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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白泽当时也在九重天外,救下了赤言。赤言当时的情况虽说不是魂逸,但也比魂逸强不到哪里去。用青荇草安抚了赤言四溢的神识之后,当务之急,便是令赤言尽快转醒。赤言如今仙力尽失,无法在休眠中自行恢复,唯有醒来后重新自行修炼才可恢复。
使赤言转醒的药方并不难找,然而那药引,却是一味难求。
唯有修行千年的青鸟做药引才可。
远水解不了近渴,现下跑去西山求药引定是来不及了,白泽略一踌躇,决定还是将仍住在菁华等萧夜的明敏找来,与她商量。
当初,只不过是担心障眼法骗不过萧夜胤川的眼睛,白泽才明敏的元神提了出来,锁在了这只小青鸟里,留她在菁华;若是现下他想用这只青鸟做药引,势必要先将明敏的元神回归本体,再行动手。白泽担心明敏孩子气,会因着舍不得萧夜脾气倔强而不肯离开这只小青鸟的肉身,她在菁华苦等了这些年,让她现在放弃,她会闹些脾气倒也在情理之中,可这样事情便棘手了许多。
没想到,明敏虽然年纪不大,可却明事理的很,听闻是给赤言救命用的,半分都不曾犹豫的便点了头,然后,踌躇了一下,冲着白泽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道,“白泽上神,我能与萧夜殿下朝夕相处这百年,很是知足;没能和萧夜殿下生出什么情分来,是我明敏无能,你不用替我惋惜;只不过我好歹与这小青鸟朝夕相处百年,就此离去,心里颇有不舍;看在西山的面子上,想向上神讨个人情,可好?”
白泽看着明敏一派天真浪漫的模样,怎能开口说不,当即便点了点头,只见明敏又吐了吐舌头冲他笑道,“做完药引之后,还麻烦白泽上神给这只小青鸟推个坟头,待我恢复人身后好来拜它一拜,也算结了这些年我俩的情分。想当年萧夜殿下在木槿花海中救我一命,若是可以,那坟头便也推在木槿花海中好了。”
明敏嘴角一勾,眼中碧波流转,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是会说话,孩子气的很,也可爱的很;白泽心一软,不曾多想,便将这桩事应了下来。
其实这本也不算是一桩大事,可料来料去,白泽料漏了这只小青鸟在萧夜心中的地位。
萧夜闭关从龙界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上菁华来讨他原先养的那只小青鸟,他兴致勃勃的上到九重天外,在梨融院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小青鸟的踪影,心中本就郁结,再转至三十四重天,莫名看到了小青鸟的坟头,得知了他心爱的青鸟竟被赤言做了药引,当即杀气腾腾的冲到青丘,与赤言大打了三十回合。
妄论赤言重伤未愈,就算是赤言伤好了个十成十,打起架来,也不可能是萧夜的对手。
还好萧夜虽然心里有气,但下手还是有分寸的。赤言虽被打得重伤,但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可青丘和龙界的梁子算是就此结下了。
青丘的数百狐狸洞,都被萧夜的仙气轰了个七零八落,现在青丘满山头跑的都是无家可归的小狐狸,各个叫嚷着要去龙界也捣毁他千百八个龙宫才行。若是九尾狐族和龙族真的打个天翻地覆,损的便是仙之一族的实力,好不容易安定下去的鬼族很有可能再借由这个机会卷土重来,这果简直不堪设想。
白泽讲完了这一遭,跪在地上,静静的候着胤川的责骂。
然而出乎白泽的意料,胤川便没有动气,只是淡淡嘱咐了他一句,“你去离恨天讨三颗丹木果送去给赤言,能助他恢复功力,当是赔罪了——”
白泽错愕的看了胤川一眼。
胤川又道,“萧夜赤言都是有分寸的人,脾气发够了自然会收手,无需多虑——”
白泽又敬佩的看了胤川一眼,还不待他反应过来,胤川的身影便倏地窜了出去,白泽急急追问一句,“你去哪?”
