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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叶氏三姝 2-无端嫁得金龟婿-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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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因为……”临时找不到藉口,她只好往作古的人身上动脑筋。
“人家李商隐说过:”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嫁进豪门的女人
太可怜了,我才不要当你的深闺怨妇呢!“这下可难倒彭槐安了。他自小接受
西方教育,假若她谈的是”泰戈尔“、”巴尔札克“,他还能反过来唬得她一
愣一愣的,偏偏她没事扯出一个李什么鬼东西的。

 “拜托你讲我听得懂的中文好不好?”他老羞成怒。话说到一半也能叽哩咕
噜的掉几句古早腔,真受不了!

 没深度的港仔!双丝摇头叹气。“这首诗描述妇道人家平空嫁给一个做大官
的丈夫,可她丈夫每天一大早就要离开被窝,赶着上早朝,因此冷落了妻子。
所以呀!女人嫁给事业做太大的男人是祸不是福,我何苦明着往地狱跳?”

 彭槐安一听,登时乐了。

 “这个简单!”他笑得又好色又邪恶。“我答应每天早上起床时,一定先和
你做……”

 “住口!”她羞红了脸,用力捂住他的嘴。“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真的?”他遗憾的摇摇头。“太可惜了!”

 “你……我不要跟你说了。”她又羞又气,忿恼地推开他站起身,正要走出
门外的时候,还不忘丢下两句文言文,“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你骂谁朽木?”一个语气不善的质问当头冲向她。

 双丝被吓退了一步,惊魂甫定地拍拍胸口,打量堵住进出门户的大块头。

 一望而知,这个男人和彭槐安有血缘关系,他们俩体格相像,脸形相像,就
连愠怒气恼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好吓人……她嗫嚅地道了声歉,转头龟缩回彭槐安身畔。如果山洪暴发,她
也好有棵大块头的浮木可以攀扶。

 天下怎会有男人长得跟大树一样?整家还出产不只一株咧。

 彭槐安并未意料到这位访客的来临,锐利的眼芒闪了闪,随即戴上礼貌友善
的面具。

 “爸,好久不见,什么风把您吹来的?”他迎上前接见。“坐呀!妈也来了
吗?”

 “大家都来了。”彭父硕大的块头移进办公室,门框立刻印出其他人的身影。

 彭夫人、白非凡、白君兰各自带着复杂诡异的表情,走向明亮的会客区。

 双丝困窘的躲在彭槐安身后,巴不得能找个缝隙掩藏起来。用手中的传家之
画想也知道,他们一大家子召开同乐会,肯定批斗的意味大于乐室同欢,她居
于“第三者”的身分,实在有点尴尬。

 “你们……慢慢谈。”她小心翼翼的陪笑。“我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你也过来坐!”彭槐安拉住她的马尾巴,阻止她逃遁。

 怎么办?双丝心头惴惴。谁都知道她最惧怕恶势力的!

 “白先生,好久不见。”眼见情势险恶,惟有主动出击,先套点交情,省得
待会闹起来难看。

 “陆小姐,你永远是这么的灿烂年轻。”白非凡依然风度翩翩,执起她的手
背印上一吻。

 看样子她起码拥有一个友善的敌人。双丝稍微松了口气。

 “我和你父亲闲来无事,索性跑一趟台湾,瞧瞧你和咱们家未来的媳妇君兰
小姐的婚事处理得如何了?”彭夫人状似休闲,言语之间却是字字句句含刺。

 彭槐安微微一笑,同样悠然自若的接下狠招。“我和咱们家未来的媳妇‘双
丝小姐’的婚事正在处理当中。”

 “乱……”双丝的“讲”字被瞪回嘴巴。

 做人要识相!她触了触鼻尖,怯怯的缩回他旁边,继续伪装成雕像。

 “这位想必就是陆小姐。”彭父冷淡有礼的道。

 “我姓叶。”双丝连忙澄清,以明哲保身。

 当场每个人都愣了下。

 “你姓陆!”彭槐安的脸色阴沉得很难看。

 “不,我姓叶。”她嫁给姓叶的人家,冠上了夫姓当然姓叶。

 “我说你姓陆,你就姓陆!”他咆哮。

 “好……好嘛……”她咽了口凉气。“你不要这么凶……”

 “这位小姐到底贵姓?”彭父搞不太清楚状况。

 “我……”察觉一道锐光射过来,她怯怯的转口,“我没姓‘叶’之前姓‘
陆’。”

 每个人都听得雾煞煞。一个女人还能有这么多姓?

