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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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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裴先生放心,路上我和小修会好好照顾慧姨的。”余舒看裴敬样子,只道他不放心赵慧旅途颠簸。

裴敬张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侧头小声自语道:“难道是我看错了,不会啊,他们两个……”

余舒往前趴趴:“先生说什么?”

“呃,”裴敬瞅她一眼,心里计较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屋门,清了嗓子道:“那贺郎中……不是对慧娘有意吗?”

“啥?”

得怪裴敬讲的太含蓄,余舒一下子没能领悟。

可她这么一迟钝,裴敬顿时就觉得尴尬了,他一个四十岁的老头子和小姑娘背后讨论人家的男女关系,不是吃饱了撑着么。

这么一想,裴敬就没了八卦的心思,起身道:“上京的事,你再和慧娘商量商量吧,我先走了,行装我会给你们准备妥当。”

“好,有劳先生了。”

余舒瞧见裴敬走了,翻过身躺了一会儿,琢磨着他刚才没说明白的话,突然一屁股坐起来——

“嘶——”

抽口冷气,她捂了捂屁屁,龇着牙小声道:“不是吧,这贺郎中竟然和慧姨看对眼了?”

***

贺芳芝打从牢里出来,回了一趟家看望了母亲,第二天就到赵慧这里报道了,打着给她看病煎药的旗号,整天整天地在她身边转悠,余舒躺在房里看不到,余小修看到了却悟不到。

这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一样是赵慧和贺芳芝在一桌,余舒却从屋里头挪窝了,被余小修扶着,一瘸一拐地从房里走出来。

“怎么不在屋里头吃?要做外头吗,那我给找个垫子来铺着。”赵慧就要起身给余舒去找软垫子坐,被贺芳芝伸手拦了:

“我去拿,你坐着。”

就这么一下子,余舒便看明白了,暗笑自己白目,挂在余小修肩膀上,挪到贺郎中铺好的圆凳上坐。

吃饭时候,来来回回打量他们两个,越看越明白,就贺郎中吃一口给赵慧夹三口那架势,瞎子都看出来他对赵慧有意思,只不过,她怎么瞧着赵慧兴致不高,对贺郎中有些冷淡呢?

难道是郎有情,妹无意?

其实,要余舒的眼光来说,贺芳芝此人是不错的,年纪比赵慧大上几岁,人模样长得方方正正,为人正派,又有一技之长,最难得是还英雄救美过,不是个窝囊的。

真要和赵慧凑成一对,没什么不可的,罢,先探探他们口风再说。

余舒夹了几口饭,不经意问道:“贺郎中,我没有问过,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口啊?”

她就知道贺芳芝死了老婆,没有孩子,不知父母尚在否,有没有兄弟。

贺芳芝道:“就只有一位老母亲了。”

“是吗,那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嗯,她身子骨还好。”

余舒和熟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的,问了两句,便直接道:“那你这些年都孤身一人,她老人家都不说什么吗?”

“咳咳。”一粒米卡到了贺芳芝喉咙里,他捶着胸口,脸有些红,实在是刚才那话由余舒这么个半大的小姑娘问出来,奇怪的紧。

“嗒”地一声,赵慧把碗一放,忙起身去倒了茶水给他,一边担心地望着他,一面对余舒嗔道:“好端端你问这些个做什么,该是你关心的事么?”

余舒这下糊涂了,赵慧这模样,看不像是对郎中没意思啊,这不连她都数落上了,为何方才对贺郎中的殷勤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不怪她,咳,”贺芳芝喝了口茶顺气,对赵慧摆摆手,正捕到她关心的神色,心里一动,就转头对余舒苦笑道:

“早些年一心学医,没有那个心思,现在有了心思,却没那个福气。”

说着话,他就将眼神投向赵慧,赵慧被他瞧得低了头,拧着手绢,把茶壶放下了:“我吃好了,你们慢慢用。”

说罢就有些匆忙地跑回了屋,贺郎中神色瞬间黯下来,瞧得余舒都有点儿同情了,中年恋不容易啊,她是不是该帮着撮合撮合?

“慧姨怎么了?才吃这么点。”余小修道。

“小修,你去把这碗汤端屋里给慧姨送去,看着她喝了。”

“哦。”余小修对余舒是言听计从,端了汤碗就进屋去了。

桌上只剩下余舒和贺芳芝,余舒挪了挪屁股,先开口道:

“贺郎中,我实话问了,你是不是喜欢我慧姨啊?”

