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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琥珀-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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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刻,前往太和殿打探的蕊初步入,喜盈于色。

“佛祖保佑,侗皇后旦下了个小公主。”

凉风从天窗袭来,梓童的血洗涤着我的凤袍,腥味,让我嗅了到,危机。

心悸,一种久违的心悸,自上次与娄甄对峙后,此间再次出现。

“蕊初,让琅家的人将禁宫每一个出口封住。所有出入宫闱的人,都给我搜个一清二楚。”

直觉,直觉让我感到事情,不会如此的顺利。

侗皇后,非一平庸之辈,就算是。睿王妃娄甄,那绝顶聪明的女子,又岂会坐以待毙。

她们,会不会铤然走险,将嫡皇子换出宫外。

“如果一发现睿王妃等人出宫,挡驾后立即来报我!”

不可以,不可以再有疏忽了。

嘣!

梧桐轩的窗骤然被大风,吹开了。

雷声,在天际狂鸣。

后宫的暴风雨,说来,就来了!

皇后 侗秋水:

一切,皆被段宸当日言中,西宫皇太后的妥协,是潜藏着以退为进的,危机。

危机,什么是危机?什么又是真正的危机。

危机者,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潜移默化,当人发现危险时,已经为时已晚。

这是常人的解喻。

但,对于危机,我却有另一个认识。

危机,在危险中觅到反击或生存的机会。

骤来的风雨,滴打着窗边的梧桐,一声轻,一声沉。

与段帝,相依在塌上。

他,静静地爬在,我的身旁边,听腹中胎儿,一下,一下,生动的共振。

泪,湿炽地滴下。

“皇儿啊,朕,真是一个不尽责的父亲。连你与母亲,都无法好好地去保护!朕,朕无用啊!”

段帝的声音,真诚中夹着哀然,而且,凄戚得令人恻恻心酸。

不是的,他是一称职的父亲,为了我腹中的皇儿,他一次,又一次地抗峙,争取。

多少次,玄武殿通宵达旦的灯火,有着他废寝忘食的身影。

我轻轻地抚着他的发,可怜,本是少年意气风发的风华,竟能看到几缕银丝,明灭隐现。

我道出自己心中肺腑之言。

“皇上,在先帝时,琅家已经在风云得势,力植朝野。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种种都不是你的错!”

看着段帝,每每,心力交猝,依旧徒劳地无功而返。

每每触及,他,我能感到,坚韧身躯中,潜着是一颗,如何脆弱,受伤的心。

“但愿皇后,能为朕旦下嫡皇子,带给我大理段氏反兴希望。”

我沉重,不是因为腹部一次比一次频密的阵痛,而是因为,身上千钧的冀望。

阵痛,又一次剧烈。它告诉我,孩子快要出世的消息。

我非常,想见到母亲,但是因为,琅皇太后,明令严禁:凡铁氏女子,不得入禁宫。

“快,快命人出宫替本宫请义母入宫来!”

商穆犹豫,此时,她不放心,离宫独留下我。

“让臣下代劳吧!”

入来是一高大侍卫,他是义母挑选的十名禁军死士之一。

此人,竟然有着熟悉的声音,我想起了,是那个在任何时,为我将困逆迎韧化解的,段睿。

可惜,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相去久远的年华,如覆水,此时,竟然因一个耳熟的声音,骤然浮现。

太多事情,曾经那么铭心刻骨。

“臣下慕枫,愿出宫去请睿王妃。臣下愿以颈上人头为誓,一定不负皇后娘娘之命。”

慕枫铿锵有力的话,令我思绪,再度回出现实。

我,信赖地点了点,因为他的声音。

“秋水,放心,此,只是临盘前的一些先兆。应该后日才会临盘。”

义母微笑着说,安抚着即将初为人母的我,焦虑坚强的心。

果然,慕枫,不负所托,很快地将义母请进宫来。

此时,商穆,急急地奔进正殿。

“皇后娘娘,一宫女,有急事求见!”

心疑团云布,我执掌六宫礼仪,一宫女求见,本是份属平常事。

何故,商穆,竟然会面无血色,惨然。

“回禀皇娘娘,此宫女,乃西宫琅皇太后的近身心腹。”

有什么内情,让一个位卑地微的宫女,甘冒大不违,直闯我太和殿。

“传!传她进来。”

“你有何事,要急着面禀本宫。”

我,强烈地感到,她,进来的宫女,那一双炯然不卑不亢的眼睛,藏着许多的鲜为人知的迷底。

“皇后娘娘,请容梓童单独面禀内情。”

商穆,护主心切,急斥道,

“放肆!有事直言,在皇后娘娘面前,岂能吞吞吐吐!”

