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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完结+番外)-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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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李氏眉头一竖,准备叫人入内时,陈容拿着刀的动作微微一斜。便是这个动作,令得阳光折射其上,瞬时,一道刺目的森森光芒闪电般地射入了李氏的眼中。 
  李氏大惧,一屁股坐趴在榻上,情不自禁地尖叫出声。 
  随着她一尖叫,嗖嗖嗖,几个婢女和护卫一冲而入。他们冲入房中,傻乎乎地望着瘫坐在榻上的李氏,又望向刀已入袖,正施施然地走回自己榻几的陈容,怔了半晌,叫道:“如夫人,出了什么事?” 

  李氏颤抖着,伸手指着陈容,叫道:“她,她,她……”‘她’了半天,却没有后文出来。说起来,陈容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做,只是耍了耍刀而已。 
  李氏望着怔忡地望着自己的众仆,又看向陈容,心下暗恨,她尖声叫了起来,说道:“阿容,你好大的胆子,便没有尊卑上下了么?” 
  她的尖叫声堪堪吐出,陈容已歪着头,眨巴着大眼天真地看着她,笑嘻嘻地说道:“如夫人,阿容什么事也没有做啊。” 
  在令得李氏一呆后,陈容扬起嘴角,慢慢嘟囔道:“方才七郎还说,为免我难做,想帮一帮三哥呢。”她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李氏刚好可以模糊听到。 
  李氏连忙收敛心神,向陈容问道:“你说什么?” 
  陈容不答。 
  李氏瞟见满堂的仆人,挥了挥手,喝道:“没事没事,都退下吧,退下吧。” 
  “是。”众人依次退出。堂房中再次安静下来。 
  见到他们退下,陈容扁了扁嘴,有点委屈,也有点不解地说道:“不过是耍耍刀子,刚才在七郎面前阿容这样玩,他还哈哈大笑呢,还伸手过来拿呢。怎么如夫人这般胆小,都吓成这样子了?” 

  李氏一听,顿时气结。她伸手抚着胸口,低喝道:“你,你……”喘了几声,她决定把这件事稍后再计较,便向陈容倾了倾,问道:“阿容,你刚才说你三哥怎么了?” 
  陈容眨了眨眼,反问道:“如大人,我那四车粟呢?我那些仆人跟我一路南迁而来,几经生死。既然家族愿意承担我的费用,我那些粟粮便想给了他们,也免得他们沦落无依。” 

  李氏蹙起了眉头,脸一沉,道:“阿容,四车粟粮何等珍贵,你太小了,还是让我替你保管吧。什么给仆人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她的声音刚刚落地,陈容已嗖地站了起来,尖叫道:“为什么?他们一路护我重我,以衣衣我。如夫人,难道你想让世人指责我陈氏阿容无情无义?不行,那四车粟必须给我。”她显然太过愤怒,尖叫声中,藏在衣袖中的尖刀再次露了出来,寒森森地晃人双眼。 

  李氏实在是怕了这刀了,也怕了拿着刀,行事完全不按规拒来的陈容,更怕她此时此刻,那眼眸中流露出的疯狂和煞气了。在陈容那刀再次反射着阳光,刺入她的眼中时。她一屁股坐倒在地,叫道:“给你给你,都给你。” 

  她急急喝道:“来人啊,把陈容这疯姑子请出去。” 
  在几个仆人一冲而入时,陈容收刀入袖,朝着李氏匆匆一礼,哼哼道:“不用请了,我自己出去。” 
  她身子一转,朝着那冲进来的仆人叫道:“走,跟我装粮去。” 
  几个仆人一怔,看向了李氏。 
  李氏惊魂未定,她伸手按在胸口,脸色苍白,连连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依她依她。” 
  几仆闻言,施了一礼,跟在陈容身后向外走去。 
  直到陈容走出老远,一个婢女才回过神来,她恨恨地叫道:“这个阿容,竟敢对长者如此无礼?她的眼中还有尊卑上下吗?”婢女转过头,朝着李氏大声说道:“如夫人,可不能这样放过了她。不行,一定要处罚她!” 

