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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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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

昨天三老爷问起来,她私心遮掩,不想让他们找到景尘,不过今时不一样,她认了青铮老头做师父,有人指点易学,不用再打景尘的主意,还是省省心思,与人方便吧。

“不行。”

“啊?”她难得发善心,他竟然说不行?

景尘摇摇头,本不想泄露太多,但见那少年面露困惑,还是多解释了一句:

“我有要事要办,事成之前,我不便与过多人接触。”

这样啊,余舒暗笑,那没办法了,不是她要把人藏着掖着,是他不愿意见人,没福气吃香的喝辣的。

此路不通,当然要另想他法,再让景小白饿肚子是肯定不行的,但余舒也没多余的闲钱,就是她有,也不保证景尘大侠愿意白用她的。

钱、钱、钱,去哪里来钱?

余舒上上下下打量了景尘一遍,灵机一动,往前凑了凑:“你是从道派出来的,身上可是带有趋吉避凶的物件?”

易馆里随便一个红绳都能卖上一串钱,这景小白穿的袍子可是真丝制成的,应该带有值钱的佩件吧。

“物件?”景尘想了想,手在腰上一摸,伸手递给她,“这个行吗?”

余舒看他手心,却是一颗龙眼大小的黄色珠子,不似玉,倒像是石头磨成的,其貌不扬的样子。

“这是什么啊?”

她伸出手,景尘手掌一翻,珠子滚落在她手心,出奇的冰凉,让她缩了下手心,举起来一看,连个穿线的孔洞都没有。

“这是黄霜石,常于手心揉动,可避风邪入体。”景尘只把黄霜石的一种作用说了出来。

余舒闻言把这石珠在手心里搓了搓,几下之外,掌心便开始发热,那珠子却还是凉冰冰的,奇怪的很,她心下知道,这应该是好东西。

景尘看她好奇把玩的样子,想起小师弟也是这样调皮爱玩,便大方道,“送给你。”

“嗯?不不不,我不是要你东西,”余舒摆摆手,压下心里那点见财起意,正经道:“城里有易馆和当铺,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去卖了换成银钱,你把这石头卖了好歹是有个吃饭钱,顾得住温饱。”

“拿去卖?”景尘皱了下眉,手在袖子里掏了掏,又取出一颗珠子给她,“你看这个能卖吗?”

这次是十足的玉珠子,成色好极了,余舒眼力不差,在手里捏了两圈,当即高兴地点头道:

“行,这个也行。”

景尘点头:“那就把这个卖掉,黄霜不能卖,你喜欢就留着吧。”

余舒捏捏那枚黄珠子,腼腆道:“这怎么好意思,白拿你东西。”

心中道:这家伙做人还是挺上道的嘛。

景尘垂眼看她,眼中暗藏着笑意:“收着吧,或许有用。”

余舒就没再同他客气,把那黄珠子揣好,玉珠子递给他:

“我现在就带你找当铺去,走吧。”

景尘坐在地上没动:“你可否帮我跑一趟,我稍后还有事要办。”

余舒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信得过我,不怕我拿了你的珠子跑了。”

“那就有劳小兄弟了。”

余舒咧咧嘴:“大侠,你叫我小余就行,叫小兄弟怪见外的。”

“小鱼?”景尘念了一声,他吐字很轻,尾音勾起来,叫起余舒的小名,莫名就显得亲切。

余舒上一世叫于静,很普通的一个名字,他们小区里头一个单元楼有四个孩子小名都叫静静,在楼上一喊吃饭七八个孩子都往回跑,父母为了区分,就给了她取了小名叫“小鱼”,和同事朋友叫的“小余”虽是同音,实则意义不同。

她不知景尘念错,还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对”。

于是,余舒同景尘说好明天再来找他,把身上剩的钱通留给了他,叮嘱他中午在街上买吃的,说是回头把玉珠卖掉再管他要,景尘就没拒绝。

第五十二章传你一套口诀

余舒从河岸回来,就去了长门铺,先到勉斋门前晃了晃,门还是关着,对面吴掌柜店里生意冷清,见到余舒,就喊了过来说话。

余舒有意向他打听街上当铺,就多和这奸商聊了一会儿。

“阿树啊,你看曹掌柜这几天都没开门了,生意是不是不准备做了,要是他关了店铺,你上哪儿营生啊,要不然,你到我店里来算账,我给你开一样的工钱,保准不屈待你。”吴掌柜一脸和气道。

