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髯须客急道:“什么不对?什么荒唐?”
小四呆了又呆,魂不守舍道:“她……她……来来去去只问我母亲的事,不知……不知……”原来他突然想到,这仙女为何要问自己母亲?难不成当真看上了自己?
老者哪里知道小四满肚子如何想法,只又问道:“具体还有什么?”
小四道:“仙女只问小的母亲是否健在,待我如何,同我父亲关系怎样,我又是怎么对她的。小的一一回答后,她低头想了好久,才起身飘上山顶。临走时嘱咐小的,以后不得再上山来。”六人不知道这女子何意,一时之间无语。
书生道:“你刚刚说她不过十三四岁?”
小四点点头道:“只会更小,不会再大了。”
书生问老者道:“大哥,你怎么看?”
老者抿嘴道:“江湖中没听过这号人物,兴许是哪位高人的女儿也说不定,咱们的找的是‘修罗五鬼’。最好别节外生枝。”
众人点头称是。说着话,那老板提着两筐酒菜进入棚内,道:“荒村野店,没什么好菜好酒,各位客官凑合着填个肚子。”
书生道:“有劳。”髯须客起身分饭,第一碗给了老者。接着是书生,矮子,瘦子,胖子。最后才给自己盛上。
六人也不喝酒,各吃了两碗饭菜,书生丢下五两银子,道:“走吧,伙计,跟我们一起上山。”
小四连忙摆手道:“天黑透了,等下还要回家的。”
髯须客站起,道:“啰哩啰嗦,婆婆妈妈,好不烦人。”一把抓起小四,出了棚外。老板还待说话,眼前几次闪花,已经不见了那六人及伙计的人影。当下奔出,六骑七人毫无踪迹。老板叫苦不跌,不知回村如何向小四父母交代。
六骑很快到了山脚,骏马是无法再走,只得都下马步行。小四兀自抱住马脖,道:“仙女姐姐说过不要小的上去,这又没有路,天还黑了,小的说什么也是不上去。”
髯须客喝道:“小兔崽子,你不上是吧,老子先一刀劈了你。”
小四哭丧着脸道:“你们就是把小的劈成几瓣,我也是不上。”
髯须客大骂一声,一拳朝小四迎面而去,书生怕小四吃不了这一拳,伸手支住髯须客手肘,道:“六弟好生莽撞。这小子能吃的消你一拳吗?别打死了。”说着掏出一大锭银子,不下二十两,轻言细语的对小四道:“你跟我们上去,只要无法再走,咱们便回头,这二十两银子都是你的了。”
小四瞄了一眼银子,想了又想,不放心问道:“只要没路了。就回头?”
书生正sè道:“只要无法再走,就回头。”
小四溜下马,接过银子,道:“成。”
髯须客笑骂道:“小兔崽子如此贪财,真是鸟为人死……”说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的话不大对味。
胖子实在忍不住,哈哈一笑,道:“六弟,你不读书,倒也罢了,却偏偏爱拽文,今天都错了多少个了。什么鸟为人死?如果鸟真的为人死了,倒还真是一只好鸟。”
髯须客嘴硬道:“这个我是故意说错的。”本想问到底这么说的,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此时夜sè已深,到了入定的时辰。今天是十四,月亮已经圆了,繁星点点,洁净明亮,髯须客和瘦子各点一支火把,一前一后而行。尽管如此,还是觉得参天大树张牙舞爪,围绕的刺藤如同长蛇盘绕,显得格外yīn森恐怖,虽正值伏夏,却令人感到凉飕飕的。
不过一个时辰,七人到了半山腰,果然无路可走,树与树之间缝隙狭小,还有无数刺藤缠绕,左右寻觅,皆是如此。髯须客拔刀就砍,将面前的刺藤尽皆斩断,小四吓得面无人sè,阻止道:“不可不可,这是仙女姐姐住的地方,怎能随便动刀动枪?打扰……打扰她的清净?”
髯须客直若未闻,在前以刀开路,两三人合围的大树也是几刀的事。小四还待要说,被那瘦子在肩上一推,不由自主的也跟着上去。
小四口中叫道:“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没路了就回头的吗?”
