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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日便要过年，赵公子还要继续赶路吗？”顾咏忱没话找话。
“嗯”，卫离瑛点点头，想起自己的小白马这几日似乎不大精神，是不是累到它了？
“哦，还要赶路啊？过两天到了京城，你不休息两天吗？芜城还是很热闹的”。
“不了”，孤身一人的时候看着别人热热闹闹地吃团圆饭，她会受不了的。
“其实，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住在我家里的”，顾咏忱似乎很理解卫离瑛的做法。
“多谢公子好意，不必了”，卫离瑛闷闷地道，其实她不怎么喜欢和陌生人做过多接触，尤其怕那些陌生人还是一家子，无缘无故的人，不好去打扰。
“公子，到京城城门口了，二公子来接的人”，车夫在外面招呼。
“大哥，你终于到了”，顾咏怀笑嘻嘻的在马车外叫道，“阿潇呢？不是说他也来了吗？”顾咏怀伸头看马车里面，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你，你”，顾咏怀指着卫离瑛，眼睛瞪的很大，“大哥，这就是你说的令人惊喜的人？”
“二弟，不得无礼”，顾咏忱轻声斥道。
卫离瑛对他们莫名其妙的话不感兴趣，但也听出来，顾咏忱的弟弟认识楚月潇，关系恐怕还不错。
“顾公子，多谢一路相助，在下告辞”，卫离瑛背上包袱，牵着小白马进了城，天已经不早了，她还要去找客栈。
“阿瑛，你不要…咳咳，跟大哥，我，咳咳”，楚月潇爬下马车冲着卫离瑛大声喊道，声音嘶哑，他自以为声音很大，其实听起来小的很。
“阿潇，你怎么这个样子了？快，进马车”，顾咏怀惊讶地看着楚月潇，第一眼根本就没认出来这就是那个器宇轩昂的楚月潇。
“不，冽，追上去”，楚月潇身子撑在寒冽身上，指着卫离瑛急急吩咐，他怕一眨眼，她又骑上马车走了，不看他一眼。
“公子，你还是先上马车吧”，寒凛拉着楚月潇，拽到马车上去。
“寒凛，放开，咳咳”，楚月潇恼怒地看着寒凛。
“公子，属下会派人看着赵公子，您就安心修养吧”，寒冽一指点上楚月潇的穴道，不看他的怒瞪。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顾咏怀跳脚。
“二弟，别问了，先带萧老板去家里休息吧，你们也别反对了，楼里哪能比得上家里”，顾咏忱制止寒凛的异议。
卫离瑛避开晓月银钩的酒楼，选了一间还算大的客栈住了进去，特意吩咐了照看好小白马，那马这几日越发不大好了，她不清楚马是不是也会水土不服，只能喂它些好吃的，这里没有兽医，她打听了一下，普通的大夫根本不会给这些动物看病。
卫离瑛置办了些冬衣和上路需要的东西，联系了一下车行，因是近年关，一般人不愿意出去，更别说还是去边境，就算出高价也没人做生意，卫离瑛无奈，只能希望自己的马可以尽快好了。
如此又过了两日，卫离瑛没地方去，便每日窝在房里绣花，天虽然冷，但房间生了两个火盆还算可以，而且，把被子拆开，坐在床上也是很舒服的。
“公子”，客栈小二来敲门，卫离瑛揉揉眼睛，晚上绣花，对眼睛就是不好，待会便睡了吧，卫离瑛随手把绣了一半的香袋放进针线筐。
“什么事？”
“公子，您那马怕是不行了，刚刚小的去喂草，它已经不吃了”。
卫离瑛一把拉开门就向楼下跑去，那马算上今日的话，总共吃了不到一顿饭，还是就着她的手勉强吃点，前日，卫离瑛就花了银子把马弄到了柴房，里面也生上了火盆，尽量收拾的暖和些，这样看还是不行。
卫离瑛打开柴房的门，搭眼就看见那马趴在地上。柴房里虽然有火盆，但因为房子四面透风，所以一点也称不上暖和，而且，就着那点火光，只能隐隐看到马的身形，光线暗的很。
“麻烦小二哥再生个火盆，点个灯笼来”，卫离瑛随手扔过去一锭银子。
柴房里很臭，看样子是那马刚拉了肚子，卫离瑛拍拍马头，以前这马这时候就会蹭她的手心，用它温润的大眼看自己，而这时，小白马似乎已经提不起劲了，眼皮也半耷拉着。
