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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过了-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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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家不怎么雄厚,要挖根是很容易的,但她不打算打草惊蛇,还是很温和的,把乐庵叫来说:“本相看你挺适合做监察的,别管吏部了,去做御史中丞吧。”
  乐庵惊讶道:“丞相何出此言啊?”
  “咦,你参武陵王那一本不就是御史中丞的职责嘛,本相觉得你做得挺好的,好了别谦虚了,快快领职上任吧。”
  然后御史中丞被调去管吏部,乐庵乖乖去了御史台。但是御史台那边早就是谢殊的天下,他在那里跟进了铜墙铁壁似的,除了乖乖当值外什么也做不了。
  这安排太没人性了!
  
  没人来给乐庵说好话,也没人过问过这次人事调动,连乐家的人都很平静的接受了。
  看来对方很谨慎,谢殊也只能暂时将此事暂时压下。 
  这时谢冉过来报告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去会稽了。
  
  他做事很仔细,不仅将出行日期和人数都理得清清楚楚,也已经以丞相的名义给会稽郡刺史、右将军王敬之发了信函。
  万事俱备,只待出发。
  
  谢殊坐在书房里,仔细检查过谢冉送上来的安排事项,忽然问:“王家大多聚集会稽,此次前去,退疾你可有什么想法?”
  谢冉跪坐在她对面,背挺得笔直:“当初号称‘王与马共天下’,王家权势曾辉煌到与皇家不遑多让,如今却是谢家一家独大,王家是不会甘心屈服的,丞相需诸事谨慎。”
  谢殊想到一点,抬头又问:“那你如何看待卫家?”
  “卫氏也是曾经辉煌,但他们败落的主要原因是人少。当初八王之乱,卫家祖辈几乎被设计诛杀殆尽,之后人丁比不过王家,人才比不过谢家,自然难以大盛。如今虽出了个武陵王,但也只他一人,陛下如此宠信他,除去他手握重兵外,肯定也有这层原因。”
  谢殊点头:“说的在理,陛下需要武陵王来维持各大世家平衡,我们谢家又何尝不是呢?”她合上文书,冲谢冉笑道:“你也随我去会稽。”
  谢冉愣住:“我也去?”
  “自然,你功劳最大,当然要去。”
  “可是我的身份……”
  “跟着本相,谁敢废话?”
  站在她身边的沐白应景地昂昂脖子,最近公子越来越霸气了,大人在天之灵得多高兴啊,雄起吧大谢府!
  
  谢冉很是欣喜,但傲性使然,并没过多表露,谢过谢殊后,回流云轩去做准备了。 
  流云轩伺候的小厮光福早已将行李打点好,见他回来,面带喜色,便知他是得偿所愿了。
  “看来丞相还是很看重公子的。”
  谢冉笑了一声:“这才不枉我那场苦肉计的自荐。”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决定了未来不会有希望,唯有主动引起谢殊的注意,让她给自己机会施展才能。
  但这些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多没面子。
  
  在出发前几日,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插曲——卫屹之给谢殊送了双木屐过来。
  木屐做的很精致,看着厚实,拿在手里却很轻便。谢殊将之放在桌上盯了许久,甚至还忍不住拿在脚底板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问沐白:“你说武陵王是个什么意思?”
  沐白想也不想就回答:“讨好公子。”
  谢殊撇撇嘴,将木屐交给他:“好生收着,我用不着。”
  沐白这时犹豫道:“其实吧……属下觉得这次去会稽,应该是用得着这个的。世家好风流,哪个不披薄衫穿木屐吃两口五石散?就连武陵王上次在覆舟山不也做了这般装束,这是大势所趋啊公子。”
  谢殊眼神惊悚:“一定要这样?”
  沐白头点如捣蒜。
  
  谢殊觉得很不妙,难怪连卫屹之这次都“多事”地送了双木屐过来,应当是考虑到她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会,给她提个醒。
  那些世家子弟都讲究放荡不羁,一到暖和时候就不好好穿衣裳,内不着中衣,只光着膀子披一件外衫,还经常露个肩膀或胸膛,个个对自己的身子自恋的很。
  谢殊不行,外衣怎么宽松都行,不穿中衣绝对要命。可是别说会稽盛会了,就是眼下暮春将过,夏日将至,到时候再捂得严实,少不得会被人觉得奇怪。
  她在原地踱了几步,心一横,对沐白道:“给我准备一套胡服。”
  “啊?”沐白好想哭,公子您长了这样一张脸居然不知道博风流,你你你……你对得起谁! 
  
