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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耽美)-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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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凝,垂睫道:“世子如今位高权重,朝廷现下也已拥中原四之有三,我华清帮又怎能不顺应天意?慕容婉一介女流,这些年不过是依仗父兄些许余荫,才有华清帮今日一点局面,又何苦一定要逆天而。”北堂戎渡目色微敛,只淡淡道:“如此,你只直接归附朝廷也就罢了,何必要投效于我手下。”慕容婉眼中余光不着痕迹地掠过窗边的牧倾寒,知道此时能够在这间房中的,然是北堂戎渡不必避讳之人,因此也不忌他,只一双美眸之中异采涟涟,躬身道:“我华清帮并非龙头巨擘,即便投效朝廷,也难得到重视,但世子如今是做大事之人,需人手,若是投奔世子麾下,只怕却能得而致用。”北堂戎渡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抚掌道:“我喜欢聪明人,如此,慕容卿以后便于我手下做事罢。”此言一出,慕容婉顿时心中一喜, 当即跪了下去,彼此叙了君臣之礼。 

  待之后此事既罢,北堂戎渡眼见慕容婉退下,沉默片刻,忽对一旁牧倾寒道:“不曾想此女容貌竟与‘那人’有几分相类,家世也还可以,如此,你何不……”他只说了一半,便见牧倾寒双眼微阖,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的这些,也不去想话中的意思,只站在窗前,面色温静,就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往事一样,这也是北堂戎渡第一次,见到牧倾寒疲倦如斯……半晌,牧倾寒缓缓睁开眼,平静道:“……纵然世间有与她一模一样之人,又能如何?” 

  “终究,也不是她。” 


一百九十九。如果 

  华清帮一事既罢,北堂戎渡便返回己宫中,在房内处理公事,待晚间吃饭之际,想起昨夜去琼华宫时,北堂佳期已经睡了,因此不曾见着她,于是就准备今晚去沈韩烟那里用膳,顺便看看女儿,但未曾想待他进到琼华宫时,却只听宫人说沈韩烟今日精神不大好,因此已经睡下了,北堂戎渡没奈何,也不欲打扰他,便命人好生伺候着,再传太医来仔细瞧瞧,己则重回寝宫去了,其后一连数日,沈韩烟都只在己宫中卧床不出,太医也瞧不出什么来,只得嘱咐静养而已,于是沈韩烟便推说身上不好,谁也不想见,一时非但免了宋谢二妃每日的请安以及孟淳元时不时的探视,便是连北堂戎渡,也不太好去喧扰他。 

  这一日北堂戎渡下了朝,待换过衣裳后,就去了琼华宫,彼时几个宫人正在廊下给架子上的鸟添水喂食,见了北堂戎渡过来,忙了礼,其中一个品级颇高的宫人知道他来探望沈韩烟,因此便小心道:“少君如今倦怠见人,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亲身招待世子……”北堂戎渡并不以为意,只道:“无妨,我不过是来瞧他一眼,坐坐就走。”说着进到里面,见沈韩烟身穿家常的衫子,正半躺半坐地倚在榻上,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来看,旁边两名宫人一个拿着小金锤,一只只地敲着核桃,另一人则手脚麻利地将核桃肉吹剥干净,放在小玉盘子里,沈韩烟做零食吃,且恰巧北堂佳期也在,抱着几个布娃娃摆弄着,玩得倒也高兴,忽不经意间抬头看见北堂戎渡,目光所及,立时甜甜一笑,脆声轻灵唤道:“爹爹!”朝他颠颠跑过去,扭股糖似地亲亲热热扯住了父亲的衣摆,显然是因为北堂戎渡几日未来,孩子虽小,却也懵懵懂懂地知道想他了。 

  北堂戎渡见女儿活泼可爱,不觉也起了舐犊之情,一手抱了北堂佳期在怀,笑吟吟地连亲了两口,沈韩烟见此,摆手示意宫人退下,己目光微转,道:“……怎么过来了。” 