  李氏还是一脸苍白之色,她咬着唇,半晌才说道:“怎么处罚?她是在长者面前亮了刀,可她一来只是耍耍,人还站在几步开外,不曾用刀指着我们,世人说起,只会说我们自己胆小如鼠。再说,真要计较,她完全可以说自己是为了给仆人争粮,这是义!”顿了顿,她无力地说道:“最最重要的是,名声上,她是王七的人,就算是夫主也不敢不给王七面子。整个南阳城的人,都知道她识大体,讲情义。我们说出的话,有没有人相信,还是个问题。她越说越是无力。 

  好半晌,另一个婢女颤声说道:“这个陈氏阿容,就是个疯子。” 
  这话一出,几女都频频点头,她们望着陈容远去的方向,不由自主地想道:她就是个疯子,以后还是离远一些的好——孙子兵法中说:‘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又有一句俗语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刚才的陈容,那舞动的刀锋,那眼神中流露出的煞和狠劲,给她们的感觉便是那个又横又不要命的,自是远离为妙。 

  第73章 风云起时有风华 
  于是乎,陈容领着四车栗,在陈微等人好奇的目光中,安安静静地回到了院落里。 
  一入院落,她便把尚叟叫来,指着那四车栗,清声说道:“叟,世道无常,你们随我多年,岂能没有资产傍身?这四车栗,你去交给平妪,由她处置吧。” 
  说到这里,她朝尚叟眨了眨眼。 
  尚叟马上明白了,双手一拱,响亮地应道:“是。” 
  他转向那些送罢平妪等人,刚刚归来的奴仆,道:“大伙快过来,把粮食重新装车,天色不早了,得抓紧时间把它们送出去。” 
  “是。” 
  粮栗一搬下马车,属于李氏的四辆马车便转身返回。 
  他们刚走,陈微和陈茜好奇地走到陈容身后,问道:“阿容,你又在弄什么鬼?” 
  陈容只是微微一笑,道:“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陈茜大为不满,她瞪着陈容,喝道:“阿容,你越发没有规矩了。” 
  陈容一笑,她回过头来,朝着两女福了福,道:“姐姐们,是真没有什么。” 
  陈茜一噎,瞪了她一眼。面对她满脸的不高兴,陈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一直没有解释。 
  众人都退去后,夜雾已经降临,南阳城中灯火通明。 
  陈容坐在院落里,自顾自地弹奏着七弦琴,尚叟站在身后,倾听着那悠扬中见华丽的琴声。 
  好一会,琴声稍止,尚里走近来,问道:“老奴从女郎的琴声中听到悠闲。”他这几个月中天天听陈容弹琴,居然也听得出其中三味了。他的脸上有着忧色,顿了顿,他开口问道:“女郎,那栗,夫人怎么会同意还给你?” 

  陈容眉头一挑,道:“只有那李氏在,我吓了吓她,她便把粮给我了。” 
  尚叟大惊,连声说道:“李氏还是女郎的长辈呢,女郎怎么能吓她?要是她记恨于心,百般相害,可如何是好?”陈容右手食指在琴弦上抚过,在发出一连串清脆如流泉的乐音后,道:“如果我不去要那栗,他们便会放过我?会对我友善些,会不害我?” 

  尚叟一怔,摇了摇头,叹道:“不会。” 
  陈容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顾及这些那些的?” 
  尚叟沉默半晌,喃喃说道:“老奴心中还是不安。” 
  陈容不答。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隔壁陈微的院落中,已是笑声阵阵。 
  望着那灯火通明的院落,听着那嘻笑的人声,尚叟望向陈容,长叹一声,道:“要是女郎与父兄在一起,可有多好?” 
  回答他的,是那越转越急的琴声。 
  这一夜,主院灯火通明,笙乐隐隐,不过与陈容没有任何关系。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睛天。 
  现在入冬也有一阵了,可这天气,依然是晴得灼人,众人心中都有点担忧了。如果又是一个暖冬,只怕明年收成更不好了。 
  一大早,陈容便穿上昨日刚刚送来的绿色冰纨做成,镶有黄色边纹的裳裙。陈容的五官艳丽,肌肤丰润,穿上这身衣服后,整个人浮艳少减,另添了一种沉静清雅之气,让她最是喜欢。 

  打扮一新,又戴上纱帽后,陈容坐上马车,准备出门看望平妪等人。 
  马车驶上南阳城中时,陈容发现,街道中众人三五成群,都在窃窃私语什么,一个个脸有忧色。 
  尚叟侧过头,向着马车中的陈容低声说道:“女郎,多半出大事了。” 
  他的声音一落,便听到前方的马车中,传来一个少年的长叹声,“洛阳已险,建康难回,奈何奈何?” 
  他的叹息声一落,一个压低的哭声传来。 
  听着那哽咽声,众人纷纷露出同情的目光。 
  尚叟停下马车,向一个大家族奴仆打扮的中年胖子问道:“兄台,出了什么事?” 
  这人显然是个管事,他朝陈容的马车望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鄙夷,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尚叟,“今日得到音迅,那些离开南阳城,回去建康的家族,遇到众胡,全部被杀!” 

