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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劳驾。”杜弱纤敛眉微笑,“我们是有汽车来的,借了三姐的车过去就是。”
刘佩芝也趁机站了起来:“我今天要去给妹子捧捧场去,山本先生不知有没有兴趣?”
山本原就舍不得与杜弱纤就这样草草分手,听到刘佩芝的询问,连忙点头:“当然,很愿意去一睹上海歌后的风采。”
正文 下部聒碎乡心梦不成(11)
杜弱纤浅笑:“哪里,这都是旁人的恭维,其实不过是倚门卖唱罢了。”
心里到底是怅然的,如果知道风林还能生还,便是沿待乞讨,也不肯沦落到歌女的地步。可是如今……再说什么,都已经悔之不及。脸上便露出了怅惘的神色,在微弱的灯光下,隐隐有着伤心的痕迹。
百乐门有三层,舞厅设在第二层。
杜弱纤让汽车停在门口,和刘佩芝相携着走了下来。山本初到上海,虽被委以重任,却还没有光顾过这样奢华的地方,忍不住惊叹。
“不想上海还有这样的地方!”
杜弱纤似听非听,只顾着自己往里面走。
“三姐,请你和山本先生在外面坐着吧,我去后台换衣服,一会儿就要登台了。”她淡淡地交淡了一句,对山本歉意地笑了笑,便折身走了进去。
山本听了刘佩芝的翻译,顿时精神大振,坐于舞池边上的小桌子旁,游目四顾,却发现哪一国的人都有,甚至还有不少日本人,衣冠楚楚,在和舞女*****。
悠扬的音乐从远至近,从低到高,渐渐地响起。刘佩芝坐在一侧,用手撑着下巴,做了一个“噤声”的神色,山本顿时把邀舞的话,生生地压了下去。
舒缓的歌声从后台响起,一队穿红着绿的舞女从台子的两边舞到舞台中央。:这时候,杜弱纤才迈着缓慢的脚步,慢慢地边走边唱。
她的声音,带着忧伤,虽然清丽,却徐缓清浅。
她只是对着台下微微一扫,便似乎已经将所有的人都扫进了眼眸,顿时让刚刚还嘈杂的人群寂静了下来。
只有那几个日本人,还坐在高背的椅子上,和舞女们调着情。
刘佩芝的眼睛里含着不屑,可是那样的感情,却被深深地藏在她妩媚的笑容底下。
山本着迷地看着舞台上的杜弱纤,她只是站在舞台偏右的地方,并不像其他歌女走进舞池。
仿佛是一株遗世独立的幽兰,开放在空空的山谷之巅,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有个日本人想是喝得有些醉,这时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舞池里:“这个中国妞长得好,我今天就要她了!”
刘佩芝的脸上浮起了怒容,杜弱纤却连眼角都不瞥他一眼,脚步微微往后一缩,躲进了伴舞者中间。
她的歌甚至没有一点波动,仍然透着哀伤的旋律。
她微笑柔和的外表下面,却透着一股厌恶。清澈的瞳仁里,隐隐透着珍珠般夺目的光华。却只是在舞池里微一流转,便捉住了男人们的心房,而她,却似乎从来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她的脸容平静里带着忧伤,《夜上海》的奢靡曲调,在她的声音里,却透着深浓到骨子里的哀伤,随着她清丽婉转的声音,流到了旁人的心里。
刘佩芝看着她,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同。她原本可以快乐,可以幸福的,可是日本人却把她快乐幸福的源头毁灭了。所以,她答应山本的约会,令她格外的惊讶。
隔了影影绰绰的舞伴,刘佩芝隐约觉得,杜弱纤的一双眸子里,分明聚集了无数的泪珠,仿佛只要微一甩头,便能从她那样平静的脸上溅落得满地都是。
她忽然也觉得悲伤了起来,刚刚低下头,身边却有一个日本人凑了过来:“山本先生今天也来百乐门?”
山本神色不动,点了点头。日本人讪讪地笑着,识趣地准备离开。眼珠一瞥之间,却瞟到了盛装的刘佩芝,忍不住挤出了一个笑容:“三小姐怎么不下场子呢?山本先生初次光临百乐门,怕是还没有学会跳舞吧?三小姐不如好人做到底,负责把山本先生教会。”
刘佩芝厌恶地缩了一缩肩:“今天我们是来给寻梦小姐捧场的,不下场子。”
“原来外界的传言果然是真的,三小姐是被实业银行的经理给包下了吧?怎么,怕那一位吃醋吗?”
刘佩芝似笑非笑:“你倒是消息灵通得很,既然知道了,何必还那么多废话?”
这日本人虽然不忿,但看着山本不动声色,一时也不敢过分,只得把脸转向舞台,看着杜弱纤一曲既终,微微弯腰,便隐入了后台。
“嘿,真是天生*****……不知道在床上……”他猥琐的样子,落在山本的眼里,不知怎的就心里窝着把火。
双手握拳,轻轻一击桌面,山本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谁敢对寻梦小姐不敬?”
那日本人军阶比他要低,虽然觉得落了面子,却也不敢发作,只得灰溜溜地又回了原本的座位。
刘佩芝却幽幽地说:“山本先生何必发怒?我们这样的人,本来就活该被人瞧不起的。”
山本像是出了神一般,仍然看着舞台。这时,已经换上了另一个浓妆艳抹的女歌手,一边唱,还一边扭着水蛇般的腰,曲调顿时欢快了起来。
自然有客人捧场,但大多的客人却交头接耳攀谈了起来。显然,这位歌女无论从外表,还是从嗓音,都差了寻梦不止一截。
“这个差得远了。”山本吁出一口气,“寻梦小姐具有明星气质,听说现在上海有两家片场,怎么不请她去拍电影呢?”