“融雪谷——”
谷之一字,因为离的太远,声音小的已经要听不清了。
*********
融雪谷顶,星光璀璨。纵然天外有天,这里也是天之尽头了。
书上记载三十六重天外是广阔的虚无,是唯有空间而没有时间的茫茫空白,天地不分,昼夜不辨,只有虚无。
可书上的记载,从来不可全信。三十六重天外,自然还有世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六界中人无人知道。
包括胤川。
他只隐隐知道三十六重天外是一片混沌,妖鬼神魔的意识纵横,善恶不分,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因此为了保护六界安定,他用毕生所学在三十六重天的融雪谷上设了一个结界,隔开六界与三十六重天外的世界。
这个结界,是防内不防外的。换言之,谁都可以轻易走进他的结界,但一旦进去,除非是修为高过他,否则不可能走出结界。
他是以此来防止那三十六重天外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洪水猛兽试图侵入六界。
为了不引起六界众生不必要的恐慌,胤川在三十六重天设了结界这件事情,只告诉了允。
胤川却从没料到,有一天,允会用这个结界会锁住那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融雪谷一片荒凉,除了漫漫大雪,乃是一片死寂。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那么爱热闹,怎么能日复一日的挨过这凄清。
想至此,他心底里有些怨恨自己,恨自己掉以轻心。本以为自己答应了和茹素的婚事,便会让允不再那么忌惮他们七人,高抬贵手。
然而,他错了。
关于华玉之死,他自然要向小柒问个明白,天君既然有心瞒他,便说明此桩事情极有可能另有隐情,别人的话他都不信,除非她亲口承认。
可刚抬脚要走进谷内,他便被什么挡了回来。
胤川广袖一挥,便见融雪谷上方笼罩在一片淡粉色之中,他伸手放在那片淡粉之中,其间仙气涌动,胤川嘴角一扯,南极长生大帝,北极紫薇大帝,天君玉帝三人联手设下的结界,看来允早就防着有一天他得知这个消息,会冲进谷内将小柒带出来。
若是他想生破这个结界,也不是不行;然而,想要冲破这个结界,一来要将他刚修炼回的修为折损大半,二来这样于情于理不合。允一直忌惮他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十万年来做事从没有能让允抓到漏洞,六界之人对他心悦诚服,无不敬重推崇;允不能将他从神尊至高无上的光辉形象中拖下水。若是他此番生闯结界,正好给了允一个最合适的理由。
允算计他,竟心思叵测到此种地步,不惜将小柒也算计在内。
若是胤川不曾发现小柒被允锁在谷内,那茹素与胤川喜结连理,神尊成为允的女婿,又能除掉魔尊这个心头大患,此桩生意,允不亏;
若是真如允所料,胤川对小柒用情至深,不惜自毁修为和清誉救她出谷,寻这么一个万年难得的抹黑胤川的机会,允亦不亏;
若是胤川不曾救小柒出谷,便说明胤川对魔尊并没有允想象的那么深的感情,那便可以先下手除掉根基最不稳的魔尊,允依旧不亏。
好一桩一石三鸟稳赚不赔的买卖。
胤川心底里一股无名火“噌——”的涌了上来,他嘴角扯起一抹苦笑,七年闭关,心如止水,他以为他可以很理智的面对这一切,可事关小柒,竟让他一夕之间破功。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五星曜日(上)
好一桩一石三鸟稳赚不赔的买卖。
胤川心底里一股无名火“噌——”的涌了上来,他嘴角扯起一抹苦笑,七年闭关,心如止水,他以为他可以很理智的面对这一切,可事关小柒,竟让他一夕之间破功。
其实这万年来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事,允都无时无刻不在防着他们,胤川心如明镜。
白泽与秋离那件撇下不讲,单说与鬼族百万士兵一战允只给十万天兵,不得已,萧夜和赤言只好再领本族精兵迎战,这样,若是打输了,损的是九尾狐族和龙族的实力;若是打赢了,坐收天下的是天族;
再说他与四大凶兽一战,三万天兵,还不够饕餮塞牙缝的,此一战本意便是想两厢同归于尽;只不过胤川以为这是他命定之劫,逃不过便逃不过,他没什么所谓。
这些事情,胤川想得明白,他不想计较。
