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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哪天?”舜倾有时候觉得这个学长婆婆妈妈得很,让她本来就不多的耐性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记得了?
他面露喜色。“就是那天介绍给你,要拍这系列广告的导演啊!记得吗?跟我一起走出办公室的……”
“哦!”那个男人!她是有印象。“长得挺有型的,可以去拍牛仔裤广告。不过你问这个做啥?学长……”她惊叫一声。“你该不会是对他有……兴趣吧?”
是啊!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几年学长都没有固定女朋友,难道是……
“呸!我才不是对他有兴趣呢!我是问你对他……”
“我?”舜倾愣了一愣。“你知道我认识多少所谓才华洋溢的导演,我对那些人没什么兴趣!基本上我对钱比较感兴趣,你快点去搞定这件事情,然后我去拍摄的时候,你要帮我代班。
“代班?我也要上班啊!”他怎么这么苦命!
“你还有下班时间可以做啊!反正你们去应酬客户,陪客户喝花酒不都是晚上吗?”
“喝花酒?我才不会干那种事……”
他一边还在鬼叫,舜倾已经坐回办公桌前工作了,显然对他的辩解没有兴趣。
※ ※ ※
飘摇的雨丝在空中飞舞着,跳跃着生命的经典动感。窈窕的身影从街头那端跑过来,低腰牛仔裤细致的肌肤上彩绘着一抹狂烧的火焰……
冰与火的结合……
“cute!”
一声突兀的喝斥将众人从幻境里扯出来。运转的摄影机全部停了下来,众人无奈地看着一脸严肃的主事者——正站在镜头后面的导演,作出进一步的指示。
“休息二十分钟。造型师,把她头发弄干再来一次。”裴德瑞俐落地下着指示。
淋得满身湿答答的舜倾,满脸怒意地走过来。
旁边的造型师拉住她,却遭舜倾奋力地甩开。“放开我,我忍不住了!你们不敢讲,我讲!”
裴德瑞站在离她二十公尺远的地方,把她嘴里所说出的每个字听得一清二楚。他双手环胸,脚微微岔开,额上刘海垂下了一绺,看来有几分野性。
在拍摄的现场,大家都很清楚地接收到导演那绝对要把东西拍到完美的决心,所以即使大家很累,却也没人敢吭声。
不过杨舜倾的耐性向来比别人少。
“让她过来。”他好整以暇地等在那边,阻止了造型师拉住她的动作。
舜倾果然也大步地走了过来,一走到他面前,一样双手环胸,脚岔开,与他保持着一公尺的距离,高挑的身材在他面前似乎讨不了任何便宜,因为这家伙少说有一八五公分!
“你究竟想把大家折腾到什么时候?”这场在雨中奔跑的戏已经拍了十几遍,每次都叫她随便跑,然后每次都中途喊“卡”,也不说到底哪里出了毛病。“我已经淋湿、吹干、淋湿又吹干十几次了,你除了喊‘cute’,难道连屁都不会吭一声吗?!”
她学生时代为了贪图赚钱方便,就开始做起业余模特儿,合作过的导演无数,却没见过这么搞怪的。
“你只要照做就对了。东西没拍好,一百遍我也会叫你跑,如果你以为模特儿都是轻松的差事,那你就错了。”他的目光精锐地扫过她因生气而泛着红晕的脸。
“你见鬼的让我们东跑西跑,连要拍什么也不跟我们说,我哪知道你每一次喊停时,是真的不对还是要找碴?”竟然只有他自己清楚脚本,大家都被他操得团团转,他却不曾说明过自己想要的内容与风格是什么。
她该死的不想再跑了,白痴极了!
“你认为一个专业的模特儿这样的态度是正确的吗?”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气愤的脸。
“专业的模特儿?我不是专业模特儿,我也不稀罕靠这个吃饭,它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工作!”她气愤他话里的暗示——仿佛想要在这个圈子混下去,最好听导演的话接受摆弄。
“我听说你有过不少平面与CF的拍摄经验,难道你都是用这种态度在工作?我不在乎你要用什么心态经营模特儿事业,但是跟着我工作,就要有水准以上的演出。”他的话斩钉截铁,相当的坚定。
他的脸甚至没有怒意。
但是却反而激怒了她!