贺芳芝又被她的直白吓着了,咳咳两声,虽然害臊,却还是点点头。

“那我慧姨知道吗?”该不是没亲口表示过,所以才不得赵慧回应。

“……我同她提过,她、她没答应。”

余舒心想:那就怪了,郎有情,妹有意,两情相悦又诉了衷肠,家里没人反对,也没什么阻挠,赵慧为什么不答应呢?

等一等,该、该不会是——是因为她吧?

余舒脑子转了大半个圈,才找到重点上。

第116章孤女终有归

晚饭后,赵慧没再露面,贺芳芝一个人有些孤零地走了,余舒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就一瘸一拐地走到赵慧房门口,看见里头灯还亮着。

“慧姨,你睡了吗?”

“小余?进来吧。”

门一推就开了,余舒走进去,绕过了屏风,看到赵慧正坐在床边上,神情有些不自然,她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没有要休息的迹象。

“来这里坐,走路不疼吗?”赵慧扶着余舒在她床上坐下。

余舒摇摇头,“吃饭那会儿忘记和你说,今天裴先生来过,十天后有一支商队要上京,到时候我们跟着商队一起走。”

晚饭后,赵慧没再露面,贺芳芝一个人有些孤零地走了,余舒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就一瘸一拐地走到赵慧房门口,看见里头灯还亮着。

“慧姨,你睡了吗?”

“小余?进来吧。”

门一推就开了,余舒走进去,绕过了屏风,看到赵慧正坐在床边上,神情有些不自然,她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没有要休息的迹象。

“来这里坐,走路不疼吗?”赵慧扶着余舒在她床上坐下。

余舒摇摇头,“吃饭那会儿忘记和你说,今天裴先生来过,十天后有一支商队要上京,到时候我们跟着商队一起走。”

赵慧愣道:“这、这么快就要上路了啊?”

余舒道:“是啊,错过了这一回,就要等下个月了,裴先生要我和你商量,你看是把从窦家讨来的那些个物件一起带上,还是先让他替你保管着?”

“啊,”赵慧心不在焉道:“你们看着办吧,怎么样都行。”

余舒仔细留意着她的表情,更确定她是因为之前答应和她一起上京,才没回应贺芳芝的示好。贺芳芝家中高堂尚在,不能远游,赵慧要和他走到一起,势必要留在义阳,怎么能同她上京。

“慧姨,你真舍得离开义阳吗?”

赵慧回过神,微微一笑,有些苦涩:“有什么舍不得的?”

“好比说——贺郎中,你舍得下他么?”

赵慧一惊,慌张道:“你、你这孩子,瞎胡说什么,我舍不得他作甚?”

余舒嘿嘿一笑,不再逗她,伸手揽住她胳膊,亲热道:“慧姨,你愿意同我一起走,我当然是高兴的,可我不想做那恶人棒打鸳鸯。要我看,贺郎中人挺好的,又会医术,人又和善,你要是也喜欢他,打算和他过日子,就留在义阳吧,错过了这个村小心就没这店了。”

赵慧听了这话,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板起了脸:“你从哪乱听的话,谁说我要和他过日子的。”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余舒晃晃她手臂,认真道:

“我原先提起要你同我们一起走,是不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义阳,就是有裴先生照应,你一个女子独身也有诸多不便,现在贺郎中有心照顾你,不是很好吗?比起和我们路途颠簸,你当然是留在义阳更稳妥。

我知道你也是不放心让我们姐弟两个单独上路,没大人陪着,但你瞧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

赵慧有些傻住,她当自己瞒得挺好,没想余舒不但看出来,还和她挑明白了,顿叫她不知如何作答,她确是不放心让这两个孩子单独上路,但是扪心自问,她就能放得下郎中吗?

该说的都说了,余舒看赵慧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有数,便对她道:

“慧姨你再好好想想吧,别到时候真狠心跟我走了,半路上又后悔,我可没法子送你回来。”

说完她又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慢腾腾挪出去了,赵慧坐在床边上发呆,连她何时走了都不知道。

×××

第二天一早,贺芳芝又来报道,正赶上吃早饭,没在饭桌上见到赵慧,便问余舒,余舒瞧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想赵慧一夜没考虑出来个结果,不如给她加一把火,眼珠子转了转,就故意道:

“正在放里头收拾行囊吧。”

“收拾行囊?”贺芳芝疑问,“你们不在这儿住了吗?”

