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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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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斯以降,超绝六国,越踰秦、楚,爰及帝刘,鲁人叔孙通撰置礼记,文不违古。今俗所传三篇尔雅,或言仲尼所增,或言子夏所益,或言叔孙通所补,或言是沛郡梁文所着,皆解家所传,既无正验云云。”
〔一0〕赵曦明曰:“小雅六月篇。”器案:西京杂记上:“郭威,字文伟,茂陵人也。好读书,以谓:‘尔雅,周公所制,而尔雅有“张仲孝友”,张仲,宣王时人,非周公之制明矣。’余尝以问扬子云,子云曰:‘孔子门徒游、夏之俦所记,以解释六艺者也。’(器案:郑玄驳五经异义说同。)家君以为外戚传称史佚教其子以尔雅,尔雅,小学也。又记言孔子教鲁哀公学尔雅。尔雅之出远矣。旧传学者,皆云周公所记也,‘张仲孝友’之类,后人所足耳。”
〔一一〕赵曦明曰:“春秋:‘哀公十有六年,夏四月己丑,孔丘卒。’杜注:‘仲尼既告老去位,犹书卒者,鲁之君臣,宗其圣德,殊而异之。’”器案:王观国学林二曰:“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经止孔丘卒。盖小邾射不在三叛人之数,则自小邾射以下,皆鲁史记之文,孔子弟子欲记孔子卒之年,故录以续孔子所修之经也。颜氏家训曰:‘春秋绝笔于获麟,而经称孔丘卒。’颜氏以此为疑,盖非所疑也。”案:观国之说,可补征南之注,释黄门之疑,时因而最录之。
〔一二〕原注:“此说出皇甫谧帝王世纪。”赵曦明曰:“汉书艺文志:‘世本十五篇,古史官记黄帝以来讫春秋时诸侯大夫。’”器案:史记集解序索隐引刘向曰:“世本,古史官明于古事者之所记也,录黄帝已来帝王诸侯及卿大夫系谥名号,凡十五篇也。”隋志:“世本二卷,刘向撰。”史通正史篇:“楚、汉之际,有好事者,录自古帝王公卿大夫之世,终乎秦末,号曰世本,十五篇。”则世本或有续书,今有孙冯翼、雷学淇、茆泮林、张澍、秦嘉谟辑本。
〔一三〕秦嘉谟世本辑补曰:“案:世本乃周时史官相承着录之书,刘向别录(案:即前注引史记索隐所引之刘向说。)周官郑注(案:见小史注。)已明言之,故有燕王喜耳。若汉高祖乃汉人补录系代,非原文也。以世本为左丘明所作,亦自颜书始发之,其实汉书司马迁传、后汉书班彪传中,未之明言。”器案:史记赵世家集解引世本云:“孝成王丹生悼襄王偃。偃生今王迁。”称迁为今王,则世本盖战国末赵人之所作也。史通古今正史篇云:“楚、汉之际,有好事者,录自古帝王公侯卿大夫之世,终乎秦末,号曰世本。”此言实得其当。而意林引傅子云:“楚、汉之际,有好事者作世本,上录黄帝,下逮汉末。”此又为知几所本。其“汉末”当作“秦末”,既云“楚、汉之际”,何得“下逮汉末”也,明其为误文矣。又案:之推诋世本载燕王喜、汉高祖事,当出宋衷补缀,隋志载世本四卷,宋衷撰。盖衷既为之注,又加缀续也。史记燕召公世家索隐:“案:今系本无燕代系,宋衷依太史公书以补其阙。”颜氏所谓“后人所羼”是也。
〔一四〕赵曦明曰:“晋书东■传:‘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准盗发魏襄王墓,或言安厘王冢,得竹书数十车,有琐语十一篇,诸国卜梦妖怪相书也。’”器案:隋志:“古文璅语四卷,汲冢书。”两唐志同,宋以后不见着录,今有洪颐■、马国翰、严可均辑本。
〔一五〕赵曦明曰:“史记秦始皇本纪:‘三十七年,上会稽,祭大禹,望于南海,而立石刻颂秦德。’”器案:墨池编曰:“斯善书,自赵高以下,或见推伏,刻诸名山碑玺铜人,并斯之笔。斯书秦望纪功石云:‘吾死后五百三十年间,当有一人,替吾迹焉。’”续家训作“秦皇碑”,误。法书要录二引庾元威论书所载百体书,有秦望汲冢书,亦指此。
〔一六〕器案:法书要录二载庾元威论书云:“夫苍、雅之学,儒博所宗,自景纯注解,转加敦尚。汉、晋正史及古今字书,并云:‘苍颉九篇,是李斯所作。’今窃寻思,必不如是。其第九章论豨、信、京刘等,郭云:‘豨、信是陈豨、韩信,京刘是大汉,西土是长安。’此非谶言,岂有秦时朝宰,谈汉家人物,牛头马腹,先达何以安之?”庾说可与此互参,此即汉志所云“里闾书师所续”者耳。今有孙星衍、任大椿、梁章钜、陶方琦、王干臣、李滋然辑本。
