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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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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皇帝病危骗余求入宫,这主意真不错。”采蘩以为这是一场骗局。

  “谁说是骗?”天衣教主却道,“周帝的身体早不行了,说是亲征,也不过是幌子。正因为时日不多,才一定要把余家弄垮。他要是比余求走得早,太子就不可能登基,北周天子换成余姓。余求先周帝后,十分不好把握,老天爷还算帮忙。”

  采蘩听后心惊,“你们跟周帝的病危有何干系?”

  笑面嘻嘻,“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周帝老来信道,想要长生不老,主人投其所好送他灵丹妙药。前些日子,教主被周帝捧成神仙,接入宫中为他炼不死药,却不知是教主送他最后一程。要说这分寸和时候把握得正正好好,只有主人这么大本事。”

  手渐冰凉,采蘩对那个人不再好奇,萌生强烈逃意。南陈太子之争,北周皇帝生死,如此精于谋算,天下可得。然而这样一个始终藏在暗处的人,能成为贤明之君吗?

  “余小姐当街撒泼就能申冤么?”这场骚乱引来了独孤棠。

  采蘩收拢十指,但同时感觉天衣教主如寒冰一样的目光穿过斗笠布纱,只能不动,静望着离自己不过一层楼的独孤棠。照以往常跳的高度,实在不算高。如果能跳下去的话,他一定又能接住自己。

  “童姑娘在想什么?”天衣教主似乎很有兴致了解采蘩。

  “我在想,我和我夫君之间仅有一层楼,却似生死之隔,若拼尽这条命唤他,值不值得。”采蘩如是想如是说。

  ………………………………………………………………

  周末啦,开心。  
 




  
 
   第404章 咫尺不是天涯


  “你可以试一试。”天衣教主语气森森,“还可以给我一个理由杀了你。”

  采蘩望着独孤棠,却对天衣教主说道,“那不是可望不可及的距离,我一喊却人世黄泉永分别,教主虽那么那么想要我的命,我恐怕不能让你如愿,再忍耐些时日吧。我回到他身边,就好了。”

  天衣教主肩膀耸动,声音在笑,“你好像觉得跟他能白头到老,只不知道他是否也这般情有独钟。我以为,你要是这辈子都回不到他身边,他还是会再娶且儿孙满堂。”

  “不,独孤棠若看不到我的尸身,会找我一辈子的。”采蘩从窗口退开,拿下斗笠,眸中自信发光,“教主,如果我死在你们手里,请静悄悄把我埋了,别告诉他。”

  天衣教主哦了一声,充满疑惑,“你不希望他能再娶个好女人过日子吗?”

  采蘩摇头,“我不是好女人,是自私的女人。这生放了全部心思在他身上,也想他还全部心思给我,没有半点我死了他却跟别人过好日子的念头。光听教主这么说,我就来气。”

  笑面插嘴道,“啧啧,所以说男人还是要娶温顺的女人当老婆,遇到童姑娘这样的,敢情一辈子要当鳏夫,吓人。”他见采蘩望着他身后出神,也回头看,不经意间手肘将窗台的酒杯往外推了推,几乎要掉下去。

  采蘩眸底浮光,突然转身,“余求倒台有什么好看的,坐了大半日不如回土地庙造纸去,我不耐烦,要走了。”自说自话要走,脚步还有些快。

  天衣教主以为采蘩要逃。用力往回抓她,“童姑娘,你以为能在我三人眼前脱身吗?”

  采蘩轻呼,脚下绊着往笑面那儿撞去。

  笑面也不让开,瞧不起一个柔弱姑娘的撞击能把自己怎么着,双臂还刻意撑了身后窗台,嬉笑等她倒来。

  问题是,采蘩不想把他怎么着。倒向笑面时盯准那只杯子,好似不小心撞到他的手肘,看酒杯掉了出去。独孤棠。独孤棠,心中如此默念。杯子碎地的求救法,成功微乎其微。但想抓住一丝微小。

  “哟,童姑娘,小心啊。”笑面根本没注意到杯子不见了,有点惋惜得不到美人抱,只被香袖扑了一只手臂。

  不知道是杯子能引起的动静实在可怜。在余氏颠覆的大动荡面前似滴水入海,除了采蘩,谁也没在意。余佳儿垂头过去了,独孤棠骑马过去了,人们交头接耳,嗡嗡嗡淹没她内心迫切的呼救。

