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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爱-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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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的浮萍,这一夜结束,我就要继续漂流了。
  在这一夜之后,我们能漂流去哪里呢?我问守门人,然而她依旧待在房间里头,我虽然向她丢出问题,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刘依甯接过我的行囊后走到柜台,笑着跟同事攀谈几句,就请对方把我的行李放进置物柜里。我看着她微笑走回我眼前,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吧台。
  「走吧,趁现在人不多,我弄点什么给妳喝。妳能喝酒吗?满十八了没?」她一边说一边领着我走向吧台,示意我坐到椅子上。待我坐定,她便从吧台下方的小门穿进里头,开始整理柜子上各式各样的酒类。
  「我还没满十八,」我诚实地回答,「但我还蛮常喝的。」
  身为大企业家的大女儿,在家中举办宴会的场合,我怎么能不喝。在那种情况下,不会有人介意我是不是真的满十八了。
  「是喔!也对,我差点忘了妳跟我妹同届,所以妳应该是十六岁?」她问,随手拿下了几瓶决定好要用来调酒的饮料种类。
  我点头,「妳要调什么给我喝?」
  「蜜桃甜酒加香槟。可以吗?」她拿起酒瓶。
  「可以呀。」
  她笑着举起酒瓶,熟练且精准地挥洒甜酒到精致漂亮的玻璃杯里,两三下工夫就调好了一杯酒,摆到我面前的吧台上。她露出得意的笑容,将左手收到背后,伸直了右手,掌心朝上地比着为我特制的调酒。
  我笑着拿起眼前的酒杯,浅尝了一口。
  甜度刚好,清凉的口感沁人心脾,混着酒本身该有的些微苦味,恰到好处。
  我露出笑容,「很好喝,甜甜的很舒服。」
  「就知道妳们小女生会喜欢这个。」她得意地笑了笑。
  我注意到吧台旁边的小门钻进了另一个女孩,她走近我们,站在刘依甯身后拍拍她的肩膀。
  「嘿!小沁。」
  小沁?我愣了一下,没多久便意识到这是刘依甯的别称。
  刘依甯转过身,冲着那女孩笑了笑,「瓶子,这是我朋友,可能要麻烦妳照顾她了。」
  叫瓶子的女孩子比出了OK的手势,下巴指着包厢,「人越来越多了,快去帮忙,我会帮妳顾好妳朋友,她不会被带走的,妳放心好了。」她拍拍刘依甯肩膀,信心十足地挂保证。
  「谢啦。」刘依甯蹲下身子钻出吧台,一瞬间就消失在人群中,任凭我四处张望却仍旧遍寻不着。于此同时,我才注意到,就在刚才她调酒、我品酒之际,地下一楼的空间已经逐渐充满了人群。
  转过头,我看着眼前这个叫瓶子的女生,她也正打量着我,露出温和且充满善意的微笑。
  她留着一头利落短发,挑染着抢眼的金,左耳戴着环状的耳环,身着简单的黑色衬衫,一如刘依甯身上穿的,我于是推测那是他们规定的员工制服;她的双眼细且长,灯光虽然昏暗,却仍然看得出来是张白白净净好看的脸,嘴唇略薄但有着好气色的红润。
  「嗨!我是瓶子。很高兴认识妳,要怎么称呼妳才好呢?」她将双手收在背后,露出自信的笑容。我犹豫着,看来这里的场合,并不适合透露本名。
  「妳好,我叫Verna。」这是我的英文名字。
  她笑得很开心,「Verna。好好听的名字哦!而且妳看起来好年轻。」
  我的确是很年轻,事实上,我的年纪是不允许进来这种地方的。但为了不给刘依甯带来麻烦,我只好撒谎了。
  「对呀,很多人都这么说。」我笑了笑,拿起杯子啜饮着刘依甯为我调的酒。
  「妳该不会才刚满十八岁吧!」她哈哈大笑,我还来不及答话,已经有客人走来吧台点酒。看着她身手矫捷地迅速调好一杯又一杯的饮料,我撇过头搜寻刘依甯的身影,决定在瓶子结束完这一阶段的忙碌之前,暂时先不打扰她。
  而这次我很容易就找到刘依甯了。
  她站在门口检查着每个客人的身分证,确定每个人都已满十八岁。有些熟客同她打招呼,她同样微笑以对,轻松地与每个人攀谈。她在门口和柜台之间穿梭,时而在门口应对客人,时而在柜台替客人收好寄放的包包;也有些时候,她领着客人进入他们事先预订好了的包厢,免得他们误闯其他客人订走了的空间。