“皇后娘娘,请容梓童单独面禀内情。”

梓童,再一次坚定不容置疑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义母,眉头,微皱了一下。在她的眼中,我得到默契。

我示退了商穆,及,一众宫人。

内堂,只剩下,我,义母,梓童,三人。

“这位乃本宫的义母,本宫事无不可对她言。你有内情即可但说无妨。”

我方才语毕。

“咚”的一声,她膝一曲,跪在我的前面,重重地叩下了三个响头,用凛然口吻说,

“梓童,今天,已经抱了必死的之心前来。梓童,先谢过皇后娘娘,对奴俾的娘亲………黛娘关怀备至。”

梓童,竟是黛娘的女儿。

真相措手不及地到来,却是那样的令人黯然神伤。

“梓童的家父,就是当年为嫡皇子断诊的御医。家父当年含冤莫白,但不甘背上轼储的罪名,入狱前,曾偷偷验查嫡皇子之尸首……”

接着,梓童就将当年嫡皇子真正死因,一五一十地道来。

“家父苦无铁证,饮恨入狱。母亲万不得以,唯有向当年已经主宰朝野的西宫太后求援。钟粹宫惨案当日,琅皇太后暗示,只要她能假手杀人,便可大赦家父。谁料……”

梓童,娟秀的脸上,一行清泪,缓缓地淌落。

灭门惨剧,往事不堪回首。

“当年,梓童,只有七岁。仆人念家父对其有救命之恩,偷将自己的女儿与我相调。”

空气中,深髓的大殿内,怨恨,冲上灵宵。

“梓童,曾经恨不得与父族同去。而后来,我知道,我必须活着,即使是苟存也要活下去,因为还有事要梓童去做。”

“我在西宫潜蜇了十年,才得到琅瑾信任。我近日探得:皇后娘娘,如果你旦下嫡皇子的话,西宫必将轼杀之。”

寒冰一样的禀情,我听过,背脊发着麻。

阵痛加剧,急频,汗如豆滴。

皇后!皇后娘娘,耳边,呼声此起彼落。

我,知道,自己马上要临盘了。






第三章 栖梧 第五节 假做真时真亦假



西宫皇太后 琅瑾:

山雨欲来,风满楼。

站在太庙内,伫立先帝段峰灵位前,侧耳听着狂肆的风雨,伴着电闪雷鸣。

经年久月的再面对,犹如隔世,我笑了。

“连你都动怒了,对吗?先帝!”

风雨中,我的声音硬比雷霆,坚不可摧。

“你有什么资格动怒!声色犬马,一心只念着宓捷。不是我,大理一早毁于这八面来风!”

整个宽广的太祠庙,我的笑声,此刻听起却是,那样的怅惘、失落。

“段锋,今天的一切,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我,想起了过去,想起了已经成过眼云烟的往事,想起我每个不成功便成仁的希望,想起每每辛酸血汗换得所有所有。

少年的我,用涂满蔻丹的手,紧擒着帝心,令宓捷的血恨洒萧墙。

为人母的我,更是游韧有余地,把所有眼钉肉刺,连根拔去,一切看上去,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大获全胜。

如今的我,可以说是翻手促宫变,覆手成派争。

回首往世路,回首自己的一言一行,在宫中多年,我已经练就了炉火纯青的,玲珑八面:我的微笑,平凡找不出敌恨怨仇的深意;我的言谈,一众听到是莺声温软;甚至我的缄默,也是贤善慈爱的和颜。

我,这样的我,是宫中鳌头独占梧桐的凤,这样的我应该得到所有。

我没有任何喜悦,有的,只是自豪。

“娘娘,果不出娘娘神算,方才睿王妃急出东门,现已经被禁宫侍卫拦住。”

门外,是蕊初的声音。

我激动的骤然得以,平伏。

“罢驾东门。”

侗秋水,三字,我要它永远地从皇宫的宝牒中,消失,无影无踪地消失。

“睿王妃,别来,无恙!”

