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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全集-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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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恃,反倒是鄱阳湖位置险要,所以建议在九江守备军中,拨出一旅的兵马,戍守湖口县的高地,可以监视整个湖面,万一有不寻常或紧急的状况,也能立即掌握情况。杨锐将守备的计划呈报朝廷及各府台,另外又请求建造多艘战舰,在江上训练士兵熟悉水战。而在城中也令百姓屯积粮食,开凿深井,随时准备应战。

在听说朱宸濠起兵叛变后,杨锐先率兵在江边秘密设置铁钩,等叛贼的二百艘战船靠岸时,船只都被铁钩破坏,接着,叛贼攻城又告失败。朱宸濠的座船停靠在河的另一岸边,听到攻城失利非常生气,于是命众贼分攻五个城门,举木蔽顶,全力攻击,一时情势危急。杨锐命人将棉布撕裂包裹火药,再覆以纸张,做成数千枚火药包,引火散投在蔽木上,一时火光四起,叛贼失去蔽护,死伤惨重。

接着,叛贼又在北面的城沟以木架筑栈道,想连接城内,由栈道攻城。一时城中人心惶惶,杨锐认为事情紧急,于是心生一计,假装把大火铳填满石块,并排列在城墙上,欺瞒贼兵。叛贼望见巨铳如林,果然不敢强攻。杨锐又暗派一名士卒由小道偷溜出城,焚毁栈道,断绝叛贼由栈道攻城的意图。

这期间正是大热暑天,人容易疲倦,一躺下便鼾声四起,杨锐召募善于游泳的士兵,趁夜溜上贼船,听见鼾声就割下人头,再割断缆绳,让贼船顺水飘流。杨锐又派一两名体型壮硕的士兵,潜入岸边贼营,四处发放火炮,城中闻声,也放炮应之,乘胜捕杀贼兵,杀声远震数里。

朱宸濠浩叹地流下眼泪,升帆顺风退走。

[注译文]

如果杨锐不能坚守安庆城,那么王守仁就无法顺利擒贼,成就大功,所以将杨锐的事迹附在王守仁之后。

820、沈希仪
【原文】

沈都督希仪,初为右江参将。右江城外五里即贼巢,贼詗者耳目遍官府,即闺闼中稍动色,贼在溪沿数百里外辄知。希仪至,顾令熟瑶恣出入,嬉游城中,而求得与瑶通商贩者数十人,厚抚之,使为詗。[边批:军中用詗,是第一义。]于是贼动静声息,顾往往为我所先得。

每出剿,即肘腋亲近不得闻。至期鸣号,则诸兵立集听令,[边批:曹玮后身。]令曰:“出某门。”旗头即引诸军贸贸行。问旗头,旗头自不知,顷之扎营,贼众至,战方合而伏又左右起,贼大败去。已贼寇他所,官军又已先在,虽绝远村聚,贼度官军所不至者,寇之,军又未尝不在,贼惊以为神。即官军亦不知希仪何自得之也。所剿必其剧巢,缚管绳为记,无妄杀。得妇女牛畜,果邻巢者,悉还之。唯阴助贼者,还军立剿,曰:“若奈何阴助贼战?”或刀弩而门玻撸唬骸胺H襞N澹裟魏蔚跺蟛{我师?”于是贼惊服。无敢阴助贼及门玻摺

常欲剿一巢,乃佯卧病,所部入问病,谢不见。明日入问,希仪起曰:“吾病,思鸟兽肉,若辈能从我猎乎?”[边批:裴行俭袭都支。]即起出猎,出贼一二里而止营,军中乃知非猎也。最后计擒其尤黠猾善战者,支解之,四悬城门,见者股栗。

常以悲风凄雨,天色冥冥夜,察诸贼所止宿,散遣人赍火若炮,衣毳帽,与草色同,潜贼巢中,夜炮举,贼大骇曰:“老沈来矣!”挈妻子逃至山顶,儿啼女咷,往往寒冻死,或触崖石死,妻子相怨:“汝作贼何利至此?”

明詗之,则寂无人,已相闻,愈益惊;阴詗之,则老沈固在参府不出也。[边批:的是鬼神不测。]自此贼胆落。

或易面为熟瑶,而柳城旁一童子牵牛行深山,无敢詗者矣。后熟瑶既闻公威信,征调他巢,虽惧仇,不敢不往,甚而大雨,瑶惧失期,泅溪水以应。论者以为自广西为将,韩观、山云之伦,能使瑶不为贼,希仪则使瑶人攻贼,前此未有也。

【译文】

明朝名将沈希仪(字唐佐,官拜都督)最初任官右江参将。那时右江城外五里处即是贼巢,贼人的密探把官府的一举一动全探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官员家中的芝麻小事,住在数百里外山洞里的盗匪也一清二楚。

