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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铁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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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从头开始
  原来这一枚“电尾梭”是射向张一女背门的,现在已落到少年铁手的手里。
  只听一人怒叱:“姓铁的,这不关你的事,竟敢来破坏咱兄弟的好事!?”
  另一人也怒道:“亏你还是沧州捕头,不也是奉命来铲除妖孽的吗?你却来窝里反,帮奸党!”
  铁手持平地道:“到底谁忠谁奸,说不分明。你们藉搜捕三爸之名,挨家挨户地劫掠威胁,据我所知,至少有八位黄花闺女毁在你手上,你们谅也大过了吧?你们出手暗算:一个女子,这算什么?”
  来的两人已经现身。
  左边一人,脸是蓝的,右边的人却是青脸,两人长相就相当可怖,而今在月下看去,更令人不寒而悚。
  蓝脸的是“暴行族”的“雷轰”钟碎,龇牙怒道:“臭小子,攻敌以攻其弱为上,我只要射杀这老王八的女儿,他还能专心平气跟我们作战吗?这你都不懂,还出来在江湖现世!”
  青脸的:“电斩”载断却阴阴笑道:“现在我看清楚了:这小王八羔子的话不无道理,幸好把这女娃儿留着不杀,还有大用呢!”
  这时,张一女己忿然回过身来了,给月色一映,钟碎和载断看个清楚,都相视而怪笑起来。
  她美得像一位仙女。
  铁手一看形势,便低声向张三爸道:“这儿由我应付,你们先走。”
  张三爸大愣:“什么?他们找的是我……而你是捕差!”
  铁手疾道:“载老三和钟老二既然找了上来,‘暴行族’其他弟子恐亦不远矣,你们得要速撤!”
  张三爸仍不放心,“他们非常厉害……你一人应付……”
  这时,载断叱道,“铁手,没你的事,滚开!”
  铁手向张三爸压低疾道:“你们先逃到‘七蠢碑’那儿。那地方只一个入口,易守难攻,你们再不走,只怕难免会有折损,你们却是再也折损不起了。‘天机’自立派以来,一直都为国杀敌,为民除害,我这几天跟你们在一起,发现你们虽穷困饥馑但仍有所不为,有所不取,我信得过下令缉杀你们的人是要罗织冤枉你们的。你们快走吧!”
  张三爸深深望了铁手一眼,抱拳道:“谢!”
  张一女犹依依不舍,张三爸抓了她的皓腕便走。
  钟碎大喝一声:“想溜!?”
  一伏地,抓起一把碎石,分三百七十一道急啸疾射张三爸父女。
  铁手双手一合,竟形成一种茫茫的内劲,三百七十一颗碎砂细石全在半空凝聚为一,给铁手抓在双掌之中。
  钟碎却已长身而起。
  铁手飞身截住。
  两人落在庙宇瓦上。
  钟碎一脚踩破碎瓦,双拳击出,碎瓦卷啸急攻铁手。
  他一向以一切碎未的事物为兵器、暗器!
  铁手双手交叉,猝然剪合,竟又把所有碎瓦抓拿在手,突然往下一撒,这时,载断正好要掠身追击张氏父女,忽见碎瓦临头,连忙狼狈闪躲。
  他闪开之际,张氏父女已然消失不见。
  载断恨极铁手,大喝一声,竟抓断了一座泥塑神像,一分为二,与钟碎一前一后,夹击铁手。
  “你身为捕役,竟在纵要犯,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你这蠢小子,有功不立,放了他们,你这一辈子都前程尽弃了!”
  “我当捕快,是要藉此位份来堂堂正正地为民除害、伸张正义,而不是像你们那样恃势行凶,为虎作伥。我宁可放过,也不愿杀错。执法虽然如山,但山峰还是情义理。”铁手昂然道,“真正的捕役是侠者,而不是鱼肉百姓,盗寇不如!”
  “去你的,凭你也想当侠者!”
  “你自己要寻死,怨不得我!”
  于是载断和钟碎一起出手。
  三人就在冷月下、庙顶上斗了起来。
  张三爸急率一女回到庙前,那干门人正因抢烧鸡吃而浑没注意到庙后的危机。
  张三爸急下令撤退。
  张一女还在耽心:“他不知能抵得住‘雷轰电斩’呢!”
  张三爸只有长叹:“我也不知他是否能抵受得住。不过,要对得起他的力助,我们就得要立撤,不然就枉费了他的一番苦心、一腔热血!”