  「小沁很帅吧!」我偶一回神,听见瓶子在我身旁玩笑似地问道,「Verna有被电到吗?」
  我喝干杯里的调酒,转过头去看着她,苦笑着说,「其实我是异性恋。」
  她狐疑地盯着我看,接过我手里的空杯,放进流理台清洗,随即又替我调了一杯酒。
  「伏特加混七喜。」她指着我眼前的酒,「妳是异性恋,那小沁怎么会带妳来这里?她难道没有告诉妳──」
  「我知道,但我今天只是来喝酒而已,」我耸耸肩膀,「而且我并不介意我的朋友爱的是男生还是女生。」
  她开心地拍拍我的肩膀,「好极了。」
  我因为她亲密的肢体动作有些受惊,但想想方才刘依甯也是自然而然就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这些贴近的动作,看来应该只是他们惯于表达友善的方式而已。
  「这是给我的吗?」回过神来,我微笑着问。
  她用力点头,「当然。快喝喝看!看是我调的好喝,还是小沁调的好喝。」
  我笑了笑,拿起酒杯轻轻啜饮几口,酒的味道依然是苦味混杂着一定的甜度,伏特加的味道还算明显,但七喜的浓度略高,稍嫌过甜,就某种程度上,它有些抢了伏特加的风采。
  而我只是面带微笑地淡淡下了注解:「我不喜欢太甜耶。」
  「真的假的!」她大叫,「但妳看起来就是那种喜欢甜腻腻口味的女生啊!」
  我摇摇头,苦笑着否认,「才不是。」
  「好吧!」她非常干脆地拿起我不过喝了一口的酒,直接倒进洗手槽里,「我重新调一杯给妳。」
  我有点惊讶地看着她的反应,「妳直接倒掉?」
  「难喝的酒总不能强求客人喝掉吧。」她无奈地耸耸肩膀,「何况妳是第一次来,我不甘心我调的第一杯酒居然不能让妳满意。」
  「真任性。」我嘲笑她。
  「我是啊。」她自信地笑了笑,手边的动作也没停下,利落地挥洒各种酒类
  到我的玻璃杯里,然后端上吧台。
  她微笑,「请用。」
  我啜了一口,这次的确顺口多了。
  我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非常好喝。」
  「那跟小沁调的比呢?」她试探性地问。
  「嗯……」我有些犹豫该说实话或客套话,因为两相比较之下,我比较偏好小沁调给我的酒。
  「嗯?」她一脸迫不急待。
  「其实我觉得差不多。」最后我还是决定说客套话。
  「吼!」她怒吼一声,瞪了我一眼,便转过身子应付走来吧台续杯的客人。
  我无奈地笑了笑,目光转移到吧台前摆放的、将近十几杯小杯装的酒,看来浓度不低,而它们比调酒更加吸引我。
  我们喝点烈酒好了。我跟守门人说,然而在品酒的当下她还是没有回答我任何一句话,看来她真的是睡着了。
  否则依她沉迷于酒精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急着出来代替我干杯呢。
  我拾起那些小酒杯,玻鹧郏敛挥淘ヒ槐幼乓槐勘家豢谝 
  今日就不醉不归吧!我对着守门人发下如此豪语。


☆、第三章 3…3:【现在、曾沚萱】

  3…3:【现在、曾沚萱】
  Verna牵起我的手回到屋子里,打开房门,房间真如她所说的,就像经历过一场浩劫一样地杯盘狼藉,卷宗、资料夹和多得不知打何处寄来的信件堆得到处都是。房门对面,白色窗棂的窗子只打开了一半,隐约有风吹进房间,晃动水蓝色的窗帘。一张颜色近似海草的双人床摆在左侧,被单和枕头都凌乱地散在床单上,床边的书桌架子上整齐地摆了好几张专辑,桌面则四散各类法律相关的书籍和卷宗。
  苦笑着放开我的手,她走进房间将文件一一捡拾起来,堆栈到书桌上。我走近点看,才知道那些都是法院寄来的告诉通知函,以及一些关于遗产继承的资料。
  我心疼地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她拉住我的手腕,温柔地笑了笑,「没事,律师会帮我处理的。」
  「之后打算怎么做?」我问她,担心她的继母和两个弟弟都不会轻易就放过她。
  「父亲生前立下的遗嘱现在在二阿姨手上,里头究竟写了些甚么,我也没办法知道,不过我的律师说即便父亲不打算留半毛钱给我,他也要帮我争取到我该继承的数目,」叹了口气,Verna摇摇头,「可是我不想,我想抛弃继承,因为真的好累了、太累了。」
