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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绕-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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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喊,“你回去好好反省,这边的事情忙完,就该好好说说你的问题了。”马德全没有回头,嘴里却在不出声地骂:我反省个毬!听你龟孙子瞎嚷嚷。马革命见他爹走了,也狠狠瞪了一眼陈旺业随着离开,当年在马车班时他是绝对没有想到陈旺业还会是这么块材料。接着也有其它的社员离开,可跟留下的人数相比就太微不足道了,陈旺业面无反应却在心里哼哼,和我作对,会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马德全根本没有想到陈旺业是和他来真的,他以为陈旺业不过就是想要村里的领导权,现在你风头冲我不和你正面冲突先避让一下,以后再慢慢计较,结果第二天他还躺在床上生闷气,陈旺业就带着社员闯了进来。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声音,马德全刚坐起来,人就已经进了屋里,看着气势汹汹的架势,马德全紧张地问,“你们得干啥?”立刻有人说,“干啥?我们要揪斗你这个隐藏在革命队伍里的右派。”说完,没等马德全反应过来,就有两个社员冲上来一人抓起他的一条胳膊把他从床上架了起来,马德全两脚腾空,就大喊,“干什么?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啦……鞋,我还没穿鞋呐!”可已经没有人理会他,被架到院子里,就有人把一个又高又大的纸帽子扣在他的头上,马德全奋力挣扎不断地晃着头,这个东西怎么会是他戴的,绝对不能戴。

  纸帽子反复落下,社员就有些恼火,用膝盖狠狠地顶了一下马德全的屁股,大声地喊,“不准动,再不老实别怪我们不客气!”这是以前那些唯唯喏喏的社员吗?马德全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他似乎已经忘记自己以前是怎样对他们大呼小叫,现在你已经失势,谁不想趁这个机会踩你两脚出出气?马德全挨了揍,就不再挣扎,任凭别人把纸帽扣在他的头上,一直以来都是他斗别人,今天角色终于转换了一回。院子里的嘈杂很快就惊动了另一边屋子里的马革命,他披着衣服拖拉着鞋跑了出来,看样子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匆忙跑来的马革命推搡着众人,“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不怕马德全自然就没有人再怕马革命,他推别人对方也拨拉他,人家人多他就一个,所以他根本靠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架着他爹往外走,就着急地喊,“你们得把我爹弄哪儿去?”陈旺业这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我们要批斗反革命当权派马德全,就在生产队的院子里,全体社员都要参加,等会儿你也去啊,要大义灭亲才行。”马革命目瞪口呆,马德全这时让人架在半空像只马戏团的猴子,他蹬着腿哭丧着脸喊,“革命,革命,有人要陷害我,你一定得救我啊!”这自然又招致了陈旺业不屑的挖苦,“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你还是老老实实交待问题的好。”说着,就带着人又闹哄哄地出了马家大院,和来时一样迅速,就像一阵飓风刮过,虽然带走了什么却没留下什么。

  马革命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左右转了几圈,最后还是不知这脚该落在哪个方向,说马革命不懵是假,所以他心里虽然急着要救他爹,可满脑子浆糊没一点儿主张。乡上已经乱了套是众所周知的事,早先那些乡干部抓的抓关的关如今都换了生面孔,一个个都声称自己是领导,可真要他们出面管事却都摆着手溜的比谁都快。可就算明知没有用,也不能不去试试,马革命想到之后就慌慌地往乡上跑,在他垂头丧气往回走的时候,他爹已经被人押在了大院。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那两根绑电影屏幕的木杆经过这些年的风吹日晒依然挺拔,它们清楚地见证了黄羊堡村的每一次批斗过程,不长时间之前还是马德全领着人在这里批斗陈家的人,转眼双方就对调了角色,马德全像个罪人一样站在那里,被人紧紧地摁住双肩,身子不由衷地就向前倾去,硕大的纸帽子也把头压得都抬不起来,而陈旺业这时像得胜的将军一样昂首站在众人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对马德全说,“说吧,说说你的问题吧。”