“再麻烦小二清理一下，弄些热水来”，卫离瑛蹲在地上，平日小白马可是很爱干净的，这个样子定然难受。
得了卫离瑛足足十两银子的小二殷勤的很，爽快地清理了柴房的秽物，送来了热水。
“公子，你没事吧？可还有吩咐？”小二看卫离瑛蹲在地上不大对劲，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没事，你下去吧，不要靠近这里”，卫离瑛沉声说道。听小二走远了，才抽泣了一下。
对于动物，卫离瑛远比对人容易接受，只要温驯一些，长的不是很恐怖的动物，卫离瑛都喜欢，那种喜欢，完全是当对方是自己的朋友，而非牲口。
卫离瑛拧干帕子，给马擦了擦嘴，这马刚刚也吐了，还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很难受，流了不少的泪。
“小白马啊，阿瑛现在只有你了，你撑下去好不好？”卫离瑛直接趴在了地上，与马对视。
“你要是走了，就让阿瑛一个人去北煜吗？”
“咱们是一起从南华出来的啊！”卫离瑛亲亲马眼。
“来，吃点好不好？”卫离瑛抓过一把饲料，递到马嘴旁边。
“来啊，吃啊，你吃了，以后我不骑你了就是，我们一起坐马车好不好？”卫离瑛掰开马嘴，把草弄碎了塞进去。
卫离瑛的泪又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她不该侥幸的，以为只是没精神，只是水土不服，撑过去就好，她应该请个大夫的，就算大夫不会给马治病，但随便开点药也能治病吧？就算把它当个病人来看也行啊！
“来，阿瑛知道你不喜欢吃干草，等你好了，咱们去吃新鲜的草，好不好？”卫离瑛把手探进马的口中，小白马乖乖地张着嘴，抬起眼皮，还是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卫离瑛。
一看那马眼，卫离瑛顿时大哭起来，就是这种温温润润的眼睛，就是这种温柔的眼神，萧大哥原本也是这样看着她的，可是后来他不愿意做她的大哥，难道现在，小白马也不愿意做她的马了吗？
“哇啊…，你吃呀，快吃啊”，卫离瑛抱上马脖子摇晃着大哭。
第六十四章
楚月潇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大哭声，顿时慌了，让其他人停下，有些踉跄着跑到了柴房。他知道这里关着阿瑛的马，也知道那马这几天不大好，更知道阿瑛对那马的喜爱。本来他还庆幸那马病的真实时候，如果阿瑛伤心成这样的话，他宁愿这个时候拖着半条命跟着阿瑛上路。
“阿瑛”，楚月潇轻声叫着，地上那么冰，他的阿瑛正趴在上面。
“萧大哥？萧大哥，哇啊，你救救它，救救它”，卫离瑛抱紧了马脖子，泪眼汪汪地看着楚月潇，眼泪顺着脸颊跌落，溅在了马脖子上，楚月潇怀疑，在这昏暗的柴房里，他看到了那眼泪激起了水花。
见楚月潇发愣，卫离瑛更加大哭起来，自己把他打伤了，这么长时间还对他不闻不问的，他凭什么帮自己？这是不是报应啊？
“阿瑛，乖，先起来，大哥看看”，楚月潇顿时惊醒，见卫离瑛泪流的更凶，心顿顿地痛起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要拉她起来。
“不，你救救它，它快死了，大哥，它快死了”，卫离瑛抓着马脖子就是不松手，说到“死”时，哀嚎一声，仿佛自己伤了肺腑。
“好，大哥救它，你起来，不起来怎么救？”楚月潇半跪在地上，抱着卫离瑛哄着。
“那你这就救它，它都两天没吃饭了，刚刚，还拉肚子”，卫离瑛透过泪水注视着楚月潇的眼睛，仿佛判断他说的真假。
楚月潇趁机把卫离瑛的手从把脖子上收下来，捂进怀里，“乖，别哭了，城外有个马三，很会养马，一般的病也会看，咳咳，大哥已经派人去请了，再过两个时辰就能过来，你先站起来好不好？”楚月潇有些气喘。
“真的？真的能救？”卫离瑛收了哭声，有些期待地看着楚月潇，根本没发现自己的手在别人怀里。
“真的，阿瑛要相信大哥”，楚月潇喟叹一声，能不能救他不知道，只是这马三是顾家城外别庄里的人，听说对于马很有一手，如果他都不能救的话，那么，应该就没有人能救了。
