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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精校版)-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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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海更不打话,一个箭步抢过,跟着手上运指如飞,霎时将她穴道点上。言二娘动弹不得,但嘴上却还能说话,她大声惊叫道:“非礼啊!非礼啊!”秦仲海冷冷地道:“若要再说,老子一刀砍了你!”言二娘怒道:“要砍便砍,我怕你不成!”秦仲海嘿地一声,搂过她的腰,将她放在自己腿上,跟着伸手出去,将她肋骨扶正。

酥胸被抚,言二娘又羞又怒,想要抗拒,但身上穴道被点,却苦于无法动弹,只有任凭旁人轻薄了。她泪水涔涔而下,哭道:“呜呜……姓秦的……等我伤好之后,我定要杀了你……”秦仲海怒喝道:“想要伤好,现在就乖乖地别吵!”言二娘一时娇羞难抑,登时晕去。

待她转醒之时,却见自己已然躺在忠义堂上,身上痛楚大减,想来秦仲海已为她点穴止痛。她把头颈举高,却见秦仲海正自背向自己,却在那儿生火烤肉。

一阵阵地香味飘来,言二娘只觉饿极,但又不愿出口相求,想到此人曾经对自己无礼,心下更是大恨。她悄没声地拿出飞镖,猛往秦仲海背后射去。

忽听秦仲海说道:“你要醒了,这就吃点东西吧,多省点力气休养。”身子一让,那飞镖便自射进火堆。言二娘见他识破自己的诡计,却只哼地一声,不知要说些什么。

秦仲海站起身来,手拿烤熟的兔肉,走向言二娘,说道:“趁热吃了吧,味道不坏。”

言二娘一来也是饿极,二来又对秦仲海束手无策,她恶狠狠地瞪着秦仲海,接过兔肉,吃一口,瞪一眼,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秦仲海蹲在她身边,看她把烤肉吃完,说道:“看你胃口不坏,当可早日复原。”他见殿外雪势已缓,便站起身来,道:“我这就走了,公主殿下还等着我回去保驾呢!”

秦仲海原本一路追捕言二娘,只想拿她回营,待见她性子刚烈,身世又甚悲苦,自己若真把她擒拿回去,不免把她活活逼死。当下便有意放她过去。

言二娘哼地一声,恨恨地道:“朝廷鹰爪,卑鄙无耻!”秦仲海不去理她,伸手拖过了几只兔子,都是方才打来的,说道:“你现下身上有伤,动弹不得。这几只兔子足够你吃上几天了。”他走向殿门,便要离开。此时秦仲海离军已有半日,心下颇为担忧,便想早点赶回营中,免生意外。

言二娘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惆怅,但随即想起被俘的弟兄,她尖声大叫:“秦仲海!”秦仲海此时尚在门外,听她叫唤,却不再进来,只站在门外道:“娘子有何吩咐?”

言二娘喝道:“你把我兄弟放出来!不然我定和你没完没了!”

秦仲海知道这些人仇恨朝廷,若不能把他们降伏,只怕日后必有后患。言二娘身上有伤,移动不得,只有放她过去了,但好容易拿下其他几人,怎能随便放走?当下摇头道:“此事恕难从命。”

言二娘无计可施,此时她身上重伤,难以动上一步半步,更别谈出手救人了。她见秦仲海对她颇为周到,忽想开口求恳,但心下一阵倔强,急忙把这个念头压下。她厉声道:“姓秦的,你这人眼里就只有升官发财吗?非把我的弟兄送到官府里杀头,你才能称心如意吗?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秦仲海听了一阵,自知她挂念弟兄,不由得叹了口气,从门外走了回来。

言二娘见他回来,心下没来由的一喜。秦仲海径自在她身边坐下,说道:“我白日里劝你归顺朝廷,那是真心诚意的,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言二娘呸了一声,往秦仲海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秦仲海斜身避开,轻叹一声,说道:“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仇恨,你非要如此反叛朝廷?你若肯归顺我朝,他日我向咱上司柳侯爷建言,你等必受重用。到时你我同朝为臣,一同为国,岂不快哉?又何必这般流亡江湖,度那暗不见天日的岁月?”

言二娘转头看他,只见火光下秦仲海情真意切地望着自己,她心下忽地一恸,伸手掩面,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秦仲海见她一会儿发怒,一会儿哭泣,不知如何劝解,心道:“这年头疯婆子恁也多了,老子可要加倍小心。”他咳了一声,便只一言不发,任凭她哭着。

只听言二娘泣道:“晚了……一切都晚了……”秦仲海奇道:“晚了?什么晚了?吃饭吃得晚了么?你说清楚些!”

