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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无岛-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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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卫的老大爷在打盹儿,我像一支箭,而她则像一张弓,铆足了劲头将我射出去,嗖的一声穿过宿舍楼的大厅,连跑带爬地上了五层,开锁进屋之后,我们俩立即将门反锁上,坐在床上相视而笑。
  我四处找水喝,没完没了。
  宿舍里的广播忽然响起来:“刚才上楼的那个男生,给你五分钟时间,快点下来,否则的话,就找学校的警卫队来搜,搜出来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广播里有些杂音,嘶嘶啦啦的,我有点儿害怕,起身欲走,她却拉住我的手,安慰我说:“别怕,他们吓唬吓唬而已。”

第六回 错误(6)
她边说边抱住我,我紧张得像一节木头,硬邦邦的,毫无知觉。我说我渴,她松开我,拿了纸杯去接水。就在这时,广播又破锣嗓子一般响起来,门卫那个老头子怒不可遏,声音已经支离破碎了,似乎抓到我必定将我五马分尸一样。
  “别给你脸不要!告诉你,今天我掘地三尺,也会把你翻出来!”
  我垂着手干坐在那儿,她则像兔子一样灵敏地跳下床,从柜子里往外搬东西,边忙边招呼我:“别干瞅着啊,过来搭一下手。”
  我迷惑不解:“你要干什么?”
  “校警过来了,他们大概会搜查。我想把你藏起来。现在下楼肯定是下不去了,楼又这么高,你不可能跳下去。”她说得异常镇定,而我则方寸大乱,先是跑到窗子边,果真看见楼下停着校警的车,又跌跌撞撞地折回来,脸上全是疲态,她像一个姐姐一样,怜惜地看着我,依旧安慰我。
  我安静下来,继续听着广播里肆意的辱骂和叫嚣。我想那个门卫老大爷一定是给气得蹦起来,我真担心他这么气下去,会得了脑溢血。后来,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平稳一些却更为严肃,无非是劝我自动出来,承认错误请求宽大处理,否则的话,我将被开除掉!
  我用征询的口气问她:“要不要我出去?”
  她不置可否:“出去白白送死啊!”
  我没了言语,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因为,这样的格局中,我有丢掉了自己的感觉,自己仿佛在出演一部警匪片。我就是众矢之的的匪,所有人都试图对我绳之以法,可我究竟犯了什么法?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
  我有些恼怒:“狗操的!”
  见我发脾气,她笑了:“难得。”
  之后,她要我钻进柜子里,眼下我的确也没别的选择了。钻进去后,我蜷在那儿,意外的舒服,我冲她傻乎乎地笑,她把一只流氓兔扔进来,随手关上了门。“咔嗒”一声,我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了。
  那些狗操的校警真的来敲门了,我把耳朵紧紧地贴在了柜门上,倾听着外面细微的动静。她给他们开了门。他们似乎先是逡巡了一圈,之后开始盘东问西。很长时间,就是不肯离去。隔了一会儿开始乒乒乓乓地翻东西,甚至有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用手捶了几下柜子,用无比阴险地口气对她说:“这里该不会有人吧!”
  她的回答让人大跌眼镜:“那你就撬开瞧瞧啊!”
  他们的口气平和下来,开始拉拉杂杂地说话,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那些对话无聊至极,全部是鸡毛蒜皮,我藏在黑暗里,怀疑这些臭男人的动机,最后昏昏然竟自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没有了动静。
  她打开了门,一丝光线泻了进来,再大一点儿,“哗啦”一下,更多的光擦着她的身体边缘射进来,尽管房间的灯是关着的,但模糊暗淡的夜光还是有的。我蜷在柜里,一动不动。她捅了我一下:“好了,他们走了,没事了。”
  我不响动。
  她凑过来看我,怯怯地说:“你被憋死了吗?”
  我依旧不响动。
  她伸出一根手指横在我的鼻翼下,那一刻,我努力屏气,像死了一样,停止呼吸,她迅疾地把手抽开,跳到一边去,同时高声尖叫。
  我再也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她气急败坏地把我从柜子里拉出来,在她的脸贴上我的肩膀的时候,我发现她哭了,濡湿的她将我适才雀跃的心情弄得一下低落起来。
  我不喜欢也不能想见这个女孩哭泣,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是坚强的。我实在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她,只能任由她哭,哭了很久,她小心谨慎地说:“我要。”

第六回 错误(7)
我傻乎乎地问:“你要什么?”
