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老头花白的头发，稀疏的几个灰白的胡子厥撅着，脸上一脸菜色，衣服尽管打着补丁还算干净整齐。老头被两个特务驾着，浑身气得直哆嗦，眼睛仇恨的看着贾呈喜，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你这个狗汉奸！”
“妈的！皮痒痒啊，敢骂我！”贾呈喜又是狠狠的抽了老头几下，有一下直接抽在了老头的脸上，顿时抽出一道血痕。
老头也很硬气，哼也不哼一声，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贾呈喜高声骂道：“你个狗日的汉奸！”
÷÷÷÷÷÷÷÷
黄二远远的听到老头大声骂贾呈喜的声音，感觉很熟悉，好像是，好像是他的一个表叔！对，就是黄二他表叔叫刘德喜，住在离县城不远的一个农村里，家里有那么几亩地，平时里种上一点菜挑着到县城里卖。早些年的时候，黄二还没跟日本人当翻译的时候，这刘德喜还时常到黄二家里坐坐，因为黄二的父亲过世了黄二又没个正儿八经的职业，生活过的不如意，这刘德喜每次来县城里卖菜都会捎带着给黄二带些东西；就在黄二做日本人的翻译之前的半年里，刘德喜还张罗着要给黄二讨一房媳妇，好继续他黄家的烟火，让他的老表哥在天之灵也能得以安慰！可是后来黄二做了日本人的翻译，刘德喜亲自跑到县城里来和黄二说了很久希望他不要跟日本人干，哪怕是到乡下跟他种地也不能卖了祖宗，可黄二是一意孤行，铁了心了要做这个翻译官！没办法，最后刘德喜恨铁不成钢的拉着黄二在他的老表哥坟前哭了一场，指着黄二的鼻子大声骂着狗汉奸，就再也没上过黄二的门——那个时候，黄二还很不理解，为什么自己选择跟日本人做翻译会惹起自己这个老实厚道的表叔这么反感呢？
“你个狗汉奸！老子犯哪条王法了，你要抓我？”刘德喜在那边又高声骂了一句。
黄二正在一瘸一拐的往街口赶，他生怕自己这个耿直的表叔在这些特务跟前吃了亏！
“你他妈的在骂一句老子毙了你！”贾呈喜恶狠狠的，又抽了刘德喜两下，一只手开始去摸斜挂在身上的王八盒子。
“老子就是骂你！你个狗汉奸！你算个什么东西，没有家的走狗！”刘德喜大睁着双目瞪着贾呈喜面目一片狰狞。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老不死的能硬到什么时候！”贾呈喜摸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刘德喜的前额上！
忽地，刘德喜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1991年解放军某部少将师长江大军在回忆录中写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刘德喜老人的一生，在他牺牲的这第五十一个年头里，他一直是我心里的榜样，他的一切都深深的激励了我，坚定了我和我的战士们抗战必胜的信心！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游击队在县城里的一个小通讯员，人家都叫我小狗子——后来我干爹江大头给我取名字叫江大军！
我当时主要的工作是负责给外面山上的游击队传递紧急情报，那时候刘德喜老人没少帮我。因为做情报传递要老出城进城的，容易引起守门的鬼子怀疑，我就聪明的借到刘德喜老人的菜园子买菜为名进出城；偶尔的守门的伪军问起来，每次都是他为我打掩护。
在我的印象里，刘德喜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实巴交的乡下种地的，话虽不多但说的都特别直，天生的没有多少花花肠子！
我知道他和城里的鬼子的翻译官黄二有亲戚关系，好像是黄二的表叔。我就问他，我说刘大爷黄二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你老只要到城里找他就一日三餐都不用愁了，还用得着在这里种菜啊！
刘德喜瓮声瓮气的回答我说：“就算是要饭，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到他门上讨一口吃的！”
就是这样硬气的话，那个时候让我深受鼓舞，我觉得人要活就要活的有气节！
