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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童稚时光,在下邽县义津乡金家村居住的还有家族中的叔伯及弟妹们呢。
长安下邽,距离不远。金家村地处渭河北岸,土地平旷,景色优美。白居易的家离渭河很近,在亭子上卧看渭河行船扬帆,历历如在目前。往西南百步一个渡口,叫做蔡家渡。从蔡家渡乘船到长安,不过百里左右,交通顺畅,便于公私兼顾,可以一个月回来一次啦。
安顿好家庭,白居易到渭河边上散步游玩。由于百步之近,故而一日数次。越加发现金家村一带环境清幽宜人,适于度假休憩——
村庄与渭河之间是一片疏落而绵延的桃林。桃花盛开,粉云浮漾,没有人影,惟有白居易来了一趟又一趟。暮色中微风吹过,落红满地。它们为谁绽开,为谁飘落?谁能知道答案,谁能猜出谜底?
新科进士、秘书省校书郎彭州巧遇关盼盼之后,又于春浓时节桃花彤云之中,流连盘桓,久久不去,其惬意与惆怅,其得志与期盼,谁人得晓?谁人得解?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白居易传 十三 永贞迎险
十三 永贞迎险
顺宗李诵将贞元二十一年改元为永贞元年,但他仅仅执政一年就不得不宣布逊退,诏命其长子李纯即位。
永贞元年,韦执谊、王叔文、王伾、柳宗元、刘禹锡等为首的一批士人反对宦官弄权、藩镇割据,主张明赏罚、停苛征、除弊害,掀起一场强化皇室权力和威仪的“永贞风潮”。
与白居易一同参加吏部铨试的洛阳人元稹,字微之,虽然比白居易小七岁,但诗文耀眼,才华横溢,深得白居易敬重。通过元稹的介绍,白居易结识了韦执谊、王叔文、柳宗元、刘禹锡等胸怀大志的永贞党人。
永贞党人革除弊政的变法,面对着强大的敌对势力,但他们知难而上,踌躇满志。在“罪谤交积,群疑当道”的恶劣政治气候中,元稹和白居易迎险交友,与永贞党人唱酬应和,倾心相与,诗章传情,盃酌交谊。
白居易为济世之心所驱使,于二月十九日满怀冲动地以三千言《上宰相书》给新任宰相韦执谊,表达自己的关注、赞赏、支持和期待——
某窃惟相公自拜命以来*日,食不暇饱,寝不暇安,思所以答先皇之知,副今上之用,允天下之望哉,某窃以为必然矣。况今主上肇抚苍生,初嗣洪业,虽物不改旧,而令宣布新;盖待其政者,勤堕邪正,系其中焉。望其令者,忧喜亲疏,生其中焉,听其风者,畏侮动静,出其中焉。而将来理乱之民,安危之源,尽在于三者之中矣。如此,则相公得不匡辅其政,缉熙其令,宣和其风乎?
白居易在给韦执谊的长信中提出广开言路、澄清吏治的建议,强调为宰相者理应“明察臧否,精考真伪”,得贤者而用之,得不肖而去之。明白表达了“日月渐兮,岁不我予”,表达了“树大功,贵其速”、“明年不如今年,明日不如今日”的迫切心情——
方今拭天下之目,以观主上之作为也;侧天下之耳,以听相公之举措也。如此,则相公出一言,不终日而必闻于朝野;主上发一令,不浃辰而必达于华夷。盖主上辑百辟,和万姓,服四夷之时,在于此时矣,相公充人望,代天工,报国之恩,正在于今日矣。或者曰:君臣之道至大也,可以渐合,不可以速合也;天下之化至大也,可以渐行,不可以速行也;贤人之事业至大也,行之可以在尺而直寻也。某以为殆不然矣。夫时之变,事之宜,其间不容息也。
某游长安,足不践相公之门,目不识相公之面,名不闻相公之耳,相公视某何为者哉?岂非介者耶?狷者耶?今一旦卒然以数千言尘黩执事者,又何为哉?实不自揆,欲以区区之闻见,裨相公聪明万分之一分也,又欲以济天下憔悴之人死命万分之一分也。