 “那你以后想改姓什么?”白非凡好玩的询问道。

 “彭!”自然有人愿意替她回答这个世纪谜题。

 双丝乖乖地盯着膝盖,不敢吭声。

 “陆小姐!”彭夫人只肯用眼尾余光的九十度角瞄她。“我想你应该了解,
我们家槐安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男人嘛!难免会在外面应酬交际,身旁有
几株花花草草,可是最后仍然得回到家花身畔,你又何苦缠着他不放呢?”

 彭槐安剑眉一凝,阴森森的正待反击,这次却被双丝抢先一步。

 “话不能造么说。男人一结了婚就得对婚姻忠实,怎么可以拿‘交际应酬’
当藉口,在外头胡来呢?”双丝愤慨的反辩。“男人在外头花天酒地,称之为
‘风流倜傥’,女人在外头有了外遇就要被骂成‘水性杨花’,这世界实在太
不公平了!

 彭夫人,我们女人必须懂得自救,用同一套忠诚标准来约束男人。如果女人
每天下了班即按时回家,男人也应该同样遵守,夫妻俩共同为家园打拚。否则
的话,大家一块儿出去外头花好了,要戴绿帽,两人一起来,我们女人才不愿
当缩头乌龟呢!

 您说对不对?“

 “对。”彭夫人登时心有戚戚焉。如果她和丈夫当年拥有守护家庭的共识,
或许两人不致演变成今日的同床异梦。

 “白小姐,你也切记。”她的女性阵线联盟相中第三位诉求对象。“看看这
些姓彭的男人多么不把你放在眼!当初主动提出结亲之约的人是他们,现在反
口要毁婚的人也是他们,他们当咱们女人是什么?一段没有感情的木头啊?哼,
太可恶了!我们应该让男人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他们才会明了个中酸苦,所
以,你绝对不可以太轻易地原谅他们!”

 她讲得眉飞色舞,温驯的白君兰听得又怔又愣。

 “白小姐,我了解,你也是受害者。”她口气一变,执起情敌的手,转而采
用软性诉求。“像你这样的大家闺秀,日常生活一定充满了限制,立不摇裙,
笑不露齿,说话不可以提高声音,走路不能跑跑跳跳,许多女孩子成长过程所
享受的欢乐,都被你的家长限制住,只因为你必须是一个‘有教养’的大小姐,
你真的愿意这样生活下去吗?”

 她坚定的握住白君兰,恳请支持一票。“你自己想想看,连你的婚姻都被拿
来当做商业工具,二十世纪末了,居然还存有这种物化女人的八股思想,你真
的要失去自我,终此一生吗?”

 “不!”白君兰用力摇头,平静无波的情绪终于激起浪花。

 “我也和你们一样,同为这群男人淫威下的受害者。”她叹了口气,语音转
为哀伤。

 “我从来没有答应要嫁给彭槐安,甚至拒绝和他交往,可是他的主导欲太强
烈,让我不得不在他的淫威下委曲求全。刚才他对我大吼大叫的场面,你们也
见识到了吧?试问,天下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只许自己发号施令的男人呢?”
她按了按眼角。“而且,他未经我的同意,便擅自向媒体发布绯闻,还把我也
给扯进来,让我陷入对男方家长难以交代的场面,你们说说看,我……我到底
造了什么孽?”

 末了,还不忘吸吸鼻子。

 “彭槐安!”彭夫人的脸色沉到谷底。“你给我解释清楚,陆小姐所说到底
是不是真的?”

 彭父清了清喉咙,试图把话题导引回正途。“你们先不要瞎扯……”

 “瞎扯?为何我讲话就是瞎扯,你发言就算真理?”彭大人恨恨的瞪视丈夫。

 “你哦!在外人面前说话也不给我留几分颜面,不懂得体贴尊重,难怪我一、
二十年来对你心灰意冷,对婚姻失去指望。”

 “我……”彭父哑口无言。

 “嗯哼。”白非凡赶紧插嘴。“大家冷静一点,不如……咱们择日再坐下来
详谈。

 我和君兰先离开好了。“”不!“白君兰深吸一口气,勇敢的告新父亲:”
这件事关系到我的终身,我一定要弄明白牙肯离开。陆小姐说得对,我不该让
一些不相干的人主宰我的生命,我……我甚至不认识彭槐安先生,为什么您要
求我嫁给他呢?“她红着眼眶,轻声地对彭夫人低语,”彭夫人,刚才听见您
的心酸,我也害怕了。我不愿意让自己的未来也囚陷在一桩没有指望的婚姻。