余舒道:“还是等曹掌柜回来再说吧,这门市他总不可能不要了。”

“那你这两天清闲,过来帮我算算旧账嘛,这样子好啦,曹掌柜回来之前,你就先在我店里做活如何,我每天也给你十文钱。”

余舒暗翻白眼,这奸商,十文钱是她以前的身价,早涨到二十文了,还是半天的工。

“还是算了,我有事先走了啊。”

甩了这麻烦,余舒急匆匆地穿了巷子,到后面街上去找吴掌柜说的那家童叟无欺的当铺。

即便这样,她一个麻布衫的小子拿了玉珠子出来,对方免不了压价,余舒磨磨嘴皮子,二十两给当了个死契,反正景尘随手给了她,不像是舍不得的样子,不赎就不赎吧。

让掌柜给兑了十两的一两银,十两的一角银和一小吊铜板,装了满满一袋子,余舒从没拿过这么些钱,东揣西揣怕上街被人摸走了,到时卖了她都赔不起,最后是躲在当铺门后头收进了内衫里,让那掌柜好一阵笑话。

从当铺出来,余舒又往西边去,找结尾那一家书店,去还那老掌柜买书的钱。

书店老掌柜见到她一身男孩子打扮,一时没认出来,被她提醒了两句,才记起那天赊账的事,不免感叹两声,待余舒拿了钱给他,并不推拒,看着她的眼神却透着喜欢,看店里没什么客人,就拿了纸笔让她写了几个字,指正了她握笔的姿势。

余舒看得出老人家寂寞,就多陪了会儿,趁机听他讲讲史,快到中午,才告辞离开,答应了老掌柜常来坐坐。

正事都办好,余舒回到杂院,午饭都坐好了,余小修蹲在门口等她,手里照旧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画。

余舒见着,念叨:“纸不是多着呢,又在地上画,不嫌脏。”

“随手画画。”

余小修把树枝丢了,去打了水来让她洗手,刘婶已经吃过,在院子里晒萝卜条,咸菜吃完了,准备这两天再腌上两坛。

午饭就一个菜,淡淡的没什么味,春天可食用的素菜本就不多,肉又吃不起,余舒嚼了半碗饭就咽不下去了,看余小修把碗底扫的干干净净的,就夸他一句:

“你还真好养活。”

说着趁机把剩饭推给他,“吃不下了。”

余小弟不嫌弃她口水,换了双筷子,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嘴里扒拉。

“对了,我今天上午去找景尘大侠,您猜他在哪?”

余小修嘴里塞着东西,鼻子里“嗯”了一声。

“就在前天咱们放风筝的河边,对面不就有一片梅林吗。”余舒就把上午她去见景尘的事大概和余小修讲了,最后还掏出那枚黄霜石,递给他:

“喏,你装着,没事拿在手心里揉一揉,不得病。”

余小修把最后一口饭扒嘴里,手在桌上抹了抹,接过那黄珠子瞧了瞧,撇了下嘴,递还给余舒:

“我不要,女孩子家家玩的东西。”

“瞎说,又不是头花簪子,拿着。”

“不要。”又不是给他的。

余小修不肯拿,收拾了碗筷就跑出去洗刷,余舒没法子,在手心里胡乱揉了几下,又揣起来。

午饭后,俩人趴在桌上写字,余小修做功课,余舒学写字,专心致志,各学各的,不一会儿,余小修先开口说话:

“上午私塾里,好些人偷偷问我。”

“问你什么?”余舒僵握着笔杆,她不喜欢用毛笔,太软和,一个不好就写歪了,耽误她学习进度,看来得想办法做根炭笔用才是。

“你这阵子不是一直没去上学,后来薛文哲又出了事,都说是你救了他,然后不晓得哪个在背后乱说,说你和薛文哲好上了,他们问我是不是真的。”

余小修很不高兴,那几个人戳点子取笑他姐,说她是野鸭子妄想扒枝头,他们也就是敢这么对他姐,要换了别家的小姐,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乱说话吗?

更何况,他姐才不会和薛文哲好,那小子白长那么大个儿,出了事还得让她姐救他,没出息。

“净瞎说,我和他有什么干系,”余舒抖抖眉毛,听到自己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闹绯闻,浑身恶寒。

余小修抬头看她,“你不是喜欢他吗?”