〔一七〕宋本注云:“一本‘戚殃’。”卢文弨曰:“阳湖孙渊如定作‘残灭’,以颜氏为非。”
〔一八〕卢文弨曰:“今所传本七十人,分江妃二女为二,亦止七十二人。赞无‘出佛经’之语。”徐鲲曰:“按刘孝标注世说新语文学篇引列仙传曰:‘历观百家之中,以相检验,得仙者百四十六人,其七十四人,已在佛经,故撰得七十二人,可以多闻博识焉,遐观焉。’又释藏冠字唐释法琳破邪论云:‘前汉成帝时,都水使者光禄大夫刘向着列仙传云:“吾搜检藏书,缅寻太史,创撰列仙图,自黄帝以下六代迄到于今,得仙道者七百余人,向检虚实,定得一百四十六人。”又云:“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矣。”’推刘向言藏书者,盖始皇时人间藏书也。寻道安所载十二贤者,亦在七十四之数,今列仙传见有七十二人,据上二书,则列仙传人数当有七十二,而今本止得七十。又其赞中无‘出佛经’之语,盖系后人捃摭类书而成,故多所刊削窜改,非复刘向之原书,更非复颜所见之旧本矣。”俞正燮癸巳类稿卷十四僧徒伪造刘向文考云:“弘明集宋宗炳明佛论,一名神不灭论,引刘向列仙传序云:‘七十四人,在于佛经。’又云:‘佛为黄面夫子。’其言欲证佛在刘向前。时刘义庆世说注亦引刘子政列仙传云:‘列观百家之中,以相检验,得仙者百四十六人,其七十四人,已在佛经,故撰得七十,可以为多闻博识者遐览焉。’梁僧佑弘明论引汉元之时,刘向序列仙云:‘七十四人,出在佛经。’一若刘向实有此文也者。颜氏家训书证篇引刘向列仙传赞云:‘七十四人出佛经。此由后人所羼,非本文也。’颜氏通矣。唐则向书又增,破邪论又引列仙传云:‘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矣。’辨正论内九箴篇引刘向古旧二录云:‘佛经流于中夏百五十年,后老子方说五千文。’又引刘向古录云:‘惠王时已渐佛教。’法苑珠林卷二十引刘向列仙传云:‘吾搜检太史藏书,办撰列仙图,黄帝以下迄于今,定检实录百四十六人,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矣。’破邪论又引刘向传云:‘吾遍寻典策,往往见于佛经。’法苑珠林亦引刘向传云:‘博观史册,往往见有佛经。’案所引向言,俱似辨诤;向时尚无人知有佛者,向何用辨?是知作伪者之非贤矣。”案:俞氏证成之推之说详矣,玉烛宝典四云:“汉成帝时,刘向删列仙传,得一百卌六人。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余七十二为列仙传。”亦袭道士伪书为说者。而南宋时,僧志盘撰佛祖统记,谓其所见之传,犹有此语,但佛经已改为仙经,详佛祖统记卷三十四,则缁流伪造刘向文,至宋时尚有加无已也。
〔一九〕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列女传十五卷,刘向撰,曹大家注。列女传颂一卷,刘歆撰。’”器案: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刘向所序六十七篇。”原注:“新序、说苑、世说、列女传颂、图也。”初学记卷二十五引别录:“臣向与黄门侍郎歆所校列女传,种类相从为七篇。”刘向所序云者,盖班固以命刘氏父子所著书之名也。
〔二0〕卢文弨曰:“赵悼倡后,赵悼襄王之后也。史记赵世家集解徐广引列女传曰:‘邯郸之倡。’”
〔二一〕赵曦明曰:“后汉书刘圣公传:‘圣公为更始将军,后即皇帝位,宠姬韩夫人尤嗜酒,每侍饮,见常侍奏事,辄怒曰:“帝方对我饮,正用此时持事来乎?”起抵破书案。’列女传所载略同。”
〔二二〕赵曦明曰:“已见。”
〔二三〕赵曦明曰:“列女传:‘梁夫人嫕者,梁竦之女,樊调之妻,汉孝和皇帝之姨,恭怀皇后之同产姊也。恭怀后生和帝,窦后欲专恣,乃诬陷梁氏,后窦后崩,嫕从民间上书讼焉。’”
〔二四〕沈揆曰:“说文:‘羼,羊相厕也。一曰:相出前也。初限切。’”