正文 下部聒碎乡心梦不成(12)
刘佩芝看他对杜弱纤十分仰慕的样子,顿感不安。:脸上却只是露着微笑,轻描淡写地解释:“别看寻梦在这里卖唱,其实很是洁身自好。因为拍片子,总要与男演员拉个手,拥抱什么的,便十分不愿,推了好几个片约,还是一心在这里唱歌。”
“嗯,看得出来。”山本眼中的欣赏之色,更加浓厚,“她与一般的歌女,完全不同。”
忽然听得掌声雷动,原来又轮到寻梦出场。
这一回,她却换了一件珍珠白的旗袍,下摆一直盖到脚面,只露出两小截的胳膊,却引得人无限的遐想。
“我就要这个!”醉酒的日本人一下子扑在舞台上。说是舞台,其实也等于是一个小型的舞池,不过是比下面的高了一个台阶的位置。
杜弱纤急忙后退了一步,他却跌倒了又爬起来,张开了双臂便作出了搂抱的姿势。杜弱纤的歌声一下子断了音,张皇地看了台下一眼,早有一个人跳了上来,一拳击到了日本人的面门之上。
山本皱着眉头,以他大日本军国主义的思想,自然是不能容许自己的国人被一个中国人当众殴打。可是偏是这个同胞要对寻梦不利,他忽然又懒得伸手去管。
心里猛然地一惊,原来寻梦对他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
杜弱纤低呼了一声:“鼎成!”
原来今天罗敏成派出的,正是自己的弟弟罗鼎成。/
“别跟这种人客气,我早就看着他不爽了!要不是怕败了你的兴,刚才就想一拳把他打得趴下。”
罗鼎成仍然是浓眉宽额,却因为长了两岁,而显得英气内敛。难怪罗敏成放得下心,渐渐地把帮务交了一半到他的手上。
“小心惹下了祸。”杜弱纤担忧地刚说了一句,那日本人想是被打得醒了,嗷嗷地叫嚣着要扑过来。
罗鼎成一声冷哼,拉开了散打的架式,三拳两脚,就把他踢下了台子。
这一下,可像是乱了锅,散坐在舞池边上的日本人掏出了佩枪,指向了罗鼎成。杜弱纤的脸略略苍白,罗鼎成却不以为意。
“这上海滩谁不知道,寻梦小姐是我们兄弟的妹子,虽然我们不想挑起事端,可是自己的妹妹被欺负了,谁能不愤怒?”
山本的手按到了手枪,却只是用日本话骂了一句,又端坐不动。
围拢来的日本人都有些忌惮,相互交谈了两句,都转过头来看向山本。
山本很是烦恼,站起身来,对刘佩芝说得一声:“我先走了。”竟是不管不顾,头也不回地出了百乐门。
日本人看了一下四周,散坐的几桌上,分明还有罗鼎成带来的人。想着动手也占不了好处,何况山本不声不响地离开,大约对他们的行为也有微词,犹豫了一下,也就散了。
罗鼎成冷冷地看着他们,忽然抢过了话筒:“今天寻梦小姐被吓了一吓,今天还有两首歌就留着明天再唱吧!”
杜弱纤对他的自作主张哭笑不得,但是她记挂着风林,早就想回去看他,倒是对他满怀感激。
“走罢,我送你回去。”罗鼎成低低地说了一句,挽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还有三姐!”杜弱纤不及换衣,眼睛看向了刘佩芝。她却只是笑吟吟地打了一个手势,杜弱纤知道那位总经理大人要过来接她,也只会意一笑,坐了罗鼎成的车便离开。
“鼎成,你今天太冲动了。”杜弱纤坐上了车,对着坐在身边的罗鼎成埋怨。
“我要是冲动,早在你唱第一支歌的时候就把那小日本打得鼻青脸肿了。”罗鼎成很不服气,掀着眉毛捋起袖子,在空中舞了两拳,顿时把杜弱纤逗得笑了。
“难怪罗大哥总是不放心你,虽对日本恨之入骨,可眼下却还不得不敷衍。”
罗鼎成转过脸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倒把杜弱纤看得有些尴尬。忍不住伸出手指抚住了自己的颊:“怎么了?”
“弱纤,你太厚此薄彼了。为什么你叫我哥哥是罗大哥,对我却直接叫名字呢?好歹也叫一声罗二哥吧?”
杜弱纤怔了一怔,才失笑:“我听习惯了罗大哥这样叫你,便也学了他的口气。既然你不喜欢我叫你的名字,从此我便叫你罗二哥罢。”
罗鼎成想了一想,却皱着眉摇头:“不成,还是我的名字好听。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这一回,连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二少爷,你说话可有些颠三倒四。一会儿嫌小姐不肯叫你二哥,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名字好听,你到底想让小姐叫你什么?”
罗鼎成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觉得她不叫我二哥吧,我有点吃亏。可是她真叫了我二哥,我又觉得还是叫名字好听。”
杜弱纤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扑嗤”一笑。罗鼎成这才抚掌大笑:“总算把你逗得笑了,咦,到了!”
汽车果然已经停到了小洋房的院门前,杜弱纤刚下了汽车,一只手却被罗鼎成握住:“弱纤……”
杜弱纤心急着看风林,随口问了一句:“怎么?”
“茶也不请我喝一杯?”
正文 下部聒碎乡心梦不成(13)
杜弱纤犹豫了一下,回眸轻笑:“你要来,不会自己下来么?难道还摆起架子,非得三请四求不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不过,我今天真没有精神……昨天被日本人闹了一宿,眼圈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