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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死，”云舒哭得声嘶力竭，不要啊，她才刚刚回到宫里，公主千万不要死！
韩霁也意外地看着云舒，但是此时，冰尘的生死更加紧要。他大喊：“快传太医！”
此时喊杀声已经压过了一切，哪里还有人在旁边侍候着？云舒摸着冰尘惨白的脸：“主子你忍一下，我去叫太医。”
她正欲跑开，却听到冰尘虚弱地叫她的名字。她忙又跑回来，擦着眼泪，“主子有什么吩咐？”
冰尘的嘴角绽放凄楚的微笑，鲜血染红了衣衫，“舒儿活……着太……太好……了……”手突地扬了一下，却蓦地垂落，紧接着，眼睛闭了起来。
云舒大哭，“公主，公主！”
天哪，她才刚回宫中，为什么公主就死了？他们若是早点到就好了！云舒号啕大哭，几乎喘不过气来。
韩霁在旁边，亦是眼眶湿润。好半晌，他才劝云舒道：“莫要哭了，人已死，再哭也没用。”
云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他，主子怎么会死！黑暗之中，她分明看到韩霁伸手一拂，冰尘便摔倒了他的身前为他挡下了那一箭！他是拿公主来做挡箭牌，都是他都是他！
真想拿起旁边的剑刺进他的心脏，那样什么仇恨也没有了！那样她的使命就完成了！
剑已在手。
就在云舒准备动手的时候，蓦然一个想法窜进了她的脑海：他是她的表哥啊！
是她血浓于水的亲表哥！握着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战场就在旁边，厮杀声不绝于耳。一大队士兵不由分说就把他们移到旁边保护起来，流光出现在韩霁身边，“属下护驾来迟。”
韩霁摇头，“总算赶上了。”
流光来了，她握着剑也没用了。云舒抱着冰尘渐渐冷却的身体，眼泪一滴一滴沾湿冰尘的衣裳。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谁能像冰尘那样对她娇嗔地说话，跟她说心事，现出吃醋的小女儿姿态。
她们一起来越国，她以为她们会一起到老的。就算年龄大了，就算各有归属了，还可以与她一同晒太阳讲小时的故事。
可是……一切已成冰冷的回忆。她泪流满面。
将韩霄余党被消灭殆尽之后，夜赫才去找云舒。
云舒坐在飞柳院里，冰尘的遗体已经被挪到床榻上，云舒擦干了她美丽容颜上的血迹，呆呆坐在床边，好似木偶。
夜赫看得心疼。他过去握着她的肩膀，“你怎么会来？”
“不知道，”她失魂落魄地回答，“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就跟着来了，混在你们的队伍里到了皇宫。你看我来得对——如果没来，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来不及见到。”
她的语气里是浓浓的悲伤。夜赫的心揪紧了，他一下下抚着她的发丝，“你也才大病初愈，快别这么伤心了。生死有命，她能见到你活着，想必也安心了。”
云舒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转过头来，拽着他的衣服。
哭声让夜赫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搂着她的脑袋，一下下拍着，“别哭了，料理后事要紧。”冰尘一死，不知道与北魏的战争会不会爆发啊！
一想到有可能要上战场，夜赫眼里的温度，就更加低了。
云舒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声。沁雪和小婵等婢女皆在外面悄悄拭泪，云舒将冰尘托付给她们，夜赫带着她往长乐宫去。
宫中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云舒看着他：“王爷为什么要谋反？难道当王爷还不够风光么？”
“权利啊，男人对权利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你呢？”他难道也是吗？
“我？”夜赫冷冷地勾起嘴角，“我但愿自己只是一介山村野夫，就不必卷入国家与政治的斗争。”
还好他是这么想的。云舒默然，无数沉甸甸的思绪在心头萦绕。公主死了，她的未来，又在哪里？她抬头看看身边这个身着黑衣，桀骜不驯的男子，却不知道是否是她的良人。
