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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毛蛋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听了父亲的话之后一丝不苟的趴在柜台仔仔细细的写着。
一个带着顶旧尼帽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的人走到了柜台前，笑呵呵的看着毛蛋一笔一划记着帐。
“恩，这字不错，上了几年学了啊？”
听到这话，黄二忽地转过头去看。他认识，是催秀武！
“先生，俺上了两年学，就被俺爹拉着来记账了！”毛蛋腼腆的笑了笑，看着催秀武说道：“你是要在这吃饭么？”
黄二连忙站了起来，向着催秀武喊道：“催先生，这边来！”
催秀武向着毛蛋点点头，笑呵呵的走到了黄二的桌子上。毛蛋乖巧的从一边放着杯子筷子的桌子上取了一对，给催秀武添上。
黄二看着催秀武的两眼布满了血丝，就知道他这一段时间没睡过好觉！
“老催，你怎么来了？”
催秀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平静的说道：“找你有事！”
“哦，现在山上吃紧吧？”黄二没和催秀武绕什么弯子，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人能把他怎么着，可是自己的良心上却过不去。
“非常吃紧！不怕你笑话，这一次我和老马抖出不多快被打懵了！恐怕这一次我们是被石头砸实了！”催秀武拿着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一批鬼子和以前的任何的一批都不一样，我感觉到特别的难对付！而且，他们非常熟悉野战打法，打起来还很凶猛，不要命的凶猛！”
黄二默然的低着头不说话，他现在真想站起来对着催秀武狠狠的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不过我从这些鬼子的战术中也看出了一个大概，他们应该是受过特别训练的，而且我猜那种训练应该很残酷！”
黄二忍不住了，向着催秀武惭愧的说道：“老催，是我黄二对不起你们！”
“为什么这么说？”催秀武端着茶杯又喝了一杯。
“因为我早就知道了这一批鬼子的来历！”黄二终于敞开了心肺撇开了顾及向着催秀武原原本本的将教官关于那群鬼子的资料全部告诉了催秀武。
“哼，竟然是坂田训练的！”催秀武等酒馆老板酒菜上齐了之后，向着黄二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和坂田在日本仕官学校的时候是同学，他是一个疯狂的军国主义疯子，他训练出来的人也是一群疯子！”
“恩，我看着他们的眼神我都觉得冷！”黄二点点头向着催秀武说道。
两个人默默的喝着酒，不时的说着话。
“哈哈，不管怎么着，还是要谢谢你！”催秀武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对着黄二说道：“拿你的酒感谢你了！”
“看你说的，都是兄弟！”黄二随口说道。
“呵呵，可你这兄弟不地道啊！”催秀武把酒喝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说道：“你要是有什么不好办的尽管开口，能办也罢不能办也罢，是兄弟就要互通有无，彼此相知！可是你却是藏着掖着，不像是要和我姓催的做兄弟啊？”
催秀武从黄二的话里隐隐约约的知道他黄二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到那个神秘的教官手里了，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就这么吞吞吐吐的不爽快！
黄二叹了一口气，对着崔秀武道：“实在是一言难尽，兄弟也有不如意的事情！”
黄二借着酒劲，终于将他压在心上的石头给卸了下来，原原本本的将自己媳妇是如何被教官帮着解救，又怎么被送往上海的！
催秀武听完后半响无语，拿着酒杯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黄二，在你的心里是向着谁的？”
