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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这些日子,那掌柜的总是疑神疑鬼的冤枉客人,如今许多人都不去凤翔记了。主家虽然念着金掌柜在凤翔记做了多年,但铁打的招牌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听说多给些钱,让金掌柜回乡养老去了。”元氏道,“说起来金老掌柜也是厚道的人,却不知为何临老了却出了这样的事。”
容瑶却对那个冤枉了女儿的金掌柜没什么好感,道:“那如今接班的是什么人?”
“是店里的一个伙计,听说是凤翔记东家的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的哥哥,很有几分体面,从前在凤翔记跑腿的,金掌柜一走就提拔上来了。”元氏对于对手的情况可是了若指掌,“不过我瞧着,那个林掌柜可比不得从前的金掌柜,这才刚刚上任,就趾高气扬的样子,可不是个做事的人。”
容瑶点点头,早晨那人从门外路过,还挤兑了碧落坊几句,容瑶虽说不想与人计较,元氏这话倒是认同的。
送走了元氏母女,容瑶牵着暖悦的手,问她今日同杨乐儿做了些什么,萍儿便从后面过来,凑到容瑶耳边低声道:“姑娘,凤翔记的金掌柜求见姑娘。”
“那个坏人?不见!”容瑶还没说话,暖悦就不高兴道。
容瑶笑着摇摇头,道:“好了,你自己去玩吧,娘亲去见见那位老掌柜。”
“娘亲!”暖悦不高兴的撅起嘴。
容瑶揉揉暖悦的头发,道:“来者是客,在哪里都是这个道理,可不许这样任性。”
“哼!”暖悦记着金掌柜的仇,虽然没有反驳容瑶的话,却自己转身走了。容瑶对女儿的小脾气并没有在意,示意萍儿带她过去。
花厅当中,金掌柜坐立不安的等着容瑶,不过是短短的几天,金掌柜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见容瑶进门便起身相迎。
容瑶不在意的摆摆手,道:“金掌柜身子不好,还是坐着说话吧。”
金掌柜点着头坐下,有些不安的搓着手,容瑶随意的坐下,端起一杯清茶,道:“金掌柜登门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在下今日前来,是想请姑娘帮忙。”金掌柜定了定神道。
“碧落坊庙小,可请不起金掌柜这样的大人物呢。”容瑶浅笑道,“金掌柜若是想谋一个生计,容瑶可帮不上你。”
“容姑娘说笑了,老夫今日来,只是想求姑娘酒一救凤翔记。”金掌柜说着就要向容瑶屈膝行礼。容瑶手一拂,拦住金掌柜,道:“金掌柜这话从何说起,凤翔记是百年的老店了,碧落坊不过是个才刚刚开张的小店,能帮凤翔记什么?再说凤翔记开得好好的,哪来救不救的话。”
☆、第十二章
金掌柜急了,道:“老朽知道,当日是老朽冤枉了容姑娘和容小姐,如今给姑娘赔礼道歉了,容姑娘当日说凤翔记不干净,还请姑娘指条明路,今后但凡姑娘用得上老朽,老朽必定万死不辞。”
容瑶看着金掌柜,停了片刻道:“你如今已经不是凤翔记的掌柜,老实说凤翔记如何,与你都没有什么关系,你又何必赌上后半生来管这一桩事?”
金掌柜闻言心中一喜,容瑶这样说,自然是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当下也不隐瞒道:“老朽原是老东家身边的小厮,随着老东家一路打拼,十几年前凤翔记出了一次危机,是老朽同东家一起挺过来的。老东家过世以后老朽依然守着凤翔记,这么多年过来,凤翔记虽不是老朽的产业,却也是命一样,如何能看着它毁于一旦!只要能保住凤翔记,便是赔上老朽一条老命又如何!”
“那么,你怎知我能救凤翔记?”容瑶问道。
“那天,不是姑娘说凤翔记内不干净吗?”金掌柜微蹙眉道。
“呵呵——”容瑶轻笑,“不干净啊!世人都道妖鬼可怕,可迷心迷性,却不知世上最可怕的却是人心。金掌柜,我念你对凤翔记的一片心意,替你捉了捣乱的那一只,其他的我可管不了。”
“多谢姑娘!”金掌柜喜出望外,“那我们这就走?”
容瑶笑着摆摆手,道:“这会儿那边人多,再说,如今的掌柜只怕也不想见你出现在凤翔记吧,你在这里稍坐,天黑了我们再去。”
雍京城晚上要宵禁,掌灯之后街上基本就没有人了。容瑶有心教女儿学些本事,也牵着暖悦同去,金掌柜虽然觉得带上孩子有些累赘,但如今有求于人也没说什么。
金掌柜在凤翔记做了快二十年,对凤翔记已经了若指掌,毫不费力地带着容瑶从后门进了凤翔记。晚间的凤翔记与白天不同,再美的首饰也不可能自己发光,晚间没有灯火,跟普通的店铺也没什么不同。
因为金掌柜如今已经不是凤翔记的掌柜,自然不能随意出入凤翔记,是以一行三人并没有点灯,然而进了店铺,却见角落里一点莹莹的绿光,活似绿幽幽的鬼火,伴着极轻微的咔嚓声,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金掌柜对凤翔记感情很深,每天打烊了还要在店铺了仔细检查一遍,这一异状他已经发现了,并没有多意外。暖悦没见过这样的事,这几日还在看鬼故事,见状往容瑶身边凑了凑,低声道:“娘亲,真的有鬼啊!”
