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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医馆诡秘事件-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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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卓长得果然很像陈璞,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他的眼神却显得很是呆滞,嘴巴微翕着,黏稠的口水从嘴里淌了出来,挂在嘴边,却不知道去擦一擦。他看到我们后,嘴里立刻发出了“叽里咕噜”的含糊声音,口水在喉管里打着转,身体也开始兴奋地战栗了起来。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陈璞从来没给我说过他有个弟弟,原来陈卓是个痴呆症患者。虽然他长了一副成人的模样,却根本没有成人的思想与感受。
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在镇口看到的那几个小孩,他们的眼神,就与现在所看到陈卓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难道他们也是弱智儿?这血衣镇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智障人士?难道与镇外的那条红色的河有关?
朱大伯在厨房里生了火,为我们打来了热水,还给陈卓熬了药。他告诉我们,这药是镇里的刘医生给陈卓开的,陈卓吃过之后,很快就会再次睡着。刘医生是个老中医,在血衣镇里行医已经三十多年了,他的绝活是治疗小儿夜哭症。只要经他的手,饶是再哭闹的婴孩,也会乖乖安静几天。不过这几天他外出探亲去了,所以难怪会有妇人在墙外贴着符咒,请求路人的帮助。
陈卓吃完药就进屋歇息去了,我和陈璞烫过脚之后,也进了里屋,躺在了他父母曾经睡过的大木床上。听着陈卓的鼾声,陈璞幽幽叹了一口气,对我说:“王东,让你见笑了。”我苦笑:“唉,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陈璞告诉我,以前家里很穷,三十年前,当他父亲看到新出生的竟是一对孪生兄弟时,对生活压力的担心远远超过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三个月后,父亲将陈璞送到了城里一个久未生育的远亲那里,留下了陈卓一个孩子在身边。这一切是陈璞在十八岁的时候从养父母那里知道的。当时,养父母认为他已经成年了,应该告诉他所有的真相。此后,陈璞回来见过父母两三次。看到这里的贫困与弱智的弟弟后,他决定每个月都寄一笔钱回来。父母用这些钱,修葺好了这幢老宅,也为陈卓买来了治病的药。
听了陈璞的话,我很有感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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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璞将油灯放在里屋的桌子上,灯油燃烧后,发出一种很原始的香味。“睡了吧。”陈璞对我说。就在这时,我听到屋外飘来了悠悠的哭声。是婴儿的哭声。
婴儿的哭声像一股烟,在房前屋后飘扬着。血衣镇里的房屋和树木,将烟一般的哭声切割成一缕一缕的细丝,而哭声却依然会很顽强地重新黏合在一起,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地钻进房屋中,刺进我们的耳膜里。
我被这连绵不绝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不禁对陈璞说:“你听到了吗?有婴儿在哭。”
陈璞翻了个身,淡然地说:“哪是什么哭声?这是山风快速掠过老屋的缝隙时,引起的尖利啸叫。这样的声音,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你就别担心了。”
油灯光越来越微弱,嗅着那原始的香味,一阵倦意也慢慢袭上了心头。今天走了这么久的山路,我也真的很累了。在陈卓与陈璞的鼾声之中,不知不觉,我也慢慢陷入了无可救药的梦想之中。
朦胧中,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摇曳,仿佛漂浮在水面上一般。我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周围一片鲜红的液体——原来我正漂在血衣镇外的那条红色的河面上。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奋力向湖边游去,却呛了几口红色的河水。河水夹杂着腐烂的恶臭,令我几欲呕吐。河面上氤氲着紫色的雾,我看不到河岸。但我知道这小河并不宽,很快我就会游到岸边。
