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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伤--银行崩溃-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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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电视台的特别报道节目反复播报到深夜,突然都改由召集来的经济评论家们异口同声地展开了对今日事态的分析评论。

  “此次大藏省对康和银行采取特别措施,给予暂停业务的处分,是要让康和银行在那期限内拟定出收拾残局的具体对策,似乎被解释成当局的要求,但我认为实际上是在为当局自身赢得时间吧。”

  “这结果丝毫都没考虑到普通国民所蒙受的损失呀。”

  “本来应该是日本金融业界守护神的大藏省官员的话,现在却引发了社会的大动荡,这是严重的失言。”

  他们批评的矛头毫不放松,继续品头论足。

  当天的挤兑风潮一眨眼功夫便席卷整个日本,在康和银行全国各地的营业网点展开,从下午三点即将打烊的时候开始,仅仅几个钟头的时间,包括个人、法人,就必须支出多达四千八百五十亿日元的现金。

  日银发出公告,鉴于康和银行无法在银行间短期金融市场筹措到足够的资金,故根据一九九八年四月一日刚刚施行的新日银法第三十八条,对其强制实施无担保特别融资(日银特别通融资金)九千亿日元。

第一章 银行崩溃 第三节
3

  芹泽裕弥从起居室沙发上站起身,关掉电视机的开关。虽说早已知道康和银行的挤兑新闻,但回到家里再次收看电视里的午夜特别节目,就依然无法冷静下来。

  “喂,明石,你的银行崩溃啦。喏,你也看得见吧?”芹泽一边这么出声自语,一边漫无目标地抬头看着天花板。

  由肩至胸都有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实在憋得慌,芹泽长长地吐了口气,仿佛要将这半年来积淀在体内的沉渣全都吐出去似的。实际上要能那样的话,该有多快乐啊。芹泽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呼出来。

  自从跟明石哲彦在曼哈顿见了最后一面后,已经过去将近半年了。直到那天之前还几乎没有一点关系的那家康和银行的存在,竟在这五个多月的时间里,跟那个叫明石的男人一起,任何时候都不曾离开过自己的脑海。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天开始的。相隔二十年的重逢,竟成永诀,芹泽至今还能清晰地想起,当他意识到从此已不可能再相逢时的情形。

  发现那则消息时,芹泽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十一月二十二日,星期六早晨,芹泽乘坐的出租车驶过飘着小雪的曼哈顿高速公路,抵达了肯尼迪国际机场,飞往成田机场的航班的离港时间仅剩十五分钟。

  从办理登机手续开始,芹泽便一路跑着通过海关,穿过乘降口,大口喘着粗气地走进机舱,在等得不耐烦的乘客那好奇的目光注视下落了座。无论如何,想法子不误了上飞机就行,因而一下子松弛下来,刚要歇口气时,突然觉得昨晚带来的疲惫又袭遍全身。

  所以芹泽对空姐分发的久违的日文报纸也只是下意识地接了过来,看都不看一眼便酣然入梦。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睡了一觉之后,芹泽打开《日经新闻》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头版,便禁不住失声读出标题。

  《山一证券,即将自动停业  负债三万亿日元,为战后之最》

  几乎只顾着这条令人震惊的消息,光仔细阅读相关的报道,因此,理会到社会版那些短消息的存在就更晚得多了。

  那是条很短的消息,短到要不是在回国的机舱内这种再没有别的什么事可干的狭小的空间里,恐怕就不会阅读。

  当然,也万万没有想到那是自己朋友的事。要是再稍微有点心理准备,大概就会更冷静地接受,或许反过来更可能只是单纯地表示惊讶。

  在自己刚刚离开的纽约街头上,那天确实邂逅了明石哲彦。明石就坐在那儿,近得只要稍稍伸一下手就实实在在触碰得到。

  不是像梦中那样,东拉西扯地聊个没完吗?简直不觉得是高中毕业典礼以来相隔二十年的重逢。而且分手前还相约改天一定再见。从那天算起,也不过才过去四天而已。

  《日本人在纽约跳楼自杀  日本大型银行优秀外派人员,驻外期间从饭店高层跳下》

  篇幅短得谁都会视而不见,语言简洁得让人看了不过瘾,内容不含有任何感情,给人一种太缺少真实感的印象。

  事实上,芹泽起先并不在意。尽管是银行职员的死,但不具有特别的案件性质,说明只不过是个人自杀罢了。要这么说的话,好像昨天哪个同事讲过来着,曼哈顿有人自杀引起了轰动。不过,没听说死的是日本人,又是银行职员。

