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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斜阳为君倾-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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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处,海镜微微眯眼,神经已全然绷紧。若此时他状态万全,或许还有与她一拼的资格,但在如今状况下,不论是他还是风相悦,与拜星交手皆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正因拜星内劲惊愕时,不防她飞身一跃,如落叶般飘至一根青铜柱前,握住一根铜刺猛力一掰,竟将其生生拧断,紧握在手。
  下一瞬,她已化作一团光影,执铜刺直扑攸篁,风驰电掣,势不可挡。顷刻间,那尖刺已抵上攸篁心口,只稍片刻便能取了他的性命!
  攸篁一时未能反应,身体僵立在地,只觉杀意刺入衣衫,一丝疼痛自胸前逐渐蔓延,继而一道血光自眼前喷洒而过。
  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未扩大,攸篁定睛一看,才见风离言不知何时竟已奔至自己身前,扬了月华剑,正正架住拜星手中尖刺。
  因强行穿过青铜柱间突刺,风离言全身撕裂数道伤口,涓涓鲜血不住流淌,将白衣浸湿,就连右眼角也被尖刺划伤,半睁半阖,将一半面颊染得殷红。
  “离言!……”攸篁心头一拧,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惶与无措攀上心间,“你不是来阻止我的么?为什么……”
  “原因待会再说,你先闪开!”风离言手臂一挥,将攸篁推至一边,猛然发力,执剑一斩,竟将拜星震退一步。
  拜星冷笑一声,“哦?力道不错,看来我可以和你好好玩玩,就当做是大开杀戒之前的热身吧。”
  说罢,她尖刺一划,攻击呈弯月之势,自左右交叉而来,前后不过片刻间隙,迅如雷霆,势如闪电,逼得风离言无暇思考其他,只能扬剑格挡。
    
    

  ☆、第195章 高情已逐晓云空(2)