  看着Verna疲惫的脸,我多希望事情能如她所说那样容易,只要抛弃继承,所有事件都能圆满落幕。可现实从来就没有那么单纯,要是抛弃继承,就Verna现在失业又要继续升学的状况,庞大的经济压力恐怕会是另外一个难题。我思忖着,以现实情况作为考量,我能体会律师坚持要打赢官司的理由。然而同时我也知道她很痛苦,她所承受的心理压力之大,显然不是我有办法想象的。
  将注意力拉回Verna身上,我看见她从书柜一角抽出一本相簿。转过身来,她拉着我坐在床沿,翻开相簿,第一页便看到照片里一个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女人,一头长发如Verna的秀发一般飘逸,一身优雅的洋装让她气质脱俗,漂亮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顿时之间,我忽然明白照片里的人就是Verna的妈妈。
  「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遗传了妈妈的脸孔,」她轻笑着,「从小到大每个看过妈妈和我的人都这么说。」
  我点点头,「真的很像。」
  她继续翻着照片,里头很多都是妈妈的独照,而摄影师把她的每张照片都拍得好美好美──象是恋人互相对望时,在对方眼中才能捕捉得到的、别人无法看清的美丽。
  翻到最后一页,我有些愣住,因为我看见了Verna的妈妈和A。J。的合照。相片里的两人笑得很甜蜜,幸福的样子让人无法不相信她们就是一对恋人。
  Verna开口解释,「我想妈妈之所以珍惜这本相簿,把它藏在不容易找到的地方,是因为里头她的相片都是A。J。帮她拍的吧!每张照片后面都有标日期,还有一两句A。J。留给妈妈的话。」
  将视线从照片移开,我看着Verna若有所思的侧脸,她一定很想念妈妈吧!记得第一次听见关于林若雅的传闻时,我替她庆幸至少身边还有一个爸爸,直到最近我才了解,爸爸这个生命中重要到几乎很难缺席的角色,带给她的是多大的痛苦。她的家不是她的避风港,却是所有伤痕的起始。
  那么,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我搭着她的肩膀,她微笑着接下去说:「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在那时候,同性恋可以结婚的话,妈妈就不会自杀了吧。」
  我看着她回忆往事而近乎失神的脸孔,想开口说点什么,她却突然站起身子,将相簿收到书架上,接着动手收拾凌乱的床铺。我从床沿站起,看着她摆好枕头的位置,折好棉被收在床的一角,又走向书桌整理桌面上的书籍和信件。
  「Verna,」我狐疑地玻鹧劬Γ笂呍趺戳耍吭趺赐蝗徽矸考洌俊
  她停下手边的动作,手里紧紧抓着一本厚厚的辞海,空洞地看向前方。
  「Verna?」我走近她,她却突然尖叫,丢下手里的辞典,蹲下身子抱住头,全身上下都在发抖。
  我瞪直了双眼,蹲下身子抱住她,「Verna,妳还好吗?Verna?」
  她拚了命地摇头,「我说得太多了,我说得太多了,我做错了,我做错了──」
  「Verna,妳到底在说什么?」我心焦地环抱着她,她的嘴里却还是不断地喃喃自语:「我做错了,对不起,我做错了……」
  她一面忏悔一面流泪,我却震慑在原地,无法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做错了什么?她在向谁道歉?
  她的哭声从原先轻声啜泣逐渐转变成撕心裂肺的痛哭流涕,双手抓着她美丽的头发,「我不应该跟妳说这么多的,沚萱,我不应该让妳知道的──」
  我试着拉开她的手,却在窗外阳光的反射下,看见了她手腕上一条一条稍微突起的浅浅疤痕。
  为什么会有这些伤疤?我惊讶地瞪大眼睛。
  「Verna,我在妳身边,我陪着妳,走进妳的世界陪妳,妳有没有听到?」抓起她不断拉扯头发的双手,我对着她喊话,她却不停摇头,泪流满面地抬起头看我。
  我几乎无法直视她那双充满泪水的双眼,只因那对眼睛里有太多复杂难解的情绪,彷彿就要将那对瞳孔上映着的影像给吞没。
  她轻轻转过头,无心无绪地望向窗口,「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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