  话一说完我就反应过来,身体忽地僵硬起来。校园里依旧喧嚣,从窗口望出去,夜的痕迹浅浅重重,极不均匀地涂抹在视线里,偶尔还会有烟花出其不意地冲上天空,炸开,再消逝。
  一个男生的声音跌跌宕宕地传来:“童童,我喜欢你。”
  听到这干净示爱的声音,她莞尔一笑,开始不动声色地背转身体*服,一件一件。而我也因此记住了童童这个可爱的名字。我的身体仿佛被海水的浪涛击打着,极有节奏,张弛有度,一下一下??
  可是那一夜,我们相安无事地挨到了天亮。
  任凭她在我的身上如何缱绻,我的身体就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我们嘴对着嘴,像是两条搁浅,即将干涸而死的鱼,紧紧地抱在一起。我满头大汗。她拍打着我的脊背,依旧轻轻安慰我。疲倦一个浪头又一个浪头掀过来,我伏在窄小的床上,甜蜜蜜地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们就分手了。
  她提出来的。我没有问为什么。可她还是主动解释了原因。她说,岛屿,希望你不要误会,不是身体上的原因,我愿意相信你是太紧张了才会那样的。主要是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太累了,身体累,心更累。你总是封闭自己,不把你给我。我看你,永远隔着一层毛玻璃,不甚真切。我永远没有踏实落定的感觉,永远在想、在猜、在寻找。岛屿,原谅我放弃你。
  我们沿着二操场的足球场外圈的跑道走了一圈,又一圈,再一圈??若干圈之后,悲伤的夕阳惶惶然下坠,雪地上仍有男生在大呼小叫地踢球。看台的台阶上有稀拉的情侣,一起看冬天的落日,校园广播开始放齐秦的老歌《大约在冬季》。
  我挖空心思在想:为什么同一个落日下,有人看它觉得幸福,而另外一些人看就觉得悲伤呢?这个问题看起来无比简单,其实不是。
  她看上去有点儿疲惫。
  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她说:“不必了,到此为止吧。”
  话毕,折身从操场的侧门走掉,消失。
  她走了,童童才开始徐徐向我靠近。结识童童以后,她不止一次对我说若是那个女孩不从我身边离开,她则永远不会有勇气走向我。我搂着她说,你这不是来了嘛。她调皮地说,来了就赖在这儿,再也不走了。
  第一次见面是在文化活动中心跳舞的时候,我独自一人陷在角落的沙发里,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像面部神经坏死一样,麻木不仁。
  舞池里有跃动的人群与光影。
  那一段时间,我真的状态低迷。像条受伤的狗,落魄不堪。
  我在角落里抽烟,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升起的烟雾在灯光下的奇怪景象。我的样子在四遭的人看来多少有些怪异。这种无聊的举动大约会被人讥笑为神经病吧。
  一个女孩,瘦骨伶仃的,两条笔直的细腿立在了我的眼前,像一朵莲花,她的面容是单薄的,眼睛、鼻翼、嘴唇,全部是单薄的,加之玲珑,这使她整个人有种比实际年龄还要小的错觉,仿佛一个女中学生。
  我以为她会邀请我跳舞,至少会同我说一句话。可是,我错误地估计了我自己的魅力。她不过是在我的身边坐一会儿而已。一脸怅然。我不自觉地看了她一眼,恰巧她也在看我,目光对接的一刻,我恍然觉得什么东西在我的体内响了一下,咔的一声,类似冰被划破的声音。我若无其事地倾听着身体里古怪的声音,继续抽烟。

第六回 错误(8)
不一会儿,一个男生拨开人群,冒冒失失地探出身子,跑向我们。站在女孩面前,浑身汗津津的。胳膊肘还夹着篮球,穿大而拖沓的跑鞋,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响亮地对坐在我一侧的女孩说话:“童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调皮地说:“我想跳舞。”
  “你不是说要看我玩篮球吗?像NBA那样。”
  “你又不是乔丹,有什么好看的。”
  “可??”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其实,我是想跳舞。”
  男生搔着脑袋,腼腆地说:“可是我不会跳舞。”
  女孩将男生的话虎头虎脑地斩断:“谁说我要和你跳了?”她说这话时飞快地瞟了我一眼。
  我把烟头掐灭,站起来,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去,深情款款地望着女孩那张俊美的脸庞:“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她羞涩地笑了一下,将手递来,搭在我的掌心,温热的,我牵住她,向舞池的中心移去,她边走边说:“真好,终于在一起了。”
  我说:“什么?”
