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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情况不太好,您是不是进去看看?”高无庸是太监,所以随着太医进去了,等着诊了脉知晓结果后出来禀报的。
见高无庸脸色不太好,胤禛心里“咯噔”一下,顾不得李生,也顾不得规矩了,赶忙起身往卧室而去。
进了房门,无暇关注其他,两名太医上前告罪,胤禛绕过屏风走到床边,坐下来细看了床上女子的容色变化,对守在床边的六个丫头、一个嬷嬷视若无睹,声音很冷地直逼屏风后的太医:“到底怎么回事,给爷说清楚!”
“回四爷的话,这、这……这脉相似有若无,气息也微弱不可闻,臣等实在诊不出其他的啊,臣以为恐怕……恐怕……”
“一派胡言!她身体一向康健,缘何至此你们都诊不出来,大清养你们有何用?难道不是中毒或者其他的原因?脉相如此总得有个由头,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救人?”胤禛喝斥,伸手摸了摸徽音苍白的脸,捏捏她的手腕,软绵绵的似是无力,他摸了脉确实太过微弱,莫非这女子真的会死?
胤禛摇头否认,不会的,他有感觉,这女子绝不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臣……臣等无能,臣等再商讨一二,开个方子试试!”两名太医互看一眼,知道必须得做些什么,否则他们就连推托都说不过去了。
“你们几个,杵在这里干什么,留两个跟前伺候,余下的全部下去,该做什么还用的着爷教?”胤禛炮火对准这里围着的丫头,面色硬得可怕。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告退!”床边候着的全部吓得跪地请罪,除了郑嬷嬷和诗言,其余五个很快就下去了。
看到年纪不大的丫头们,胤禛皱眉,望着昏迷的徽音,暗道:这就是你的陪嫁丫头?这么小,能得用吗?
暮色下沉时分,太医那边还是没有进展,诗情早就送了饭菜过来,高无庸试过后伺候着胤禛用了,再度等着徽音的病况消息。屋里掌灯时,徽音缓缓睁了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边坐着看书的胤禛,她大吃一惊,向床里一滚,全身疼得不行,力气也没有,只滚了一半便脱力躺着了。
“醒了?”丢开书的四阿哥揉揉眉心,沉声吩咐道,“太医,近前诊脉!”他的语气很冷,极为不满意太医的表现,看个病拖了这么久都没个结论,人醒了还没断出病因,若是人死了,他们又该如何?
“有劳太医了,开个补气安神的方子便成,脉也不用切了!”徽音闭上眼,笑得有些无力,眉间却是紧蹙的,看起来是遇到了什么事。
本要让太医诊脉的胤禛,看清了徽音的表情后,没再说什么,只摆手让他们下去开方子取药:“爷奉皇阿玛口喻,特来探病,待你痊愈后回宫复命。”
“嗯,客房会安排好的,此次麻烦四阿哥了。”
这事于礼不合,但谁让当事人是她司马徽音呢?康熙不放心呐,破例了!想必回头让他头疼的进言一定不少,也算是活该吧!
“天色不早了,你休息,爷出去了。”胤禛起身离开,两人尚未成亲,共处一室委实不妥,传出去于他们二人都不好。
“四阿哥慢走,让下人带您去耐冬苑吧,那里景色不错。”徽音开口,整个人躺在床上,动一下都难受,别说起来请安什么的了。她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严重的状况,若是知道的话,早就修仙了,何必弄得这么狼狈,如今好了,指不定康熙怎么阴谋论呢,四阿哥一来,半个多月后嫁过去,那府上的女子还不烦死她?
真是失算呐,该死的,须弥境的事翰海天音里怎么没说清楚啊,简直害人不浅啊!
……
晨光曦微,开满山茶花的小院子里尚未有阳光透入,歇在此处的胤禛就醒来了,昨天下午,四贝勒府送来了换用的衣物配饰,是以除了住处不熟悉外,倒没有不方便的地方。高无庸伺候着胤禛穿衣梳洗,刚收拾好便有奴才送来了早膳茶点,看规矩都是不错的,做事也利索有序。
因为食物热腾腾的,口味并不比宫里的差,所以胤禛难免多用了些,引得高无庸使劲记了桌上的菜品,可他不知道,打徽音回别院后,食材就换成了须弥境里的,即使再寻常的做法,那东西都比寻常的好吃。
“你,过来回话。”撤膳的时候,胤禛示意在门口待命的王富过来,昨晚他就寝的时候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此时细看了屋子里的摆设才发现,不免有些奇怪,所以才想问问,“爷看这屋子里没用碳盆,是何缘故?”