  “你们俩把童姑娘安全带回去。”天衣教主都未留心到采蘩的小动作。只觉得确实放她在外久了些,“别再出来了,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看如今的情形。几日内北周的局势就会定,你们要准备离开。”

  笑面道是,和铁面守住采蘩左右,往门口走去。

  离开长安的话,就很难找到自己了。采蘩紧攥着手心。停在马车前突然止步。

  “童姑娘万般不能死心吗?”笑面嘿冷,“你这样我们也很为难。如果禀报上去,就不仅仅是被看管这么客气的了。你知道教主的厉害吧?落在他手里,能死就是你的福气。说实话,姑娘搅了主人那么多事,主人早要你的命,要不是他替你出面的话。如今你就别想着逃跑了,赶紧多想想怎么才能让自己显得有用处。你不是怕死吗?”

  “你说天衣教主出面为我说好话,才让你们主子饶我性命?”吓死人的事实!

  “不是他,是——”笑面顿住。

  铁面开腔,“和她啰嗦什么?走了。”

  笑面嘟囔,“再啰嗦,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拎得清。”在铁面那儿憋气,对采蘩就凶,“快上车,别让我揍女人。”

  看来不是天衣教主,那就是乌睿了。采蘩被推上车的刹那,真不知前头等待她的命运究竟大凶到哪个地步。因为无论帮她说话的是谁,都不会纯粹出自一片善心。

  马车分开涌动的人群,无人多看它一眼。余相谋逆,余家满门问罪,这些来验收成果的酿造者推动者只让人以为是一群普通的看客。

  千里驹不安地嘶鸣,独孤棠往回看。

  “老大,怎么了?”苏徊勒住缰绳,好奇地问。

  “刚刚好像——”独孤棠皱拢眉宇,“听到采蘩的声音。”

  苏徊欸了一声,连忙也往东大街看去,但满眼都是不认识的脑袋,“不会吧?那些人捉了大嫂,难道还能放她出来看热闹不成?老大可能因为心里惦记,听错了。不过从昨晚起城门就没开过,他们这时肯定会想办法出城。现在每道门都是我们的人,他们跑不了。”

  独孤棠不语。就在和余佳儿说话的时候,心中产生的奇异振颤无法令他释怀。

  “独孤少帅。”庄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过来探究竟,“你一人迟疑,整个队伍就跟着迟滞。此刻正为皇上做事,是否该专心些?”

  苏徊为独孤棠开脱,“王爷,刚才经过之处似乎有可疑之人,我等故而暂缓前行。”

  “哦?”庄王根本不信,“经过何处时?”

  独孤棠本来只是心有所感,让庄王这么不信的一问,竟脱口而出,“兴隆酒楼。”说完自己也是愣住了。

  苏徊以为独孤棠随便应付庄王,打哈哈道,“要不我去看看?”

  庄王抬起眉梢,“去吧。那里位置是好,居高临下看得清楚,还可以劫人。说不定托少帅的福,能一举抓到漏网之鱼。”余求的小儿子余峰就跑了。

  苏徊望向独孤棠。他是独孤棠的属下都尉,只听上司的,老大的。

  庄王瞧出来了,指指头上金冠,“苏都尉,我比你上峰的品阶大,差得动你吧。”

  独孤棠对庄王有气很久,看他在众徒面前一副毫无关系的样子也开始起逆,嘴唇动,低声,只让对面两人听到,“苏徊,你快去,师父老人家的话肯定比我的重。”一说完,感觉两道灼线烧自己,却不以为意。

  苏徊太惊讶了,“师……师……”头僵硬地转向庄王,“庄……庄……”

  庄王冒火,“老是假读书装斯文的小子,还不去!”

  苏徊立刻策马。真是师父!但庄王是师父?这也太骇人了!

  苏徊走后,庄王冷眼盯着独孤棠,“我以为你小子有点气慨,不会说出来的。”

  “我是有过这样的打算。”独孤棠拍马向前,“不过也给了您一个期限。直到今日,庄王爷没有半点要说的意思,那只好由我代您开口。您说和我师徒缘尽,我无所谓了,但跟那三十八个至少也要说上一遍才行。王爷一向主张公平,不能在这儿偏心眼。独得您的厚爱,我于心不安。”

  臭小子!就他最难搞!庄王恨不得瞪穿独孤棠的背影,知道他在报复自己。最近的一桩得罪他的事,就是雪园守卫不严,让乌睿他们把采蘩捉走了。

  “你也有不是。”憋不了这口气,他赶上去找独孤棠分摊责任,“安排了一个今日不知明日的姬三郎保护你的妻,失策。”

