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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鹰戏蝶-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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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邦盯着她好似盯着一只怪物。

算他倒楣,遇上她这瘟神。“没事我先走了。”他赶快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白芯心则是打着如意算盘,笑容满面地找姊姊去了。

白衣蝶静静望着铜镜内映照的自己,她出神地伸指学宁时鹰先前那般轻轻碰触自己的眼眸。

从前她觉得自己活得似行尸走肉,而今,遇见宁时鹰之后一切仿佛有了改变,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不同了。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爱?

他的眼神、他的微笑和碰触,皆在她心口燃亮一簇簇火焰,令她心跳、恍惚。

突然,白芯心风也似地推开门进来。

她笑眯眯地说:“姊,我看见了哦!”

“看见什么?”

“我刚巧经过花园,看见时鹰哥哥对姊姊好温柔啊!你们两个那么亲密,不如催时鹰哥哥早早把你娶进门!”

“瞎说——”白衣蝶又气又笑:“你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鬼鬼祟祟了?”

白芯心拉着姊姊的手撒娇。“我是为姊姊高兴嘛!如果时鹰哥哥可以和姊姊永远在一起,那么,姊姊就再也不必担心以后了。姊姊苦了那么久,我真心希望姊姊得到幸福。”

衣蝶听了妹妹的真心话,心中虽感动但仍忍不住笑斥她一句。“你是为了你自己吧?”

白芯心笑咧了嘴。“姊——”

忽然“碰”的一声巨响,门被踢开,惊得衣蝶跳起忙把芯心往自己身后藏。

萧怡红满面怒容、气呼呼地闯了进来,一看见白衣蝶便上前咆哮。“你是白衣蝶?”

白衣蝶防备地挡着芯心。“是,我是白衣蝶。”

话声刚落,萧怡红已经扬起手打算赏她一耳光。白衣蝶不知道这女子何以如此地愤怒,竟想立刻对她动手动脚。白芯心大叫着欲拉走姊姊,白衣蝶则轻巧地侧过身子躲避——

虽然白衣蝶的闪躲已有些儿来不及了,但萧怡红这一巴掌还是没打成。

原来丁邦捉住了她的手臂大声制止。“萧姑娘、萧姑娘不要冲动啊!”

“狗奴才,你给我滚一边去——”她用力摔开他的手。但是也不再冲动,因为她忽然想到这会激怒宁时鹰。她定定心神、抖抖袖子,抬高下颔一副鄙视和不屑的神态打量着白衣蝶。“哼!就是你勾引我的鹰哥哥?不过是长得好看一些,凭你的出身,你配进宁府的大门吗?”

白芯心看不惯跳出来骂她:“喂!你又是谁?在这里端什么臭架子?!”

萧怡红呵呵大笑。“我是谁?也难怪你没见过我,毕竟我们的身分和地位差太多了。”她得意的夸耀。“我是萧府萧老爷的独生女——萧怡红,也是宁特鹰即将过门的妻子。”

她的话不啻是一把刀刺进白衣蝶的心坎。未过门的妻子?宁特鹰的影像在她眼前瞬间化为碎片。

白衣蝶面色变得沉静苍白。

白芯心则是追问着丁邦。“丁邦,她说的是真的吗?”

丁邦尴尬地支支吾吾,但事实已在他为难的脸上看得清清楚楚。

萧怡红怨愤道:“我知道鹰哥哥向来心地太好,难免会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人缠上他,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博取他的同情,这我可以不介意——但是,现在他为了救你出赌坊,害我成了全镇笑话的对象。不只如此,鹰哥哥为了你还被宁老爷狠狠教训一顿。我真不懂,你怎么还好意思赖在这里?怎么,别告诉我你妄想当鹰哥哥的小妾吧?”她呸了一声。“无耻——”

面对她的连珠炮攻击,白衣蝶只是冷眼相对。

而白芯心气得恨不得上前撕烂地的嘴,她激动地大声咆哮。“你住口!你才无耻!”

“芯心!”白衣蝶严厉的斥喝,并抓住她。然后平静冷淡的对萧怡红道:“萧姑娘,很抱歉造成这么多困扰,我和芯心收拾好东西马上就走。”即便嘴里说抱歉,然而她的表情是一种不容侮辱的冷傲模样。

她从容不迫的优雅和任性冲动的萧怡红形成了强烈对比。

萧怡红冷笑一句。“最好如此!”说完即拂袖离去,丁邦忙跟在她后头伺候。

房间内忽然安静下来。

芯心担心地望着姊姊。“姊——”

“收拾东西。”白衣蝶转身俐落地将随身带来的东西扔进包袱内。

“可是……”白芯心欲言又止。“我们要去哪?”

