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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娘子-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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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汗,应该可以遮挡烙印。

  她爬上床,墨无名立刻叽里咕噜滚到她的臂弯里,扬起小脑瓜朝娘亲咯咯一笑,再次陷入甜甜的梦乡。

  乔晓佳抚了抚孩子柔软的头发,忽然灵光一现,因为她注意到孩童头上的粗布发带,小孩子的头发还未蓄长,为了防止慢慢长出来的发帘部分遮住视线,所以会用一根酷似发带的布条系于头部一圈,系扣则刚巧垂落在脖颈正后方的位置。

  她完全可以如法炮制!

  想到这,她又走下床,缝制了一根黑色的发带,倘若玉峙仁问起,她便说为了固定黑色眼罩。如此一来,头发以及发带的双重遮挡,这样可以蒙混过关了吧?

  待她梳理平整之后,也到了上早朝的时候。她先来到段瑞龙的卧房,段瑞龙为此事也未睡,见她妥妥当当打点好,不由长吁一口气:“还不错,不过进宫之后还是要谨慎些。”

  “知晓了,我可惜命了呢。”乔晓佳给他倒了一杯清茶,“您睡吧,一旦暴露身份我自己担待,将军不必替我出头,照顾好墨墨我便心满意足。”

  “你就是嘴硬,还说不是你儿子?”段瑞龙睨了她一眼。

  “我是不能确定,但是不排除是我亲生儿子的可能性,倘若属实,我更不能让孩子身处险境,最好跟我一点瓜葛都没有。”

  “倘若是真,孩子的爹有可能是某位将士。”

  乔晓佳怔了怔,道:“不会吧,城中真有人认识我,那人叫宋亦韩,他说我娘将我嫁到别国……哦,也许途中出现了变故?”

  “按时间推算的话,你十四岁嫁人,十五岁生子,如今可以确定的是,你被押入新寡村之时必然是黄花闺女,倘若想知晓你当时的状况,那就必须查看三年前的记录,可这记录由宫内严密监管,想知当年状况并非易事。”说到这,段瑞龙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甚至想过买通监管太监宫查找所爱女子的底细,无奈太监各个生性胆小,只怕有钱赚没命花,因此这件事只得压了又压,至今已成了一块无法治愈的心病。

  乔晓佳眼珠一转,攀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惊得段瑞龙怒目圆睁:“你别再抽风了可否?!典籍阁岂是你想进就能进去的地方?!”

  “哦,原来叫典籍阁。”

  “你!你莫胡闹!”段瑞龙一把扯过她的手肘,心力皆疲惫的他,无力道,“你可真是我的小姑奶奶!私入典籍阁会施以五马分尸之刑!”

  “我并非为了查自己的身世才去冒险。你把那女子的姓名告知于我,我自会碰运气。”

  虽然段瑞龙并未正面明说,但是乔晓佳猜想他保护自己的原因与一位七日娘子有关。否则他图什么?年轻美貌的女子多得是,他犯不着以身犯险。

  这句话一下子噎住了段瑞龙,他垂下眸,思忖片刻,自嘲一笑,他哪里知晓她姓氏名谁,唯一知晓的只是一串编号。

  最终,他未说出亡妻的编号,罢了,人都不在了。

  乔晓佳蹲在他的腿边,诚恳道:“我不想瞒你,有一件事我暂时还不能向你坦白,但是请相信我,这件事与我的身世无关,并且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

  这件事指的便是她总管太监的身份,只要玉峙仁重用她,她至少可以做到不让段瑞龙受百官排挤或诽谤。有时,人言比刺刀更锋利。

  段瑞龙扬手作罢:“随你,反正我也活够了,这条命随你折腾吧。”

  乔晓佳帮他捏了捏坚实的腿部肌肉,笑着道:“堂堂大将军岂能这般消极,你死了我们孤儿寡母倚靠谁去?”

  段瑞龙笑得有些无奈:“是福是祸本将军都认了,谁叫我主动招惹了你。”

  乔晓佳探身轻吻他的脸颊:“缘分自有天注定,我有一种预感,我的出现绝非偶然,或许正是为了揭开某个惊天的大秘密。”

  “是是是,你乃仙女转世,救凡人于苦难的活菩萨。”段瑞龙一笑置之。

  乔晓佳含而不露一笑,灵魂穿越这等天方夜谭之事都叫她遇上了,还有何事不可能?