  他一面领众人西撤,一面念及当日“天机”鼎盛之时,何等辉煌,凡过一处,当地帮派争相接待献媚,当时有段期间还蒙受新党王荆公重用赏识,连官衙也争相奉承阿谀,一呼百诺,要争见他一面而惟恐不可得,正是何等风云,何等风光。
  不料才三数年间,因不肯助纣为虐,却落得个走投无路,狼狈道上,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搞到要偷鸡,还给人骂是贼,连平民百姓都不接受他的赠礼,当他是魔头邪道,受尽凌辱与误会。
  要不是身边还有这些人,他真想效仿项羽,了此残生算了。
  张一女见张三爸又紧锁灰眉,知他有心事难解,问:“爹,您在想什么……”
  张三爸浩叹:“要是一切能从头开始,那该多好……”
  张一女见父亲提到“从头开始”,她心中反而窃喜:这正表明了爹心中尚有斗志……
  不意,这时他们正往“七蠢碑”进发,但在抵“七蠢碑”之前,得先经过“紫竹坑”。
  那是一道狭窄的山径,通往“七蠢碑”,也因为有这道天崭栈道,只要稳守七蠢碑,敌人就难以攻进。
  却在此时,他们遭到了攻袭。
  可怕的攻击。
  有人先行一步,早在“紫竹坑”埋伏。
  埋伏是甚具杀伤力的一种打击方式,它是好整以暇,设定圈套,等人中伏,猝不及防,一举攻杀。所以埋伏常只要以少量的兵力,即可歼灭对方强大的军力。
  但现在的情势正好相反。
  埋伏的人数五十倍于“天机”一组的实力。 
 
 
十一面埋伏

 
 
  老实说,我行衰运已衰惯了,好运我已行不惯,所以就算是衰运我也一样能做事、奋斗、活下去。
  巴比虫
  他们遇上了埋伏。
  英雄但怕病来磨。
  ——好汉呢?
  好汉最怕是埋伏!
  他们到了“紫竹坑”一带,乱竹杂草横生,那竹的形状,非但不觉清雅,而且还生着痴皮,像斑剥的蛇,发出腥味,很难看,这种怪竹多长得像木瓜树般矮,但也有突出的数株,高大如乔木。
  地上湿漉,青苔和赤苔上之间粘着湿土,从山涧溢出来的急湍打从上面滑过,但都未成溪,只是一条条、一道道,密布如臂腿大小粗细的水沟,一不留神,就会踩入沟洞里,拔足不易,或不小心绊倒,跌个落水狗。
  走到这里,谢子咏突然觉得心绪不宁。
  他连忙拔了几根爻草,一面走一面卜算。
  陈笑向没耐心,今晚他不幸拈阉,结果只分到只鸡屁股,正是越吃越饿,这儿又湿又脏,向来好干净的他更是心头火起,催促道:“还不快走,留在后头,当心鬼抓了你。”
  谢子咏一看卦像,大吃七八惊,忙跑到前面去。
  陈笑啐骂道:“忽前忽后,死而无后!”
  谢子咏心慌意乱:“你别骂这个!我占的卦,是泥足深陷,九死一生,走后面恐怕难落个全尸一一”
  话未说完,至少有三百五十件暗器打向他,还有“天机”诸子。
  这是遭暗算的刹那。
  张三爸立即警觉。
  他发出急啸。
  他身边的七名高手都立定阵势。
  两个在前,两在左右,一护后,一掠阵,把中枢主阵的张三爸围拢着,同时,也匡护了张一女。
  这些暗器来势极快。
  这暗算也来得极突兀。
  但“天机”八人的阵势也几乎是在暗算埋伏发动的同一刹间完成。
  其中一名掠阵的人,是正在担惊受怕中的谢子咏。
  三百五十多件暗器,有三百四十多件已落在地上、树里、草丛中。
  其中有十多已击着命中。
  三百四十多件暗器中,有三百另四件是谢子咏一个人拨落的。
  用他的手上一支判官笔。
  因为是由他掠阵。
  他虽然害怕,但他是“天机”成员,他决不逃避。
  他要护着大家。
  所以他着的暗器也最多。
  最少有七件。
  ——像这种暗器和放射这种暗器者的腕力,只要捱上一至二件,普通人早已回天乏术了。
  谢子咏不是普通人。
  但他也是人。
  再厉害的人,也只是人。
  人就是人。
  谢子咏重伤。
  伤重。
  他哼都没有哼一声。
  仍然掠阵。
  掠阵的意思就是打前锋。
  这时,敌人已潮水般拥了上来。
  谢子咏就迎了上去。
  以他的笔。
  他的笔如虎尾。
  横扫千军
  当者披靡。