  尚叟大惊,他急急说道,“全部被杀?难道说,胡人早狸伏在路上了?” 
  胖子管事点了点头,道:“众人是这么说的。”他长叹一声,“我家郎主把田地店铺贱卖,便是想着回到建康。现在听到这消息,哎,哎……”他摇着头,无精打采地走远了。 
  尚叟也是长吁短叹一会,突然想起一事,他转向陈容,低声说道:“女郎,莫非你已料中?”不然,为什么她会要求他一个月内,把田地什么地买到手? 
  马车中,传来陈容淡淡的声音,“我又不是仙人,怎能料事如神?只是碰巧而巳。” 
  尚叟想想也是,点了点头。 
  马车向南街方向驶去。 
  尚叟一边走,一边指着路旁的店铺,道:“女郎,这一家也是你的了。它原本售卖的是粮食,买时仓库已空,早就关门了。还有这一家,它原本是饭馆,也已关门。对了,女郎,昨天那四车粮栗,老奴交给平妪时。平妪说了,她留下三车给女郎,剩下那一车,应该可以使三家店铺开张了,那三家店铺,维持她们五人的生计是不成问题的。” 

  这个陈容不感兴趣,她随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陈容透过车帘缝,好奇地张望而去。 
  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一个由六辆马车组成的车队,那走在最前面的马车漆成金色,宽大豪华。 
  在这车队的外面,有十来辆马车围着。那些围着的人谄媚的笑着,正对着那漆成金色的马车极恭敬地说着话。 
  陈容才望了一眼,便急急说道:“退一边,退一边去。” 
  “是。” 
  尚叟连忙驶着马车靠向街边。 
  陈容朝左方望了望,又叫道:“那里哨个巷道,退到那里去。” 
  “是。” 
  幸好尚叟驾驶马车的技术炉火纯青了,他长鞭连连甩动,几个巧妙地挪移,便把马车退入黑暗的巷道中。 
  一入巷道,陈容才松了一口气。 
  她悄悄地掀开车帘,朝外望去。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那金色马车掀开一角,肥胖不堪的南阳王正倨傲地点着头,说着什么。在他的身边,是唯唯诺诺的各大士族,陈容一着,陈术赫然也在其中。 
  突然的,陈容脸色一变,暗暗想道:不好,各大家族无法离开南阳城,只好竭尽全力地讨好南阳王啊。 
  尚叟伸长脖子望着这一幕,好奇地说道:“怪了,这些人怎地不到南阳王府拜见,却在这街道中凑什么热闹?” 
  陈容嘴一扯,淡淡说道:“那是因为,众人都知道,南阳王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大伙,南阳城中他最大!” 
  她说到这里,低声道:“看来一时半刻他们还不会走,我们回去吧。” 
  “是。” 
  马车返回时,陈容拉下车帘。 
  她坐在马车中,一边绞着双手,一边寻思着。 
  马车驶出南街时,陈容听到旁边的马车中,传来一个压抑的哭音,“为什么?我都已许给了刘郎了,为什么还要参加南阳王府的宴会?” 
  这年轻女郎的声音刚落,一个中年妇女低低说道,“这有什么办法,郎主把家中珍藏多年的司马迁的手书都送去了,可那许幕僚说了,王爷不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郎主也是没法。” 

  那年轻女郎尖声低叫,“便一时回不去建康也不要紧啊,保护我们的不是冉将军吗?为什么要去讨好那个老色鬼?” 
  中年妇人声音苦涩,“女郎有所不知啊,便在方才,南阳王向各大家族传令,说胡人不日南下,为了南阳城的安全,他不得不派一些家族驻于城外。” 
  这话一出,那年轻女郎的哭声一止,她惊呼道:“驻于城外?” 
  中年妇人道:“是啊,要不然,郎主何至如此?现在不止是郎主,各大家族都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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