  问她怕死吗?她其实也怕,如今她最怕死得毫无价值。

  *********

  当朝阳初现的一刻,一夜未睡的乔晓佳又马不停蹄赶往皇上的寝宫,她觉得自己该吃点补品了,抽不出时间休息的人,迟早抽得出时间生病。

  “昨日你昏倒了。”玉峙仁也刚起身,朦胧的目光少了几分锐利。

  “奴才定会多加小心,绝不会再给皇上添麻烦。”乔晓佳跪身请罪,昏倒是小,让旁人发现她是女儿身是大。

  玉峙仁发现她具备女子最突出的优点,懂得察言观色且敏感。

  “你墨家乃书香门第?”

  “奴才不知,皇上似乎不相信奴才患上失忆症之事。并且,奴才也无法证明这番言辞,不如皇上出个法子替奴才证实一下。”乔晓佳鼓足勇气将难题推给玉峙仁,他唯有相信了她,才有可能将权力真真正正交到她的手里。

  “好,朕带你去见一个人。”他笑着站起身,择日不如撞日,此女是真失忆还是在伪装,一试便知。

  乔晓佳领命跟随,很快,两人一前一后步入行刑宫。

  待三四道铁门开启之后,乔晓佳的视线定格在眼前一副惨绝人寰的身躯前。

  鲜血顺着女子的长发滴滴答答落在冰冷的石板上,皮鞭、棍棒抽打而成的道道血痕,以及插满竹签的手指、脚趾……令人不敢正视。

  乔晓佳下意识抓紧领头:“皇上……她犯了何罪?”

  “弑君之罪。”

  听罢,乔晓佳再一次想起那名饱受凌。辱的女刺客,天呐,玉峙仁究竟有多狠,居然还在折磨这个可怜的女人。

  玉峙仁一转身坐下,吹了吹香茶,由此驱散牢狱中血腥味。

  “唤醒她。”他轻声动了动唇。

  乔晓佳行礼领命,谨慎地靠近女刺客,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头。

  此女失血过多早已不省人事,如今倘若唤起其意识,不在伤口上撒盐恐怕是不行了。

  乔晓佳小幅度回眸看向玉峙仁,玉峙仁则品着香茶,一派悠哉地回望她。

  “你说不愿杀人,朕允了,倘若再连此等小事都做不好,你叫朕如何重用你?”

  乔晓佳转回视线,沉了沉气,提起脚边一桶刺鼻的辣椒水,微微撇开头,哗啦一下泼向女刺客的半边身子。

  “啊————”

  女刺客瞪大惊悸的双眼,刺骨的痛楚导致她的身躯剧烈颤抖。

  乔晓佳向她抛去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后转向玉峙仁那边,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倘若你今日可以问出她的身世来历,朕会赏你黄金千两。”说着,他站起身,在迈出牢房铁门前,又道,“随你用任何方法,刑具或是开导,看你的本事了。”

  话音刚落,牢门紧闭,只留下她们二人。

  乔晓佳等了一会儿,待听到一行人远去的脚步声之后,她匆忙抓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边走边吹散热气,送到女刺客嘴边,善意地笑了笑:“喝吧,我知晓你口渴得厉害。”

  墨雪雁注视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她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对方变化再大也不会认错。何况墨紫雨长在嘴角的那一个小小的梨涡,并不常见。

  易容可以伪装容貌,但是声音呢?不可能分毫不差。

  乔晓佳见她若有所思地望向自己,不由低头打量,道:“你可是怕茶里有毒?皇上方才喝过了,请放心饮用……”

  “哼!”墨雪雁冷笑,“那暴君岂能让我死?你这狗奴才倘若还有一丝良知便一刀杀了我!”

  墨雪雁此刻希望眼前的人正是墨紫雨,当然也不希望是她,因为她知晓牢狱四周肯定设有探听孔或窥探口,一点闪失都会落得姐妹俩尸骨无存。

  乔晓佳必然会原谅她的出言不逊,话说谁被这般蹂躏都得疯。

  “我不知你哪里来得胆量刺杀皇上,但是我的确佩服你的勇气,既然被俘不如少受些皮肉之苦,招出幕后指使吧。”她凑到墨雪雁身旁,嘴动唇不动地说,“哪怕是假的……”话音未落,她忽然仰天一笑,“吾皇何其精明,你以为你不说皇上便全然不知了么?可笑之极。”

  墨雪雁显然被她莫名其妙的言论弄得思绪混乱,墨紫雨这是提醒她招假供?可是她该将哪一股势力招出来?墨紫雨并未给出暗示啊。

  而乔晓佳与她的想法截然不同,她所盘算的是,反正此人必死无疑且一心求死,不如借助此人言词帮她坐稳总管太监之职。

  女刺客少受苦,她自己少走弯路,岂不是一举两得?