  卫屹之此时也在做准备,襄夫人得知他要去会稽,匆匆赶过来跟他说了几句话,他听完后既无奈又好笑。
  “母亲怎会想起说这个?”
  襄夫人对他怒目而视:“此次去会稽你可以见着王家表亲,多好的机会,到时可一定要看一看王家可有已及笄的表妹,若没有,其他世家女儿也多多注意一下。你难道真要为娘等孙儿等到老眼昏花不成?”
  卫屹之笑道:“这事急不得。”
  襄夫人跺脚:“如何急不得?你分明是推脱!我要去你父亲牌位前告你不孝!”
  卫屹之连忙拖住她胳膊,“好吧好吧,我一定好好看看,行了吧?”
  襄夫人这才心满意足了,佯装欣慰地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后又说:“为娘不是逼你,你父亲命短,膝下只有伯卿和你两个儿子。我当初善妒,不让他纳妾,如今心中有愧,唯有看见家族昌盛,百年后才能安心去见卫家列祖列宗啊。”
  卫屹之一听她搬出祖先就头疼:“是是是,母亲说的是。”
  襄夫人甩甩帕子,又忧伤道:“若是你大哥还好好的就好了,唉……”
  卫屹之想起大哥,顿生叹息。
  襄夫人眼见目的达成,又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飘回去了,心里已经开始勾勒她未来孙儿的模样了。
  
  建康距离会稽并不算远,王敬之很快就回了信,文采斐然,字迹潇洒,归纳起来说就是一句话:都准备好了,你们来吧。
  
  谢殊还是进谢府后才学文识字的,因为字写的难看没少被谢铭光抽过,如今好歹能拿出手了,一见到王敬之的字就想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来来来,沐白,把这信给我裱起来。”
  沐白对谢家盲目崇拜的过分,所以对谢殊也盲目崇拜,很不屑地说:“公子您用脚写的都比这好看,何必如此珍视王家的字。”
  谢殊想起那双木屐,忧郁地说:“不要跟我提脚……”
  
  出发的日子到了。 
  大晋世家过百,而扎根建康的几乎占了大半,车马相连,几乎要从宣阳门排到南城壕外。 
  谢殊跟往常一样摆架子,别人都到了,她的车舆才慢吞吞地爬过来,但时间掐的准,并未迟到。在场的世家里有不少德高望重的长辈,虽然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 
  谢殊挑帘出来,与众人一一见礼,各大世家见她礼仪风度都无可挑剔,对此行的不满也就压了几分。
  
  简单寒暄了几句,顺带赞美了一下皇帝陛下的仁厚和英明,谢殊发话可以启程了。
  几个世家子弟哄闹着跳上了卫屹之的车马,要与他同车而行。谢殊瞧见,有些诧异,卫屹之平常在朝堂上看着似乎都是独来独往,不想私底下人缘这么好。
  不过她现在私底下不也跟他兄弟相称么?
  这小子好手段……
  
  卫屹之一手揭着帘子,与那几人说了几句什么,车中顿时笑声一片。其中一个名唤杨锯的年轻公子忽然指着车外道:“丞相看着这边呢,莫不是怪我们太吵闹了?”
  众人不约而同看了过去,卫屹之也不例外,他冲谢殊笑了笑,而后抬手行了一礼。其他公子见状只好也纷纷朝谢殊施礼。
  谢殊微微颔首算是还礼,顺带回了卫屹之一笑。
  
  众人都晃了晃神,桓家公子桓廷更甚,眼瞅着谢殊放下了帘子方才回神。他刚入仕途不久,不像其他人那样能经常见到谢殊,今日仔细看到她相貌,顿时大感惊艳,忍不住对卫屹之道:“丞相若是女子,必叫世家公卿争破脑袋啊。”
  杨锯知他年少,好言提醒道:“恩平不可胡言乱语,传到谢相耳中恐有祸患。”
  卫屹之笑道:“本王只知道,他若是女子,丞相就得换人做了。”
  众人愣了愣,继而哈哈笑出声来,此事就当玩笑过了。
  
  笑声未停,马嘶已起,家丁小厮们呵斥路人让道,士兵护卫着两边齐整行走,世家携带的美貌歌姬莺声燕语,世家公子们谈笑风生。
  谢殊的车舆走在正中,前方有车骑将军带人护卫领路,身后是谢冉的车马亦步亦趋。
  旅途枯燥,她吃了沐白剥的几个石榴,实在觉得无聊,干脆将折扇一展挡住脸睡大觉去了。
  “沐白,到了叫我。”
  沐白连忙拢好车帘,被人家瞧见当朝丞相这种造型瘫在车里呼呼大睡,他可以自我了断去见谢铭光了。
  