  报道里没有特别提及自杀的原因。不管在哪儿发生,因为是有头无尾若有若无的新闻,于是连也没什么稀奇的感觉都有了。然而,在短文里刚一发现“明石哲彦,三十八岁”的字样,一切就全变了。

  “瞎说……”

  芹泽想发出自己都要吓一跳的声音大叫,可实际上却几乎被压在喉咙底下挤得无声无息了。

  他站起身,使劲抓着报纸,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就那么深深地靠着坐椅,用邋里邋遢的姿势逐字逐句地读着。岂止如此,从脸颊到双臂到手背,汗毛都竖了起来,唇焦口燥,喉头微微发出声响。

  “那样的,笨蛋呀。明石不是在当天下午还往我银行那儿打电话吗?”芹泽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并感受到邻座直勾勾逼视的目光。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富裕的家庭主妇模样的三位日本女人,似乎克制不了好奇心,偷偷地看着这边。不过,芹泽甚至都无暇理会她们了。

  明石不可能自杀,绝对是哪儿出错了,芹泽不知多少遍反复对自己这么说道。明石哲彦这个名字,除了那个明石之外,即使再有一个人或两个人也不奇怪吧。因为是发生在纽约的,所以是不熟悉日本名字的当地人听错成其他名字了呢,还是无法正确发音呢,不管如何,反正弄错名字是常有的事。芹泽硬是说给自己听。

  不料突然跟旁边妇女的目光相遇,芹泽暂且合上了报纸,顺势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一定是自己看错了。现在净担心明石的事,因此将很久没看的日文看错了。芹泽慢慢睁开眼睛,再一次战战兢兢地打开报纸,将那则消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这是一则很短的消息。即使他留意每一个字句,将内容一一反复确认,反复阅读也只是相当有限的几行字,没什么看头。

  不过,死去的男人就叫明石哲彦这个名字,跟自己一样是三十八岁,而且被派往康和银行纽约分行任职,已经工作了四年。跳楼的那家饭店的名称,和明石在名片背面所写的一致。位于中间地带的这家饭店的一部分,正在进行大规模的外部装修工程,这也听明石本人说过。还听说隔着走廊的那面房间,每堵墙面都被大面积地揭下了。

  “那样的状态竟能住客,还是纽约呢。电梯会中途停下来,这不过是开了个头,早晨,正用香波洗头的时候,淋浴会突然停止喷水,真够戗啊。”

  这么发牢骚的明石,就从他住宿的这家饭店跳楼了。

  忽然觉得机舱内狭小的空间很憋闷,好像现在不马上从这儿出去就会窒息而死似的。被绑在窄小的坐椅上,觉得仿佛在接受拷问。再告知朋友的死讯,没有比这更冷酷的方法了。

  芹泽看了看头顶上的行李柜,那上面塞着芹泽平时随身携带的公文皮包,在它内侧的小袋里,装着那天早晨送到酒店房间里的明石的传真。那是明石发给芹泽的。

  就在这一霎那间,芹泽的头脑忽地一下恍然大悟。

  “‘’,对了,请求你的援助。那是求助的意思。明石,你当时是说要向我求救吗……”

  觉得后脑勺被什么狠揍了一下。

  “是我这笨蛋把这句话忽视了吗?传真,还有电话。你两次向我求救,我却一直粗心大意未作理会……”

  这个求救的缩略语,最初还是初中的时候芹泽想出来的。此外还想出了几个很荒唐的缩略语,是要在各种觉得好玩的场合用的。那只是两人之间才使用的暗号,其中大多数差不多马上就忘光了,到最后还使用的就只剩下这一句。明石被老师点名要求回答什么问题时,就会慌里慌张地在笔记本上撕下一角,偷偷地在那张不起眼的三角形纸片上写下来,交给芹泽。有时也免不了在考试的时候这么做。