就算允贵为天君,在胤川眼中,也只是一届仙罢了,能掀起多么大的风浪?他是神尊,若是事事都与这些小仙计较,岂不是自降了身份。
因此他只在一旁冷眼看着,不曾放在心上。
胤川毕竟是神,他活的比谁都长,看待事情,自然带着一种别人无法了然的超脱。
他明白时间久了,觉得很多事情都可以看的淡了。不论是多么大的一桩事情,放在滚滚时间长河中来看,也就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浪花,即便生离死别,爱恨情仇,不管当初觉得如何过不去的事情,万年光阴荏苒,再回首,也都过得去了。
他们活的太久,无论多大的创伤,总可以交由时间来抹平一切。
所以,对于允做的这些事情,只要不危及到六界安定,胤川便能忍则忍,能让则让。锱铢必较的日子,他觉得过得太累。
吃几个小亏,换多享几天清净日子,胤川觉得划算。
可是,小柒明明什么都不曾做错,为什么要也受这种折磨。
融雪谷顶,朔朔寒风,夹杂着飞扬的雪花。胤川立于谷外的结界,半晌一动不动,似是要跟漫山大雪融为一体。
风雪中,胤川慢慢握紧拳头,骨头因用力而咯吱作响。
这次,他绝不会再手软了。
*********
更换统治者这种事情,分文文更和武更两种。
文更的过程自然较为缓和,大抵是自下而上每一及的相关仙官层层替换渗透,待到允蓦然回首之时,只发现手下已无人可用,政令虽下但不可达,待到时只需逼他颁布一封退位让贤的诏书,便可兵不血刃,水到渠成;
而武更便更为快捷直接:逼宫,待到一柄剑驾于项上,即便允不想退位也没有办法。
原先胤川将六界事物揽入麾下,便是想待到发现合适的天君继任者,一举实现文更。然而现在他等不及了。为了早些将小柒从融雪谷那么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救出来,他只好改用武更。
观测星盘斗转,下月十三,正是北斗连珠,五星曜日,届时胤川可利用星势之便,借破军和贪狼二星凝成杀破之漩,无论修为多高,一旦掉进杀破之漩,便是修为尽失,丢了仙根的。
到时,允,还有他的亲信,绝无还手之力。
只是,他与茹素的婚事,定在下月初十。为了不让允起疑心,这个亲,他不得不成。
况且茹素是茹素,允是允。尽管茹素是允的女儿,可她对他毕竟还有救命之恩。
允犯下的错,没有必要非要牵连到她。
想明了这一遭,胤川剩下的唯一的难题,便是找一个合格的继任者。
放眼六界,谁能比熙更合适,可他缺一个将熙从蓬莱拽出来放在九重天上的理由。
山重水复疑无路,还不等胤川思忖,这个理由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允的消息很灵通,胤川刚从融雪谷回到梨融院半日,允便带着一个穿着五彩羽衣的小仙来登门造访了。
梨融院,天正明,花正开,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梨花香。
胤川抬手的斟了壶茶,几个人围着方桌坐定,客气的寒暄两句,举杯饮了一轮,允便不再客气,直入主题了。
允手中的茶杯转转,道,“听闻神尊今儿去了三十六重天——”他眼睛直直盯着胤川,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神情的变化。
然而胤川脸上并无半分异色,用杯盖轻轻撇了撇茶杯上的浮茶叶沫子,冷静的道,“闭关时感到天外天有异动,不放心,便去走了一遭,这才发现原来天君竟将它用作了牢笼——”
一个“竟”字,说的云淡风轻,可却听得允一颗心七上八下。
胤川这句话是喜是怒,允竟半分也分辨不出来。
允笑了笑,便将当年魔尊与华玉打赌,用召雷诀在玉石上可出名为‘心尘’的佛诗,被华玉讥笑,盛怒之下错手伤了华玉性命之事和盘托出。
允颔首,接着道,“魔尊出手伤人,天界普通牢笼岂能关的住她,没办法,只好借神尊现成的结界一用……神尊做事一向秉公,此番有石玉为据,又有颜夕目击为证,证据凿凿,相比若是神尊断案,想必也会按此行事;再念及神尊闭关修炼不宜相扰,才没有禀报——”
胤川又低头喝了一口茶,不做声。
允将一枚玉石放于案几之上,那玉石并没有什么特别,菁华满学府随处可见,胤川低头扫了一眼那玉石,之间上面隐约刻了几个字,“心本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胤川愣了一愣,能有如此觉悟,写出此诗句之人,整个菁华,倒也唯有小柒而已。
他不觉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