风雨中,手捧着一硕大锦盒的娄甄,脸无血色,惨然伫立于她的王妃凤伞下。

“臣妾见过西宫皇太后,愿琅皇太后吉祥。”

因为手中的锦盒,娄甄只能弯弯腰,作了一个万福。

“睿王妃全部的随众、凤辇等已经搜过,无一何疑。只是王妃手上锦盒,有皇后娘娘的凤宝封印,所以……”

一心腹,走近我,轻轻地道。

“今晚,梧桐轩失窃,先帝御赐的明珠不冀而飞。本宫本宫想看看,睿王妃,你手中的锦盒。”

被华盖所掩映下的天姿国色,此刻竟然没有了当年与我对峙的,处变不惊。

“回禀琅皇太后,盒中,只是皇后娘娘托臣妾带给她娘家母亲的礼物。况且……”

我每前一步,她即如雨蝶一样,倒退一步,花容失色地。

直到退无可退,娄甄,急急地说,

“此上还有皇后御跎的凤印。”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乐在其中。

想起当年娄甄兵行险着的一役,我的久久未可平坦。

如今。

看着她一再地无谓的垂死挣扎,我的脸上有了因快感而得到的,微笑。

“今日,你就由不得本宫了。”

我走近,一下子撕去封印,随手扔弃,犹如弃置一张一无是用的废纸。

打开盒子,原来,其内除了一些锦缎、玉饰,真的别无他物。

惊雷,再次划开寂静的天际。

目送着娄甄离开的身影,我知道,一定,过中,一定内藏玄机。

“奴才,探得,方才有两个皇后娘娘的近身心腹,她们手捧一锦盒往东宫赶去。”

一心腹,急来密报。

“哼!”

我冷笑一声。

又想重施故技,所有秘密,应该就藏在侗皇后的太和殿。

“蕊初,你带着本宫的玉鉴,到往东宫的路上截之查之。如遇反之……”

蕊初,不愧是我多年的左右手,未及我语毕,她即点头会意,带着一众人马飞赴东宫的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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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秋水,真非一平庸之类,你要欲盖离章,难于过蜀道上青天。

“传令,摆驾太和殿,本宫要见见皇后嫡出的 ‘小公主’。”

雨继续倾盘而下,我的笑声,依旧是燕语莺声,因为那是赢家的,笑声。

“召上琅淑妃,与本宫一同前往道贺。”

来到太和殿前面,但见宫门深锁,只有宫前的数株梧桐,在风中雨中,无助地摇曳着树身。

此时,蕊初,也跟着回来了。

“回禀娘娘,臣下查过,两名宫女只是送物到东宫铁皇太后处,无一可疑。”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再看了一眼,雨中梧桐,于是更坚定地步入太和殿的门槛。

皇后 侗秋水:

雨,这是一场很大的雨。

明烁的电闪,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太和殿,及,一个整个皇宫,狂肆的雷声,也一次又一次地将我从几欲晕昏的分娩痛楚中,醒来。

此刻,方知道,难为天下的母亲,原来,世间至痛莫过于此。

一下,一下,撕着心,裂了肺。

一阵,一阵,噬食了我意识最后的顽强。

多次,我窒溺在难以忍受的剧痛中。

我的双手,都分别被紧紧地握着,两位稳婆的手。

借着她们的力量,我方可以数次地挣扎过,这人生的,生死关。

窗外,飞沙走石,飒飒作响的树叶,杂夹着呼萧骤风。

啪!……………………啪!啪!……………啪啪啪……………………

雨,终于倾盘而下了。

一道可怕霹雳过后,紧接着天空中轰轰隆隆的震声,一声远,一声近。宫室,在此起彼落的雷鸣中,一明一幻。之后一切归于沉寂,除了滂泊而下的雨声。

我,知道,此刻的后宫,也一如此暴风雨。

阵痛暂时过去,稳婆取出我口中软木,慢慢地喂我了一些米汤。

我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然后,挣扎地支撑起身体,用不断抖动手指,指向床塌旁边的梳妆台上一凤纹木漆盒子。

义母,一下子明了,她快步走去,打开,那盒中放着一张纸。

在那张薛涛笺上,写着两个我为孩子,预先想好的名字:

女儿,熙月。

儿子,夔日。

我的意思,昭然,就是将自己未知的孩儿,托附给,义母。

因为知道,在这场真正的暴风骤雨中,可能,自己会遭遇,不测。

呼!呼!呼!

我重重地喘着息,一缕缕惨白水气,在自己面前缓缓升着。

义母,拿来一条厚厚的娟绦,不断地印吸着,密布在我额上的细汗。

“秋水,放心,全部,义母都打点妥当了。”

我清楚,义母所说的打点。

产室的内堂,只有商穆,义母,及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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