还有她的娘亲……会在这里吗？
长乐宫中，灯火通明。韩霁受了伤，已经去请太医了。可是太医们受到刚才的惊吓，四散逃亡，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几个。好在韩霁所受的不过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内脏，没有性命之虞。
夜赫到韩霁面前去请安。韩霁这才知道原来夜赫这几天被全国通缉，所谓争风吃醋而打死侍卫事件，也是韩霄一手打造。
“真是处心积虑。”韩霁叹道，“朕虽然也想过他们将你调离朕身边的目的，但始终不敢确认。再加上他们在你离开的那两天并无动作，所以渐渐就放松了。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朕还是在安城门那里安置了几万兵马，今儿总算度过此劫。他们收买了城门守卫？”
“不但是城门的守卫，宫中侍卫中被收买的估计也不在少数。”夜赫道，“恐怕这次要大换血了。”
韩霁苦笑，“这次还是多亏了你。”
“护驾是微臣的职责。”
韩霁的目光这才转向云舒，带着不可思议。“原来你没死？你究竟去了哪里了？让我们好找。”
云舒却倔强地不回答。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冰尘才不会死！现在她满心里对韩霁只有恨意！
夜赫只简略地说了一些云舒的情况。没有她的同意，他不敢擅自将她的身世告诉韩霁。
“没想到还有这等际遇。”韩霁叹气。福祥光进来道：“皇上受了伤，还是快躺下休息吧，以免龙体受损。”
夜赫闻言，与云舒一同退出来。
夜色如水，空气中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在弥漫。已有侍卫在清理，流光负责指挥。
韩霄的党羽被拉回去审问，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竟还有几千人之众。皇宫里好似从未这般热闹过。
夜赫拉着她，“你从哪里来的弩？”
“路上捡的。”云舒道，“只是没有想到会和你一块将王爷射死了。”
“我们有默契。”想起那次射飞鸟事件，夜赫微微笑了。
云舒却笑不起来。夜赫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我送你回去吧。”
“嗯。”送她回去之后，还有事情需要回来处理。
二人并肩走着，人来人往，根本没人去理会他们。城门的守卫已经换了人，个个如临大敌，夜赫出示令牌，与云舒一同走出宫去。
夜赫抱她上马，挽缰而行。
第三章
韶华易逝（下）
云舒靠在他宽大的怀里，幽幽地道：“夜……赫，我也许会回皇宫待一段时间。”
声音虽小，夜赫却听到了。他吁的一声勒马，马蹄微扬，他安抚地拍拍马头，待得马儿安静了，才低头看云舒道：“为什么？”
“我要进宫打探我娘的消息。”她别过头来。
月光下，她的侧影柔和得像一泓清泉，“想要寻找你娘亲有很多方式，不一定要进宫啊。”
“可是不进宫，兴许找不着她。”
“就算进了宫也不一定能找到不是吗？”夜赫目光灼灼，“我不希望你再进宫，若是再发生那样的事情怎么办？这一次，谁能保证你不死，谁能保证你还能被我找到？！”
声音中有强烈的愤怒。
云舒从未见过他发脾气，兴许他是真的害怕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才会这样激动吧？她的心隐隐抽疼，“可是我想找到我娘亲。”
“我帮你问。”夜赫道，“我问皇上。后宫之中也有名册可以查，我托人去查便好。你不必亲身进宫。”
“我要自己进宫。”这件事她不自己来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安心。而且，冰尘虽死，遗体却还在皇宫之内，不论怎样，她都应该陪冰尘走完最后一程。
夜赫的面目冷了下来，几乎是咆哮：“我说不许！”
云舒咬着嘴唇，“我就要。”
蓦地身子被他扳过来，两片火热的唇压了下来，柔软却强烈地索取。
云舒瞪大了眼睛，本能地想要抗拒，他却越发地强硬，她几乎动弹不得。慢慢的，激吻变得如流水般轻缓，陌生的感觉让她战栗，好久好久，他才抵着她的额，空气中有暧昧和情欲的气息在流动。
他低低地：“还进不进宫？”
她咬着嘴唇满脸委屈，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你欺负我。”