言二娘摇了摇头,凄然道:“你说这些话,全都晚了……我亲哥哥被官府害死,我丈夫给人重重打了一掌在脑门上,二十年来下落不明。你说……我……我要如何归附朝廷?我若真的无耻投降,死后怎对得起他们?”

秦仲海一惊,问道:“你这两位亲人,却也是怒苍山的人吗?”

言二娘抹去泪水,昂然道:“没错!我丈夫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西凉小吕布’。”

秦仲海方才见过这人的名字,知道他是“马军五虎上将”中的一员。他凝目看去,只见言二娘满心的向往爱慕,显然心中思念丈夫。他心中忽地有些异样,连忙咳了一声,问道:“你翁婿可是官拜应州指挥使,大名叫做韩毅?”

言二娘喜道:“你也知道他?”秦仲海嗯了一声,道:“我先前在殿里看过他的名字。”

言二娘征征地道:“我丈夫神武英俊,武功高得不得了,只怕比你还要厉害。我嫁他时不过十五岁,那时我们一起入山……”她正待唠唠叨叨地说下去,秦仲海连忙打断话头,问道:“方才你还提到你大哥,他又是谁?”

言二娘一听此问,想要坐起身来,但她肋骨折断,难以动弹。秦仲海伸手过去,搂住了她的腰,将她轻轻扶起。这秦仲海乃是豁达豪迈之人,不似卢云那般拘泥顽固,对男女之防本就不看重,此时便少了许多无聊顾忌。

言二娘给他抱在怀里,却浑没注意这些细节。她脸泛红晕,说道:“我大哥言振武,外号‘赤血麒麟’,排名‘五关小彪将’之首。昔日我们兄妹俩一守云龙关,一守懿德关,说有多威风,那就有多威风哪!”她回忆昔年往事,露出了神往之情。

秦仲海道:“那朝廷何以害死你兄长?又何以打伤你丈夫?”

言二娘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秦仲海惨然一笑,心道:“老子大冷天的,却专在山里听疯婆鬼哭,这几日千万不要赌博,否则定会输光裤子。”

秦仲海哪里知道,言二娘十多年来深居简出,每日里总得戴上一幅冷冰冰的老大姐面孔,从不曾在外人面前吐露心事,便是小兔儿那几个弟兄,也不曾与闻。谁晓得她深夜无人时,总是潸然泪下、泪湿孤枕?此时秦仲海这般真心诚意的问她,居然是她二十年来头一回谈论当年惨事,却叫她如何不哭?

言二娘越哭越悲,牵动了胸口伤处,呻吟出声。秦仲海嘿地一声,摇头道:“你别哭了,再哭怕要哭断骨头了!”言二娘骂道:“自来只有哭瞎眼睛,哪有哭断骨头?”

秦仲海哈哈大笑,道:“只怕娘子便是头一个!”言二娘骂道:“贫嘴!”一时忙着发怒,却忘了悲伤。秦仲海看着她娇艳的脸庞,心道:“这般美人儿,还是少哭为妙,否则成了丑八怪,岂不糟蹋?”心里调笑,嘴角便泛起了微笑。

言二娘见他笑吟吟地,料知没有好事,便怒道:“你笑什么?”

秦仲海笑道:“我笑你生的美貌,武功也强,谁知却恁也爱哭。”言二娘听他赞自己美貌,不禁大羞过耳,忙低下头去。过不半晌,眼中忽又泪光闪动,似要哭泣。

秦仲海看在眼里,心中便想:“这女人是个外刚内柔的性子,实在不能做老大。想来她这二十年必定到处吃瘪,走投无路,这才起意自杀。”

过了良久,只听言二娘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秦将军,你是朝廷中人,自然看不起我们这些造反逆贼。可是我们若非有说不出的苦衷,又何必这般流亡江湖、漂泊四海啊?”

秦仲海听她这几句话,知道她心境悲凉,便慰解道:“眼下山寨也毁了,你过去兄弟走的走,散的散,你又何苦念念不忘这里呢?不如和我回朝廷去,另闯一番天地,如此可好?”

言二娘望着门外飘进的雪花,颤声道:“秦将军,你可知道么,每当夜半三更之时,我大哥临死前的模样,便会在我眼前徘徊出现?”

秦仲海叹道:“真生受你了。”

言二娘喃喃地道:“原本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大家每天劫富济贫,为善除恶,日子好生快活。如果不出那事……如果不出那事,我大哥与夫君现下都还好好活着,山寨也不会毁了,呜呜……”说着又痛哭起来。

秦仲海心道:“不知那时发生了什么事,却能把这么大的一个山寨给毁了?这怒苍山成名不是一两日,想来也有些人才,却怎会不能抵御?”