刘德喜老人很喜欢孩子，可能是因为是个孤老的原因吧，他对小孩子都好得不得了！每次进城卖菜总是带着些干鲜果子给孩子们——都是些乡下常见的果子，可在县城里这些可都要用钱买的。
在水西门大街这一片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刘德喜老人，谁跟着老头都能说上两句；平时里卖完菜他也会在街边上和那些摆小摊的杀上一盘棋，有时候也会到认识的相熟的人家帮帮忙，拉拉家常说说闲篇！还有就是他几乎能叫上居住在这一带的所有人的名字，包括一些经常在水西门流浪、要饭的孩子！
我记得有一次一个要饭的名叫小四的小孩子病恹恹的走着走着就靠在刘德喜老人的菜摊前摔倒了，刘德喜慌忙上前扶起小四，一摸头滚烫人，这孩子发高烧呢！结果那天刘德喜把菜摊子让别人给看着，自己带着小四找先生看病，结果又是抓药又是给买了吃的花了不少钱！事后，人家都说他，那孩子和他又不沾亲又不带故，你又搭钱又搭东西犯得着么？刘德喜老人笑着对人说，怎么着都是个生命，老天爷生下人来就是让人好好活着的，再说那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行要那么多干么！
我干爹那个时候曾经这样跟我说，“别看那卖菜的刘德喜大字不识一箩筐，可人家有骨气，是个好人！不像是那些骨头软的孬种，别人一强他膝盖就变软了！有一句掉书袋的话说：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就是说他是个爷们！”
他是个爷们！
当时刘德喜老人就义的那个街口就是我义父悦来客栈的前门脸那边——现在已经改为刘德喜街，我那个时候偷偷的挤着门缝往外看。只见特务对的贾呈喜拿着王八盒子指着刘德喜的额头，刘德喜不知道为什么哈哈大笑。
那阵式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孤胆将军单人单骑，面对着敌人的百万大军，面不改色，继而心生胆气睥祢天下，以天下之大一人足可驰骋纵越、杀敌万千罕逢敌手，故而傲笑天下的感觉！
那一刻，刘德喜再也不是一个卖菜的了，他是我心中的英雄，是这个小县城的英雄！
枪响了！枪响的时候我没有闭上眼睛，我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这个血腥的场面，气急败坏的贾呈喜，站立的兀自将要倒下的刘德喜老人。还有，离刘德喜不远处的那个人是黄二，我没注意到黄二什么时候也出现了，而且倒在了地上手向着刘德喜伸着，眼睛像我一样睁得大大的。
那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
÷÷÷÷÷÷÷÷÷÷
黄二不甘的看着慢慢软到的他表叔刘德喜的身体，张大了嘴想喊什么，可是就是喊不出来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
黄二的拐杖已经扔掉了，他趴在地上艰难的向着刘德喜的尸体爬过去！刘德喜死的时候圆睁的双眼，张大着嘴大笑的形象还停留在死去的刘德喜的脸上！
不知不觉得，人们从家里走出来了，街上的人——水西门大街悦来客栈这个街口的人都出来，不约而同的向着刘德喜老人就义的地方聚集。
贾呈喜和他的特务们有些慌了，他们举着枪，叫嚣着，“你们要做什么，造反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枪毙你们！”
我也跟着出了门，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人们是不是都忘记了死亡的恐惧还是已经被恐惧到了极点再也不会害怕死亡了！
人流无声的越聚越多，都是水西门大街的乡亲父老；刘德喜老人生前也就是在这一带卖菜，我想这是我这一辈子遇见的最为惊奇的事情，因为一个老人的死唤醒了一群人！
贾呈喜和他的特务们害怕着跑出了人群，远远的和汪大龙这个保安团团长站在一边看着无声无息的聚集的人群。
黄二也艰难的爬到了他表叔的尸体前，一下子扑在了刘德喜的尸体上，终于他大张着嘴放声大哭！我从来没有听过哪一个男人的哭声有如此撕心裂肺，一时间我忘记了黄二是汉奸的身份，不知不觉得跟着掉起了泪！
当我伸手抹眼泪的时候，我看到周围的很多人也跟着掉起了泪。
÷÷÷÷÷÷÷