不过,我错了。河水几乎没有流动,没有一点声息,我根本无法辨别哪里才是河岸所在的方向。我只能胡乱选择一个方向游了过去,我看到紫色的雾气中,隐隐出现了一座横跨的木桥。我抓住了木桥的栏杆,挣扎着爬上了木桥。
我湿淋淋地坐在木桥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直到现在,我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浸没在这条恶臭的河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黑暗中,桥的一侧传来脚步声。我抬头望去,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老头,他的面孔隐没在紫色的雾气中。我只注意到,他的两只裤管,一只捋到了膝盖,而另一只则垂在脚踝处。垂下头,我忽然看到自己的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我的梦境,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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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睁开眼,屋外已是日上三竿,这一觉我睡得可真是香啊。
我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上身赤裸着。我记得昨天晚上只是脱掉了外衣,穿着内衣睡的觉。我有点诧异,这时,陈璞走了进来,他穿上了一件红色的衣裳,对我说:“王东,你醒了?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你出了很多汗,贴身的内衣全都湿透了。你在半梦半醒中脱掉了内衣,光着膀子睡的觉。”他递给了我一件河水浆洗成红色的粗布内衣,说:“这是陈卓的,你先穿上吧。”
看着这红色的衣裳,我情不自禁想起镇外的那条红色小河,这让我心里很不痛快,一口气憋在胸口,就像塞了一大团浸湿了的棉花。
穿鞋的时候,我发现鞋底全沾染上了红色的泥土。大概是昨天走了一整天的山路,才把鞋底弄得这么脏吧。
穿上陈卓的衣服,我走出老屋。现在我才发现,在停放棺木的大棚旁,有一口水井,陈卓正吃力地用摇辘打起一桶水。虽然这水不是从河里打起来的,但却依然是红色的,红得非常刺眼,就如一桶黏稠的鲜血。在院落一侧,晾着我的内衣,此刻已经变成通红一片,挂在绳索上,就如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无头士兵。
陈璞对我说:“按照乡村里的习俗,今天我要在院子里摆上席桌,请全血衣镇的人吃一顿饭——这就是所谓的白喜。然后明天将两具棺材送到殡仪馆,火花后带回血衣镇,埋在镇外山坡中的祖坟里。”
过了一会儿,朱大伯带着几个来帮手的乡亲,来到了老宅的院落里,架起几口锅,在空地上摆了一排桌子。朱大伯对我们说:“一会儿罗婶来了,就可以开始做饭了。罗婶是远近闻名的巧手厨师。”
陈璞问:“罗婶去哪里了?”
朱大伯说:“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抱着孩子去刘医生那里去了。这几天刘医生不在,她家的孩子老是哭个没停,夜哭症又犯了。”
他刚说完,院子外就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不好了!救命啊!”陈璞家的大门是开着的,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冲进了院子里,一头栽在地上,身体不停抽搐着。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就是昨天夜里在围墙上贴符咒的那个女人。
朱大伯和另外几个乡亲扶起这个女人,朱大伯问:“罗婶,你这是怎么了。”原来,这个女人就是罗婶。
罗婶深深吸了一口气,高耸的胸脯起伏了好几下,才一字一顿地说:“刘医生,死了。是被杀的。”说完这几个字,她就忍不住继续尖叫了起来:“啊……天哪,我的儿子还放在刘医生的屋里,和死人呆在一起!”她歇斯底里地冲出了院子,朝镇尾飞奔而去。
我们跟在了罗婶身后,赶到了镇尾的刘医生诊所。
诊所的门开着,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婴儿的哭声。走进屋里,刘医生的尸体躺在地上,胸口全都是血,红色的鲜血与同样鲜红的衣服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妖艳。婴儿的摇篮就摆在尸体旁,婴儿一边大声哭泣,一边睁大了眼睛,望着走近的这群陌生人。
初生的婴儿与死去的老人并排在一处,真是一副极端诡异并且充满了哲学意义的场景。
我挤进人群,终于看到了刘医生的尸体。接着,我感觉到一阵眩晕。因为我看到了刘医生的裤管,一只捋到了膝盖处,另一只则垂到脚踝,正与我昨天夜里噩梦中看到的那个老人一模一样!