  ====================================================

  第二十五章

  墨雪雁见墨紫雨左顾右盼就是不看自己,越发糊涂。

  墨紫雨为何身着总管太监之朝服辅佐暴君左右?

  叛变了?

  倘若叛变,那自己的身份她岂能不得而知?何必装作素不相识?

  反间计?

  玉峙仁分明知晓墨紫雨的身份,暴君将计就计?

  啊!

  墨紫雨莫非还不知晓自身已然暴露之事?!

  “你!报上名讳!”

  “总管太监,晓佳。”

  墨雪雁死盯着墨紫雨那双陌生的眼睛,姐妹俩朝夕相处十余载,竟能这般空无一物?

  乔晓佳朝她微微一笑,道:“我看你不像是与吾皇有私人恩怨,我也不急于知晓幕后之首是谁,只是提出几个问题让你自己去想。你拥护的人或组织是否真的可以为黎明苍生带来实质性的转变?你忠心效命之人是否因为失去你而痛心疾首?你是有思想的人还是遭人操控的傀儡?你舍生忘死最终可以换回什么?”她转过身,又道,“我知晓你不怕死,但死要死得有价值,也不枉在世间走一遭。”

  墨雪雁呆呆地望着她,此人并非墨紫雨,绝对不是!

  本是一家人,她了解墨紫雨多过自己,细算下来,墨雪雁最后一次见到墨紫雨就在去年年初,当时的她还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态度,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年之内,从一个惟命是从、少言寡语的小女子转为今日这般伶牙俐齿且六亲不认的毒妇。

  与此同时

  玉峙仁伫立牢房隔壁的暗室中,二人交谈内容听得一清二楚,先不说墨紫雨是否在演戏,单就这番言词而论,确实具备瓦解其信念及反思的空间。

  普通人家的女子乃至皇宫贵族之女眷,皆不可能如她这般宏观远虑。

  ……

  牢狱之中,乔晓佳坐在一旁抿了口茶,她不再与女刺客交谈,给她思考的时间,这便是现代生活中,上级对待下级的管理模式:点到为止,自我反省。

  当然,经常心慌慌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还有,所谓的真情流露,腐蚀其心智。

  因此,她走到墨雪雁身旁,蹲下,掏出手帕,拔掉插入犯人脚趾缝中的竹签,按住从伤口中喷出的鲜血,再取出段瑞龙曾赠予她的那瓶创伤药,涂抹于伤口之上。

  “受尽磨难保护一个人,倘若那人是你心爱的男子我便不再多问,倘若不是,那个人可心疼过你?”她再一次拨动女人最柔软的神经。

  天底下当属女人最痴最傻,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的捉弄。

  一语激起墨雪雁心中千层浪,是的,她就是在为一个深爱的男人赴汤蹈火,国家,荣辱,权利,都与她无关。

  乔晓佳看到她眼中细微的变化,那一瞬的悲凉,撩起记忆中的痛。

  她站起身,揪起袖口,拭去她脸颊上的血痕,惋惜地说:“多美的女子,但愿你的牺牲可换回他一生莫忘。”

  听罢,墨雪雁仰天一声嘶吼,继而连连发出冷笑:“够了够了!我知晓你并非墨紫雨!你的易容术再高也不可能骗过我的眼睛,莫再惺惺作态了!”

  此言一出,墨紫雨愣怔,她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恍然,玉峙仁依旧不相信她失忆之事,甚至怀疑她与乱党里外勾结暗藏杀机!

  一口血痰啐在乔晓佳的衣衫上,墨雪雁不禁讪笑:“刺杀暴君乃我一人之意!我就是看不惯玉峙国在战争中所犯下的滔天罪恶!都是人生父母养,莫非除了他玉峙王朝子民高贵之外别国百姓都是猪狗?!烧杀掳掠也就罢了!为何连同那些无辜的老弱妇孺都必须赶尽杀绝?!你愿意效忠于一位残暴无度的君主是你的选择,我选择反抗也不管你的事!”

  没错,这便是乔晓佳所看到的国度,士兵杀个把个外族奴隶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源头便是玉峙王朝的教育理念,这就好比从小告诉你:蟑螂是害虫,杀。同一个道理。

  话虽如此,她还没奢望到推翻国民固有的理念,先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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