沈希仪到任以后,首先准许熟徭(汉化的徭族)自由出入城内,接着招抚与徭人交易的数十名商人,给予他们优厚的报偿,让他们充当间谍。从此盗贼的一举一动,官府也都能了如指掌,得占先机。

沈希仪每次出兵剿贼,事先连最亲信的部属也不知道,临时鸣号通知全军将士集合听令,令曰:“由某个城门出城。”队伍由掌旗官带领,至于目的地是哪里,却连掌旗官也不知道。到了时候命令扎营,大批盗匪开到时,沈希仪才快速部署,完成埋伏,再突然从左右发兵,让盗匪措手不及,大败而逃。然后当贼兵移军他处,袭击某个村落时,却发觉官军早已先一步在村落守候了,即便是最偏远的村落,贼兵有十足的把握官军不会前来围剿,可是却往往又陷入官军的陷阱,使贼兵不由惊呼神军。就连官军自己也不明白,沈希仪为什么料事如神。

沈希仪在剿灭贼巢之前,必先打探清楚贼巢所在,用管绳作记号,以避免杀错,掳获了妇女和牲畜,如果查明确属邻村的,立即予以遣还,只有暗中勾通、协助贼人的百姓,立刻加以剿灭,并责备他们:“为什么去帮助贼匪攻击善良百姓呢?”或发现有人在门后拿着刀剑,弓箭偷偷地窥伺,想伺机偷袭的通敌者,立刻加逮捕,并告诫道:“你为什么要拿着武器随时窥伺我们呢,罚你出五头牛犒军。”于是贼匪惊服,再也没人敢私下通敌和窥伺而动了。

沈希仪一旦决定了歼灭贼巢的计划,便装病躺在床上休息,部下前来探视,他都推辞不见。第二天,又有部属前来探病,他才起身说:“我生病,胃口不好,想吃点野味开胃,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出去打猎?”于是率领部下出猎,当晚就在离贼营一、二里处扎营,这时将士才明白沈希仪根本不是真的要打猎,最后终于用计擒服贼营中最狡猾善战的贼兵,把他们的尸首肢解后,悬在城门示众,看见的人都为之心惊胆战。

沈希仪经常在大风雨的夜晚,偷偷侦查贼人宿营的地方,然后派遣军士携带火炮,穿戴上与草同色的衣帽,潜入贼营,到午夜时就点火发炮,贼兵莫不惊慌失措,一边高喊,老沈来了!”一边拚命往山顶上跑,一时之间,孩子哭,老婆叫,再加上正是天寒地冻的季节,很多贼人都被活活冻死,也有的被落石砸死,因此不少贼人的妻子,都埋怨丈夫:“你加入贼党究竟有什么好处?”第二天天亮,贼兵派人回巢查探,发现老巢中竟空无一人,惊讶究竟昨夜是谁偷袭。再派人到城中打探,老沈仍高坐参将府衙,根本不曾外出。

从此贼人更为丧胆,纷纷出山归顺,或易服为熟徭,即使是柳城旁的一个孩童牵牛入山,都不会再有徭贼骚扰。

后来,熟徭人知道沈公的威信,每当听到沈希仪征调他们攻击其他徭贼时,虽然担忧与他徭结仇,但不敢不往,有时候碰到天雨山路难行,他们怕误了集合时间,常冒险渡急湍跑步前往报到。

后人曾评论,曾任广西边将的韩观、山云(山青之子)等人,虽能使徭人不与汉人为敌,但唯有沈希仪能使徭贼自相攻杀,这种事过去从未发生。

821、赵臣
【原文】

岑璋者,归顺州土官也,多智略,善养士。田州岑猛,其婿也。猛不法,督抚上反状,诏诸土官能擒馘猛者,赐秩一级,畀半地;党助者并诛。都御史姚镆将举兵,而虑璋合谋,咨于都指挥沈希仪,沈知部下千户赵臣与璋善,召臣问计,曰:“微闻璋女失宠,璋颇恨猛,吾欲役璋破猛,如何?”臣对曰:“璋多智而持疑,直语之,必不信,可以计遣,难以力役也。”沈曰:“计将安出?”臣曰:“镇安、归顺,世仇也。公使人归顺,则镇安疑;使人镇安,则归顺疑。公若遣臣征兵镇安,璋必邀臣询故,而端倪可动也。”沈如计遣臣,臣枉道诣璋所,坐而叹息。璋叩之,不言,明日,璋置酒款臣,固叩之:“军门督过我耶?璋受侮邻仇,将逮勘耶?”臣皆曰:“否,否。”璋愈疑,乃挽臣卧内,跪叩之,臣潸然泣下,璋亦泣,曰:“嗟乎赵君!璋今日死即死耳,君何忍秘厄我?”臣曰:“与君异口骈心,有急不敢不告,今日非君死,即我死矣!”璋曰:“何故?”臣曰:“军门奉旨征田州,谓君以妇翁党猛,将檄镇安兵袭君。我不言,君必死矣;我言之,而君骤发,败机事,我必死,是以泣耳。”璋大惊,顿息曰:“今日非赵君,我族矣!”遂强臣称病,留传舍,而亟遣人驰军门,备陈猛反状。恐波及,愿自效。沈许之,遂以白镆,镆始专意攻猛。