昨天说是四贝勒要留宿,因他机灵就被派过来伺候了,王富心里惦记着主子的病,面上难免多了些担忧,不若往日那般讨喜,听到四贝勒问话,赶忙上前行礼:“回贝勒爷的话,这别院是主子设计的,奴才也不太明白怎么弄得,听李总管说,地板下面盘了管子,天冷时温泉水是要过的,比地龙干净,不像烧碳一样有烟气,温度也稳定,除了前面的四君子待客厅还烧碳,后面这十二个花卉小院子都是这样安排的,贝勒爷住的这处恰好是十一月开花的耐冬苑。”
胤禛点点头,挥手让王富退下。昨天天黑,他没怎么好好看这地方,此时正好打量一番。听刚才的话,看来徽音不欲让人知道温泉地龙的事,要不然待客厅那边也不会照旧烧碳了。起身四处看的胤禛,不得不说打心眼里喜欢这所别院的环境,屋子里的摆设雅致清幽,带着一股淡泊舒适的怡人韵味,帐幔是淡淡的色泽,上面的花样有些野趣却不显得庸俗小家子气,反而显露出主人家的涵养品位,再看卧床几步外的屏风,虽然绘的是大朵盛开的山茶花,可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艳俗,竟是为这屋子里凭添了一抹丽色,与屏风相对的另一处美妙就是万字格的月洞门,隐约可见其后的书案和书架,被那月洞门一掩一衬,颇多了些活泼生动,半点不觉死板。
几步走到书案处,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胤禛偏头一瞥,发现左边是个比他所见过的稍大一些的窗户,这么一看才觉察到,这处屋子的窗户都是较大的,屋子里光线很好,全没有其他人家的昏暗之感。看完屋子里,他慢慢踏出了房门,环着主屋四周,似随意却有意的种着些山茶花,许是有温泉的地方较温暖一些,或者山茶花的品种耐寒,再过半个多月就腊月了,居然还能看到一片绚烂景象,完全不似已到冬天的样子。
胤禛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品位自是好的,此时看到这里的屋子布置、小院一景,也暗自喜欢,觉得这地方不愧是修来疏散筋骨的别院,大到景致小到吃食茶水,都是令人舒服松乏的,他昨夜睡前还在屋里泡了会温泉,没想到徽音竟是个好享受的,卧房床后的小隔间里修了个山茶花状的温泉池子,入水出水不知怎么设计的,都极为方便。
日头渐起,阳光洒到立在山茶花丛中的年轻男子身上,仿佛为他镀了一层融光。就在胤禛感叹这别院修的精致的时候,曲折藏在石子小路尽头的院门口传来数人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木轮转动的声音。
“四阿哥好早啊!”是徽音,清润的嗓音略显孱弱,显然还没有缓过元气。
木轮的声音渐近,胤禛看到四个小丫头伴在旁边、郑嬷嬷推着的可转动的椅子上,坐着那个面色苍白、容颜绝胜的女子,她的唇边含着浅笑,梳着小把子头,带了几件玉质的首饰并一朵绢花,上身套着貂裘,腿上盖着一条绒毛毯子,坐着的……居然是一张虎皮。
“太医怎么说?”两边带着的奴才相互问了安,胤禛走近几步,低头看着徽音,眉心有些蹙起。
“奴婢这不是病,太医治不了!”无所谓地摆摆手,那女子示意郑嬷嬷调转轮椅的方向,作势要出这院子,“四阿哥,不若去逛逛园子?”
有话要说?胤禛点头同意,走在了轮椅旁边,郑嬷嬷推着徽音,一行人向外而去。
“今日四阿哥就回宫复命吧,”徽音看着一众奴才坠得远了些,她轻声开口道,“正好四阿哥来了,奴婢这里有些东西,要烦劳您带回去给皇上,就说……就说昨日是杀了奴婢的唯一机会,很不幸,皇上没有把握住,从今以后就再不会有机会了!”