夜赫的心揪紧了，“如果你再敢进宫，我……”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怎样？”云舒的视线迎上他的。
夜赫别过头去，表情隐忍。随后又驾了一声，马儿疾驰，夜风迎面吹来，缓和了气氛。云舒的脸火辣辣地烧，胸口的起伏还未趋于平静。
夜赫把她送到魏长歌家门口，抱她下马，久久不愿放手，几乎是在哀求：“不要再进宫。”
云舒几乎动摇。她静静地靠在他怀中，什么也不说。
“我害怕，”他的声音轻轻的，“不想再经历那样胆战心惊的日子。所以，拜托。”
云舒揪着他的衣角。
好久，他才吻了吻她的发梢，“去休息吧。这一夜，你经历得太多了。”
“嗯。”云舒抬头来看他，眸子在黑暗中有隐约的晶亮，“你还要去宫里吗？”
“是。有事情尚需要我处理。进去吧。”他指了指门。
“好。”云舒转身。
那一瞬间，他又拉住了她的手腕。云舒回过头来看着他，“还有事吗？”
夜赫深深地看着她。这眼神让云舒心痛。那是不舍吧？
或许只有经历过两个月前的生死离别，才能体会这样的苦痛。她知道他害怕，可是，她的身世，只靠他一人或许挖掘不出来。他是个沉默不擅言辞的人啊。
云舒回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夜赫这才松手，走了。
次日一早，云舒起来做早饭给魏长歌和徐应元吃，末了她说道：“我准备回宫。”
徐应元愣愣地看着她，“不许去！”
“我去找娘亲啊。”她温和地道。
“不许，”徐应元的态度和夜赫一样决绝，“若是找不着你娘亲，我还要赔上个女儿。你不许去。”
云舒安抚着他：“爹，不会的。我只是进去找娘亲。顺利的话很快就可以找到了。”
“不行。”徐应元无论如何也不肯。
魏长歌也不同意。
云舒最后生起气来：“我不过是跟你们说说，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我已经打定了主意。”
徐应元深深叹气：“你的脾气，怎么与你娘一模一样呢？”
她哀求魏长歌带她进宫，魏长歌却无论如何也不肯，“不要妄想，我不会再让你回去送死。”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好舒儿，你就放弃这个念头吧——你也不想我……我们再担心，是不是？”
云舒咬着红唇，“我要找我娘啊。”
“拜托你以前的主子帮你找不好吗？”
一句话又刺痛了她的心！公主……已经魂断异乡了。魏长歌看到她脸上那么悲痛的神情，心仿佛碎了，“怎么了？”他还不知道昨晚冰尘已经离世。
“她死了。主仆一场，我无论如何也要送她最后一程，魏大哥，你帮我。”
魏长歌凝望着她消瘦苍白的脸，怎么能忍得下心。她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他投降。
“答应我后事处理好之后就回来，再也不要到那个黑暗的地方去。”
“嗯。”
魏长歌于是准备带她到皇宫，到了御膳房管事哪里禀明了情况再领她进宫。在大街上并肩而行的时候，突然一个蹦蹦跳跳的人影跳到魏长歌跟前，细看时，才发现是见雪。
又是她。。。。。。魏长歌心里轻轻叹息，看来他的猜想没有错，这丫头对他有“企图”，或说，她想以终身相许的方式来报恩。
见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云舒，大眼里闪着疑惑。“长歌有妹妹啊？”
魏长歌正欲说不是，云舒却微笑着点头：“是啊。”
云舒的笑意让魏长歌的新隐隐的疼，虽然已经知道她和夜兄发生感情，知道她不可能情钟于自已，可当她承认是自己妹妹时，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哦。”见雪突然眉飞色舞起来，“细看看，你们俩还真有点呢。原来就是长歌的妹妹，都不告诉我。”
云舒看着魏长歌：“我们这会儿有事，回头再来家里找我们，可好？”
“好啊。”
直至见雪走远，云舒方道：“她，喜欢魏大哥呢。”
魏长歌楞了下，“。。。。。。你怎么知道？”
“她刚看到我们并肩而行时，眼睛已经透露了她的心思。”云舒淡淡道，“看起来是个好姑娘。”
魏长歌不语。纵是好姑娘，他还能再爱别人么？
眸光扫过她的脸庞，应该不会有哪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