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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们却是愣了愣,就连在殿外等候的寒玉都有些吃惊,祭天在东云皇朝,是最最重要的事。若是染青这个新婚娘娘不去,可谓礼不全,仪不到,所有人心中都打了个问号。
染青自然不知其中究竟,满心欢喜等候秦天策等人出了宗室后,立刻有侍女上前扶她,寒玉也来了身边,进了轿撵往寝宫而去。
到了寝宫门前,轿撵停下,染青走下来。侍女们扶着她一路往内,眼底一片红色,喜气盎然,直到进了内室坐于凤榻。
一干宫女们纷纷退出,只留了寒玉一人在内。
“娘娘,皇上祭天要一会的,奴婢去拿些点心,先给您垫下肚子。”虽没册封,但寒玉也跟随主流唤染青为娘娘。
一听有东西吃,本是萎恹的染青顿时来了精神,她已经饿得都有些头昏眼花了,胃隐隐作痛。忙问:“我可以吃东西?那教习嬷嬷不是说他没来之前,都不能碰任何食物,需得同食。”这里面又有一套什么说法,染青也记不清了,总之进了宫里,处处都是规矩。
寒玉笑着道:“无碍,奴婢把嬷嬷们都遣在了外头,内屋就我们俩,偷偷吃上一些没人知道。”桌案那里摆放了满满一桌的菜肴,那是不能动的,但是旁边小几上的糕点少那么一两块无人会注意。
她拿了一个小碟,几个盘里各拿了一块,然后递到染青面前。
染青眼露惊喜,那糕点虽然都很小,但做得非常精致,只看一眼就觉定是美味。于是立刻扯掉头盖,拿过碟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寒玉大惊:“娘娘,头盖是皇上摘的,您怎么摘下来了,这样不吉利!”
染青却不以为意的笑着说:“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不过是块红布而已。且这里也没外人在,等吃完就戴回去,你不说,我不说,无人知道的。”说话间,又塞了一块糕点进嘴里,只觉脖颈酸痛,向寒玉招了招手,“来,帮我把头上的钗子取下来几个,这样压得我实在喘不过气。你也别一口一个奴婢娘娘的,听着真是别扭,还不如叫我小姐呢。”
寒玉却是摇摇头,手边递过一杯茶,无奈地说:“娘娘,您已进了宫,礼不可废,断然是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了。皇宫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您呢,若有一点差池可能就……”许是觉得大婚这天讲这些实在是犯冲,于是后面的话缩了回去。
但该劝解的,她作为染青的贴身侍女,还是必须要讲:“娘娘和奴婢的称呼不能改,且您也该换了那些‘你我’之言,尊卑有别。您头上的凤冠与凤钗,奴婢拆不得,必须由主上来,所以还是忍耐片刻吧。”
早知这寒玉口才非常好,如今这些教条更是娓娓道来,但语意中隐含关切,故而染青并未反驳,心知她是为了自己好。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前途不知是何命运的,所以现在小心为上,不无道理。
点心入肚,茶也喝过,红布再次盖好,端坐于前。
但寒玉说的片刻,当真是长,长到染青坐的身子都觉麻了,也不见门前有动静。估摸着时辰,应该已有一天的时辰了,但教习嬷嬷讲过,大婚之时宫里定然要设宴,虽皇上不用陪席,但也需过个场。
所以不到晚间,皇上是不会回来的。
实在觉得静谧,又不能乱动,染青只好找寒玉聊天解乏。
“寒玉,你是怎么跟着他的?”此处的他也不用解释,自然指的是秦天策。这个问题自寒玉来身边时,她就一直想问,但也没问出口。
心底是有些好奇那时寒玉扮成凝香在沉香居内为他办何事,因为那次百米宴时,她曾见过他们二人在后庭里说话,那时她的心思都放在胭脂米上,也没太过留意。
此时问起,无意探人隐私,只是有些想知道罢了。
她想,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寒玉与她是要在一起了,她算是以相府陪嫁丫头的身份入宫的,在外人眼里,她是她的亲信。
“娘娘,奴婢其实也是紫卫。”
染青一惊,没有想到寒玉居然会坦白自己的身份,她是紫卫?那么意思是她也懂武功?