“你是说我构不上水准?”她眯起眼间。
真想就此掉头走掉,她心里的反抗因子在此完全被挑衅了出来。但是她虽然不真正喜欢这个工作,却也是个很坚持把事情做好的人,她要为了赌气而违背自己的原则吗?
“眼前是看不到任何的水准。”他淡淡地下了评语,完全冷酷的态度。
“你……”她咬牙切齿,整个胸脯因为气愤而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脸上此时却意外的浮现一抹兴奋。“去,再来一次,马上,快!”他推了推还在那边生气的舜倾。“大家就定位,再来一次!”
每个愣住看好戏的工作人员仿佛都活了过来,舜倾愣了一愣,闷着脸只好继续拍。
要跑是吧?她的嘴边浮起一抹气愤的笑。她就随便跑,要怎么跑就怎么跑,最好把那臭男人气死!
这回她毫不掩饰满身的火气,从街道的那头跑来,整个人就像燃烧着火焰一样,她腰上的火焰刺青就像随时要燃烧起来一般……
“cute!”裴德瑞的声音爽朗地响起。
“他妈的!至少这次让我跑远了一点。”舜倾喘息着,嘴里不忘咒刚刚那个王八蛋。看来又得重来一次了……
“收工。”
跟随着这声命令而来的是大家的欢呼,折腾了一天,总算可以休息了!真是感谢老天爷啊!
“收工?”她诧异地抬起头,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他。“你确定?”
他缓缓地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你想要继续跑我不反对,但我可不奉陪了。”
“你……”她困惑了,这人是双面人吗?刚刚跟她吵架的难道是另外一个男人?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你要是哪天又哪根筋不对,要我回来重拍我可不干哦!我可不是闲着等你大爷号召的哦!”
他抿起嘴笑了。“我叫裴德瑞,请多指教。”临走前他窃得了她嘴角的香吻一记,潇洒地离开了拍片现场。
“喂!你这个臭男人!”她哇啦啦大叫着,但是他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她诅咒连连。“祁至邕,你死定了!”跑得了和尚,还有跑不掉的庙。记得这人是她“亲爱的”学长找来的,她就去好好给他感谢一下!
※ ※ ※
早上十点钟,该上班的都在上班,马路上车子自然少了许多。
裴德瑞安步当车地走在马路上,就这样一路从他临时工作室走到颖风。就在靠近颖风企业几百公尺远的地方,遇到了一脸“郁卒”的祁至邕。
“德瑞!”祁至邕紧张兮兮地将他一把扯住。“听说你……你昨天……”声音压得低低地,似乎自己都难以启齿。
“你中风啦?说话这样吞吞吐吐。”他无所谓地扬了扬眉。
祁至邕的眼底显露出恼怒的神色。“我听说你把舜倾给……你真的干啦?”奇怪!舜倾怎么可能让他得逞?这完全不能理解!
德瑞注视着他,咧开嘴笑了。
答案已经出现在他脸上。
“可恶!”祁至邕忍不住要诅咒出声。他从大学时代认识舜倾以来,虽不能说是做牛做马,但也被这学妹差遣够多了,他甚至连她的小手都没握过呢!
“看来颖风的业务量不是很大,所以你满有空的嘛!”德瑞点醒他,不要光顾着扼腕,忘记出门谈生意。
祁至邕的专注力现在可不在那边。“我劝你少花时间了,舜倾跟一般的女人不同。她不把男人当回事,对她来说,男人只分有利用价值跟没有利用价值两种。”
“哦?有利用价值如何?无利用价值又如何?”其实他早看出来那妮子耍弄的一套,但是他仍想听听看至邕怎么说。
“无利用价值的不用说,她的假笑跟甜美的面具是不会出现的;但是有利用价值的人也可能在失去价值时也失去甜头。”
“那么你是属于哪种人?”
“我?”祁至邕愣了一愣,随即叹了口气。“我是属于永远被利用,却连甜头也没有的那种。”
“哈哈哈!”德瑞昂首大笑,丝毫不客气。“怎么被利用,说来听听!”
