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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音之殇】………
墨青染接近金姑姑手中的药碗,小心翼翼的将贞妃的头垫在枕上,跪在床边,舀起一勺药往那干枯的嘴边送去。
她的手在空中抖得厉害,不少药汤洒了出来。
贞妃双唇紧闭,根本喝不下一丁点药汤,已是灯枯油尽之势。
寒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卷起一地尘埃。
“月巫大人!”金姑姑跪地,哭着祈求上天。
“我,我马上施术!”墨青染立刻站起来,强迫自己镇定心神,闭眼念咒。
或许是金姑姑的祈祷显灵,也或许是南疆巫术有了点效果,贞妃的脸孔渐渐有了点血色,她缓缓睁开眼睛,吃力的叫道,“染儿……你过来……”
“母妃!”墨青染扑上去,紧紧抓住贞妃枯骨般的手。
贞妃艰难的抬起另一只手,低声默念,覆盖在她脸上。
墨青染左颊上狰狞的胎记奇迹般的消失了。
“染儿,你从小便有的丑陋胎记,是母妃刻意施加的鬼面蛊……咳……是因为你应墨陵天谴而生,幼时又能预知祸患,注定为亡陵之人,母妃如此,只为压住你的通灵之力,拖延墨陵气数……勿恨母妃……”
“不!母妃,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儿臣!儿臣再也不私溜出宫,再也不和丽妃娘娘作对,儿臣一定听您的话……母妃,你不要闭眼……”墨青染憋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
“染儿,你……不要哭。你出生时平地惊雷,命运多舛,将来离开南州后,这……面纱不得随意摘下。咳!咳!记……记住母妃的话,远离墨陵,造福百姓……”
贞妃一阵猛咳,口中只有出的气,昏眩中喃喃道,“婉儿……什么时候回来……我已有一年没见着她了……”
“姐姐……姐姐马上就回来……”墨青染拼命忍住不停涌出眼眶的泪水,怕贞妃看见不高兴。她将贞妃冰冷的手捂在胸口。“姐姐过得很好,一切都好!母妃,你睁开眼睛看着呀,姐姐马上就回来了!!”
贞妃眼中的神彩渐渐涣散,贴在墨青染胸口的手,蓦然垂下……
墨泓十八年冬,贞妃薨。
满朝涕泣,百姓的哀恸,哭声震天动地。
贞妃贤良淑德,得宠那几年,在墨陵王身边时时谏劝,许多臣子受她恩惠,深感于心;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祈雨解旱,多次亲自前往恶疾横行的城镇施术诊治,挽救过千万人性命,深得民心,墨陵百姓视她如母,在他们心中,她的地位远高于王后。
冷雨凄凄,华音宫满地霜雪,风声如泣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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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一名丫鬟在花园的小道上行走,手中提着的宫灯被风吹得时暗时明。
鬼魅般的白影挡到她身前,她大叫一声,灯笼跌落在地。
凄凄惨惨的夜色中,穿着一身白麻布孝服的墨青染冷冷盯着她。
“青……青染公主……”她慌忙捡灯,却见草丛中有一颗水缸大的蛇头,幽绿眼珠如两朵鬼火,顿时吓得尖叫连连。
“你们私底下都说……本宫的母妃是妖妃,那么本宫自然也是妖女……本宫只问你几件事,你说实话最好,否则本宫就让它吃了你。”墨青染仍是蒙着面,从面纱下传出毫无感情的冷冷声音。
“是是是,我说,奴婢什么都说……贞妃娘娘的死,不关奴婢的事呀……”
“是本宫在问你话,几时轮到你多嘴?”
丫鬟跪在地上哭泣,身子抖如筛糠,却不敢再多话。
墨青染抬手轻轻*着小白的鳞片,“当*将熙庆公主的双蝶金钗抛入水中,销毁证据,是谁指使?”
“是……”丫鬟心一横,索性闭上眼睛,“是屏妃娘娘,奴婢也是她派在熙庆公主身边的眼线。”
“不是丽妃?”墨青染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蛋在小白的血盆大口旁边摩娑,“说谎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奴婢不敢!!”丫鬟满脸蛇涎,涕泪交加,拼命叩头,“丽妃娘娘和屏妃娘娘虽然表面上势同水火,可她们共同的敌人是贞妃娘娘呀,暗地里她们是一起的,贞妃娘娘的死,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呀!”