“回家。”

“嗄!”白芯心担心的抢道:“你不怕爹爹找你麻烦吗?”

白衣蝶不理会妹妹的话,她专心的整理着行囊。

白芯心见姊姊不答话,又道:“我觉得时鹰哥哥真的喜欢你,不如我们留下来,搞不好他——”

“芯心!”白衣蝶愤怒锐声道。“是谁把你教得这么自私的?”

芯心很少见姊姊这样凶她,登时委屈地红了眼眶。“姊姊,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受苦了。”

“不论再苦再穷,做人都不可以丧失骨气。既然造成别人那么多困扰,我们还是走吧!何必让人看笑话?”

白芯心知道姊姊一旦固执起来,谁也劝不了,于是安分的拎起包袱和姊姊步出房间,离开只作了一夜好梦的宁府。

第4章

她们两人默默地齐肩快步穿过大街,往曲龙镇外二里远的山林行去。她们的家在半山腰上,徒步上山得走上个把时辰。白衣蝶算算时间,回到家时该是黄昏了。

他,这会儿会在吟月楼等地吗?白衣蝶静静赶路,心坎备觉空虚和凄冷。

原先那因宁时鹰而难得显现的光采,现在已黯淡下来,回复她惯有冷冰冰的表情。原来他已|Qī|shu|ωang|有婚配,那么为何他还三番两次对她好?因为同情她吗?还是拿她当消遣?

白衣蝶忍不住要在心底埋怨那张曾经含笑望着她的俊容。

她头一次对一个男子动了感情,没料到下一刻竟受到他心爱女子的羞辱。

白衣蝶把她那好不容易敞开了一点的心又缝上了。

白芯心见姊姊忧郁消沉的表情,心底也跟着难过起来。她气愤难平地骂道:“那姓萧的姑娘太欺负人了。下回给我遇到,我定撕了她的嘴!”

“芯心,你别惹事了。”

“姊,我们真的要回去?”白芯心实在不甘就这么离开。

白衣蝶叹气道:“这样也好,总不能扔下爹一个人。”

白芯心一听,低下头来一言不发。

想到今日一别,可能再无相见之日了,白衣蝶竟难以克制地感到强烈的空虚。

想起那嗜酒如命的爹爹,白衣蝶好似能够明白他的感受、他的痛苦。

她轻轻叹道:“芯心,娘走时你还小,你不懂,爹爹从前不是这样的。”

白母很久以前就因受不了白父的穷困和生活的清苦,丢下她们父女和一名长工跑了。白父受不了镇内人人嘲讽取笑的眼光和言语,于是迁到山上居住。自此后便无心工作,终日沉溺酒和赌中,一天里难得能清醒一次,泰半都是醉得疯言疯语。

白衣蝶心有所感道:爹爹他……其实很寂寞……“

天将黑时,她们终于到了家门外,白衣蝶轻轻推开木门。

黑暗中忽的劈来一掌,打得她跌跌撞撞,眼冒金星、唇角渗血。

“贱丫头,舍得回来了?”一声喝骂伴随浓浓的酒气喷来。

白芯心奔过去扶着姊姊。“姊——”她哭了,抱住白衣蝶。“爹,你干么打她?!姊姊又没做错事!”

“呸——”白父摇摇晃晃指着她们骂。“我要你去嫁赵大深,你倒聪明,勾搭上宁府的公子帮你赎身,害得我得罪了赵坊主,现在连赌坊的大门都进不去了。你很有本事嘛,连宁府的公子也识得,人家财大势大,现在你可得意了!你去啊!跟你娘一样去投奔人家啊!还滚回来干么?”

“爹!”白芯心替姊姊叫屈。“姊根本没要宁公子赎她,你误会姊姊了。”

“你住口!”白父醉得红了眼。“她……她根本是被人家玩够了才舍得回来的!”

“爹呀!”白芯心泣声喊。“爹,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喝醉了。”

白父喘着气打了几个酒嗝。“你、你——贱人、贱人!”他含糊骂着,又哭又笑疯疯癫癫地跑了出去。

白芯心见爹跑了出去,立刻冲上去将门关上。“他疯了!他真的疯了——”

白衣蝶缓缓站起,芯心忙去扶她,担心的伸手要替她拭去唇角的血丝,但被白衣蝶挥手制止,她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姊——”

“你饿了吧?”白衣蝶勉强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我看看家里还有没有米,煮粥给你吃——”

“姊——”她难过地看姊姊装作没事一般地生火。

白衣蝶反过来安慰妹妹。“我没事,你帮我去后面看看上次种的小白菜可以摘了没?”