然而,韦执谊、王叔文、王伾、柳宗元、刘禹锡等所效顺宗,天不假年,其统治也如阵风过耳,仅在半年之后的八月九日,宪宗李纯在大明宫宣政殿即位。宫中权宦俱文珍联络各地节度使韦皋、严绶、裴均等,为保已得权益,对顺宗暗中加害,对韦执谊等群起攻讦,一时波诡云谲,黑云压城。
宪宗也嫌视其父所用之人,对韦执谊等大张挞伐。很快,韦执谊被发配海南崖州,忧愤而死。其他所有主张“永贞变法”的“逆党”最终皆被谪出京城。贬王叔文为渝州司户,旋又赐死,贬王伾为开州司马,柳宗元为永州司马,刘禹锡为郎州司马……
时局瞬间翻转,风雨倒灌震撼朝野,白居易在惊恐多日之后,侥幸未被追究,渐渐放下半颗心来。
永贞之遇,白居易差点撞上刀口,受到极大触动,刚刚生长的“兼济天下”之志几被摧折。
多年的社会游历使白居易早就看到了下层草民的艰辛劳累、流离失所,看到了世情的阴暗一面,也看到了骄奢淫逸、挥霍无度的显贵生活,进入官场之后又看到了跋扈横戾、相互倾轧、污浊黑暗的险恶政治,不由萌生归隐之念。他希望躲开这令人厌恶的一切。但逃避,显然又是不可能的。
迷惘之后,复归“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事现状,白居易知道,他的路只有一条:沿着仕途一直走下去,小心地走下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白居易传 十四 华阳韬晦
十四 华阳韬晦
白居易总愿意跟元稹在一处,交换人生况味。平生心迹,最为相亲相近的,就是元稹了,若在明月之夜,再邀请三五同好,小酌一杯,那又该何等美快啊。
每次出差,或私务或公干,常常思想起的,便是元稹挚友,若论居住,更要隔墙或者对门了。我们今生方便来往,子孙后代也好做美邻。
白居易决定搬家了,向挚友元稹靠拢。元稹此时正住在与永崇里华阳观隔街相对的朱雀门街东二街靖安里。
当然,永贞激变是白居易此番搬家的重要原因之一,去惊涛骇浪的边缘走了一遭,惊魂渐定,返归理智,也是远离漩涡的谨慎意识,韬晦心理促成了白居易的搬家之举。
很快,白居易搬出长乐里关播宅,徙居于距大内稍远的永崇里华阳观。
到华阳观不久,元稹又介绍白居易结识了一位新诗友——李绅。谈文论事,诗酒唱和,投契的朋友又多起来。
华阳观,轩车不到,林木蓊郁,环境幽静,虽则盛夏时节,烦暑早也远遁,若是萧飒风雨天,槐花撒落满地,犹似凉爽秋日,正是读书用功的好时节,好地方。
白居易和元稹都正在预备应制举试,比邻而居,也利于交流,便于切磋。
制举属于殿选之试,是皇上下诏或者亲自主持的选拔人才的特殊考试,所试内容主要是结合国况世情的“策论”,考核应试者的政见与才能。应诏而举者,多则二千,少犹不减千人,所收百才有一。
制举胜出,美官特授,行文制策高峻突出者,更无秩序拘束。因而士人们无不精心揣摩时事,朝也孜孜,夜也矻矻,搜求激切辞,意在求高等。
元白二人自然对制试极为看重,闭户累月,潜心结撰策论,字斟句酌,每人百有余篇。
白居易将自己的策文七十五目编为四卷,名曰《策林》。在《策林》中,白居易陈述了自己“酌人言、察人情,而后行为致”的政治主张,于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刑法、吏治、风俗等各个方面,都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元和元年春四月,宪宗诏命右补阙韦贯之、中书舍人张弘靖为主考,举行“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大试。
这年的大试,试题问道:“自兵宿中原,生人困竭,农战非古,衣食罕储,念兹疲甿,远乖富庶,督耕植之业,而人无恋本之心;峻榷酤之科,而下有重敛之困。举何方而可以复其盛?用何道而可以济其艰?既往之失,何者宜惩?将来之虞,何者当戒?”