  重击落上剑刃时,月华剑登时嗡嗡鸣响,强大力道使风离言手臂一阵酥麻,身上伤口亦被震得鲜血喷涌。
  他没有想到拜星在拥有如此速度之时,还能使出这般重击,而她体内,恐怕还藏有未能使出的力量。思及此处,风离言心中陡然一寒,已知对手比之前感到的更为棘手。
  滴落地面的血液越发增多,渐渐汇为一滩滩血迹。晕眩感逐渐袭上,风离言不禁连连退步,急促喘息。然而拜星并未给他任何停歇机会,尖刺忽如蛟龙破空,撕裂风声,刺向下腹!
  风离言一惊,剑尖朝下,意欲格挡,却不防拜星冷冷一笑,向旁一倒,以手撑地,飞起一脚向他足踝扫去!
  这一击出乎意料,风离言猛受一踢,身形不稳,当即倒地。拜星一跃而起,铜刺向下,毫不留情杀向心口!
  二人的交锋发生于电光火石间,风相悦惊觉之时,风离言已危在旦夕。他不禁惊呼一声,纵身跃起,打算不顾柱上尖刺阻拦,营救兄长。
  铜刺割过肌肤,溅下鲜血点点。海镜见状,一把将他拦住,“相悦!这铜刺不能乱闯!铜柱太高,我用轻功行至一半再托你上去,你从柱顶过去!”
  风相悦也知鲁莽穿过,自己必会负伤累累,成为风离言累赘,只能不甘点头。
  二人正跳跃间,忽听“当啷”一声,急忙侧目望去,却见竟是风离言弃了月华剑,双掌在尖刺刺入心口之前,紧紧将其挟住。
  拜星一颦眉,厌恶撇嘴,“临死之前还要挣扎么,真是难看。”
  她直起身,将尖刺自风离言手中蓦地一拔,一脚踏上风离言胸膛,骨骼碎裂的清响登时盈满空气。风离言猛然睁大眼,因疼痛浑身抽搐,口中涌出一股鲜血,喉中发出阵阵嘶哑低吟。
  拜星俯视着他,收回脚步冷笑道:“哼,现在你已无法行动了,好好看着我怎样将这个岛主碎尸万段吧!”
  话音未落,她已步履如飞,向攸篁扑去。攸篁见风离言手捂心间,在血泊中痛苦翻滚,正惊骇得怔怔不动,忽觉一团暗影将自己笼罩,抬首便见拜星正自上空杀来,手中尖刺寒芒闪烁,直奔胸膛!
  下一刻,鲜血泼墨般洒出,又如血雨飞散,滴答坠落,在雪地之上仿若红梅绽放。
  然而尖刺贯穿的并非攸篁,而是风离言摇摇欲坠的身影。此刻,他如同展翅的鹰隼般,正张开双臂立于攸篁身前,低垂的面庞已被血迹染得斑驳。那被穿破的胸膛逐渐蔓延出血色,一袭白衣已彻底浸染殷红。
  但他那未阖的眸中,却是毅然无悔,璨若星辰,几乎令这明亮雪光也瞬间黯然失色。
  攸篁呆呆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风离言,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喉中下意识溢出尖锐嘶喊:
  “离言!”
  “哥——!”
  两声惊呼同时响彻洞穴,震得顶上冰雪簌簌洒下。风相悦本踏于尖刺之上,见风离言如此,顿觉心中一空,仿佛一个以为寻到珍宝却又发现那只是虚幻梦境的人一般,失足坠落,绝望高喊。
  “相悦!”海镜一骇,忙腾身追去,一把将风相悦搂入怀中,稳稳落地。
  风相悦却仿佛并未看见他一般,一边推着他的胳膊,一边挣扎着欲向青铜柱走去,口中不住唤着“哥哥”,一声比一声更为哀伤。
  察觉风相悦想要冲进尖刺丛,海镜忙用右臂将他拦腰抱住,紧箍于怀,“相悦!别去!你穿不过那些尖刺,现在我们也不是那女人对手!”
  “可是!可是哥哥他……我们约好了,要一同回去中原的啊!”风相悦嘶喊道,探手向风离言所在方向挥去,手指奋力舒展,与兄长的距离却只是愈发遥远。
  海镜听着他哭喊得几欲喑哑的嗓音,胸中痛得如千刀割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风离言慢慢逝去,不禁为自己的无力悔恨不已。
  风离言在血光中倾身倒下,正正坠入攸篁怀抱。攸篁像是失神般愣在地面,直到风离言靠入他怀中,他才如同被惊雷劈过一般,猛然回神,紧紧抱住风离言身子,嗫嚅着唇,却半晌未说出话语。
  风离言倚在他胸前,凝注他的眸中唯余缱绻爱恋。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缓缓抬手抚上攸篁面颊,以气息虚弱道:“……攸篁,不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救你……或许你感到无趣,但我的愿望,只是想与你安宁地生活,白头偕老罢了……”
  攸篁闻言,下意识地摇首,语声微颤,“……无趣……怎么会……只要与你在一起,我何时会感到无趣……离言,不要走,不要走啊!”
  听着攸篁哽涩之音,风离言总是毫无表情的面上绽开浅浅笑容,仿若春雨滋润,温软柔和,“……攸篁,别害怕……即便我不在……也会永远守护着你……好好活下去……”
  说着,他的目光滑向风相悦,视野已是昏暗模糊。他嘴唇微微开阖,风相悦虽听不见他的声音,却也明白了他所说话语。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一瞬间,风相悦连哭声都已消失,只余热泪沾湿衣襟,止不住地颤抖。
  海镜牢牢将他抱于怀中,心头亦是酸涩不已,但见风相悦此时已濒临崩溃,他心知自己绝不能动摇,终是强忍住泪水,未发一声。
  最后一字落下时,风离言抚于攸篁面上的手掌也骤然滑落,再无动静。
  攸篁茫然失措地摇着头,思绪已是一片混乱。他眼中不知不觉氤氲了雾气,化作泪珠滴滴滚落,“离言……离言……不该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会……”
  他捧住风离言面颊,让二人以额相抵,不住喃喃道:“离言,你说话啊,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他从未想过会与风离言如此分离,阴阳之间的距离恍若一双残酷的手,将二人生生撕裂,风离言所去之处,已是他无论如何都再无法企及的地方。
  这一瞬,他脑中蓦然浮现的,却是年少时自己坐于岸边巨石上,望着大船之上做工奴隶,却发现了风离言时的情景。
  那个身影与众不同,矫健挺拔,坚强如铁,吸引了自己全数目光。
  他因自己而成长,却也因自己的任性与执意而亡,是自己亲手毁掉了他珍爱的一切,从而也毁去了支撑自己的唯一支柱。
  直到这时,攸篁才知道风离言在自己生命中的分量,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也正是这时,他才明白,将所有希望与全部人生寄托于一人身上的可悲之人,并不止是邢无双,还有自己。
  眼见攸篁慌乱得像一个失去至亲的小兽,拜星眼中却无丝毫动容,唯有更多怨恨涌上,“呵?原来你们也懂得爱,心中也有别人?那么当初又为何要夺走我的挚爱,留下我孤单一人!”
  攸篁却仿佛并未听见一般,仍是紧搂风离言低声自语,眼泪落在风离言面颊,与血迹混合,滴滴坠入血泊。
  拜星冷哼一声,握着尖刺的手一旋,带血利刃已再度面向攸篁,带着风声刺下。
  然而攸篁抱着风离言就地一滚,竟躲过一击,停在月华剑旁。
  他抬首凝望拜星,神色一凛,将风离言轻放在地,随手将月华剑握了,长身而起,提了衣袖一抹面庞。
  “风相悦,海镜……你们快走,只要将阶梯上的石门从外关闭,这个女人就无法出去了。”
  海镜听罢一惊,“什……你难道打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攸篁淡淡一瞟二人,唇角勾起一个笑容,却是凄然无望,“别误会,我并不是想救你们,只是这女人这般模样,若是我就这么老老实实被杀,岂不是太没有意思了?我可不想在临死之前,变成一个无趣之人。”
  说罢,他回首死死盯紧拜星,目光决然,再不多说一字。
  风离言逝去的一瞬,他的心也随之而亡,所有一切皆可放下,任何事情都已无谓。没有风离言的世界,于他而言已是无趣至极,不值眷恋。
  海镜见状,知他心意已决,抱紧风相悦转身便走,也不再多言语。而今当务之急,是尽快将石门关闭,阻止拜星来到宫外。
  风相悦情绪尚未稳定,海镜只得将他桎梏在怀,运了轻功拾级而上,迅速落于阶梯上的石门外。而后,他将风相悦轻轻置于地面,让其倚着墙边,便疾步赶至门侧机簧处,触动机关。
  石门轰然一响,继而缓缓自两侧向内拉动。缝隙合拢的前一刻,海镜忍不住向内宫投去最后一瞥,便见攸篁执剑正立拜星眼前,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无畏坦然,又似是已对一切毫不在意。
  待石门紧闭,走道中一瞬死一般静谧,唯有壁上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充盈空气。
    