郑嬷嬷闻言,推轮椅的手顿了一下,被徽音瞥了一眼又镇定如常了。这细微变化没有逃过同行的胤禛的眼睛,只不过他并未作声。
“东西在哪,带爷去瞧瞧。”胤禛很平静地看了轮椅上的女子一眼,面无表情地应了,表示他会把东西和话都带回去的。
“四阿哥这边请,”徽音伸手指了小路交叉处的一边,沿途经过的地方都作了简单的介绍,“这条路过去是鹿韭苑,那条路过去是丽佳苑,四阿哥听名字应该就能明白了。至于从这个曲桥出去,就到前面的待客厅了,两位太医昨夜就安置在那里。”
所有的路都是三尺见宽的小路,有的铺着石板,有的嵌着石子,除了各处小院,一路走过所见的皆是寻常的园林景观,假山、小溪、池塘都是普通的景致。行到一处院门口时,徽音忽然停了下来,只见她转向后面的郑嬷嬷,毫无血色的唇弯了弯,露出了个为难的笑容。
“郑嬷嬷,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吧,黑帝不太喜欢你,作为主人我也有些发愁呢!”
胤禛莫不作声,心知徽音应该是想把人支走,那头黑豹可是比猫还乖巧,如果主人发话它会不听?他可绝对不信,还记得去年擒拿日本歼细时,明明跃到空中了,还不是照样听话地改变方向了。
“是,奴婢就在此处,姑娘若有吩咐,唤一声便是。”郑嬷嬷明白,有些事不该她知道,即使皇上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徽音点点头,自己推动木质轮子边沿上的一圈突起,率先进了这个院子。四阿哥随后踏了进去,入眼的并不像个住人的院子,更像是个库房。随便种了些草,稀疏有两棵树,走得深了些才能看出不同,按说是库房的屋子周围竟栽着一圈一人高的栅栏,看起来是比较结实的木头栅栏,似是打仗用来拦马的那种。
一道黑影从栅栏里跳出来,直冲到了徽音身边,黑色的皮毛上沾着些土,着实有些脏。胤禛不禁退后了一步,不仅因为较近的这只黑豹,而是他看到栅栏和库房中间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至少十来只幼年的老虎,一个个用爪子刮着木栅栏,也就那高度它们现在跳不出来,否则还真是惊悚的场面。
“四阿哥放心,这些老虎奴婢已经喂养一月有余了,就算跳出来没有命令也不会伤人的。”徽音含笑解释,拍拍黑帝的头让它乖乖趴在一边。
“这就是你要爷带给皇阿玛的东西?”胤禛挑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正是,今年去塞外之前,奴婢答应皇上为他训练一支特殊的护卫,虽然发生了些事,但答应了奴婢就会做到。”徽音点点头,从腿上的毯子下面,其实是无涯居中拿出了一本手写的册子递给身边的四阿哥,“请您将这些小老虎送给皇上,并建议皇上派信任的人按照这上面所述的驯养它们,特别是喂食方法,一定要严格保密,稍有不慎,这利器许是会被人利用。”
接过不算很薄的册子,胤禛看看栅栏后牙爪并用想要出来的一群小老虎,再看看大猫一样卧在轮椅边的黑帝,不由得问:“这头豹子也是你按此法喂的?”
徽音抬头好笑地摇头:“黑帝是宠物,吃的是奴婢特意做的熟食,没有磨练野性,充其量就是唬人的,四阿哥慢慢就知道了。”其实以前确实是没野性的,不过她从年初时就在逐步训练,要不然运木料古董回来的路上就不会咬死人了。
啊?唬人的?!!
胤禛眼角有些抽,敢情京郊的时候、抓日本歼细的时候都是吓唬人的?
“啊,对了,找这些小老虎的时候,奴婢杀了不少成年雌虎,虎皮、虎骨、虎肉都有不少,您也拿些给皇上吧,用来赏人还是不错的。”徽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些在放药材的库房里,稍候奴婢让人给您装好。”
胤禛被某人惊得次数多了,对杀虎求虎的事已经无力表达诧异了,他有些奇怪地指着这片库房道:“那这里放的是何物?”问出来后,才觉得有些不合适,可话已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
“奴婢的嫁妆。”简洁的回答,语气里还有一分不易察觉的小得意,“您不知道,这一个多月贼多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