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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流-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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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出门时,他又推了推眼镜:“你不用担心青青,六叔保证他不会伤害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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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MS…13首领K的照片被送到道上每个大哥手中。照片中金发的男人肢体被用女式内裤拼在一起,据说这些尸块都是被从MS…13各据点搜集来的。
  MS…13几乎是一夜间被仇家挖出来焚平,美国街头随处可见废弃的蓝白摩托,从前被他们残害过的受害者家人在摩托上用红油漆画了一个又一个大大的叉。
  龙兴帮里外也不太平,风龙之前在床上瘫了三年都未见老态,这些日子白发和病毒似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多。
  风里希坐在椅子上,一边让熊娘子检查,一边低声问:“绯钰和临玠的……找回来了么?”
  熊娘子一边小心抽出一管血,一边小声回答:“娘娘,整个停车场都炸烂了,找不回来了。”
  风里希垂目,一只手下意识地抚上肚子:“他们从前做的事,都是我交代的,为什么没有报应到我身上?”
  熊娘子解了她胳膊上的绑带:“娘娘,身在黑道,谁又真正洗的白?绯钰和临玠只怕早就有觉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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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那天,苏糜顶着漫天白雪来接她,几个月不见,他脸上的青肿已经好了,脸看着却更苍白。
  他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为她拉开车门,她低头轻轻说了一句“谢谢”,除此之外再无话可说。
  临走之前几天,她去见了Lavender,总是小心谨慎的总督夫人第一次对她敞开了大门。
  自交易记录一事以后,各帮派间的政界关系都被暴露,一时间下台的政要和鸭子下水一样扑通扑通一个接一个,没被扔下去的纷纷忙着与黑道撇清关系。
  Lavender坐在壁炉边,腿上搭了一条毯子,五岁的小儿子趴在她脚下玩着玩具火车。
  风里希垂首坐了二十分钟,才低声说:“六叔和我讲了当年的事。这些年是我错怪您了。”她说,“换做是我,如果知道自己的丈夫做了那样的事……”
  她话没说完,Lavender抬手打断:“我离开你父亲,和当年山口一井那件事无关。”她说,“山口一井那件事,他并没做错。”
  风里希猛地抬头,却听她继续说:“他那么做,也是为了我和你妹妹。”
  在风里希不可置信的摇头中,Lavender第一次谈起往事:“青青并不是你的亲妹妹,她是山口纯子的女儿;你的妹妹不满一岁就被送到13K做人质。”
  她笑了笑:“那时你还太小,这些事不记得了吧。他前些年一直在找李赛,并不是想杀他,只是想替我找回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嘿嘿,你们真好~~~


☆、第五十九章

  Lavender说这句话时,神态极其平和,好像说的是别人家的事。
  “13K和龙兴帮15年相安无事,甚至合作数次。你以为靠的是什么?”
  她又问:“你最近和那孩子走得近,他身边有没有一个和青青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
  风里希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像被灌了一脑壳的黄沙,压根没听清Lavender说了什么,只是干涩地问:“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Lavender弯腰挡下被开到脚下的玩具火车,将小儿子的战场推远了些:“告诉你,好让你长成风龙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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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总督宅邸走出来时,她弯腰和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弟弟说再见,小男孩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将最喜欢的玩具车塞到她手里。
  她认真道谢,直起身来时对站在玄关内的Lavender笑了:“我走了……”她张口,做了一个“妈妈”的口型。
  小时候,风龙管得严,她不敢叫爸爸,从来都是用尊称。只在私底下还愿意管Lavender叫一句妈妈。
  只是这个称呼,也有好些年没用了。
  Lavender脸上依旧是公式化的形容,在她转身时回了一个口型。
  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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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MS…13彻底解散,昔日北美第一大帮只剩被废弃的一辆辆蓝白摩托。有人将往年案件整理好打包发给FBI,MS…13中从前犯过事的八成被塞进联邦调查局大楼。
  消息传来时风里希正有些吃力地蹲在地上擦灯座,苏糜穿着浴衣摸进来,摸索着半跪在地上嘟囔:“离离,你光心疼灯座,当时流血的可不是它是我啊~~~~”
  风里希一边仔仔细细擦着灯座上差点将苏大公子脑子戳穿的麋鹿,一边另有所指地说:“你不是喜欢缺陷美么?”