  她说:“没什么。”
  大约一周后,我逃掉了该死的下十八层地狱的中学语文教法课,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翻来覆去烙煎饼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我光着屁股去接电话,一个孱弱的声音飘过来。
  “你好,你是迟岛屿吗?”
  我怜香惜玉地说:“是啊,我就是。”
  “你可以下楼来吗?”
  “现在?”
  “对,我就在你们楼下等。”
  “你是?”
  “我是童童。”
  我差不多已经把这个女孩忘记了。怔了一下,恍惚般地想起了她不安且贪恋的眼神,才微笑着说:“好吧,你稍等一下。”
  我开始折腾,刷牙、洗脸、擦皮鞋、系领带??等我衣冠楚楚地出现在楼下的时候,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难免丧气。只有空荡荡的风从外面吹过来,我四处张望,试探着叫了一声:“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
  从门厅外面的玻璃后面缓慢移出了一个女孩,童童,披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更反衬出她的玲珑娇小来。这个形象,让我想到了杜拉斯笔下湄公河上那个不及十六岁的法国少女,心里便陡生出怜意来。
  她怯生生地看我。
  我的声音沉下去许多,低沉的,这样不会划伤眼前这个玻璃一样脆弱的女孩:“你找我有事吗?”
  她垂下头,目光垂直落在自己的脚尖上。而我正好可以大大方方地打量着面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女孩,她的整个身体有一种柔和的无懈可击的曲折和美感,是内敛的那种,毫不浮夸。
  她用很低很低低到我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我说话,可我就在她的身边,还是真切地听到了。她说她想找一个人去轧马路。
  我立即表示赞同:“好啊,我正无所事事,有姑娘陪着去轧马路,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她笑了笑:“你看上去有点儿轻浮。”
  我哑口无言。
  我和童童的爱情是轧马路轧出来的。终于在2001年的春天抵达澹川的时候,在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下,我牵住了童童的手,她将头缓缓靠在我的肩上。她告诉我她从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喜欢上我了。
  “第一眼?”
  “大学一年级的秋季运动会上,射标枪的那个男生。”
  “不会吧?那个时候你就开始惦记我了。”
  “臭美,不要脸。”童童骂我。
  我和童童在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是《胭脂扣》。她是极爱看电影的,并乐于讲述、评论。莺舞笙歌的倚红楼上,一位花运正红颠倒众生的名妓携一群姐妹前往太平剧院看名班开演。在背解红罗、牡丹亭、陈世美等粤曲名段的跌宕下,沾染着千种风情的十二少,撞入了名妓如花的眼帘。十二少问如花:“你有很多种样子,男装,女装,化妆,不化妆,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哪一样我都喜欢,它们加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如花说:“你真的想看?真的东西最不好看了。”十二少说:“不好看也要看,谁叫我喜欢你呢。”

第六回 错误(9)
我怡然地看着童童,模仿着戏中的十二少,拿腔捏调地说:“你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童童转过头来看我,她隐约已有了泪水,她抓紧我的手,仿佛一松开,我就会像个充满了气体的氢气球飞离地面一样:“你说,真的东西真的是最不好看吗?”
  我说:“大约是吧。”
  光影流转,隔世的人鬼痴缠继续上演,掠人心神的香唇,噬人魂魄的鸦片烟,枯萎昏黄的灯光,困锁三生的痴妄誓言。
  而我能做到的,似乎仅仅是抓住童童的手,不放松。
  我紧紧抓住童童的手,不放松。
  她安然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额上绷着白色的纱布,眼睑安静地落着,医生告诉我她情绪有点儿激动,适才通过药物进入睡眠。
  “她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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