    

  ☆、第196章 长河渐落晓星沉(1)

  海镜一转身,便见风相悦正蜷缩墙边,双臂抱膝,浑身轻颤不已。他急忙来到风相悦身前,俯身拉住他的胳膊,关切道:“相悦,相悦,振作一点!”
  风相悦缓缓抬首,面上泪痕交错,“……你要我如何振作……从一开始我与师父建立幽冥谷的目的,便是为了哥哥……可是如今我却再一次失去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还是和原来一样,软弱无力,没法保护任何一个人!”
  海镜听着他沙哑的嘶鸣,只觉心底像是被人狠狠捏碎一般苦闷疼痛。他握着风相悦的手指不觉一紧,柔声道:“相悦,不是这样的,你哥哥是为了保护挚爱而亡,他的死并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将所有责任都压在自己肩上。”
  风相悦连连摇首,“不……都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他才会留在朱莲岛,是因为我他才会去到攸篁身边,是因为我他才会落到如今这个结局……”
  言至此时,他的话语已在悲泣声中含糊不清,字字句句都令海镜痛惜不已。他拥住风相悦,低声道:“别这么说,相悦,谁的命运都不是由一人便可决定的,现在若你不振作起来,反倒会让他的死白费啊。”
  然而风相悦完全听不进他的话,紧咬的嘴唇渗出鲜艳血丝。海镜见他如此,正欲说话,不料风相悦忽的挣扎着将自己推开,嘶喊道:“放开我,哥哥还在下面,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海镜一惊,竭力制住风相悦身体,却因唯有一只右手而深感吃力。他略一蹙眉,干脆倾身而上,忽将风相悦压在墙面,摁住他肩头,吻上他的唇。
  血腥味弥漫入口,海镜却没有一丝犹豫,吻去了他唇上鲜血,又一点点吻干他面上泪水。
  风相悦感受着这熟悉的体温与气息,怔怔靠在墙面,竟也再不挣扎,只是双手慢慢拧住海镜衣角。
  “相悦,冷静下来了么?”温和低柔的语声滑入耳膜,带着浓浓关怀与爱意,直听得风相悦心头酸涩,几欲再度落泪。
  海镜见他情绪稍有平复,轻搂着他的腰肢,温声劝道:“相悦,你哥哥想救的不仅是攸篁,还有你,现在若是回去,只会让他的苦心白费,所以先同我从这里离开好吗?我一定不会让你哥哥白白死去的。”
  风相悦低低呜咽着,紧紧攥住海镜衣襟,不知不觉已蜷进他怀中,“海镜……我……对不起……”
  海镜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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