“我？”黄二可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向着谁呢？日本鬼子肯定不再考虑之内。现在虽然为外边的游击队考虑得多一些，可现在自己又欠着那个教官的人情，且自己的媳妇还在人家手里！
向着谁呢？
黄二想起了自己的表叔，想起了死去的江大头，想起了身死的步凌天，想起了梅儿，想起了自己的媳妇金花，这一切都曾经是自己身边的人，也是自己所要向着的人！
黄二看着催秀武还在盯着他，等着他回答，便说道：“我向着那些孤苦伶仃的人！”
催秀武赞赏的向着黄二笑着说：“你还有中国人的良心！”
“我会让在上海的朋友帮忙打听一下你夫人的事，有什么信息我会及时通知你！还有，请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现在县城外很多孤苦伶仃的老百姓正在受着鬼子的苦，这一次无论如何你要把情报及时传送出去！”
黄二坚定的点点头，说道：“我会的！”
6、宜春院的新老板
“打竹板，乐开怀。祝老板，你发财，金山银山往家抬……”
一个要饭的拿着一个刮板，拍啦扒拉的在新开张的宜春院门口敲着，嘴里说着吉祥话。
一个胖乎乎的老头眉开眼笑的站在门口向着来祝贺的四乡八里的朋友拱着手，嘴里轻快的喊着：“哎哟，张老哥赏脸啊，你里面请！刘兄弟，你也里面请。哎呦，稀客啊，张排长你也里面请……”
这个胖老头就是汪大龙家的亲戚，宜春院的新主人，赵德禄。
赵德禄站在门口，看着已经没几个客人要来了，赶忙对在门口的一个本家亲戚小声的说道：“赵三，我怎么没瞧见汪团长过来啊？你那帖子送到了没有？”
“叔，我送到了啊！我可是亲自送到他保安团的。”
赵德禄疑惑的看着赵三说道：“你小子我不是让你送到他家里交给他媳妇么？你怎么送到保安团去干嘛啊？”
“叔，我那不是顺路么！再说了我送到了不就行了！”赵三在那谄笑着。
赵德禄一听不是这么回事，心道赵三这小子肯定在路上惦记着又去赌去了，不由得看着赵三就气不打一处来，刚一伸手，赵三却轻轻巧巧的跑到了一边，看着赵德禄扬起来的手分辨着着说：“叔，我真的送到了！我没有去干什么！”
赵德禄看看周边那么多看热闹的，没再去追，只是对着赵三冷哼了一声，说道：“行了。赶紧去招呼客人吧！回头再收拾你！”
赵德禄刚要转身的时候，身后一个阴阳怪调的声音刺耳的响起来。
“赵老板，恭喜啊！你怎么看见兄弟转头就走啊！”
赵德禄听着话语心里就是一阵的来气，但是开门做生意，哪有几个不受气的啊！赵德禄西呵呵的转过头来看着说话的这位，赶紧走过去弯腰抱拳地说着：“哎呦，兄弟，老哥这对不住了，眼花了没看清楚！你里面请！”
这一位赵德禄他可不敢得罪啊！是人称县城里的白无常的丁多难。
“哈哈，老赵啊，你真的眼花么？”丁多难带着张二牛走近了赵德禄的跟前，笑着说道：“我可是老听人家说你这眼睛尖着呢，说是大街上一个女人从你身边走过去，人家穿多小的脚穿多大鞋鞋，腰有多细，那大腿啊有多粗你都能说出来！哈哈。”
赵德禄的老脸一红，讪笑着说道：“都是别人瞎说的，瞎说的！我这一大把年纪哪有那个本事啊！”
“呵呵，是别人瞎说的啊！”张二牛接过话来，看着丁多难说道：“队长，我本来还想跟着他赵老板学学那功夫呢，你看人家不肯教啊！”
丁多难白了张二牛一眼训斥道：“人家不教那是因为这是人家的看家本事，教了你抢了他的饭碗怎么办？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咱都是要饭的，就凭像赵老板这样的做生意大好人赏口饭吃，可你小子竟然想要抢人家饭碗！欠揍啊！”
赵德禄在那一听，脸儿瞬时沉了下来。这丁多难哪是训张二牛啊，这分明是说自己不懂规矩，没有给他上供！而且还话里带话的威胁自己。
这是欺负他老赵家朝里没人啊！
但有人也要过了今天之后再找回场子。不然的话，开业开不了，可就成了一个大笑话了！
顿时赵德禄笑着气向着丁多难说道：“丁队长，今天是我店开张大喜的日子，咱图个喜气，”他顺手从口袋里摸出十几枚大洋，拉住丁多难的手往他手里一放，接着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啊！”
丁多难眉眼笑成了一条线，哈哈的笑着说道：“老赵，你这人太实在啦！哈哈！我喜欢！”
赵德禄向着丁多难一抱拳，就想请他进去，可张二牛却不乐意了，装傻一般嚷嚷道：“队长，他给了几个大钱啊分给我两个吧！”