“你知道她们杨家有个规定,杨家奶奶对于她们的教育是很严格的。尤其要求她们在大学时就要自立自强,不能倚靠家里的任何经济援助。再者,要在二十五岁前赚足五百万,证明自己的能力,否则只能一辈子为颖风企业做牛做马。”
说起这些故事,德瑞可没有他清楚了。杨家的种种规定都快要成为传奇,只差没写出来印成书罢了。
“有趣!这一招我该学学。要是也这样对待我那些堂弟妹,铁定可以为我的家族培植出几个优秀的人。”
“真是!你的怪思想跟董事长真合!可惜舜倾最不喜欢董事长,老是跟她顶嘴。”
“你以为我要借此讨她欢心?”他摇了摇头。“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见过我去讨哪个人欢心?”谁说一定要讨她欢心才能追到她?!凡他看中的,没有一个逃得过的!
至邕愣了一愣。
“你该不会都是这样,所以才任她于取子求吧?”
“予取予求?”至邕困窘地胀红了脸。“我才没有,我是照顾学妹……”
“照顾到人去剑桥念硕士,都还透过网络的便利帮她写作业?”
“你怎么知道?!”祁至邕大为震惊,他从来不曾告诉过他……
话说这杨舜倾也真够狠,大学时为了赚钱,就拐了一堆对她有意思的同学、学长帮她写作业,然后再把作业做成各式各样版本贩售,学校的BBS站成了她作业专卖店的大本营。
像祁至邕这种苦命到相当彻底的,就会连出国念书都无法幸免。可爱的学妹一封求救的E…mail色来,他就只好“撩”下去了。
“我猜到的。”他岂是个傻子?!以前跟至邕在剑桥念书,这家伙三天两头找他捉刀,就说是台湾的妹妹要他帮忙做作业。那时候他早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妹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廉价……不!根本是免费的!
过往的往事被拆穿,至邕有点困窘。“那么久的事,你还记得?”
“这么算来,你欠我的真的不少啊!”他摸摸下巴,一副要跟他好好算算的模样。
“喂!”至邕鬼叫起来。“我是怕你无聊耶!那时候功课忙死了,只有你这个怪胎每天闭晃,成绩还一把罩。不找你做找谁?!”
德瑞耸耸肩。“这抹灭不了事实。”
祁至邕正待大大抗议,前方的来车让他惊声叫了起来。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一辆火红的车子毫不打算减速的往他们开来。
“见鬼的!”祁至邕喃喃地说。“是舜倾!她想干嘛?”
“满明显的,不是吗?”德瑞一边说,一边注视着愈来愈近的车子,脚步丝毫没有移动。
“她干嘛火气这么大?”祁至邕头皮发麻,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了她。“你不逃吗?她可是会真的撞上来的哦!”他说着,等到车子更近,他再也顾不了形象的往人行道上窜逃……
车子里的舜倾注视着屹立在马路上的男人,眼底烧满了怒火!
这个男人!真以为她会心软吗?真以为她不敢撞他吗?学长都逃了,他还不逃?
回视着她的他眼底甚至还漾着有趣的笑意。
“这人有病!”她踩住油门继续往前冲。
就在车子即将接触到他的时候,他身子一侧,闪了过去。
尖锐的煞车声刺破早上难得的安宁,她将车子停住,喘息着趴在方向盘上。
饶是大胆如她,在那一刻也不禁脚软!
他真的不怕死耶!算她败给他了!
那一刻舜倾心里有个奇特的感觉,这个男人似乎可以掌控着她。那个感觉让她更是慌了手脚。
“你干什么?”她看着打开车门大剌剌坐进来的他,心神终于被拉回现实中。
“吃早餐。”他甚至将手提公文包往她车后座一丢,一副主人模样。
“你疯啦?我什么时候说要载你去吃早餐?”舜倾再次慌了手脚,这男人怎么老是不按牌理出牌,跟那些被她轻易摆平的男人都不一样!
“对于一个差点被你撞死的人做点事情,这不过分吧?还是说你除了从别人身上获取东西之外,从不曾回馈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