  苏糜耷拉了脑袋,有些泄气地伸了伸长腿往地上一倒:“离离,我的眼睛不治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第二十八次开扯,“因为人家得了绝症。”
  风里希“哦”了一声,埋头继续擦灯座。
  二月,战斧内讧,本来人就不多的帮派一夜间来了个同归于尽。没过几天四合会里也闹了一番,将前任帮主点天灯的饕餮差点被点了天灯。事情一出四合会曾经的政界关系倒打一耙,将纽约势力全部打散,其他州分部群龙无首,纷纷自立的自立,解散的解散。
  消息传来时,风里希正坐在包厢里看歌剧,西装革履衣冠禽兽的苏糜;在歌声中正襟危坐昏昏欲睡,胶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蹭乱在她肩上。
  她低头瞄了一眼手机,随即关机,专心看台上的《等待戈多》。
  这部1953年在法国轰动一时、连演300场的两幕剧中,两个身份不明的流浪汉戈戈和狄狄(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在黄昏小路旁的枯树下,等待戈多的到来。他们为消磨时间,语无伦次,东拉西扯地试着讲故事、找话题,做着各种无聊的动作。
  弗:咱们很快活。
  爱:咱们很快活。(沉默)咱们既然很快活,那么咱们干什么好呢?
  弗:等待戈多。(爱斯特拉冈呼唤一声。沉默)从昨天开始,情况有了改变。
  爱:他要是不来,那怎么办呢?
  弗:(有一刹那工夫并不理解他的意思)咱们到时候再说吧。(略停)我刚才在说,从昨天开始,这儿的情况有了改变啦。
  爱:一切东西都在徐徐流动。
  弗:瞧那棵树。
  爱:从这一秒钟到下一秒钟,流出来的决不是同样的脓。
  弗:那棵树,瞧那棵树。
  听见那句“一切东西都在徐徐流动”时,她心头忽然掠过只言片语。
  Sissy,这世上,唯有时间不可逆。
  三月,道上七成有名字的帮派不复存在。此刻蛰伏已久的政府终于出动,将剩下的力量收了个七七八八。
  四月初,最后一个成员数过千的帮派13K自行解散,从前有案底在身的成员信息被送至FBI。
  至此,辉煌一时的北美黑道正式退场。
  风里希挺着近八个月的肚子,迎来了她在加州的第一位客人。
  不过一年不见,白火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曾经昭然若揭的“谁惹我我揍谁不惹我我看谁不顺眼也揍”之气荡然无存,剩下的是深藏于内的黑道狠戾。
  她将身后跟着的几个白教的老人儿留在外面,进来后连水都没喝,沉声说:“青青那事,是我们白教对不起你。但我家老头子也是被人蒙了。”她目光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经过时,神情才有了一丝放松,“白教早就被13K给吞了,我听说上个月龙兴帮也散了,风龙叔本来已经打点好去亚洲避一阵子,临上机前被加拿大警、方拦下来了。”
  风里希面上淡淡,点了点头:“对,父亲的行踪,是被管六叔泄露的。”
  白火听后心里一惊,倒是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层,想那管城侯忠心耿耿跟了风龙二十一年,连他瘫痪时都没背叛,却在最后关头做了条蛇。
  这件事若是放在从前,风里希是死也不会相信。但是最近身子不灵便,脑子却好用了不少。她想起从前在山口纯子旧屋里发现的那枚微型监视器,背面刻着一个封口的G。
  那是G也是6; G是管,6指排行第六,是管城侯曾用过的签名。
  从发现那个签名时,她一直想不通,如果是管六叔在山口纯子浴室装了监视器,为何要属上自己的名字;如果是别人嫁祸,又是为什么要用这么丧心病狂的方式嫁祸。
  她沉思,却听白火说:“我家老头一直被他们押着,13K解散后,他也被送进FBI,这几天要被转移过境。”
  风里希只是听着,并没接话,过了一阵子,白火先沉不住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我老头子虽然被FBI抓了,但他在加拿大犯事的证据还捏在姓李的手里。”她胸有成竹地说,“别人也许看不出,可自他阴了我老头子抢了我们白教这一年,我天天都在研究他。他这人几乎没有弱点,谁也不能和他谈条件,偏偏……”
  她目光盯上风里希的肚子,眼里一片了然:“偏偏对你还算有点心。听说那天你跳下去以后,他把我家老头子也扔下去了,那天在场的叔叔一个没回来。”
  这事她本来是怨风里希的,可这一年来,白火也想开了:“风里希,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白火能不知道?今天我来,不求你和我一起去,只求你替我和他说一句,让他放我老爷子一马。”