正文卷 85。洞房花烛夜
“奴婢自幼失了双亲,沦落街头,是主上救了奴婢。然后送进紫卫队里训练了好几年,才开始执行任务。去沉香居扮凝香,是接的第一个任务,后来主上登了大位,我就撤回来了。一直到这次娘娘回来,主上才安排我过来保护你周全。”
虽是简单几句话概括,却可听出寒玉对秦天策满是尊敬崇拜,本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她,也因为讲起往事,而流露了自己的情绪,变得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漠,多了些人情味。
红头盖下的染青笑了笑,既然寒玉是自己丫鬟的事实已经不可改变,那么她要做的就是收拢人心,尽管她是秦天策的人,至少也得让她真心实意地跟着自己。
后面染青讲在君望时的往事,而寒玉则讲了许多沉香居里做凝香时候的趣闻,气氛倒也和睦,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终于外面传来一声尖嗓:“皇上驾到!”
心中一震,忙坐正了位置,正襟危坐。寒玉上前开门迎驾。
繁杂的脚步声进了屋内,红靴在纵多人等的簇拥下,慢慢走至床头,隐隐有些酒气袭来,不算浓郁。染青心跳开始加速,这是要入洞房了吗?
嬷嬷上前递过一根杆子到秦天策手中,然后高呼:“请皇上用秤杆挑起红盖头。”
秦天策依言照做,盖头被掀起,露出底下明媚动人的脸。
罗裙香露玉钗凤,淡妆眸低垂,羞脸粉生红。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描写的美人诗句似乎都不足以形容染青此刻的美,秦天策的眼中闪过惊艳。本就知道她的美貌,可今日在这喜庆的烛光四绕里,这样俯视下去,一身红衣映照,凤冠霞帔,钗环玲珑,与平日素服男装的她相比,可真真是两个极端。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早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此乃人生四大乐事也。
而洞房花烛夜排在了第一位置,故然,秦天策此时的心情非常之好。
而眼前的女子低垂的眉眼里带着羞涩,双颊被烛光映得嫣红。
他的脑里浮现这么一句话:人面桃花相映红。
染青自然感觉到了头顶的视线,灼热异常,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他,唇角露出笑容,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此刻的秦天策,柔和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一身红锦袍穿在他身,飞龙相映,整个人从内而外散发一种尊贵的王者之气。而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如和田玉般的温润;乌黑深邃的眼眸,也泛着迷人的色泽。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动人心魄的微笑。
这样的笑,让染青更加羞了眉眼,不敢多看他一分。
目光自然而然环视寝宫四周,他的身后站满了侍女和太监,以及女官嬷嬷们,虽然人人低眉瞬目不敢多看这边一眼,但环立了这么多人,还是有些让染青惊到。这婚礼洞房,竟需要这许多人来伺候吗?
而刚才忙着填肚子,没有仔细观察屋内摆设,此刻走神了却也有了闲暇。
一律的大红色,红光映辉,喜气盈盈。床前挂着“百子帐”,铺上放着“百子被”,床头悬挂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窗下设有餐桌,桌前列有像征夫妻同席宴餐的豆、笾、簋、篮、俎,早听嬷嬷们传授礼仪时说过,这必须是每祭一次,新人便要一起吃一次饭的。
身旁有人坐下,不用看也知是他。两人并坐床沿,女官在床上放置铜盆,以圆盒盛“子孙饽饽”恭献。两人各自就着宫人的筷子咬了一口,算礼成。
然后秦天策执起她的手缓缓走至窗下,进行祭祀,等那些必须同进的豆、笾、簋、篮、俎一一吃下来后,染青已觉肚子很饱了。难怪前面寒玉只给一小蝶的糕点吃,原来是要留着肚子进行这后面的仪式。
下来就是合卺礼,也就是民间所谓的“喝交杯酒”。
手腕相绕,凑到一处喝杯中酒,额头碰到了额头,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是这般的接近。不知是那酒中加了什么,一杯下去,染青顿觉头昏脑胀,酒精上了头,不至于醉,但也浑身发热起来。