“说下去。”
“……当日青染公主您被罚进王陵祠堂之后,熙庆公主忧心,想偷偷去探望您和贞妃娘娘,顺便向大王求情,奴婢立刻将这件事悄悄禀报屏妃娘娘,于是屏妃娘娘火速到王后娘娘宫中,率众妃嫔跪求王后严惩妖妃,不,严惩贞妃,以防上天降灾于墨陵……!”
墨青染轻抚小白,微微冷笑。“说!”
“被默许之后,屏妃娘娘又找到丽妃娘娘商量,恰逢燕朝特使入宫,屏妃娘娘就怂恿大王携熙庆公主亲赴燕朝谢恩;另一方面,丽妃娘娘打着王后娘娘整顿后宫的旗号,将病中的贞妃拖起来,跪在露天里*诵读宫规。”
“……贞妃娘娘身子虚弱,晕倒多次,但是丽妃娘娘却说她装腔作势,三天两头私底下施刑,还将太医煎的汤药全部倒掉,暗中换上劣质药材……因大王不在宫中,王后娘娘又只知道吃斋念佛,丽妃一手掌权,太医们不敢不从……”
墨青染的身子微微颤抖,手指被小白的鳞片割破流血也浑然不觉。“真是……好周密的一出戏……你听见了吗,母妃……”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青染公主,求求你看在奴婢伺候过熙庆公主的份上,赐奴婢一个全尸,别让奴婢被蛇活活吞进肚子。”
墨青染淡淡的说,“冤有头,债有主,本宫不会杀你。不过,你要替本宫办一件事。”
十天后,墨泓归国,闻贞妃噩耗,大恸不已,将自己关在衰败的华音宫中拒不见人,等第二日出来时,人们发现他一夜白头。
是夜,浑身湿透的墨青染推开拦路宫婢,一路走进金蝶殿,留下长长水渍。“这支双蝶钗虽然在湖里泡了些时日,不过应该还残留曼陀罗花汁,如果我把它交给父王,不知会发生何事呢,丽妃娘娘?”
坐在妆台前的丽妃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你竟跳进湖中……”
她连忙掩住口,死死盯住墨青染,一言不发。
夜风一吹,湿透的墨青染冻得微微发抖,她张开冻得发紫的*,冷笑道,“我今夜并不是来威胁娘娘,只是想知道屏妃是如何祸害我母妃,我早就知道屏妃娘娘有不少耳目。而听完之后,我会把金钗还给娘娘。”
丽妃眼神快速变幻着,一边思索一边开口,“屏妃嫉恨贞妃妹妹也不是一两天,以前的巫蛊之祸,就是她偷偷将草人放在华音宫中污蔑贞妃妹妹的。她设计将大王和熙庆哄到燕朝,才好趁机下毒手,她倒掉贞妃妹妹的药,换上劣品,我也被她蒙骗,居然听了她的一面之辞,以为贞妃妹妹不守宫规……”
一条红影怒气冲冲的奔入,“丽妃!明明是你殴打辱骂,换掉药汁,竟敢在此胡言乱语!你不安好心,送给熙庆的双蝶金钗,在曼陀罗花汁里浸泡数日,为的是让她出丑……”
来者正是在墨青染令那名丫鬟将其引到宫外偷听的屏妃。
丽妃又惊又怒,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扭打在一起。
“够了!!”墨泓高大的身影缓缓从屏风后走出,双目赤红,“竟是你们两个妒妇害死了月贞(贞妃闺名),不是青染让我站在这里,我差点让月贞屈死!!”
第二日,丽、屏二妃被处以暴戾后宫、毒害公主、谋害贞妃的罪名,夺去一切封号,打入冷宫,永不许踏出宫门一步。
王后治宫不严,禁足三月。
贞妃追封为后,谥号‘泓思’。
整个后宫这时才明白,贞妃在墨泓心中的地位竟是如此重要。
“父王,母后曾为月巫大人,本应在娲皇殿中潜心修行,她一别故土几十载,临终的心愿是落叶归根,回到南疆,恳请父王恩准儿臣亲自护送母后遗骸,魂归故土,并在南疆守孝三年!!”