刘德喜老人就这样走了，走的很干净，就像是一个战士冲锋陷阵与敌人拼搏在战争的第一线，没有后悔也没有退一步，就像是是一个英雄一样的走了！
用伟人的一句话来评述刘德喜老人的一生是很贴切的，那就是：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
22、刘德喜的丧事
刘德喜生前是一个孤老除了黄二这个表侄子，也就没什么亲戚了！这一死，刺激了黄二头脑中深埋的对于亲情的渴望！黄二决定，要给他这个表叔风风光光的办个体面的后事，他黄二要为这个唯一的表叔披麻戴孝！
黄二的这个想法得到了水西门大街悦来客栈老板江大头的支持，江大头甚至包办了所有的酒席。江大头告诉黄二，这一切不是黄二的“孝心”感动了他，也不是因为他黄二是日本人的翻译官，而是因为江大头这一生所佩服的人中有刘德喜这一号人——他江大头是因为刘德喜像爷们一样的死而要这样做的！
深秋的天气，天空微微见着太阳的时候，往常水西门大街上正是一片忙碌的时候，可今天却是人人都穿着白色的丧服，更有一个小孩子披麻戴孝的手中挑着一个纸杆子站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瑟的发抖！
水西门大街上居住的人都来了，那个挑纸杆子（好像是招魂幡，农村发老丧的时候儿孙辈用以引路招魂用的）的孩子正是刘德喜救过他一命的流浪儿小四。
÷÷÷÷÷÷÷÷
小四年龄在十二岁左右，是从东北逃亡到这个县城的孤儿。在这个县城也混迹了一年多了，靠着刘德喜、江大头这些善良的长辈们隔三差五的施舍还没至于饿死！这段时间一直在南门那边乞讨，但是听的刘德喜被贾呈喜这狗特务给枪毙了时，立时就要去找贾特务去拼命，被大家拦了下来！
小四不能找贾特务拼命只能眼里含着泪飞奔着到了水西门大街悦来客栈——刘德喜棺材的停放处，趴在棺材上呜呜的大哭。江大头暗暗的含着泪，扶起小四，语重心长的说：“四儿啊，你刘大爷走了！别哭啦，再哭也哭不回来！”
“呜……呜……”
“我知道老刘救过你的命帮过你，可这街里街外都承着老刘的情呢！”江大头说着说着想起来刘德喜生前的好也禁不住掉下了泪，暗自的抹了抹，又说道：“老刘没有后，死了也没个送终的！虽说黄二是他表侄，可老刘在生前不待见他，我怕啊黄二给老刘送终，这老刘就算是上了天也会怨恨下来的！”
“四儿啊！老刘救过你的命，你就给他当儿子送终吧！你愿意不愿意啊？”
小四听到这里，抬起头来伸手抹了抹眼泪，呜咽的说道：“江大爷，我愿意！”
江大头看着小四，昏花的老眼里满含着泪水笑了笑，说道：“好孩子啊！四儿啊，你现在也没父母养活就改名叫刘四吧，算是认老刘做个干亲，好不好啊？”
“好！”
江大头此时已经是老泪横流了，他转过脸抹泪不想让小四看着伤心，半响他说道：“去，对着老刘的灵位好好磕三个响头，喊几声爹！这门亲就是算是认下了！”
小四从刘德喜的棺材上爬下来，走到刘德喜的灵位前，恭恭敬敬的跪下，然后叩头，哭着大声的叫着：“爹，我来看你啦！爹，你听到了么！爹！”
江大头看着这一幕，浑浊的眼睛里又充满了泪，他大声对着刘德喜的灵位喊道：
“老刘！你有后了！老刘，你听见了么，你干儿子叫你呢！老刘，你有后了！老刘，你听见没有啊！”
÷÷÷÷÷÷÷
深秋的风略带着寒冷的气息吹进了水西门大街，卷起一片片的纸屑垃圾到了半空，又开始打着转飘落下来。
送葬的队伍敲着铜锣，在刘四挑着纸杆子的带领下向着城外缓缓的走去！
黄二拄着拐杖跟在刘四的后面，在后面就是水西门大街的父老乡亲，里面有不少女眷呜咽着前行着。街道的两边围着很多的人在观看着，没有人指指点点，所有的人都是神色黯淡。这一段时间因为特务队四处搜索杀藤田一夫的凶手，很多的人被牵连，他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刘德喜因为这个事情被贾呈喜残忍的杀害了，他们还是敢怒不敢言，他们能做的只是默默地送这位人们心中的英雄一程，所能做的仅此而已！
黄二埋着头挪着拐杖慢慢的跟着前面“表弟”。
到了城门的时候遇见了点麻烦，守门的是特务队的丁多难和几个伪军，他们挡住了送葬的队伍！
刘四挑着纸杆子两只眼睛通红的瞪着丁多难，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要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