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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倬云谈话录-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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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问题,才发现彼此其实并不了解。她写信问我怎么解决,学生在学习上、生活上请教老师,这是常事。这么一谈,忽然发现我跟她之间,凡事都谈得拢,从哈佛回去,我们就来往了。她的父亲反对,但她不在乎,她说:“我喜欢,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好手好脚的人要撞了车怎么办?”她很坚定,性格开朗,是醇厚高洁的人,所以她能突破这些困难。这也是我的幸运,因为伤残本身竟是预设的过滤网;如果没有伤残,有些人可能不会从我的性格了解我。我这个伤残的过滤,让她选了我的性格和内心,她跟她父亲讲:“再苦,我愿意。”
  1969年2月9日,我们结婚。
  我们儿子只有八个月大就到美国来了。我太太对我非常重要。在美国,我不会开车,她开车送我,她一个人独担我所有的事务,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她带孩子、扫雪、剪草,一切都包下来,她无怨言。我们大小问题也商量,思想问题可以讨论,带孩子的方针可以讨论,对朋友的选择彼此尊重,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福气。她懂得我这个人,懂得我的脾性,懂得哪些人我不喜欢,哪些事情我不愿意做。她从来不在乎我的生活起居宽裕不宽裕,穷过穷日子,宽裕不浪费。母亲和她是我一辈子最大的支撑。
  

小  引(1)
许倬云先生对我说:“你们做的新闻是短历史,我们学的历史是长新闻。”那一年,我正对新闻充满怀疑,对历史常感困惑。一见如故之后,我多次向许先生问道,既没有究天人之际的雄心,也没有通古今之变的壮志,而是如沐春风地听一家之言。
  许先生自认做了一辈子的“旁观者”,我有幸做了他一阵子的“聆听者”。在许先生的慧眼里,看见烽火连天,看见生离死别,看见牛鬼蛇神,看见英雄豪杰,看见左右摇摆,看见*自由,看见明枪暗箭,看见妒忌仇恨,看见同情宽容,看见悲天悯人。讲者动情,听者会心,相激相荡,常常碰撞出火花。
  我常想,以许先生的身体,生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可能是历史的弱者,但是他从不肯松一口劲,终成人生的智者。许先生的书名喜欢用“江”字,他的人生就如同在万古江河泛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在如椽健笔下,成了历史长卷。我在江河入海的旅途上,幸运地乘搭了一小段轻舟,听许先生指点江山,笑谈风云。
  下篇 江上闲思
  变是不变的常态
  2006年11月8日,我第一次到南京访问许倬云先生,半天畅谈好像一场思想盛宴。
  别后数月,我常在回味。2007年9月出版《访问历史》时,许先生的访问稿自然放在第一篇。在自序里,我写了一段文字,便是许先生给我思想震撼的结晶:
  我乐此不疲地访问大文化人,源于好奇,也抱敬意,了解之后渐懂同情,更深一步就想让自己进入这一代人的历史世界。我的访问对象是深受五四文化影响的一代,胡适称五四运动为“中国文艺复兴运动”,那我就一厢情愿地称他们为“中国文艺复兴人”吧。这一代人成长在传统文化尚未人为断裂的时代,国学根基深厚,而其中又有不少人留学海外,经受欧风美雨洗礼。不管身在何处,他们的心灵总在高处相逢,为*科学的思想播一粒种子,为千锤百炼的中文留一点尊严,为浮躁骚动的人心写一片空灵,真是足以复兴中国文艺的一代。然而,晚清以来,中国遭遇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此后时局的变化常常出人意表。国家多难,民生多艰,美梦多碎,变局之中,但见有人迷惘,有人痛苦,有人超然,惟无数知识人的爱国之心从未改变。许倬云认为“变”是人类历史上最不变的“常态”,通古今之变后关怀的是全人类与个人的尊严,使我如醍醐灌顶。处在瞬息万变的新时代,我丝毫不敢取笑前辈们在其历史世界中“真诚的幼稚病”,相信我的“幼稚病”也会付诸后来者的笑谈中。
  就在那时,我酝酿已久的美国之行日见成熟,访问名单的斟酌遴选,许先生出力最多。2007年秋天,我如愿以偿飞往美国东部,访问了十五位文化界前辈,其中余英时、张灏、张充和、孙康宜、马大任、李华伟诸位与许先生渊源颇深。余英时先生和许先生为同年好友,赴美之前,我写给余先生的信第一句便提到许先生的引见,到普林斯顿访问余先生,果然一见投机,畅谈了五天三夜。其间恰巧许先生从台湾打电话给余先生,事后余先生告诉我,他在电话里还提到和许先生介绍的年轻人相谈甚欢。张灏先生是许先生几十年的老友,在访谈中,我发现一位是安徽滁州人,一位是江苏无锡人,却都出生于厦门鼓浪屿,后来分别向他们提起,都说是奇妙的巧合。许先生早在留学芝加哥大学期间,便通过钱存训先生认识了张充和女士,许先生夫妇喜欢昆曲,欣赏书法,对充和女士的造诣景仰不已,彼此虽然不能时常相聚,心灵却遥遥相通。孙康宜教授是许太太孙曼丽的中学同学,也是充和女士在耶鲁的挚友。孙教授从中玉成,充和女士欣然题写“许倬云谈话录”。马大任、李华伟二位先生,则是许先生热情介绍我去访问的,使我对美国的图书馆了解更深,两度进入国会图书馆,受益匪浅。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小  引(2)
2009年夏天,我的台湾之行十分顺利,同样得许先生教益良多。我访问的前辈中,李亦园先生和许先生从大学时代就是学术上相切磋、生活上相扶持的挚友,许先生上台阶时,总是由李先生帮一把,一直到结婚后才由许太太接替。李先生说:“不过许先生刚结婚不久,我与曼丽有时候还要抢这个差事!”余光中先生是许先生的老友,大学时代便有诗文唱和。白先勇先生醉心昆曲,一谈起许先生,顿时肃然起敬。黄进兴先生曾是许先生的学生,王汎森先生在“中央研究院”史语所奉许先生为“长老”,陈永发先生则是许先生在“中央研究院”近史所口述历史的访问人。重寻台湾大学和“中央研究院”的旧迹,我仿佛更清楚地看见许先生走过的脚印。
  这几年来,我常常在想,在南京的那年深秋,许先生和我谈话本属偶然,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更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我前后三次专程到南京访问许先生,时间更为从容,题目更为开放,世间变幻,人生无常,仿佛就在谈话中。
  风声雨声读书声
  2008年初,我退职家居,读书写作。上半年自己给自己唯一的工作是到南京访问许先生。长谈之后,我拜别许先生,开始漫长的江南之旅。2008年6月9日,无锡烟雨,我在东林书院旧址盘桓了一个下午,眼前景与心中景相融,顾宪成的对联更觉亲切: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许先生当年读的辅仁中学与东林书院颇有渊源,校址旁边便是东林书院。许先生回顾“祖德宗风”时云:“锡邑科名,不如苏常之盛,苏常为省会府治,读书人好举子业,于制艺一道,夙有传统,无锡风气则不然;明代东林书院,以性命为本,经世为用,是以学者多喜于理学心学,不少学者投入更为实用的科目,尤其医学与数学,在锡邑先贤之中,颇多健者。”
  东林旧迹至今犹在,然而我游览无锡,不免有物非人亦非之感。我手执一张现在的无锡地图,再也找不到许先生的故居所在。许先生也不无感慨:“至于原在东河头巷祖宅,原审定为文化古迹,应予保护,竟于1996年被拆,改建为崇宁路无锡市检察院大楼。先人遗宅,从此只能在记忆之中而已!”