是她不知,其实宫廷内这类合欢酒是加了一些料在里面,为求让皇帝尽兴。
后面的礼仪本应是皇帝被侍寝的宫人带到房间,脱下冕服,换上便衣;而妃子先被宫人引入帐内,宫人先将她的礼服脱了,这才把着便衣的皇帝引入内,与妃子睡到一张床上,共度花烛良宵。
可是女官禀报议程后,只听秦天策淡淡地说:“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女官与嬷嬷们相视了一眼,不敢有异议,依言一一退之门外,最后出门之人则把门给轻轻带上,偌大一个空间里一下就只剩了他们二人。
之前还觉人多噪杂,排场过大,此时人走之后,染青又觉心慌起来。也不知是不胜酒力的原因,只移了一小步,头上的凤冠晃了一晃,竟然被自己晃的一个趔趄,差点往桌案摔倒了过去。
那桌案上可是摆放了各色各样的东西,包括燃的正旺的烛火。
秦天策及时一个揽身,把人给抱进了怀里,轻笑出声:“染青原来不胜酒力呢。”
染青头脑成了糨糊,却仍直起身不服气地说:“是这头上的凤冠太重了,哪里是我不胜酒力。”平日里她时常会有小酌,不至于是海量,但那酒量还是不错的,所以她绝不承认是自己醉了的原因。
秦天策也不拆穿她,抬手到她头顶,“朕帮你解下来。”
微微一愣,从君望回来这一路,两人一直你我相称,此时突然再听到这个“朕”,怎么觉得有些别扭。是进了皇宫,礼不可废吗?
头上的钗饰一件一件落下,染青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但空气里却流传了一丝暧昧,呼吸声在头顶,轻轻浅浅的。染青咽了咽口水,听到自己喉咙滚过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越发变得暧昧。
有些口干舌燥,她想也没想拿起桌案上的茶杯猛灌。
却听沉闷的低笑传来,他说:“那是朕喝的茶。”即使这样的夜晚,皇帝与妃子的茶杯也分了区别,他的杯盏要大些,雕刻龙纹,而她的则稍小一些。
刚才手忙脚乱中,她看也没看,取了那龙纹茶盏喝茶,被他这一说,立即把手中的茶杯递过去,忙结巴着道歉:“对……对不起。”
半晌,没见他接过,心里忐忑,抬头一望,碰上墨流般明亮的星眸,嘴角噙着莫名的笑容,意态不明。
心中羞赧,他在看什么?却见他忽然低下头来,就着她的手去轻抿那杯中的茶水,恍然想起什么——那茶她刚喝过……急急缩回自己的手。
凌乱间,茶水不知怎的便洒了出来,惊呼,耳边听得他沉稳的笑声,她身子一紧,已被他抱进怀中。
鼻端立即扑入他身上特有清浅好闻的香气,而他温热有致的呼息喷在她后颈上,激起一个个小疙瘩,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这是要开始洞房了吗?
“染青,放松一些,朕这么可怕?”
这一说,才发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僵直着,且是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明明两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是这洞房花烛夜,却是头一遭,她仍然会紧张害怕。
感觉他的手抚过她的背,轻轻柔柔的,舒缓着她的神经。慢慢僵硬的身体也变得柔软,她轻靠在了他的胸口,是了,半个多月不见,她其实很想他。
身体的抵触只是紧张所致,心早就偏移到了他身上。
“阿离。”轻声的唤,他是她的阿离。
秦天策温然而笑,手指勾起她的下颚,让她直视自己。
染青平了心乱,也不再躲闪他,视线所到处,是他修长如玉的指。
心突突地跳着,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俊的脸庞。他当真是好看,心里泛起甜意,傻傻地想。
他的唇,像蝴蝶亲吻花蕊一样,在她唇上辗转着。手掌把她的纤腰环住,坚实有力。
一个转身把人压在了床榻,双手开始一层一层地剥开礼服,不止是她的,还有自己的,很快衣衫褪尽,两人都只剩里衣。
手探到了她的背上,若有若无的抚摸着。染青只觉得手指所到之处,肌肤是热、是烫……身体是一味的燥热,仿佛有股细流在里面乱冲乱撞……
到了此刻,若她还不清楚之前的合欢酒藏有催情的成分,那就太过愚笨了。就算她再不胜酒力,也不至于像此刻这样浑身燥热,内里空虚,急需什么来填满她的感觉。
当他的舌尖触上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