  他一下子至少杀倒了二十名敌人。
  可是要把他杀倒的敌人又来了六十名。
  每一名敌人,都是江湖上已扬名立万的好手。为首那名,左手拿九十七斤重的“石火黄金杵”,右手使的是鹅毛般轻的“孔雀翎”,一柔一刚,不但声势夺人,也气态慑人。
  谢子咏决支持不住了,这时候,他就瞥见在最高的一棵竹树的竹叶的竹梢的竹尖上,月光映着一道金色的刀光:
  刀刀刀刀刀刀刀
  斩了下来。为首的那名大敌登时身首异处。余众亦为之震住,一时不敢立攻。
  来的是先上跃而一扑而下出刀猛斩的郑重重和他的“大马金万”。
  同样的,押阵和抵挡左右攻势的“天机”子弟,也各在奋战中大有斩获。
  交手只不过片刻,敌方已丧生三十九人。但“天机”除张一女外,无一不受伤挂彩。
  他们毕竟在对方的突袭中已退守到比较有利的地方。
  他们仍在苦守。
  ——最大的成就感是:他们还护着张三爸,安然无恙。
  随而陈笑发出一声惊叫。
  张三爸五指紧捏着一条蠕动的虫。
  红黑二色相间的虫。
  那张条虫原是在他脚上的。
  它已螫了他一口。
  他抓住了它。
  张三爸的眉心冲起了一道赤红。
  他恨恨地道:
  “巴比虫。”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真正的暗器和真正的暗算是在这儿。
  ——这一条虫。
  它螫了张三爸一下。
  张三爸是他们的“龙头”。
  ——龙头中伏,其他龙尾龙爪龙骨龙筋,再强再劲又有何用?毕竟蛇无头不行,龙也一样!
  “巴比虫”是一个人的名字,也是虫的名字。
  巴比虫是“九分半阁”的阁主。“九分半”是指他做事和出手的方法,他行事若无九分半的把握,便不会轻易出手,所以他出手几乎无有不胜;他出招也每施九分半之力,剩下半分力自守,他一向认为:如果出手只使一半力气,便难以取胜,若全力以赴,又恐难以自守,所以他每出手只以“九分半之力”,足以取胜,也不忘自保。
  巴比虫养了一批死士和一种虫。这种虫很阴毒,会听咒语行动。他与人对敌时,放出毒虫,这些虫有的爬的、有的飞的,有的钻入士中又钻出脚底,有的弹上树梢又弹落头顶,螫着了便得毒发攻心,三孔溢血(左眼、左鼻、和左耳)而死。他手上的死士多为他效命,而他却为朝廷那一般残民以虐的豺狼效命,毕竟,蔡京、王黼他们是大官大将,有些事,确有些不便下手,这使得请巴比虫这种人代劳,也自然会有巴比虫这种人来争相代劳。
  此际,巴比虫埋伏“天机”,他叫所有的部下发动暗器攻袭,但他的“巴比虫”,却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逼近龙头张三爸,终于咬着了爸爹一口。
  一口那就够了。
  ——主敌已中毒。
  余敌不足畏。
  他立即下令:全力攻杀!
  死就死
  他们且战且逃。
  蔡老择立即为张三爸剜毒疗伤。
  梁小悲背着张三爸就逃。
  陈笑和何大愤向前杀出一条血路。
  谢于咏与郑重重殿后押阵。
  黑夜里人影晃错,白刃闪动,都是敌人。
  陈笑和何大愤已杀红了眼。
  他们两人一起冲锋,一并冲杀,但杀势和冲势都不一样。
  何大愤大开大杀。
  他用的是:
  一口针。
  他也是“下三滥”何家的后裔。
  “下三滥”何家出身于市井,市井之徒,抄起菜刀、扫帚、垃圾、粪便,无不成兵器。
  只要方便、就手、能对付人,那就是对武器。
  妇女常常刺绣,做女红。
  所以针线都成为一个绝学。
  何家尊主“何必有我”的师妹何是好,创了一套“暴风骤雨狂绣法”,何大愤却学了七成。
  他是男的,却爱做女红,喜欢针织。
  别人笑他,他说:“男人既可以当厨子,为啥不能擅刺绣!”
  他的绣法更加大开大阖,经得张三爸指点,更推陈出新,别树一格,能有大成。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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