  北堂戎渡抱着女儿走到榻前,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么。”说着,把北堂佳期放到床上,己在沈韩烟身边坐下,伸手拈过一块核桃仁吃了,细细端详着青年的面庞,说道:“看你这气色,似乎也不坏,怎么就忽然病了呢。”其实沈韩烟哪里是生病,不过是因为他那日无意中窥破北堂戎渡的秘密,心中又是为其忧虑又是忐忑郁郁,一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人,因此干脆称病,谁也不见,以此暂时避开北堂戎渡罢了,未想今日北堂戎渡到底还是来了,不免一时间无言可说,默默不语,顿了顿,半晌方道:“我这几日身上懒怠,精神也有些萎靡……倒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北堂戎渡为他掖一掖腿上盖着的薄纱青锦丝毯,略有些忿忿然地道:“那些太医也是吃干饭的,连个病也瞧不出端倪来,却要他们有什么用!不过话说回来,你打小儿身体就不怎么强健,比起我来,确实要单弱得多了。”他说话间,北堂佳期便安静地偎依在沈韩烟身旁,似懂非懂地听大人说着话,也不吵闹,十分乖巧的模样,沈韩烟一面轻轻抚摩着她的小脑袋,一面淡然说道:“也没什么大事,静养两天也就是了。” 

  北堂戎渡闻言,不免笑叹道:“你啊,从小就是心思慎密多虑,这样的性子,能不容易病么……知道你懒怠见人,今天我也不多扰你,不过你也不能总闷着己,总该多和人说说话才是,你平时和牧倾萍关系不错,她虽说不时有些刁蛮,但言谈性情也还爽朗,你偶尔找她聊个天,对你也是好的,反正既是亲戚,她来这里又是熟惯了的,没有那么多的男女避忌。”沈韩烟心中百转千回,却是大多说不出口,只神色宁静道:“嗯,我知道的。”北堂戎渡又拉着他的手说了一阵话,见快到了中午,今日还有些公事要办,于是道:“你多歇着,我去忙了,有事只管让人去告诉我。”沈韩烟强打精神,一时应了,目送他起身出去。 

  却说牧倾萍从上回与沈韩烟将心事挑明之后,便再没到对方那里去过,但有一日北堂戎渡却打发人给她捎了口信,说起沈韩烟病中一事,让她有空去青宫走走,牧倾萍一听说沈韩烟生病,哪里还想着别的,在房中犹豫了一时,到底还是忍不住,第二日一早,便叫丫鬟收拾一下,就要动身去看望沈韩烟。 

  此时正值牧夫人来女儿房中说话,见牧倾萍正由人服侍着穿衣裳,淡黄绣玉兰花的外裳裹住纤细的身子,着一条浅湖绿色的长长绫裙,臂间挽上薄软的一道缠臂纱,打扮得清雅动人,且在发中还簪着一朵娇媚的粉色牡丹,十分明艳,旁边两个侍女正拿匣子,装了一株老参包起来。牧夫人见状,于是便问道:“这是要出去么。”牧倾萍见母亲来了,便道:“昨天青宫来人,说是韩烟这几天病了,所以我正打算要去那里看看他。”牧夫人知道女儿与沈韩烟关系颇为不错,因此也没多说,只道:“你这丫头,成天也不知道心烦,为着你和你哥哥的婚事,我和你爹操了多少的心,你哥哥是男子,也就罢了,可你一个姑娘家,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却是一点儿也不……”牧倾萍此时正心烦意乱,见母亲又起这些,不由得颇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整天连耳朵也起茧子了,娘你不说这个不么!” 

  一时牧倾萍出了牧府,乘车前往青宫,待她到了沈韩烟所在的琼华殿时,沈韩烟却并不在殿内,牧倾萍由宫人引路,这才在后面一处园中见到了对方。 

  彼时清风徐来,花香漫漫,沈韩烟正于一丛丁香花下纳凉,靠着一个攒金枝连云锦红弹花靠垫,面朝外倚在沉梓木春榻上,独喝茶,即便是日常在己宫中,也穿戴得十分整齐,连头上的简单男子发髻也梳理得纹丝不乱,直如芝兰玉树一般,见了牧倾萍来,不觉微微一顿,既而示意旁人都退下,这才语气像从前时一样说道:“……你来了。”牧倾萍听了他这样一句平平常常的话,不知道怎么,却突然觉得委屈无已,不意鼻子亦是微微发酸起来,赌气一字一字地道:“难道我不能来么。”沈韩烟温然笑了笑,却没说话,牧倾萍也不理他,顾地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手中握着一把滚绸素纱扇,不出声,但没过一会儿,见了青年始终如一的淡淡微笑,心底却还是蓦地一软,一截淡黄软袖从石桌桌沿处半垂下去,然而,很快又回过了神来,道:“你……好好的,怎么就忽然生病了。” 