  闲谈家乡时,许先生说:“无锡今天不如以前,衰败下去了。当年出了很多学术界人物。吴稚晖很有名。钱锺书是后来才出名。钱锺书博闻强记,没有思想出来。”恰巧在游览东林书院后,第二天风雨交加,我在钱锺书故居待了一个下午,竟不见别的访客。
  许先生回忆钱穆先生:“他搬到台湾去,我常跟他来往。凡是回台湾,我一定会去素书楼请安讨教。我们语言相通。他第一次到美国去,由我翻译他的演讲,因为别人听不懂他的话。他讲国语有很重的口音,他家乡在苏州和无锡交界的地方,一般人真听不懂。”钱穆先生一百岁诞辰时,许先生在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双周会演讲中说:“我读钱先生在新亚的演讲时,就想起钱先生跟我在素书楼的谈话,他在演讲中,与我多次在素书楼听到的教训,没有分别。孔子的儿子叫孔鲤,人家问鲤,你父亲有没有教过你一点东西,我们不知道的,鲤说没有。我不是钱先生的学生,更不是他的儿子,他爱护我,当作同乡的后辈,我从他书斋中零零碎碎地听到的话,跟他在新亚演讲中说的话一样。可以见到他尽量将自己的想法,在个人对话中交代出来,在大庭广众的谈话中也交代出来。他总是将心放开,这也是他理想知识分子的模样。” 。 想看书来

小  引(3)
2009年5月17日,我伫立在台北素书楼门口,不免浮想联翩。罗忼烈先生告诉我:台湾政局变幻之后,那些政客说钱先生的素书楼是公家产业,勒令搬迁。钱先生搬走后,身体就变差了,不知何故,不能说话了。后来陈水扁向钱太太道歉,钱太太说:“人都死了,道歉有什么用?”金耀基先生在1990年9月14日深夜写的《怀忆国学大师钱穆先生》中则说:“近二三年来,钱先生健康明显差了,记忆力也消退了,我已再享受不到与宾老昔日谈话之乐了。倬云兄去年在见钱先生后跟我说:‘一位历史巨人正在隐入历史。’诚然,宾老不死,只是隐入历史。”
  历史是长新闻
  我在赴台湾之前,曾向许先生请教过好几回。有一次,许先生说:“你可以先去找找几个报人,会大有帮助。台湾有两个政论家,一个是张作锦,一个是南方朔。张作锦和我交谊很深,他的文章不仅文笔好,而且找的题材也好,切入角度更好,能直接从一个别人想不到的角度切进去。南方朔相当渊博,书读得不少。高希均是事业家,他的组织能力很强,办杂志相当能干,文章则在经济方面。”
  我到了台北的第二天中午,便由张作锦先生引见,和高希均先生共进午餐。和两位先生一席话,使我对台湾文化界的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几天后,我坐在南方朔先生家里,听他针砭时事,评点人物。南方朔说:“‘公共知识分子’这个词在台湾是我最早引进的。美国有个教授在圣地亚哥教书,他的名字叫雅各比(Russell Jacoby),是他最早提出公共知识分子。很多人讲这个词,却不懂他的书真正的脉络。他认为古代知识分子除了会讲几个基本原则,什么都不懂,这种知识分子随着时代改变不行了,将来的知识分子谈的问题一定不能有乌托邦思想,也不能太近视。所以,他提出两个名词,一个是乌托邦知识分子,一个是现在各国都存在的只看小问题的知识分子——近视眼知识分子。这两个都不对。乌托邦知识分子会给社会造成重大灾难,近视眼知识分子对社会的基本结构看不到,所以需要实事求是、知识很广泛的公共知识分子。”南方朔也痛骂现在台湾和大陆学术界的人忙着去应酬,开座谈会,不太有时间搞学问。“在美国,当一个教授,两三年就要写一本书,人家很用功。我现在读国外的书,多数是教授写的书,美国出版界有个情况是中国人不了解的,美国每年出书大概五万种,里面有百分之十五是教授写的书,了不起。”
  在听到这些话时,我更加明白许先生推荐我去访问他们的缘故。
  许先生人生中花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在报章杂志写文章。在1970年代,他有五六年花了大力气写时论文章。他回忆:“为什么《联合报》、《中国时报》两边都找我?因为我写文章不辣,让人抓不着毛病,但是我的要点是开放,是自由。我的文章出来不会得罪人,国民党看了也无可奈何。”
  “几十年来了,我等于是半个记者。尤其在台湾的改革开放时期,我花了很大力气参与改革开放的舆论鼓吹工作。两大报做主体,我、杨国枢、胡佛等人,整个队伍大概有二三十个人,大概我是其中写得最多的人之一。张作锦他们碰到哪个课题,第一个让我冲关,但是,这篇文章后面跟着其他几篇文章,一波又一波地推动*开放。这用余纪忠先生的话叫‘顶天花板’,天花板在那里,要找个人顶开天花板。我的文章写得委婉、温和,是《大公报》的调子。《大公报》的文章写得温和,不激烈化。所以,余纪忠先生常常派我去做‘顶天花板’的工作,若干文章用社论的名义发,不是用我的名字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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