………【第三章:“偏门八将”】………
书生道:“我说无法再走就回头,现在不是还可以走吗?怎么说话不算话了?”小四这才知道上了大当,却又无法分辩。
一行人鱼贯而上,髯须客鬼头大刀使得极为沉重,本身天生神力,兼之内功雄厚,也不觉得累。直有两个时辰,期间不曾有半会歇息。终于是到了这山顶之上。
山顶无木无草,不合常规的空旷,七人站立,占不了一小半地方。三面悬崖如刀切一般平平齐齐。书生探头往下看,借着月光昏昏沉沉,饶是他武艺高强,也有头晕之意。
老者迟疑对矮子说道:“这地方只怕不易藏人。”
矮子身形极是灵活,只见他四周张望,时不时上串下跳,还使劲用鼻子嗅上一嗅,忙得不可开交,对老者的话也是充耳未闻。
小四本就不愿上来,一路上喋喋不休,这时更道:“本来山腰没路的时候我就可以回头,哪里想到你们使诈,自行开路,这倒也罢了,上也上来了,怎地现在还不让我走?”
矮子回头道:“刚才在山下,我们四人先行,失去五鬼的踪迹,但也能探定他们必上了山。只是我们上山所追路径不对,这才没发现痕迹。不过那‘艳鬼’钟紫伊的一身sāo气,却是逃不过我‘追命三郎’的这对鼻孔。”
老者点头,道:“三弟追踪之术,当世不作第二人想,想必他们当真在这山上。”
矮子叹道:“这山虽说不大。但实在无路。只怕不好找到他们。这五鬼竟能有此等本事,令我一筹莫展,倒也了得。”
小四见没人理他,困的不行,又怕仙女责骂,只得又道:“各位大爷,小的是不是可以先下去?瞌睡来的紧,要回去睡觉了。”
髯须客xìng子最为急躁,听矮子说不好寻人,便道:“有什么大不了,实在无法,一把火烧了这小山包,不信这五个小鬼不出来。”
小四急道:“不行不行,这山上有仙……仙人,怎能随随便便的就烧山?”
老者听髯须客说的粗俗,却也不失是一个好计策,只道:“再找找看,实在不行就烧山。”
小四见自己说什么他们都是不理,自说自的。急怒攻心,大声道:“你们怎么……”话没说完,被一人捂住嘴巴,却是书生,接着他低声道:“噤声!”
瘦子将手中的火把插入泥土中湮灭,矮子又抢过髯须客手中的火把,用同种方法熄掉。小四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道是仙女姐姐要出现,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髯须客也不明所以,正待发问,矮子将食指放在嘴唇之中,嘘了一下。又指了指正中地面。髯须客定睛一看。果然那里松松软软的动了起来,就在这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一个黑黝黝的铁铲伸将出来。接着在土里冒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大头。
小四只吓的要叫出来。嘴却被捂住,只从鼻子发出唔得一声。响动虽小,那从土里冒出来的大头却听的清清楚楚,“哎哟”一声,就要缩头。
老者手执戒尺,矮身攻出,自上而下,斜插而去,正抵向大头下巴。大头昂首要躲,不想自己的脑袋太大,转动着实困难,但又不能坐以待毙。砰地一声,整个人破土而出。
髯须客鬼头大刀早就拔出,见有人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斜削,大头怪叫一下,道;“乖乖不得了。要命了。”说话间,身势不慢,堪堪避过。髯须客一刀没实,第二刀又到。大头侧身便躲。髯须客xìng子虽急,刀法着实不弱,眼见第二刀无功,第三刀顺势斩去。大头大叫:“老大老二老三,你们还不出来,大头鬼真要被砍死做鬼了!”
大头刚刚喊完,那洞口传出一阵阵破空之声,黑袍五人早有准备,挥动手中兵器格挡,叮叮当当数声,飞来暗器尽数落地。只有那小四不会武功,离他最近的书生又不及援手相救,胸口中了一枚毒针,一时疼痛难当,倒在地下,一动也不能动了。
洞口飞出一个红衣女子,挡在髯须客和大头之间。髯须客本yù再砍,见是女子。大刀横在胸前,道:“你是‘艳鬼’钟紫伊么?”
红衣女子不到三十岁,颇有姿sè,一脸chūnsè荡漾,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妖娆。一身浓浓的香气扑鼻。她眼光闪动,软声道:“不错,这位大哥是‘偏门八将’除将秦除?”