余舒佯作奇怪道:“怎么慧姨没同贺先生说吗,过几日我们就要离开义阳了。”

“什么!”贺芳芝如余舒所料般大吃一惊,脸色变了几变,干站了片刻,掉头就往赵慧房间的方向跑去了。

余小修奇怪道:“贺郎中怎么了?”

“大人的事,小孩儿少管。”余舒踢了踢脚边正拿桌腿磨牙的金宝。

余小修撇撇嘴,掰下一口包子丢到桌下。

余舒原本是想要跟过去看看,但怕不小心坏了好事,就忍住了,磨磨唧唧吃完早饭,拽着余小修回了房。

一个早上,不知道贺芳芝和赵慧发生了什么,快到中午的时候,赵慧才找到余舒房里,鼻子眼睛都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至于嘴巴为什么也红红的,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小余,我有话和你说。”

余舒探头往外面一瞧,见到门口躲着贺郎中半条腿,心里好笑,就对余小修道:“小修,出去把门关上。”

余小修早习惯了余舒动不动就往外撵他,拎了金宝就走,关上门,站在门口和贺郎中大眼瞪小眼。

余舒从床上坐起来,拉着赵慧的手让她也坐下了,看她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道:“慧姨想明白了吗,是要跟我走,还是要留下?”

“我、我舍不下他。”赵慧脸上既是羞赧,又有愧疚。

余舒爽快道:“那就留下吧。”

赵慧轻轻“嗯”了一声,见余舒并无半分不满,反而替她高兴的样子,心里一暖,便没了之前的别扭劲,伸手搂住她,道:

“我和郎中商量过了,趁你还没走,这几日就把婚事简单办了,好叫你做个见证,你给慧姨挑个好日子吧?”

“啊?这样会不会太仓促了?”

“哪会,现在这世上,慧姨最亲的人就是你了,你这一去,还不知何时会回来,”赵慧有些脸红道,“要不我就等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再嫁。”

“咳!”

屋外头突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咳嗽声,余舒看着窗外晃动的人影,窃笑一声,她真要应了赵慧这一声,贺郎中还不冲进来和她讲理。

罢,赵慧这一嫁虽是迟了九年,可终归是让她遇上良人。

“呵呵,我这就给挑个好日子还不行吗,现在就让人去请裴先生过来商量。”

×××

裴敬听说了贺芳芝要同赵慧成亲的事,没一点大惊小怪,一手将这件事揽下了,只叫贺芳芝回去请媒人,准备新房。

余舒瞧她插不上手,就每天陪着赵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在家里头待嫁。

贺芳芝动作快,第二天就有媒人上门来提亲,泰氏一早过了门,代替赵慧出面,走了个过场,在赵慧的坚持下,没有到易馆去请八字,余舒客串了一回易客,给他们两个排算了,由余小修代笔,批了八字良缘,交由媒人拿回去给贺母过目。

贺芳芝的老房子在城西,说来也巧,就和裴敬的大宅隔了两条街,两进的小院子,共有六间房,家境算是殷实的了。

贺母第三天就差人送了聘礼过来,虽不比富贵人家的隆重,但细小之处,足可见用心,尤其是贺芳芝亲自送过来的一支祖传的碧玉簪子,绿汪汪入手沁凉,就连裴敬都称赞是好物件儿。

这当中还遇上个难题,便是赵慧从窦家讨回来的几车嫁妆,如果全送去贺家,肯定是没地方放,最后还是裴敬考虑周到,将赵慧现在住的这座带有库房的宅子,直接送给了赵慧做陪嫁,刚好安放她过多的嫁妆。

第五天泰氏送了嫁衣来,第六天就是喜日子。

赵慧出嫁前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就把余舒喊到了她的房里,关起门来,从枕头底下拿了几样东西交代给她:

“小余,这里统共是一千两的银票,存的是五福钱庄,我托裴先生给兑换的,这内兜是我特意给你缝的,银票这样叠好了收在里头,你出门就系在腰上,万别随手乱放,到了京城,熟悉熟悉地方,先买个宅子安定下来。这两袋碎银子,你也装好,用在路上花,我问过了,你们吃住都跟着商队,用钱的地方不多,看有什么想买的就别吝啬,假使是掉了钱袋,也别慌张,裴先生和商队的领头打过招呼,专门给你备了一小箱铜钱,你用着了就管他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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