  如果明石穷于应答,就肯定会向芹泽求助。小小的被揉成一团的纸片上,总是只写着“”,但明石究竟被什么问题困住了,芹泽也必定总是心中有数。

  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那时候走路还总不让明石走在自己前头。当时明石长得瘦瘦的,女孩儿似的端正的脸上,戴了副大得不成比例的黑边眼镜,为什么就想着非得保护他不可呢。传来字条的还必定总是明石。瞒着老师小声地教他,在递过来的皱巴巴的纸片上,用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地写下答案,塞进明石那绕到背后的手心里,这又肯定是芹泽的差使。

  忽然觉得耳朵里似乎听到男人的声音。是梦中听过的那个声音。那天早晨,呼唤他名字的,就是明石吗?芹泽想要再回忆一下那天早晨的事。还有,四天前在中间地带不期而遇时明石的脸,他说的话、声音和表情,都要拼命地一一想出来。

  然而,越是心焦就越急躁,什么都回想不起来。只记得自高中的时候起他便长得相当胖,体形颇有威严,眼镜也换成金边的了。可明石长什么模样却似乎想不出来。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面对面的时候,明石总是不停地笑着。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成功者常有的,那种有点傲慢的笑脸。

  与明石的邂逅,是在中间地带的爱尔兰酒吧。是下班后在出差地纽约分行同事的邀请下,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就走了进去的小店。

  明石好像也才刚到达那家酒吧,跟康和银行纽约分行的日本人部下在一块儿。明石似乎有些腼腆,说是应酬回来再进来喝一杯。二十年时间从来没见过一回的两个人,突然在纽约的酒吧里撞见了,这想来也是不可思议的巧合。那若是东京的酒吧,芹泽恐怕会匆匆离开吧。

  最初完全没想到是明石,只觉得在酒吧深处的桌旁,有个特别对眼的日本人,哪能想到是明石呢。一会儿,那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芹泽,从坐位上站起来。

  “裕弥,不是裕弥吗?”

  那男人径直朝芹泽走了过来。

  “是我呀,我。哲彦哪,明石哲彦。”

  刚一听到这声音,包围着两人的气氛转瞬间就回到了二十年前。

  “哲彦?真的是你吗?怎么会在这儿?”

  芹泽不记得随后都说了些什么了。

  “裕弥几乎还是过去的老样子啊。穿上学生装也照样能蒙混过关,没变。从你走进店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啦,没准儿就是你呢。”

  明石伸出了手,芹泽瞬间迟疑了一下后,便用双手握紧了它。明石的手出乎意外地暖和。为什么这一点现在还留在记忆里?一会儿功夫四个人便聚在一起,一边交换名片一边互致问候。后来,两个同伴先回去了,他们俩又留在酒吧里继续喝。

  “裕弥真的没什么变化呀。你到现在还是当年的老样子,永远年轻哪。”明石又这么说了一遍,晃眼似地眯起眼睛看着芹泽。高中毕业以来芹泽一直避免与他见面,但他似乎毫不介意这种事,芹泽心里的疙瘩,对明石来说肯定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裕弥也终于戴上眼镜啦。从前眼睛特好,还总是吹嘘这一点呢,可……”

  “拉倒吧。”

  眼睛什么的真的到现在还一点都没变糟,却特意戴着副眼镜,大概像个傻瓜吧。想那么有说有笑的,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芹泽没考上明石考上的一桥大学,第二年又考了一次,而且仍考砸了,这明石都不知道吧。

  结束十几岁的生活,这在人的一生中还只能算是早期,在这段时间内自己可以炫耀的极限,眼前的这个明石有生以来大概一次都没体验过。

  到后来,加了苏打水的纯麦芽威士忌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都不记得了,这也可以说是芹泽心情愉快的最好证据。两个人主要的话题,始终都集中在一起度过的初中时代或到高二年时的趣事。

  明石很饶舌,差不多净是他自个儿在说话,看到芹泽笑了后,就像要确认似地自己也笑了。明石连一些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令芹泽惊讶的是,有太多明石说到的事情自己甚至都完全忘记了。这就可以证明,明石经常想起那些事,而且像要重温似地老跟别人提起过。那是谁呢?芹泽当然也知道,就是那个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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