由于准备充分,对于这个试题,白居易胸有成竹,侃侃而论:民生饥贫是由于赋税过重,赋税过重是由于连年征战,而连年征战是由于边祸不断,边祸不断的原因是朝政的荒颓。要改善现状,必须惩治贪官污吏,清肃政局,同时减免苛税,使庶民安居乐业,这样社稷才能平定,朝廷才能由衰转盛……
不久后的一个吉日,红榜放出。元稹考得甲等,授官左拾遗,白居易入选乙等,补周至县尉。
白居易及进士第时二十九岁,及“书判拔萃科”第时三十一岁,及“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第这年,他三十五岁。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白居易传 十五 周至醉约
十五 周至醉约
元稹在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大试中入甲等,授左拾遗,白居易以对策语言过直,逊于元稹,入乙等,元和元年四月二十八日被任命为周至尉,不免感到些许失意。
但直接高升如元稹者,在偌大国度,毕竟是少数,授予京畿的县尉,已算顺利获得了升迁的机会,对于初入仕途的白居易而言已经是极为优渥的待遇了。
县尉职务,名义上是“暗察奸宄,拘捕盗贼”,实际上是“拜迎长官”、“鞭挞黎庶”,这种摧眉折腰、逼税索赋的日常从事,令白居易的心情是很不舒畅,到任不久就在给元稹的信和诗中传达牢骚——
夏闰秋候早,七月*骚。渭川烟景晚,骊山宫殿高。丹殿子司谏,赤县我徒劳。相去半日程,不得同游遨。到官来十日,览镜生二毛。可怜趋走吏,尘土满青袍。邮传拥两驿,簿书堆六曹。为问纲纪掾,何必使铅刀?
在周至,白居易最爱的游憩之地,是周至城南三十三里的仙游山和仙游溪。
仙游山上有寺,曰仙游寺,水复山重,清雅宁谧,乃是隋文帝避暑的山宫。仙游溪中有潭,曰黑龙潭,虽不甚宽阔,却青森无底,深邃幽静。白居易常约同时赴任周至尉的李文略,到周至后新结识的诗友王质夫、陈大亮一起策马南往,赏览仙游山和仙游溪——
何处感时节,新蝉禁中闻。宫槐有秋意,风夕花纷纷。寄迹鸳鹭行,归心鸥鹤群。唯有王居士,知予忆白云。何日仙游寺,潭前秋见君?
仙游山间水畔的游憩之趣,抚慰了宦期的枯寂生活,也激发了朋友们的诗文灵性。
八月将尽的时辰,连续不断地降雨,住在家中愁戚无奈,但在山间别有况味。诗文相好者数人,更感兴趣的是林下的光阴,千般思维,都归入方寸之心了。吟诵时,有草间的虫儿配乐,旅宿中,有岩头的鸟儿伴梦。不要觉得床席寒凉,不要觉得夜雨无尽,我们并不寂寞,因为带的有酒啊。
白居易还从仙游山中移回两株幼小的松树栽植于县厅门前。在折腰为小吏的惆怅日子里,这两棵绿松便是慰藉心神的嘉宾了。松土,灌溉,渐渐地生意盎然,欣欣向荣,让人恍惚若处仙游涧中,而忘却了城里的季节,一日到晚也不枯寂了,好像三个好友厮守不离也。
只是不能关门,无论昼夜,扶扇推枢,忽然就变作“双影对一身”了,思念朋友,思念长安左拾遗元稹,思念符离,思念音信渐远的湘灵。
元九微之啊——
蕙风晚香尽,槐雨余花落。秋意一萧条,离容两寂寞。
湘灵细妹啊——
艳质无由见,寒衾不可亲。何堪最长夜,俱作独眠人。
官场清闲时,自我的情感丝茧却越结约厚,终于在又一次偕同诸友游览仙游山和仙游溪的时候,迎来了一个出乎料想的爆发口。
元和元年冬日,白居易和王质夫、陈大亮在仙游寺云居阁聚会,在诗酒畅叙中,大家不由谈到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因为马嵬与周至本就不算太远,天宝十五年的马嵬喋血也才刚刚过去半个世纪,人们记忆犹新,话及马嵬兵变,各个唏嘘感叹。
乘着酒兴,王质夫举起酒杯,道:“百代稀见的传奇故事,非遇出世之才不能润色记载。乐天精于诗,深于情,何不一歌其事,以使闻于后世,不致湮灭。”
白居易听得此话,感到忽然一亮,是啊,多年来为人们所艳称的马嵬爱情悲剧,非大手笔不可触动也,但唐玄宗与杨贵妃“相见、欢爱、死别、长思”的缠绵悱恻和生死不渝,也将成就光耀千古的大手笔啊。
于是,白居易激动地举起酒杯,感谢王质夫的建议,又约,《长恨歌》成,请陈大亮撰写《长恨歌传》,《长恨歌》与《长恨歌传》均由王质夫先行赏析,评判。
三尊酒高高举起,“当”地碰响——周至,仙游,云居阁,诗坛醉约……运传神妙笔,逞卓荦才华,真实与浪漫相糅合的,回环曲折,宛转超凡的千古绝唱就要诞生了。书包 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