的党龄。他用刚劲的笔迹在这一栏里填上了“一九○三年”几个字,又在旁边一丝不苟地签了名。
  “写好了,孩子。我相信你是永远不会叫我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丢脸的。”屋子里又闷又热,大家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离开这里,到火车站那里的索洛缅卡区林荫路去,在栗子树底下乘凉。
  “别学了,保尔,我再也受不了啦。”茨韦塔耶夫热得汗流浃背,央求保尔说。卡秋莎和其他人也都附和他。
  保尔合上书,小组的学习就结束了。
  正当大家起身要走的时候,墙上那架老式的埃里克松电话机焦躁地响起来。茨韦塔耶夫提高嗓门,竭力压过屋子里的谈话声,同对方交谈着。
  他挂上听筒,转过身来对保尔说:“车站上有两节专车,是波兰领事馆外交人员的,他们的电灯坏了。列车过一小时开,得把电灯修理好。保尔,你带上工具箱,去一趟吧。任务挺紧急。”两节漆得亮光光的国际客车停在车站的第一站台上。有一节作客厅用的车厢,窗户很大,里面灯火通明,另一节车厢里却是黑洞洞的。
  保尔走到豪华的客车跟前,抓住扶手,正想走进车厢。
  突然,有一个人从站房那边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公民,您到哪儿去?”这声音挺熟悉。保尔回头一看,来人穿着皮夹克,戴一顶大檐制帽,细长的鼻子,高鼻梁,一副戒备的神态。
  来人是阿尔秋欣,他这时候认出了保尔,于是,他的手从保尔的肩膀上滑了下来,严厉的神情也消失了,不过目光仍然疑惑地盯着工具箱。
  “你要上哪儿去?”保尔简短地说明了一下。这时,车厢后面又走出一个人来。
  “我马上把他们的列车员找来。”保尔跟着列车员走进了作客厅用的车厢,那里坐着几个人,都穿着非常考究的旅行服装。一个女人背朝着门坐在桌子旁,桌上铺着玫瑰花图案的绸台布。保尔进来的时候,她正和站在她对面的高个子军官谈话。保尔一进来,谈话马上就停止了。
  保尔迅速检查了通到走廊的电线,没有发现什么毛病,就走出车厢,继续检查。那个列车员尾随着保尔,寸步不离。他又肥又壮,脖子粗得像拳击师一样,制服上钉着许多带独头鹰的大铜钮扣。
  “这儿没毛病,电池也没坏,咱们到那节车厢去吧。毛病大概出在那儿。”列车员拧了一下钥匙,打开了门,他们便走进了黑暗的走廊。保尔用手电筒照着电线,很快就找到了短路的地方。几分钟后,走廊上的第一盏灯亮了,暗淡的灯光照在走廊上。
  “这间包厢得打开,里面的灯泡烧坏了,要换一换。”保尔对跟着他的人说。
  “那得把夫人请来,钥匙在她那儿。”列车员不愿意让保尔单独留在这里,就带他一起去了。
  那女人第一个走进包厢,保尔跟在她后面。列车员站在门口,身子堵住了门。保尔首先看到的是壁网里的两只精致皮箱,一件胡乱扔在沙发上的绸袍,窗旁小桌上的一瓶香水和一个翡翠色的小粉盒。女人在沙发的一角坐下来,一面整理她那淡黄色的头发,一面看着保尔干活。
  “请夫人准许我离开一会儿,少校老爷要喝冰镇啤酒。”列车员费劲地弯下他那牛脖子,鞠着躬,谄媚地说。
  女人像唱歌似的拖着长腔,娇声说:“您去吧。”他们说的是波兰话。
  走廊里的灯光射进来,落在女人的肩上。她穿着巴黎第一流裁缝用最薄的里昂绸精心裁制的连衣裙,肩膀和胳膊都裸露着。耳垂上戴着一颗闪闪发亮的圆钻石。她的脸背着光,保尔只能看见她的肩膀和胳膊,仿佛都是用象牙雕刻出来的。
  保尔用螺丝刀迅速换好了车顶上的灯头座,不一会儿,包厢里的灯亮了。还需要检查一下另一盏灯,那盏灯正好在那女人坐的沙发上方。保尔走到她跟前,说:“我要检查一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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