卫离瑛无意识地伸出手又抱住了马脖子，顺了顺马的毛，重新掰开马嘴，把草又掏了出来，既然咽不下去，放在里面也会难受的。
楚月潇看的心惊胆战，让马咬一口的话，肯定会受不轻的伤，看卫离瑛的手出来了，楚月潇忙抓过来，也不顾手上有什么东西，又塞进了怀里。
“阿瑛，先回房吧”，这里确实很冷。
“我要陪着它”，卫离瑛一听要回去，眼泪又上来了，她的马在生病啊，她的温顺的小白马，最温柔的马啊！
“咳咳，好，大哥也陪着，过来，坐这里”，楚月潇指指火盆旁边的破凳子。
卫离瑛看看马，再看看那凳子，然后又扭头看看身后的楚月潇，有些怔忪，手抓着马毛，仿佛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楚月潇。
抽泣一下，卫离瑛爬起来，乖乖坐到凳子上，再望着火盆发呆。
卫离瑛走动间，楚月潇看到她竟然连袜子都没穿，鞋子也没穿好就那样趿拉着，脚后跟已经冻的一片通红。
“公子？”寒冽在外面叫了一声。
楚月潇走出去，接过寒冽递过来的两件大氅，略微吩咐两句，又走了回来。
卫离瑛就那样坐着，连楚月潇给她披上大氅也只是呆呆地望着火盆，只楚月潇抬起她的脚时，挣扎了起来。
“阿瑛”，楚月潇突然正色，卫离瑛一惊，停止了挣扎。
“大哥对着你绝对不会有龌龊的念头，你不用不好意思，如果，你不喜欢大哥喜欢你的话，大哥以后会试着只做你的大哥的”，楚月潇低下头去，双手握住卫离瑛的脚。阿瑛人不胖，称得上是纤秀的人，这脚丫子可不瘦，虽然不大，但跟婴儿的脚似的，肉兜兜软绵绵的，没有龌龊念头的楚月潇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寒冽进门送来卫离瑛的袜子，对二人姿势视而不见，径自退了出去。
楚月潇暖热后，给卫离瑛仔细穿上，这袜子里面只是放了薄薄的一层棉花，比不得自己给她准备的镶皮毛的袜子，可是那些东西全被她退了回来，此时应该还在梧州，看来得重新置办了。
卫离瑛把视线从火盆上挪过来，看楚月潇给自己暖脚，然后套袜子穿鞋，她不知道怎样反应才能既正确又不难受，看楚月潇间或咳嗽一声，她心里很酸。
客栈已经打烊了，但大堂里仍坐着几个人，正是与楚月潇一同赶过来的几人。
“冽，里面怎么样？”寒凛碰碰到现在还不说话的寒冽，他们到的时候只听到柴房里有大哭的声音，具体怎么样还真不知道。
寒冽还是面无表情，不说话，寒凛讨个没趣，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喝茶。
“这人还真能折腾，哼，亏阿潇还惯着她”顾咏怀也冷哼一声，就为一匹马，楚月潇不顾休养跑到柴房里呆着，还得求到小王子府里，大半夜的开了城门去请一个养马的人，亏他们庄子还有这样的人，没有的话，他还真想知道这么任性的人最后会不会哭死。
“那位姑娘倒是个率真的人”，顾家小姐顾念惜轻声道，听说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没想到还能跟个孩子一样哭成这个样子，她自己可是从满了十岁就不曾大哭过了。这样的人，是不是更得萧大哥怜惜？顾念惜有些怔怔地想。
其余人暗暗苦笑，谁能知道南华赫赫有名的昭瑛郡主或者昭瑛小王爷也会这样嚎啕大哭？而且还是为了一匹马，在柴房里大哭？
“阿瑛，跟大哥走吧”，楚月潇很不放心，要是再出了什么事，阿瑛会不会还是这样一个人大哭？想着刚才的那可怜劲，楚月潇心里又疼起来了。
卫离瑛摇摇头，白马已经给马三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风寒。
“小白马病还没好呢，在这要是再病了怎么办？”楚月潇拿着热布巾细细地把卫离瑛的手擦了。
“是啊，赵公子，在下可以让马三在顾家待几天，好好给你那马调理一下，而且，顾家有专门的马棚，会派专人照看马匹，定时清洗，这样，你的小白马肯定喜欢”，顾咏忱很快抓住了卫离瑛的软肋。
卫离瑛接过温热的布巾，自己把脸擦了。
“阿瑛，就为了小白马好不好？小白马一好，你就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