  “失策?要不是这个能为她舍命的人,唯她的话是从,拼尽力送出余求谋反的证据,今晚余求的人就会兵临城下。”独孤棠连庄王也敢冷嘲,“王爷带着您最好的卫士去赴宴时,采蘩和姬三郎决定了这场较量的胜负,可我看您找起人来好像提不起精神来。”

  “城门都为你的妻子关紧了,难道要发布搜户令,一家家让人找?你别忘了,你妻童氏已死。”诈死真死都是一种磨灭,从活人眼中剔出存在。

  “这不过是为了让余求放松警惕,现在他即将定罪,采蘩没必要再装下去,我会请皇上为她正名。”皇上病得很重,全靠要治余求撑着那口气,而独孤棠对太子没多大感觉。

  庄王却道,“童氏活过来,那具从你父亲别苑抬出来的尸身又如何解释?哪怕她只是你一个妾,也是姬氏长女,你要给人交待的。”

  独孤棠猛地回头,眼眯紧了,“听您的意思,采蘩不能活过来了。”当初他可不是那么说的。说什么采蘩装死只是一时的,等余求垮了,一道圣旨就能解释清楚且封赏。又说什么采蘩始终出身不明不白,趁这个功劳将她抬高。

  “无姓采蘩活不活得过来没多少人关心。”庄王淡然。

  独孤棠一笑,才要开口,却因庄王的下句话怔住。

  “作为庄王府的郡主,与你独孤棠,就是下嫁的一桩大喜事。”庄王已下定决心,要和紫鹛白头偕老,必须接受她的女儿采蘩。不是他女儿没关系,他会让世人以为采蘩是。

  “庄王爷。”独孤棠虽知采蘩和紫鹛之间的关系,但没想到庄王会有认采蘩为女的决心。

  “你放心,她既然是我的女儿,我不会不管她的安危。”庄王说声驾,驱马到队伍前面去了。

  独孤棠怔过之后,哼笑。人人围绕着采蘩的出身做文章,他也是一时糊涂了。采蘩就是采蘩,他钟爱这个姑娘,根本与她的身份无关。童氏千金也好,庄王郡主也好,他想要找回自己的女人,就不会等他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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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一更。

  第二更会很晚,不好意思。     
  

  
 
   第405章 这夜开始,斗转星移


  仍是细雨连绵,第五日了。

  月圆又亏,这夜采蘩在井边打水,一桶桶倒进角落的水缸里,几个来回布衣上就蒙一层深青。院子里没别人,但她不能真当没人。自从答应帮乌睿造纸,这几日再乖没有了。睡草垛盖草被,给什么吃什么,让她挑水就挑水,让她捣浆就捣浆,造成的纸都有七八刀。

  乌睿和笑面说话也不避着她,多和余求有关。

  余求偷调来的两万兵马让独孤棠领的四方将挡在距长安三十里外的地方,连兵临城下都没能实现。余求关在天牢中,周围重兵把守,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就更别提有人来救他了。余求的家眷子女和孙子孙女,除了余峰,还有央,都下了大牢。

  余求最亲近最重要的党羽在五日内分别遭到削官抄家查封监禁,连带他们的家人也遭殃。朝夕之间,朝廷闻余求党而色变,本来大半官员和余求走得近,现在纷纷站到对立面,不但不敢为余求说一句好话,还争相上书揭发他的恶行恶状。树倒猢狲散,趋炎附势的那些人真是什么丑恶的嘴脸都有。最后攻击余求最厉害的不是庄王肃王定国公,而是他们,曾经想成为余求党的核心骨干,却因为平庸而只能当狗腿子的家伙们。

  因为皇上的病情不乐观,余求的罪定得很快。谋逆欺君两条大罪,再加上数不清的小罪,连他府上管家在故乡抢夺土地的事也算在他头上,简直成了一个鱼肉百姓的大恶霸。皇帝圣旨已下,三日后午门斩首示众。要陪余求死的,有余求的几个儿子,还有余求的三大谋臣。余求的妻妾们,女儿们,孙子孙女们贬为庶民流放北地。

  余求案,成了这任周帝最大的内政斗争。牵连之广令人唏嘘,单是判斩首这些人的家人全部流放就达三四百之数。余求死后,案子并没有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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