  马德全却把头扭向一边不吱声,陈旺业就有些愤怒,“好呐,看样子是想和人民群众顽抗到底!你也不看看,从古到今,凡是和人民作对的,哪一个有好下场?再强大的反动派在人民面前也都是纸老虎,你不要顽固不化失去这最后的坦白机会。”马德全还是撇着头一言不发,他心里也在赌着气,就不信自己根红苗正干了一辈子革命,还能让一个地主狗崽子给污陷了,这天永远都是解放区的天,解放区的天永远也都是明朗的天。

  陈旺业见马德全的样子知道他是不准备配合,就转身对围观的社员说,“既然给他机会他不要,那我们就不要客气,大家都来揭发,这只会加重他的罪行。”让群众揭发确实是个好办法,谁平时里不得罪个人?尤其马德全当了十多年的村干部,黄羊堡村大到置业嫁娶小到衣食住行,哪一样不得经过他的手摅一遍?马德全高高在上的时候,事情即使有处理不妥的地方,社员也得点头说好,气都积到心里去了。现在机会简直千载难逢,就像翻身农奴当家作主批斗地主一样,马德全成了新社会众人的靶子,这个站起来说那年他在地里干活儿因为和马德全顶了几句嘴就遭到报复连着好几个月都被安排干最苦最累的活儿,那个接着又说马革命那年结婚时他因为家里没钱就没送喜钱去结果不久之后他儿子娶的外乡媳妇进村时马德全就拿三拿四地不给解决户口,一直拖了一年多他儿媳妇才从生产队里分到粮。群众的热情越高涨,马德全的罪行就越恶劣,到最后,哪天他走到谁家墙边把擤鼻涕的手往人家墙上抹都让人揭发了出来。

  目的已经达到,陈旺业就颇有气度地挥了一下手,“同志们,先到这里,大家先停停。”人群安静下来后,陈旺业就走到马德全面前,用手掰过他的头,“怎么样?你认不认罪?”马德全白了陈旺业一眼,用力把头拿开,“我没罪,有啥儿可认的?”

  “嗬!果然是当权派的作风,主席说的对,就像茅屎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乡亲们都来看看,看看他这样子,像不像旧社会的山大王,占个山头就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就无法无天谁都管不了了。这还了得!告诉你,这国家还是人民的国家,这政府还是主席的政府,你们这些当权派休想复辟资本主义那一套!党中央早就发现了你们的阴谋,也宽宏大量地给你们准备好了改造的牛棚,如果不好好接受改造交待问题,只能是死路一条!”

  马德全被关进了牛棚,就是生产队的牲口圈,这样的人似乎也只能和牲畜放在一起,只有这样才不会危害到人民。牲口是农村的重要劳力,哪个村也缺不了,前面也说过,马革命曾经管着马车班,村里其实还有不少牛,生产队大院里长长的一排房子,都是牲畜圈。负责喂养牲畜的人是福生,就是当年陈隆毓的那个下人,福生是个孤儿,从小在陈家当下人,解放后也翻身当了主人,不过一直都是一个人,时间拖的越久也就越难成家,最后索性做起了老光棍,年龄大了后队里就把他划成五保户,安排他去喂牲畜,也算是特殊照顾。马德全被关进牛棚,福生就得到交待要监督马德全,防止他到了牛棚还不老实继续从事反革命的活动。福生给人当下人当的时间太久,性格也就磨没了,现在怎么看怎么窝囊没有用,说话都不敢看人家的眼,可不交给他还能交给谁?

  牲口圈都是特地修建的,关牲口的是关牲口的,放草料的是放草料的,马德全当然不能和牛睡在一个圈里,社会主义还是讲人道的,所谓的关牛棚就是关在牛马旁边,未必非要关在一起。马德全是睡在牛马棚旁边的草料房里,地上都是厚厚的草,得到陈旺业的批准后家里给他送来一床被,睡觉时铺一半盖一半把自己半包起来,到这里是来改造不是享受,如果床铺枕头什么的都齐全,还到这里来干什么?就是要用艰苦的生活达到改造的目的。