猛子邦彦守王尧隘,璋阳遣千人助之,使为内应,皆以寸帛缀裾为识,而潜以告沈。时田州兵死守隘,众莫敢前,沈独往,战三合,沈以奇兵千余骑间道绕隘侧,旗帜闪闪,归顺兵呼曰:“天兵从间道入矣。”[边批:朱序间秦兵类此。]田州兵惊溃,沈乘之,斩首数千,邦彦死。猛闻败,欲自经,璋诱之,使走归顺,奉以别馆。[边批:多事。]而别将胡尧元等嫉沈功,[边批:可恨。]欲以万人擣归顺。璋先觉之,遣人持百牛千酝,迎军三十里,谓尧元曰:“昨猛败,将越归顺走交南,璋邀击之,猛目集流矢南去,不知所往,急之,恐纠虏为变,幸缓五日,当搜致。”尧元许之。璋复构茅舍千间,[边批:有用之才。]一夕而讫。诸军安之,无进志,璋还诡猛曰:“天兵退矣,然非陈奏不白。”猛曰:“然,顾安得属草者?”璋即令人为猛具草,促猛出印封之,既知猛印所在,乃置酒贺猛,鼓乐殷作,酒半,璋持鸩饮猛曰:“天兵索君甚急,不能相庇。”猛大呼曰:“堕老奸矣。”遂饮药死。璋斩其首,并印从间道驰诣军门。而斩他囚贯猛尸,诣掷诸军,诸军嚣争,击杀十余人,飚驰军门,则猛首已枭一日矣。诸将大恚恨,遂浸淫毁璋,而布政某等复阴害镆,倡言猛实不死,死者道士钱一真也。御史石金遂劾镆落职,[边批:好御史。]而希仪等功俱不叙。璋怏怏,遂黄冠学道。[见田汝成《留青日札》]

[述]

田汝成曰:“岑猛之伏诛也,岑璋掎之,赵臣启之,沈希仪王之,而功皆不录,其何以劝后?两广威令浸不行于土官,类此。书生无远略,琐琐戚戚,兴逸参也,宁惜军国重轻哉!”

王弇州一代史才,其叙岑猛事,亦云猛实不死,岂惑于石侍御之言耶?李福达之狱,朝是暮非,迄无确见。不知异日又何以定真伪也!

【译文】

岑璋是明朝归顺州的土官,聪明多谋略,深懂带兵之道。田州的岑猛是他的女婿。岑猛触犯律令,督抚奏告岑猛罪行,皇帝下诏谕各州土官若能擒获岑猛首级,加爵一级,另赐岑猛一半的田地,若与岑猛勾结,则一律格杀。

都御史姚镆(字英之)准备出兵征讨岑猛,想与岑璋合作,于是与都指挥沈希仪商议。沈希仪知道部属中有个千户长叫赵臣的,一向和岑璋交情不错,于是召来赵臣商议,说:“我听说岑璋的女儿婚后似乎并不幸福,为了女儿的事,岑璋对岑猛很不谅解,我想借岑璋助我俘获岑猛,你看如何?”

赵臣说:“岑璋为人聪明但生性多疑,若是直说,他一定不相信,所以只能用计劝服,不能强行命令。”

沈希仪说:“该怎么办呢?”

赵臣说:“镇安、归顺两州是世仇,大人派人前往归顺州,那么镇安一定起疑;派人到镇安,那么归顺又会疑心。所以若大人派我到镇安征兵,岑璋一定会问我去镇安做什么,我就可见机行事了。”

沈希仪就照计行事,赵臣故意绕道拜访岑璋,但见了岑璋却只是不断叹气,却不说话,岑璋问他,他也不回答。第二天,岑璋准备了酒菜款待赵臣,问赵臣:“我得罪了沈都指挥史吗,还是我犯了罪您要逮捕我?”

赵臣只连连说:“不是,不是,都不是。”

于是岑璋愈是疑心,挽着赵臣进入内室后,跪在赵臣面前,赵臣流着眼泪,岑璋也哭着说:“先生,今日就是要我岑璋死,那我也认了,何苦要瞒我呢。”

赵臣说:“与您虽非一家人,但也相交甚深,今天有紧急事不敢不告诉你,恐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岑璋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赵臣说:“元帅奉旨出征田州,有人说先生是岑猛岳父,一定是岑猛同党,现在发公文到镇安,征兵攻先生,我不告诉你,你一定死;我现在告诉你,万一先生突然发兵叛变,泄露军机,我也一定按军法处死,所以才难过流泪。”

岑璋惊讶得顿脚叹息说:“今天要不是先生,我全族的人都完了。”于是强要赵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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