而刘医生诊所外的泥土,则是红色的,红得像鲜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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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知道是怎样跟着陈璞他们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老宅里。朱大伯报了警,可这里距离最近的警署,也有足足一天行程,要到明天上午警察才会赶来。
刘医生的诊所被封锁了起来,镇上的居民都来到了陈璞家。席桌一直摆到了街上,罗婶吃过了朱大伯找来的药后,也恢复了很多,亲自下厨炒起了菜。她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尽管只是一些山村里的普通菜肴,但在经过了她的手之后,就变得色香味美俱全,活色生香。
尽管镇尾还停放着一具刚被谋杀的尸体,但居民们却还是依然开心地觥筹交盏,相互劝酒。或许在他们看来,别人的死活并不重要,只要能喝到不要钱的酒,哪怕天塌下来了也没关系。
不过,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我的脑海里,老是浮现着刘医生的那两只裤管,一只高,一只低的裤管。我不知道为什么梦中见到的一个老人,竟会真实存在,而且还成了一具尸体。
我想喝口酒,但血衣镇里的酒,都是用镇外那条河里的河水酿成的,不仅有股淡淡的腥臭,而且颜色还是红的,红得像鲜血一样,这让我更加没有食欲了。我垂下头,看到了鞋底上沾染的红色泥土,这更让我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幸好,我并不是这场宴会中唯一失落者。在院落里,还有几个和我一样没有食欲的人。
陈璞的弟弟陈卓,带着一帮镇里的小孩,根本不理会大人的呵斥,只管在棺木旁的井边,玩着纸牌游戏。陈卓和这些小孩的眼神几乎完全一样,都是那种毫无光泽、毫无神采的眼神。而他们那迟缓的动作,与不时的傻笑,更是验证了他们都是智障者。
如果是镇外那条红色河的水源被污染了,才造成了这些智障者的产生,那为什么只有小孩变成了智障,而大人却没事?要知道,陈璞曾经给我说过,这条河已经流淌了几百年的红色河水了。
宴席上,镇民们喝醉了便就地躺下,睡醒后又继续喝。整个院落里,到处都是散发着酒味的呕吐物。宴会没有停顿,晚饭和午饭连接在了一起,罗婶一直都在锅灶边忙碌着,婴儿绑在她的背后,不时大声哭闹着,这也让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我走到罗婶身边,说帮她抱抱婴儿,她却拒绝了。我问她:“听说刘医生有治疗婴儿夜哭的秘方,你们在诊所里没找一下那个药吗?”
罗婶皱着眉头说:“刚才我们在诊所里找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瓶药水都没找到……”
这时,陈卓提着一桶红色的井水走了过来,递给罗婶,语音含糊地说,这水是他哥哥让送来的。该煮晚饭了。
罗婶舀起一瓢红色的水,倒进了刚淘好的米里。
晚饭的时候,陈璞不停到每一桌去敬酒,满脸通红,幸好镇里自酿的米酒度数并不高,所以看上去他还没有不胜酒力的迹象。不过,米酒的后劲很足,当夜幕降临,大家吃完米饭,酒席快要散尽的时候,陈璞终于受不了了。他在我的搀扶下,进屋刚点上油灯,就一头倒在在床上,睡着了。
等我再走出屋的时候,酒席上一片狼藉,席桌边上,镇上的居民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他们都喝醉了。
酒席上常常都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只要有一个人喝醉,其他人也会跟着醉。读大学的时候,教我们心理学的老师曾经说过,这是一种叫做群体无意识的反应使然。其实,这是伟大哲学家荣格的理论。
回到里屋,我看到陈卓也躺在床上,从他的裤兜里,露出了半个盒子,是一盒药。我走到他身边,掏出了这盒药,看了一眼,又放回了他的裤兜里。
走到床边,我将油灯拨得更亮了,豆油燃烧发出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孔,这让我感觉非常舒服。
忽然,我听到陈璞翻了个身,然后打了个哈欠。我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阵无可抵挡的倦意袭上了心头,打哈欠也是会传染的,这也是荣格群体无意识理论的一种体现。
我脱掉沾满红色泥土的鞋子,躺在床上,四肢舒畅地摊开,闭上了眼睛,等待睡魔的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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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血腥气息。油灯的灯光摇曳着,我睁开眼睛,看到土墙墙壁上,我的影子被拉得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这时,我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是陈璞的声音。他坐在我的对面,抽着烟,落寞地望着我。
我想坐起来,却发现在我的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抬起手,我看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握在我的手里。刃口上,还滴淌着来历不明的鲜红液体。我再向身边望了一眼,顿时张大了嘴,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卓躺在我的身边,胸口正冒出鲜血,将他那红色的衣服,浸得更加鲜艳。他的胸口上全是匕首造成的伤口,已经停止了呼吸。我的手上,满是陈卓的鲜血,在他的衣裳上,也到处是我的手掌印。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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