贞妃的棺椁中的遗体悄悄被换成了生前衣物,隆重下葬。而载着她真正灵柩的马车在一个雨夜悄悄离开了墨陵国,前往遥远而神秘的南疆。
………【彩云之南】………
中州燕朝,栎京。
木槿花似锦,满京商贾人如潮,说的就是栎京的繁华与美丽。
当墨月婉抵达栎京时,正是木槿花盛开时节,雪白、粉红、淡紫,将整个栎京妆点得花团锦簇。
但不久后传来贞妃噩耗,她又速赶回墨陵为贞后送葬后,必须按南州民风为生母守孝,为免她睹物思人,永嘉太妃便接她到燕朝栎京暂居。
庭园绿意盎然,盛开的白色木槿宛如云絮,湖中凉亭上,一位白衣少年正与一位玄衣青年下棋,四名侍女正轻轻的打着扇。
“织云,近来棋艺渐长,步步华丽,大砍大杀,果然气势如虹。”白衣少年正是慕紫苏,他端起沏好的‘茉莉香雪’,低头轻抿。
江织云苦笑,“属下紧张如斯,殿下行云流水,赏花品茶之余,还胜我26目。”
几名侍卫带着个粉衣女子从曲桥匆匆走来。
慕紫苏挥挥手,侍从婢女便退下,亭中只剩下他和江织云。
粉衣女子跪在亭中,垂着头。
她约摸二八年华,生得娇俏玲珑,楚楚可怜,使人一见便想捧在手心呵护。
“殿下,请恕奴婢任务失败。”声音温柔甜美,如雏鸟初啼。
慕紫苏将茶杯放在石桌上,语气温柔,“太子不是很宠你吗,怎么回来了。”
女子的颊上顿时飞起两片*,眼神闪过一丝不安,含羞低声道,“太子妃妒,将奴婢打了一顿……赶出太子府……”
“然后你就回到这里?”
女子含羞点头,“本来太子尚念旧情,让奴婢回老家,可奴婢不愿……如蒙殿下不弃,奴婢这具残败*躯甘受驱使。”
慕紫苏微笑道,“本王费心把你安插在太子府中做丫鬟,不是让你去和妃嫔们争宠。你错失良机,还险些引火烧身,你想讨什么奖赏?”
初夏的阳光下,他白衣胜雪,美好洁雅,然而女子却发起抖来。
轻烟般的黑影凌波踏水而来,速度极快。
寒刃一身黑衣,足尖一点跃入亭中,跪地沉声道,“殿下,盯梢眼线已被我秘密解决。”
慕紫苏微笑了一下,“王府不留无用之人。织云,领她去帐房领些盘缠,送她走。”
江织云跟在她身后走出曲桥,走到湖边,他忽然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按进水里。
女子剧烈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动了。
江织云将她的尸身拖起来,面无表情,“安心去,殿下会厚待你家人。”
“殿下,十天后渝安长公主设宴福云殿,听说墨陵国的……熙庆公主又到栎京……她会不会去……”寒刃忽然有些结巴,少女般的清秀脸庞上泛起一抹绯红。
慕紫苏没有回答,却弯起眼睛反问道,“若我没记错,寒刃今年满十六,可有意中人?”
“没!没有!!属下一心钻研剑术,只盼能助殿下伟业早成!”
悠悠抿了一口茶,慕紫苏仿佛闲聊一般,“我知道你对在天女湖上跳舞的熙庆公主念念不忘。”
寒刃吓得立刻跪下,“殿下!勿……勿拿属下说笑……”
慕紫苏忍俊不禁,“你七岁跟着我一同习武,人是长大了,小孩心性却半分未变。少年慕艾,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熙庆公主貌美如花,仰慕她的岂止你一个。”
“等你积攒了军功,封王封候,也未尝没有机会与她亲近。只是……”他忽然敛了笑容,“如今朝中看似平静,实则乱流四起,我且身不由已,更何况你。熙庆公主……不过是颗棋子,我只是怕,有朝一日她会伤你心。”
“殿下……属下并未……”寒刃一张俊脸时红时白,重重磕头,“求殿下饶恕属下犯下重罪,竟敢斗胆思慕公主……”
“何罪之有?”慕紫苏将他扶起,“你随我十一年,亲如手足,我岂会因一个女人而断了同袍之谊。更何况熙庆并非我心仪之人。”他轻轻闭上眼睛,冰冷的道,“欲成霸业者,怎可耽于儿女情长,卿卿我我之事只会令人不思进取。我慕紫苏的心中,只有国事,未达目的之前,心中绝不会给任何女人留一丝方寸之地。”
寒刃秀丽的眼睛闪过一道明亮光泽,斩钉截铁回答,“寒刃誓死追随殿下,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言惜。”
红影踏波轻落于亭中,“殿下,属下有重要事禀报。”霞衣的笑靥变得严肃,从袖中取出一封白函呈上。“昨日太子舍人张太常,来我教坊晚桃馆寻欢作乐,醉后从他身上搜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