  风里希笑:“别说我这人记仇,就是我胸怀宽广地想替白云书说话……”她有些吃力地撑起身子和白火对视,“就是我想,我也找不到李唐他人在哪。”
  白火认真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叹了口气:“算了,当我没来过。”说完就走,出门时又转身深深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颇羡慕地说,“咱们道上有一句话,‘黑的永远洗不白’,过去半年道上乱成这样,我每天睡觉都怕被仇家砍了,或者被警、方抓了……偏偏你还真就被洗白了。”
  她苦笑:“我原来就说了,风里希,你这人就是命好,生来比我聪明那么一点,打架也我天赋好那么一点,现在就连运气也比我好。”
  最后,她潇洒地踢了踢腿:“等你恢复好了,我再回来找你好好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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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火走后,她夜里常常腿肿得厉害,有一晚被脚上抽筋抽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摸脖子,发现颈上的樱花项链不知何时没了。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见到床脚一坨白影佝偻着,借着月光一看,是穿着骚包丝绸睡衣的苏糜正偷偷摸摸给她捏脚。
  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眼泪被她硬生生憋回去,她抽了抽鼻子,哑声说:“等过几个月,我陪你去,咱们把眼睛治了。”
  苏糜先是一副做坏事被抓的形容,听到这句“咱们”又乐了,然后扁了扁嘴,不依道:“不要,治了离离就跑了。”
  他语气太过委屈,神态太过无辜,让风里希一时忘了他的真实年龄和其人的劣根性,费劲巴拉地爬起来,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治好了也可以骗我说没治好,以后想偷看个什么也方便不是?”
  苏糜借机往她身上黏,风里希下意识往后一躲,然后下腹一阵疼,就这么,把孩子给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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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送到医院时,一堆知名的妇产科大夫已经被苏糜半夜催命电话全打来了。
  她生个孩子,苏糜这个和孩子一点关系没有的倒是比她还紧张,从救护车到病房这点距离,死命攥着她的手,残疾人朋友一路上不知道撞翻多少花花草草医护人员。
  最后他就那么跟着进了产房,然后傻了吧唧地贴着墙根站着,一双无神的灰眼珠直勾勾盯着对面。
  因为苏糜在医学领域的权威,就算瞎了,也没人敢撵他走。风里希一边要对付一波波来的疼,一边还要分神去看墙根的苏糜,最后实在忍无可忍,顺手捡了边上什么往还穿着睡衣的人身上砸:“苏教授!这是妇产科!就是你自愿来做人体模型,人家要的也是女人……!”
  苏糜这才醒过神来,换上伦敦腔对护士说:“我看不见,你们谁来扶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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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生孩子都要喊一喊,风里希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吼苏糜上了,等到真的疼起来时,却一声也发不出。
  苏糜在外面坐着,听不见她出声,焦虑了两个小时后,在风里希之前,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整整四个小时,风里希咬牙盯着天花板,心里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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