  马德全所有的活动基本都由福生安排,白天要铡草磨草料收拾牛马粪,如果干完的早,根据陈旺业的安排,福生可以休息,而马德全还得到隔着不远的屋子里去编竹筐,反正从日头出来到落下这段时间,他是一刻也不能闲着。就是日头没了,也不是完全可以闲着,晚上他还得时不时地起来去给牲口加料,马德全常常搓着朦松的睡眼,在端着簸箕往马槽里倒草料时,心里就憋屈得直想哭,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自己一个二十几年的老革命,最后竟然会成了反动派还要接受这种改造,他不是吃不了苦,而是受不了这种污辱,这不仅是在往他脸上啐唾沫,简直就是啐完了还要再踩上几脚,杀人也没有这个杀法的。可马德全还有更憋气的,原先那些在他身前身后转来转去的人,现在不仅没有一个出来帮他而且都躲得远远的,说是墙倒众人推,可好歹他在村里这么多年,自觉根基打的并不差,今天一看,那些年竟然都白活了。

  马德全像瘟神人见人躲,可有些人是躲不开的,改造只管劳动不管吃饭,一日三餐都得家里人来送,有时是老太婆,有时是马革命,当然也有马红军或者其它人的时候。马革命第一次看到他爹猥琐地坐在柴草上,一把泪差点儿没掉出来,他委屈地告诉马德全他已经找遍了所有的部门,竟然没有一个地方肯管,这世界他妈的怎么了,共产党的天下难道还能让一个地主狗崽子说了算。马革命说着就骂了起来,一方面是心里确实愤慨,一方面也想让他爹知道,他不是没尽力,而是确实没有方法,反正这地方偏也不会有人听到他的话。

  马德全却哼了一声还是骂儿子,“就这点儿出息,你不去想办法在这儿穷吼个啥儿?”

  马革命就不解地问,“还能有啥儿办法,上面没人管,下面的人又都听他的,能想啥方法?”

  “听他的?他算个毬!”马德全也骂了起来,“村里的人是听主席的,他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大伙就都随着风倒,你得想办法把人拉过来才行,等你的人比他多了,那时村里不就是你说了算了?你爹已经老了,以后的事儿得你自己想着办,不要再指望我什么。”

  马革命不停地点着头接受他爹的训斥,并不时地抹着眼,表明他看到爹受了这样的委屈是剜心的痛。这倒也不是装的,不过马革命心痛还有另一个原因,村里的权明摆着应该是他的,现在却让陈旺业抢了去,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心里这火还能少窝了?可马革命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来,只能再问,“爹,你有什么好法子?”

  “我也没有好法子,对付陈旺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行的,革命斗争要讲策略,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农村包围城市是以弱胜强的最好法子。”马革命还是听不明白,傻傻地看着他爹,马德全就有些无奈,“你这回怎么像丢了脑子,以前的灵性儿哪去了?他既然能拿你老子开刀,你为什么不能拿他老子?他一回来就搬到生产队里住,而且和家里划清界线,不是明摆着是怕受他爹牵连嘛。这就是说他爹是绝对没有办法甩掉黑五类的帽子的,陈隆毓只要还活着就永远都是地主恶霸,这小子也肯定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丢卒保车,所以陈隆毓就是陈旺业的软肋就是他的七寸,要扳倒他就得抓住要害一点一点地啃,我就不信还有啃不倒的树。”

  马革命豁然茅塞顿开,对呀,自己怎么就没想出来?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不服就是不行。马革命匆匆与爹告别,回去开始谋划要拿陈隆毓开刀,虽然在村里已经失势,可马革命身边还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忠诚的人到什么时候都是存在的,只是数量多少的问题。马革命就带着自己这些为数不多的心腹找到陈旺业,劈头盖脸就问,“你既然要搞革命搞批斗,为什么不把斗争进行到底?”

  见到马革命气势汹汹,陈旺业知道来者不善,但还是平静地反问:“什么没进行到底?”马革命说,“既然我爹是当权派是右倾要进牛棚,那你爹呢?你口口声声说他是老地主也要送牛棚,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送?”陈旺业竟然眨眨眼无动于衷地说:“是啊!他是要送牛棚的,为什么还不送?”马革命被问愣了,我在问你,你在问谁?“你少装糊涂,我就问你,送还是不送?”

  “当然要送。不过革命工作要一步一步地走,三座大山不也不是一下子就掀掉的嘛!我们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好吧,既然你们提出了,那马上就办。”

  陈隆毓被揪出送进牛棚时非常平静,从儿子不和他在一起住他就已经预感到会有这样一天,可他不怨儿子,他知道这是形势这是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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