  沈韩烟半倚在榻上,一头乌黑青丝半绾成发髻,只穿了一件淡蓝衣裳,眼眸湛静,悠然出尘,唯见一股温和如玉的内敛,闻言淡然一笑,理一理已经很整齐的衣襟,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牧倾萍抬起头端然朝他望过去,小拇指上套着的一枚镂金菱花嵌翡翠护甲不觉地轻刮着大理石的桌面,微微咬了一下嘴唇,恼道:“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算是有事?”沈韩烟一怔,片刻之间倒是没什么合适的话可说,牧倾萍痴痴瞧住他,隔了一会儿,见他一言不发,心里不免一凉,这才扭头看向别处,口中说道:“你这人……为什么只叫人平白担心你……”沈韩烟听着这话不像,一时间纹丝不动,半晌,才放缓了语气,平静说道:“我本还以为,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应该已经不再记得……那日之事。” 

  “什么叫不记得!”牧倾萍先是怔怔一愣,然后一双妙目却是当即微微瞪得浑圆如珠,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因为情绪激动,手上的素纱桃花扇在石桌上一磕,震得腕间的几只赤金缠花手镯互相碰撞,叮咚有声,不及思虑片刻,便已然脱口而出,满腹失望地悲忿道:“到了这步田地,你却还说这种话!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我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我己心里都清清楚楚得很……说什么‘不记得’,哈,当真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我却不知道竟会真的那么容易,说得出来就能做得出来!”牧倾萍说着,满面红涨,胸口也微微起伏不已,一双杏眼由于不知道何时浮起的朦胧泪意而越发地晶润,眼内一片温热潮湿,在刹那的恍惚里,只咬牙道:“你这个狠心短命的……”话刚说了一半,猛地想到这岂不是在咒他,因此又连忙咽住,却到底还是忍不得,只觉得眼中痒痒的,似是有什么东西就快要出来,于是从袖中扯了一幅香喷喷的绣帕来,按在了眼睛上,她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女子,面上不由得微露倦怠之色,目中亦尽是一派怔忡难伤之态,怆然低首,徐徐道:“我知道,己这么一味和你说这些,只会叫你看轻了我……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这些。” 

  牧倾萍的话尚未说完,沈韩烟就已摇了摇头,道:“我从来都没有过一丝一毫看轻你的意思……只是,记性太好其实未尝不是一种烦恼,如果你能够把很多事情都给忘记了,以后也就不用再烦心了,你说,这难道不是很好么。” 

  带有冰冷寒意味道的风悠悠拂上脸颊,牧倾萍一腔失望之情直涌心头,微微转过身子,不再看他,却不觉两道眼泪再难禁得住,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静悄悄地眼眶当中滑落,立时拿帕子用力擦了几下,只垂下眼睛,看着罗裙上那密密匝匝的精美绣纹,气息微有不平之态,冷笑道:“是啊,你说得不错,很有道理,而我却是这样冥顽不灵,叫你头痛厌烦。”沈韩烟修长的手指按在茶杯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是不见底的深潭,身后花丛被日光投在地上的斑驳乱影,恰如他此刻有些散乱交杂的心绪,只慢慢说道:“倾萍,你是牧家的小姐,不但家世极好,且又年轻美貌,韶华妙龄,日后会有大好的前途,从各色的青年才俊当中觅得一个如意郎君,而我,却并不在这些‘青年才俊’的范畴里,因此你这些话,对你对我都没有半点好处,对你的家族,不是一件好事……这不值得。” 

  然而牧倾萍听了这一番话,却只凝视着青年,流泪不止,眼泪一滴一滴地浸湿了手帕,就似乎是有一双大手攥住了心脏,勒到心底发疼,口中却依旧倔强道:“说什么值不值得的?即便如你所言,难道我以后嫁给什么了不得的‘青年才俊’,就一定是值得了的?真是笑话!……说到这世间最有权势的男子,汉王总应该是了罢,可是如果我牧倾萍不喜欢,那么哪怕汉王现在要娶我进宫做王后,我也一万个不愿意,若不是我己觉得真心喜欢了,那无论是嫁了谁,我都是只觉得一生不幸,可只要我中意了,就是难能可贵,任凭对方或美或丑,或老或幼,好也罢,坏也罢,我都觉得真正值得!”她顿了顿,眼中隐约有着希冀之意:“北堂戎渡待你不错,我从前听你无意间说起,有一次他甚至跟你讲过,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不是不肯放你由……既然这样,如果我和你一起去求他,那他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在一起?我愿意跟你远走高飞,不做牧家的小姐,荣华富贵什么的,我都可以不要。” 

  对方这样年轻美貌的女子,这样敢爱敢恨的性情,其实无论换做谁,都不会不感动的,但沈韩烟却只是默然,手指淡淡摩挲着光滑的杯壁,平声静气地道:“倾萍,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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