看着姊姊坚强的背影,白芯心顺从的提了竹篮出门。“好吧,我去摘一些白菜回来——”

白衣蝶静静煮沸了水,窗外天色已黑。

吟月楼,他还在等着吗?

是的,他还在等。他请店小二温了酒,也备妥了菜等着上桌,碗盘都摆好了,却迟迟不见丁邦带着白衣蝶姊妹前来。

是什么事拖延了?

宁时鹰从来不知等一个人,是这样难熬的感觉。望着吟月楼的门口,他好希望看见那清瘦美丽的身影踏入门,好希望快快欣赏她那双看似冷漠却染着薄薄一层水气,藏有千言万语的丹凤眼。

人潮蜂拥而至,却没一个是白衣蝶。

越是等不到看不见,越是紧张地想看见她。

忽然他眼睛一亮。他看到丁邦!然而……

“少爷——”

“白姑娘她们呢?”

“呃——”丁邦为难地搓着手。“少爷,萧姑娘早先闯进白姑娘寝房,把她们骂走了。”

怡红?这丫头竟放肆成这样。宁特鹰面色难看地问:“知道白姑娘住哪吗?”

丁邦摇头。“她们走得很急,我送走萧姑娘后回头找,她们已经离开了。”

她再一次不告而别、消失无踪。

宁时鹰怅然,若有所失地望着桌上那瓶为她温热的酒。她失约了。

白衣蝶呀白衣蝶,我宁时鹰莫非在你心中一点分量也没有?你竟狠心得连一句再见也不给,三番两次轻易离去。

头一回,他对女人有一股莫名想保护、想占有的冲动。而讽刺的是,这女人似乎并不需要他,说走即走,一再刺伤他的自尊。

宁时鹰叹道:“丁邦,你坐下来。”

“嗄?”

“反正我已叫了好几道菜,你坐下陪我吃。”

“可是……”

宁时鹰不悦见他拖泥带水,轻喝道:“快坐下!”

“是。”

于是,丁邦陪着闷闷不乐的少爷,饮了一夜的酒。

丁邦发觉少爷脸上又出现先前的落寞表情,这次他总算明白少爷愁眉深锁的原因了。

这天一早,宁时鹰紧锁着的门扉外,有人用力拍着门大呼大嚷,丁邦则为难地在一旁劝着。“萧姑娘,少爷真的不想见人,你——”

“鹰哥哥!”她不死心,急得拍们恳求。“鹰哥哥,你不要生怡红的气了,原谅怡红吧!要不是我爹爹不高兴,我怎么会急着赶走白姑娘?”

她苦苦相求,里头的人却无任何回应。

怡红害怕得咬了咬下唇,她知道这回她真是惹他生气了。否则从小到大,鹰哥哥几时会如此狠心,连看她一眼都不肯。

如果他打算再也不理她,那她活着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丁邦还在一旁劝她。“萧姑娘,你先回去吧。过几天少爷气消了,我马上去请你过来,好不好?”

“不好!”她可怜兮兮地对里头大声嚷道。“鹰哥哥,你真不原谅怡红?好,怡红给你下跪,跪到你肯见我为止!”

说着,她双膝往前一屈,丁邦吓得连忙制止。

“别这样啊,萧姑娘——”开玩笑,堂堂萧府的千金,这一跪还得了?!

“你别拦我,丁邦!”她执意要跪。

门霍的打开。

怡红立即绽开笑容。“鹰哥哥?!”她马上站起,对他破涕为笑。“你原谅怡红啦?”

宁时鹰莫可奈何地摇摇头。“你就会无理取闹!”

“你不气啦?”她小心的试探。

宁时鹰叹气。“现在生气也于事无补了。”

“太好了!我刚才真难过死了。”她边说边步进房间。

“以后不可以再这么任性了。”

“是是是!怡红什么都听你的。对了!过两天我们去挑做嫁衣的布料好不好?爹爹身体不好,要我们快快成亲哪!”

宁时鹰自愿地呆望着窗外,对萧怡红的话语置若罔闻。

枯叶落尽、万物萧条,寒气迫人的冬天已经降临。

白衣蝶知道冬日难耕种时蔬,只好勤作女红,差了妹妹托人上街摆摊子卖。而白父自从那夜掌掴白衣蝶跑了之后,便不曾回来。

这是常有的事。他一喝醉或一忙于赌博,便会消失个好几天,家里也跟着清静几天。直到他缺盘缠了,或混不下去了,便又想起回家里拿银子,每次都会闹上大半天。

想到这里,白衣蝶忽然搁下吃了一半的饭,奔去屋外吐了起来。她呕得面色苍白、身子发颤。

白芯心担心得拿了布巾追出去给姊姊。“姊我们告诉时鹰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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