这分明就是在打赵德禄的脸！
赵德禄在一边顿时气结，心里骂道：这群狗日的，这是专门来找事的啊！
丁多难还是笑嘻嘻的，把赵德禄给的钱在手里颠了颠向张二牛说：“自己要去！咱这是找老板赏脸给面子呐！”
场面顿时冷静了下来，看热闹的人相识的不相识的都站着等着看赵德禄的笑话。
这已经给了一次了，算是规矩。可是丁多难又一次怂恿张二牛再要钱，这可就是欺负人了！如果赵德禄在这个时候不做出个样子，他这妓院八成会被这地界上的地痞无赖随便欺负啦！
“你们这是欺负人！”赵三站在赵德禄的跟前怒目看着张二牛和丁多难。
张二牛拿眼瞪着赵三，装混一般的骂道：“狗日的，开门做生意谁欺负你了！”
“就是你！”赵三伸手指着张二牛。
赵德禄还没来得及喝退赵三，张二牛已经抢先出手了。
“啪”就是一嘴巴子打在了赵三的脸上，张二牛指着赵三的天灵盖骂道：“老子这样才算是欺负你，狗日的！是谁裤裆没夹紧将你放出来了，你算哪个鸟啊！”
“赵三！”
赵德禄冷着脸向着赵三喝道：“赶紧进去招呼客人！”
赵三恨恨的看着张二牛转身往里走。可张二牛对着赵三一瞪眼骂道：“狗日的，再看将你眼珠子挖下来喂狗！”
赵德禄冷冷的看着丁多难说道：“兄弟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包涵了！咱开门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笑脸迎人，但是咱这笑脸也不是伸出去让人打的！今天这事算是我错了，改日我在醉仙楼摆一桌权当赔罪！”
丁多难还是那一副笑脸，呵呵的笑着说道：“赵老板，你看你说的。你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还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呢！什么就叫算是你错了呢，你没错！错的是我！”
丁多难脸色一变，向着赵德禄说道：“我这今天就不该来！”他说完将手里赵德禄给的大洋在赵德禄面前一扬。
哗哗啦啦一把大洋全部落在地上。
赵德禄的脸色很难看，脸色通红，双目圆睁，看着丁多难喝道：“狗日的！你这是给老子脸色看呢？老子不怕你！”
“赵老板，可别发那么大的火，小心气大伤身啊！”丁多难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赵德禄，张二牛在一边接着说道：“你赵老板气坏了身子，家里的几房姨太太怕是要独守空房了！哈哈，你可要防备着刚才那小子趁虚而入啊！”
“你！你们！”赵德禄气得脸都快绿了。他颤抖着手指着丁多难和张二牛，破口大骂道：“狗日的汉奸，日本人的狗腿子，老子，老子……”
赵德禄还没说完，气得是一翻白眼昏死着向后倒过去。
丁多难和张二牛看着这个结果老大的没趣！丁多难冲着软倒在地上双腿不住的抽搐着的赵德禄狠狠吐了口涂抹，骂道：“老不死的，真不经调戏！”
两个人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赵三听闻赵德禄被气得昏死过去了，急急忙忙的就从内堂跑了出来，红着眼寻觅着丁多难和张二牛的身影骂道：“狗日的，人呢！狗日的，今天想找事是不！”
从人群的缝隙里，赵三看见两个人慢慢的向远处去，就要举步分开众人去追，却被赵德禄给叫住了！
“赵三，”赵德禄在两个老伙计的轻轻的顺着气的时候终于醒过来了，看着赵三要去追人，忙叫住了。“赵三，别去追！咱斗不过人家！”
“那咱也不能受这窝囊气啊！”赵三红着眼睛，气愤地说道：“这他妈的不是没事找事么！分明是不想让咱好好做买卖！”
“别追了。算了，回去吧！咱惹不起他们咱躲着不行么！回去吧，回去赶紧招呼客人，还有那么多亲朋好友等着呢！”赵德禄轻声的说着，慢慢的在别人的搀扶下向着四周的看热闹的人群一拱手说道：“众位高邻，不到之处多有得罪了！刚才诸位都看见了是他们这些人蓄意欺负我们这些良善之辈！现在都散去吧，改日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谢各位的厚爱！”
人们一看没什么热闹好看了，也都在赵德禄的话语声中渐渐的都散去了。
赵德禄待众人散去，在一个家人的搀扶下慢慢的移步到了一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