洞口又窜出三个人来,一个中年男子全身凌人的白sè衣衫,露在衣外的脸手也同样卡白,不似有活人气息。另一个又瘦又矮,眼窝深陷,如同一个骷髅头,令人不寒而栗。他身后藏着一人,细眉小眼,贼头贼脑。似乎有点惊恐害怕。
白衣男子轻言细语道:“六位当真好兴致,从福州追我们到这,还如此咄咄逼人,不免欺人太甚。”
老者摇头道:“欺人太甚的是你们吧?江湖中有所争论在所难免,即便技不如人,死在对方手上也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但你们杀了咱们老七的独生儿子不说,还下手将他……将他……断了命根子。明明知道他是咱们‘偏门’中人,还下如此狠手。不是跟我们江南‘偏门’过不去吗?”
红衣女子钟紫伊咂嘴道:“你说的是这呀?你们老七是偷将,偷些财物倒也罢了,还学咱们老二偷人,那rì偷到小女身上,话说被‘偏门八将’看中,是小女的荣幸,怎奈‘万空摘星’言语不清不楚,和小女的二哥起了冲突。当时两人斗了起来,没分胜负。如果这事就此打住,还真就算了。不想你的好七弟半夜下迷药,将小女掳走,这一路上,小女……小女可是没少受他的侮辱。”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明知她是做戏,也令人萌生怜意。心中呯呯而动。
老者哼了一声,道:“即便如此,也不该下如此狠手!”
那又矮又瘦之人道:“这事是我干的,逃到今rì,也在不想再逃下去,今rì就来个了断!你们又待如何?”
………【第四章:“修罗五鬼”】………
原来这六人是江南洞庭湖人氏,人称“偏门八将”。所谓“偏门八将”,是从“千门八将”演化而来,分别是遥,脱,追,赌,骗,除,偷,戏。那老者是老大“遥将”,就是黑白通吃,眼线遍布江南,人称“万通具通”万遥;书生老二“脱将”,就是助人逃脱以及销赃,正是“万尽书生”萧脱;矮子为老三“追将”“万里追踪”王追;瘦子便是老四“赌将”“万赌不败”金赌;老五是那胖子“骗将”“万诈千滑”袁明;髯须客为老六除将,是铲除异己之意,“万中除一”秦除;还有老七“偷将”“万空摘星”王偷;老八是唯一的女子,“戏将”“万朵婵娟”窦戏。
而这从洞里爬出来的五个人便是“修罗五鬼”,白衣白面居首“恶鬼”秦无常;又瘦又矮屈二“sè鬼”田光;三妹“艳鬼”钟紫伊;四弟是最先出来的大头,“大头鬼”田天;老小就是那贼头贼脑的“胆小鬼”罗先宇。
这两班人一个在洞庭湖,一个在福州,本无瓜葛。但“偏门八将”中的老七王偷,这rì偷到福州,撞见“艳鬼”钟紫伊,见她颇有姿sè,出言调戏,钟紫伊本就不是良家妇女,也是半推半就,不过“sè鬼”田光看不过眼,就张口挑衅,话不投机,打将起来,二人武功不相上下,谁也伤不到谁。钟紫伊终究是同田光是一伙,发了暗器相助,王偷见情况不对,说了场面话逃走。
这事就此作罢,也就没后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哪知道王偷气愤不过,暗中跟随钟紫伊,并趁她不注意,使用迷香将她掳走。想那王偷皇宫内院都偷过,偶尔偷个把人也不在话下。
不过五鬼也不是善于之辈,不rì就追到。王偷终于寡不敌众被擒,五鬼气恼他在自己地盘撒野,一刀将他阉割。就此不管他的死活,王偷忍疼找到一个大夫,才没死去。没想回到家中,发现独生儿子惨死,从妻子描述中得知,是五鬼所为。这断根杀子之恨,实在是难以下咽。“偏门八将”得知此事,自然不会善罢甘休,除了小妹是个女子不方便告之,王偷在家养伤,另外六人全体出动,到福州寻“修罗五鬼”报仇。
修罗五鬼知道偏门八将的名头,不等照面,逃亡而去。而“万里追踪”绝非浪得虚名,一路追这里,幸亏五鬼中“胆小鬼”罗先宇有自己的一套逃命之法,不然早被赶到。今天要不是运气不好,只怕“万里追踪”王追就要失了名头。
听见田光划出道道,万遥应道:“我们也不杀你,只是想让你受七弟一般痛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