 “你能有所觉悟,那很好。”双丝和彭夫人温馨的拍拍她。

 三个男人当场傻住了,错愕的看着她们组成女联会。

 “呃……”彭槐安知道自己再不出面,可能会被另外两个男性同盟围殴。
“双丝,你不要随便教唆别人。”

 “我教唆别人?”她愤慨的转向女性同盟。“你们看,女人一旦产生一丁点
自觉,就会被指责为‘教唆’、‘造反’,那他们男人一天到晚在立法院打架,
在街上放冷枪,为何就没有人指责他们‘惹是生非’、‘国民礼仪应该重修’?”

 三个男人顿时语塞,现在说任何话都会动辄得咎。

 “唉!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我已经彻底心寒。”双丝重重的叹了口气。
“抱歉,我要回家疗伤止痛,恕我失陪。”

 白君兰随之站起身。“爸,彭先生,彭夫人,我也想一个人出去走一走,顺
便思考一些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再见。”

 彭夫人一迳盯着丈夫和儿子,冷笑着,不发一言。

 “散会了吗?”白非凡偷偷咬彭槐安耳朵。

 必须承认,三个男人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那边厢,只剩狼狈的彭父对妻子的冷眼不知所措。

 ※※※“你倒好!”转角突然探出一只大手,拖着她到墙边审讯。

 双丝万万料想不到傍晚出家门倒垃圾也会遇上突袭。

 原本正待横眉竖眼的指责人,一见着彭槐安比她更横更竖的五官,所有不满
自动化成音符,笑咪咪的从她唇飘出来。“彭先生,难得您大驾光临,进来坐。”

 “省省吧!”他的双臂泡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睥睨她。“你很聪明嘛,没事
东拉西串,哄得我双亲大人反目成仇,白氏父女心结难解,然后你躲回家过你
的太平年。”

 “白先生和他女儿怎么了?”双丝连忙问。一直以来,白非凡对她相当尊重
友善,她自然最关切他们父女俩的景况。

 “你谁都不过问,就只关心白老头。怎么?对他旧情难忘?”彭槐安气眯了
眼睛。

 双丝了解,与醋劲正盛的男人讲理是没有用的。她灿烂的陪了一个笑,开始
往后退。

 “我女儿还在家等我弄晚饭……”

 “回来!”逃犯再度被囚锁在墙面与肉体之间。

 她叹了口气,已经渐渐习惯被他像拖面粉袋一样的扯过来、扯过去。

 既然逃不过,惟有消极抵抗。她伸手把玩着他衬衫的第三颗扣子,静消消的,
决定让他去唱独脚戏。好半晌,彭槐安也不发一语,只盯着她颔低的头顶心,
彷拂深想着某件大事。

 “好吧!”他忽然开口。“就这么说定了。”

 哟!他会心电感应?!方才他们俩谁都没开口,何来的说定了?

 “说定什么?”她扇动绵绵密密的长睫毛。

 “下个月初我们把仪式办一办。”他讲得很豪气,她听得很生气。

 “我们不要再为同样的问题争执了好吗?”双丝惩罚性地扯紧领带,勒得他
喘不过气来。“你忘了,令堂并不赞同我的存在。”

 彭槐安嘿的一声笑出来,又狡狯又得意。“你错了,经过上次一役,她已经
把你列入值得观察的媳妇名单。”

 双丝说不出话来,万万料不到会发生这种因福得祸的尴尬事。

 “可是,还有令尊呀!”她立刻扯出第二号挡箭牌。“令尊现在一定对我恨
之入骨。”

 “错了。”他得意洋洋的炫耀,“老头子拚命告诫我一定要‘把’你到手,
等你将来进了家门,他再与你新仇旧恨一并结算清楚。”

 双丝简直是目瞪口呆。

 “哪有……哪有这样的?”她还把希望放在众人的反对上哩!

 “即使他们反对,那也不干我的事。我像是娶老婆需要家长同意的乖儿子吗?”

 轻柔的长指抚弄着她的脸颊,一如千百年来人类抚触着珍爱宝贝的姿势。
“告诉我,你迟迟不肯答应,究竟为了什么?”

 双丝咬着下唇,瞥向右侧的家园铁门。

 “如果我嫁给你,势必要离开道,离开萌萌和维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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