秦仲海见她心思恍惚,知道她心情悲痛,一时不敢多问。

两人默默相对,忽听山腰处传来一阵阵的叫声:“秦将军……秦将军……你在哪里啊?”

秦仲海心下一凛,知道卢云派人前来寻找自己。他怕两方人马照面,忙道:“有人来找我了,我这就要去了,你好好歇息吧!”他明白言二娘不愿投效朝廷,若把她硬拉回去,恐怕又会自尽。秦仲海本意不在杀戮,自不愿如此,当下站起身来,朝殿门外走去。

言二娘颤声道:“你……你这就要走了吗?”秦仲海颔首道:“女侠多多保重,咱们来日再见!”他见言二娘凝视着自己,想来她还是放心不下她那几个弟兄,便道:“娘子放心,即便你那几个兄弟不愿投诚,我也不会任凭奸人加害他们。”

忽听山顶一声长啸,此人来得好快,当是卢云本人。秦仲海回头道:“再会了!”

却见言二娘低头看着火堆,脸上表情甚是孤寂。

秦仲海无暇理会,便冲出殿外,霎时一阵大雪扑面而来。秦仲海眯起双眼,叫道:“卢兄弟,我在这里!”

果听卢云的声音道:“太好了,你果然在山顶上!”跟着抢了上来,握住秦仲海的手。

秦仲海见他不顾风雪,夤夜来寻,心下大慰,暗道:“这卢兄弟是个义气深重之人,我能得他相助,实乃天幸。”当下道:“这里风雪太大,咱们先下山再说!”

卢云问道:“那女子呢?将军可曾找到?”秦仲海摇头道:“先别管她了,咱们这就走吧!”说着一同攀下山顶。

路上卢云召回兵士,对秦仲海说道:“我见将军夜不归营,深怕出事,便起兵千人上山寻找。事出紧急,未得将军号令,还请责罚。”

秦仲海大笑道:“这是什么话!我是这么小气的人么?你记得来找我,我已是感激万分了,怎么还会责怪你呢?”

两人回到营里,几名兵士送上酒来,让他二人暖暖身子。

卢云道:“将军抓到的那几人,现下已被关起。公主明日要亲自审问。”秦仲海点头道:“等会儿我去看看他们三人。倘若他们明日说话冲撞了公主,到时薛奴儿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这几人必然要糟。”

忽听帐外一人尖声道:“咱家在一旁煽风点火?姓秦的,你别背后毁谤我的名声啊!”一人装腔作势地走了进来,正是薛奴儿。

秦仲海嘿嘿一笑,说道:“公公这么好兴致,深夜还不去睡?”

薛奴儿冷笑道:“你这大将军没回来前,公主安危没人保护,谁又睡得着啊?”他话锋一转,又道:“怎么你上山许久,居然还没把首谋拿住?你到底在上头做什么?”

秦仲海道:“上头风雪太大,我只好躲在一处山洞里避雪,倒没看见那女子。”

薛奴儿嘻嘻一笑,说道:“这倒可惜了,那寡妇长得是羞花闭月,楚楚动人,年岁虽然大点,但也将就得过去。”

秦仲海怒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什么!”

薛奴儿笑道:“将军年过三十,尚未娶亲,难得有佳人前来投怀送抱,将军又何必害臊呢?”

秦仲海呸了一声,沉声道:“你别胡乱编排,人家好好的名节,全坏在这几句话里。”卢云见薛奴儿说话阴损,也插话道:“薛公公,你半夜来访,便是为了说这几句无聊话么?”

薛奴儿脸上青气一闪,尖声道:“哼!不过闲聊几句,看你们正经八百的样子。”他咳了一声,说道:“我与何大人商量好了,咱们明日从嘉裕关出塞,直接赶到天山脚下去。”

秦仲海吃了一惊,大声道:“胡搅!胡搅!关外强敌环伺,我们怎能轻易出关?”

薛奴儿哼地一声,说道:“秦仲海,今儿个是几号了?”秦仲海道:“今日十一月十五。”薛奴儿冷笑道:“咱们与人约好腊月十五在天山脚下会合,照这般走法,怎能如期抵达?关内道路迂迂回回,到处都是山野丛林,怎比得上关外一片平野荒漠,赶起路来又快又顺?”

秦仲海摇头道:“这我不能答应。关外凶险无比,要是给人设下伏击偷袭,那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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