余舒正要反驳,忽然一想,“她”以前的确是喜欢过那个小白脸,便含糊道:

“那是以前,现在看见他就烦。”

“哦。”看来他姐现在是真不喜欢薛文哲了,余小修偷偷高兴,就不想看他姐撵着那小子的模样。

“你没和他们吵架吧?”余舒想想余小修的脾气,停下笔问道,这里的婚嫁风俗她还不了解,但约莫着女孩子传了闲话,一准不是什么好事,余小修该别是为了她和人吵嘴了。

余小修闷声道:“没有。”

他身材小,打不过别人,吵架的话,事情会闹大,最后倒霉的还是他姐。

“没有就好,往后别理他们,你就专心学你的,”余舒放下笔,坐起来摸摸他头,躺床上睡午觉去了。

余小修揉揉脑袋,心里好受了一些,继续埋头写功课。

他得好好学,总有一天不叫人再用白眼看他和他姐。

晚上余舒到景伤堂去,青铮今天没让她蹲门口,早就画好了阵法在等她,告诉她今天还得抓棋子。

“师父,您总得告诉我这么做有什么用吧?”余舒倒不是不想抓,就是心里没个谱,怕做无用功。

“你按照为师吩咐的去做就行。”青铮懒洋洋地躺在竹床上,发号施令。

余舒看他是死活不会解释了,又不想放弃学习的机会,便退而求其次问道:“那我得抓到什么时候?”

青铮看看一地的黑白棋子,“什么时候你能连猜中十次,也就差不多了。”

“十次?”她昨天抓了一晚上,也就蒙对了两次好不好,还要求连中,干脆她在额头上再挖个眼睛好了。

尽管心中抱怨,余舒还是老老实实地抓了,闭眼,睁眼,没猜中,闭眼,睁眼,又没猜中,如此往复,眼睛累了就眯一会儿,手酸了就歇一会儿,再继续,青铮倒不说她什么。

差不多抓够了一个时辰,她也快枯燥到了极限,青铮就喊了停: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过来,为师有东西给你。”

余舒闻言,立马就又有了精神,把棋子哗哗收拾进碗里,小跑过去,笑脸道:

“什么好东西啊,师父。”

青铮道人从背后床上摸出一只药瓶,递给她:“拿回去擦,早晚一次,化血化瘀,你手臂上那些青印,看着忒碍眼。”

余舒摸了摸小臂,接过那瓶药,心里有一点感动的,纪老太君罚她那二十藤条,很有讲究,淤青到现在都没消退的迹象。

“谢谢师父。”

“去把地上擦干净再回去。”

水桶里的水是满的,余舒拿了块布,把地上画的图形擦掉,那些银色的颜料不知为何,到了水里就化没了颜色,一擦就掉了。

都收拾干净,余舒又凑到了青铮边上:

“师父。”

青铮翻了个身,面对她:“怎么还没走?”

余舒道:“我跟您打个商量成吗,这棋子我每天还抓,您再教我些别的吧。”

现在的进度太慢了,她还有多余的精力,不想浪费。

青铮不悦道:“站都站不稳,就想跑了,先把棋子抓好再说。”

谈不拢,余舒当即收起了笑脸,鄙夷道:“您是不是只会抓棋子,不会别的啊?”

青铮怎不知她是激将,瞪她一眼,偏偏又不想让她这个没见识的臭丫头小瞧,蹬了蹬腿,没好气道:

“为师会的东西多了,就怕你学不过来。”

“那您一样一样教我,”余舒蹲下来,趴在竹床边上,讨好道:

“先教我怎么预测明日的天气吧,城里易学讲堂,上个月的功课布置的就是这个,我弟弟就在那里学易,他们夫子都能把他教会了,没道理师父您这么厉害,教不会我吧?”

余舒软硬兼施,打定了主意今晚非要从老头嘴里翘出来点实际的东西。

“废话,那些庸人,教出来的也都是死脑筋,莫拿为师同他们比较,”青铮从床上起身,踩上鞋子,走向大厅中央那一口巨石罗盘。

余舒赶紧跟上去。

“认得这是什么吗?”

“这是八卦化生盘,弟弟说,全年有一千零八十局卦盘,每个时辰都有不同,要根据不同的卦盘推卦,夫子要他们一一背下,师父,我是不是要先把这一千多局给记下来啊?”

青铮不屑地吐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巨盘上的金针,道:

“就你这资质,死记硬背三年下来也别想有用,罢了,为师今日就教你一套口诀,背通了,这一千零八局,何须去记,信手拈来即可。”。

第五十三章晴雨法则

夜深了,余舒还没睡,饭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指节粗细的灯光,勉强照亮她的视线。

“唰唰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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