  
        
第九章
  
  会稽历来景致独特,山峻水秀,是许多名流墨客钟爱之地。王氏一族大多居于此处,其中就以王敬之这一家为首。
  王敬之目前是王氏族长,年纪刚过三十,名声早已响遍朝野。据说他当初怎么也不肯出来当官,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家写字画画,皇帝征召多次,他不予理会,带着一名美貌侍妾出去游山玩水,一去就是大半年。
  其父因此气得翘了辫子,王敬之这才有了悔意,从此入朝为官,不出三年就爬到了会稽一把手的位置,还领了右将军的职位。 
  谢家如今在朝中风头正盛,他早有耳闻,所以谢殊一提要来会稽聚聚,他立即就答应了。
  比起其他王家人的不忿,他更多的是好奇,这个流着一半庶民血统的谢丞相,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呢?
  
  谢丞相在车里打了几个喷嚏,继续睡。
  早已过了新安郡的地界,会稽已然在望,沐白一面挡着众人探视的目光一面苦劝:“公子,仪态,仪态啊!”
  谢殊仍旧用扇子遮着脸,充耳不闻,似乎要把连日来因早朝而缺失的睡眠统统补回来。
  
  到达会稽那日,天气有些阴沉,层云低压,天边似被浊水洗过,泛着微微的黄。下方是碧草繁花的丽色,远处是巍峨高立的城楼,似水墨画里的一角,朴雅别致。
  
  城楼上的士兵瞧见来人车马,立时去禀报,不多时,王敬之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出来相迎了。
  早有相熟的世家族人跟他打招呼,比起身份有瑕疵的谢殊,王敬之才是当之不愧的名门之后,风采卓然,举止翩翩,有才而不傲物,有德而不浮夸。
  谢丞相呢,那个会煮鹤吃的家伙!
  
  沐白眼瞅着王敬之就要到跟前,急急忙忙地推谢殊,但她真是睡死了,还嫌沐白烦,扬言道:“再吵我把你丢去喂王八!”
  沐白泪流满面:“小声点儿公子,仪态,仪态!”
  
  谢冉已经感觉到前面情形不对,他不好轻易露面,便叫光福去传话给谢家心腹,让他们上前去挡一挡王敬之,而后再传话给沐白,就算用水泼也要把谢殊叫醒。 
  沐白哪敢泼,泼了衣服就湿了,更没形象了。
  
  卫屹之下了车来,远远看了一眼王敬之,又看了看谢殊的车舆,本以为她这半天没动静是在摆谱,谁知车帘被风撩起一角,竟看见沐白欲哭无泪的脸。
  他以为是谢殊出了什么事不好直言,便叫苻玄挡着别人,自己悄悄走了过去。
  此时众人都注意着王敬之,也没人关注谢殊这边,他又行动迅捷,不声不响便登上了谢殊的马车。 
  “如意。”
  谢殊被沐白骚扰了半天,已有些要醒,忽而听到这声呼唤,先是一怔,之后才反应过来。
  这称呼太久没人用了。
  
  她拿开折扇,卫屹之身着鸦青便服坐在面前,那般暗沉的颜色竟半分也压不住他相貌,他眼底又总蕴着笑,一眼看过去,如见珠玉在堂。
  “原是睡着了,王敬之到了,你再不醒可就失礼了。”
  谢殊立即坐好,整整衣襟,顺带悄悄抹抹眼睛,发现没有睡出眼屎,猥琐的松了口气。
  “那我这就下去。”
  卫屹之竖手阻止:“且慢,等我下去你再下去,免得惹人闲话。”
  谢殊郁闷,那你何必上来啊。
  卫屹之下了车,沐白这次倒是站在了他那边,委屈道:“多亏了武陵王出现,不然不是属下被丢去喂王八,就是公子您脸面丢尽。”
  谢殊安抚地看他一眼:“好了好了,我只是起床气重嘛。”
  
  车外的王敬之见丞相久不下车,以为是嫌自己怠慢,不再与众人寒暄,主动走到她车前行礼:“会稽刺史王敬之前来迎接丞相。”
  沐白打起帘子,车夫放好墩子,谢殊探身而出,绯色衣袍晃了众人的眼,她站定之后先上下打量了一番王敬之,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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