或问曰:“东宫旧事〔一〕何以呼鸱尾为祠尾〔二〕?”答曰:“张敝者,吴人〔三〕,不甚稽古,随宜记注〔四〕,逐乡俗讹谬,〔五〕造作书字耳。吴人呼祠祀为鸱祀,故以祠代鸱字〔六〕;呼绀为禁,故以纟傍作禁代绀字〔七〕;呼盏为竹简反,故以木傍作展代盏字〔八〕;呼镬字为霍字,故以金傍作霍代镬字〔九〕;又金傍作患为镮字,木傍作鬼为魁字〔一0〕,火傍作庶为炙字,既下作毛为髻字〔一一〕;金花则金傍作华,窗扇则木傍作扇〔一二〕:诸如此类,专辄〔一三〕不少。
〔一〕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东宫旧事,十卷。’”器案:东宫旧事,隋志不着撰人,唐书经籍志:“东宫旧事,十卷,张敝撰。”新唐书艺文志:“张敝晋东宫旧事十卷。”说郛卷五十九收一卷,题晋张敝撰。
〔二〕苏鹗苏氏演义上:“蚩者,海兽也。汉武帝作柏梁殿,有上疏者,云:‘蚩尾,水之精,能辟火灾,可置之堂殿。’今人多作鸱字,见其吻如鸱鸢,遂呼为鸱吻。颜之推亦作此鸱。刘孝孙事始作蚩尾,既是水兽,作蚩尤之蚩是也。蚩尤铜头铁頞,牛角牛耳,兽之形也;作鸱鸢字,即少意义。”
〔三〕郝懿行曰:“余问:‘张敞宁是画眉京兆者耶?’牟默人答曰:‘非也。其书多言晋事,盖是晋人耳。’懿行案:京兆张敞,河东平阳人,徙杜陵,非吴人也。”器案:张敞,晋吴郡吴人,仕至侍中尚书、吴国内史,见宋书张茂度传。
〔四〕随宜,随顺时宜。本书杂艺篇:“武烈太子,偏能写真,坐上宾客,随宜点染,即成数人。”宋书庾悦传:“刘毅表曰:‘属县雕散,调役送迎,不得休止,亦应随宜幷减,以简众费。’”
〔五〕续家训、颜本、程本、胡本“逐”作“遂”,今从宋本。靖康缃素杂记一引亦作“逐”。逐乡俗,犹言徇俗。
〔六〕颜本“祠”作“祀”,未可从。续家训及罗本以下各本无“字”字,今从宋本。
〔七〕卢文弨曰:“说文:‘纟,读若覛,莫狄切。’各本作‘系’,乃系字,讹。”
〔八〕宋本、续家训及各本“展”下有“以”字,抱经堂本无,今据删。器案:梁书刘杳传:“在任昉坐,有人饷楉酒而作榐字,昉问杳:‘此字是不?’杳对曰:‘葛洪字苑作木傍若,今据广雅:“楉,榴柰也。”此非本义。’”今案:作榐酒者,乃谓盏酒,即此所谓乡俗讹谬所造之字,是言量,非言质,任、刘不识俗别字,乃以楉字解之,非是。抑据此知东宫旧事所有别字,诚如颜氏所谓“逐乡俗造作”,非自我作故也。
〔九〕宋本“霍”作“■”。案:从■从霍之字,古以音近互注或叠用,故六朝俗别字以金傍作霍代镬字也。白虎通巡狩篇:“南方为霍山者何?霍之为言护也,言太阳用事,护养万物也。”太平御览二一引三礼义宗:“南岳谓之霍,霍者,护也,言阳气用事,盛夏之时,护养万物,故以为称。”文选鲁灵光殿赋:“瀖濩磷乱。”又琴赋:“霍濩纷葩。”即其例证。
〔一0〕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魁”作“槐”,今从宋本作“魁”。何焯曰:“然则木傍鬼之槐,乃俗字之不可用者也。”赵曦明曰:“案:说文,槐从木,鬼声,则是正体当如此。宋本作‘魁’,说文:‘羹斗也。’今以槐为魁方是误,故定从宋本。”李慈铭曰:“案:郭忠恕佩觿序云:‘■榐●●,代绀盏镬镮之字;●祠槐■,作髻鸱魁炙之文。’自注:‘已上出颜氏家训。’则本为‘魁’无疑。”器案:慧琳一切经音义五二:“魁取:苦■反,说文:‘羹斗曰魁。’经文从木作槐、●二形,非体也。”据此,则六朝、唐代写经生书“魁”正作“槐”。
〔一一〕续家训“髻”作“暨”,未可从。
〔一二〕佩觿上:“金华则金畔着华,■扇则木旁作扇。”原注:“此二句出颜氏家训。”
〔一三〕专辄,亦本书习用词,本篇下文:“但令体例成就,不为专辄耳。”“后人专辄加傍日耳。”又杂艺篇:“加以专辄造字,猥拙甚于江南。”晋书刘弘传:“敢引覆餗之刑,甘受专辄之罪。”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以为“凡人有所倚恃而妄为之”。又详札朴卷三。
又问:“东宫旧事‘六色罽■’〔一〕,是何等
〔二〕物?当作何音?”答曰:“案:说文云:‘莙,牛藻也,读若威。’音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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