容瑶扯扯嘴角,道:“你舅舅不是教你捉鬼了?去把它捉来。”说着将一个小小的玉瓶递给暖悦。
玄帝掌管冥界,作为玄帝的继承人,容瑾早已接管了一部分的事务,而容瑶虽然不像容瑾一般作为继承人培养,但捉鬼什么的还是必须懂得的,就是暖悦年纪还小,这些东西也懂,只是没有实践经验罢了。暖悦看鬼故事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是好奇凡人眼中的鬼是个什么模样,如今容瑶把这个活交给了她,小姑娘一脸兴奋的拿着玉瓶往角落走过去,举着玉瓶道:“我喊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角落里的小鬼似乎站了起来,绿幽幽的光团抬高了些,两个看上去是眼睛的小光团一高一低,还有些挑衅的样子。
小鬼不答话,暖悦纠结了,倒不是她吓唬鬼,这个玉瓶还真有那个本事,只是她似乎不知道那只小鬼的名字。容瑶看暖悦呆呆的模样,翻了个白眼,道:“别浪费时间了,晚间不睡觉会长不高的!”
暖悦这段时间最在意的就是她的高度,闻言也不纠结了,手上捏了个诀,小鬼也没有什么道行,没怎么挣扎就被暖悦收进了玉瓶。暖悦恶劣的晃了晃小玉瓶,里面的小鬼撞得七荤八素,还在喊:“你骗人,我根本没答应!”
容瑶招招手,暖悦回到容瑶身边,道:“娘亲,他好笨,谁说一定要答应才会被抓啊!”
容瑶轻轻敲了一下暖悦的额头,看向还一脸震惊的金掌柜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金掌柜点点头,跟着容瑶回到容府。容瑶不想把事情拖到明日,叫暖悦把小鬼放出来,暖悦听话的打开瓶子,往下一倒,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落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揉着摔疼了的胳膊腿儿。
“这……这……”还不等容瑶问话,金掌柜就一脸震惊的指着地上的小孩子。
“怎么了?”暖悦打量着小孩儿看了一圈,道:“他长得不丑啊!”确实不丑,这会儿没有绿幽幽的鬼火,小家伙粉雕玉琢的,除了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小孩并没有什么不对。
“他,他是四公子!”金掌柜一脸肯定的说道。
“金家四公子?”容瑶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据我所知,金家四公子不满百日就夭折了,若是活着,如今应该有十一二岁了吧!”
“哼!”小鬼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看金掌柜,“落到你们手里,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你连血肉都没有,怎么杀、怎么剐!”暖悦笑道。
“你……”小鬼气坏了,指着暖悦又说不出反驳的话,便坐到地上生闷气去了。
容瑶看向金掌柜,道:“你确定他是金家四公子?”
金掌柜肯定的点点头,道:“四公子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在整个雍京都找不出第二个来,老朽绝不会认错的!”
“哦,那四公子是怎么死的?”容瑶接着问道,丝毫没有顾及小家伙的心情。
金掌柜叹了口气,道:“四公子是东家从西域带回来的姨娘所生,那位姨娘很得东家的心,生四公子的时候难产死了,临死求东家照顾好四公子。所以虽然四公子天生绿眸,东家还是将四公子留在府中照顾,可是四公子快满百日的时候,却突然伤寒,就……”金掌柜说道这里,只觉得一道幽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回头,对上小鬼一双幽绿的眸子,声音一梗,说不出话来。
☆、第十三章
小鬼见容瑶和暖悦都看向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开脸没说话。
暖悦看看金掌柜,又看看小鬼,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小鬼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会没有名字!”金掌柜皱眉道,“那时东家给四公子取名叫金铭的……”话还没说完,被小鬼一瞪,便说不下去了。小鬼不屑的撇过头,道:“谁稀罕他取的名字!小爷这辈子都不要跟他扯上半点关系!”
“呵呵——”容瑶一笑,道:“不要就不要吧,不过,你为何要躲在凤翔记里面捣乱?”
小鬼看了容瑶一眼,撇过头不说话,容瑶也不为难他,他不想说容瑶便不再问了。金家四公子死的时候还不满百日,十来年的时间能修到这样的修为也不错了,而且小家伙身上没有血气,说明他并没有害过人,虽然小家伙害暖悦背了一次黑锅,但容瑶还难得的不讨厌他。
“娘亲,”暖悦扯扯容瑶的衣袖,容瑶低下头,道:“怎么了?悦儿。”
“娘亲,可不可以把他留下?”暖悦指着小鬼道。
“他害你背黑锅,你不讨厌他?”容瑶问道。
暖悦摇摇头道:“不讨厌,悦儿感觉得到,他没有伤害悦儿的意思,要不然就不会把玉葫芦放回去了,悦儿感觉得到,他过得不好,我们留他在碧落坊干活好不好,他就不会饿肚子了。”
“谁饿肚子了!”小鬼一听暖悦说饿肚子,小脸立刻就红了。
“怎么没有?”暖悦哪能理解一只小鬼的自尊心,“我那天虽然没有看到你,但是我听到你肚子咕咕叫了。”
小鬼的脸越发红,瞪着暖悦说不出话来。容瑶摇摇头,将暖悦拉到自己身边,看向小鬼道:“你如今是鬼,呆在人间毕竟不妥,否则十年多的时间你也不会还是个四五岁的模样。如今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我送你去地府,安心投胎做人;另一个嘛,留在我这里做个小伙计,我自有办法让你适应人间,你选哪个?”
“我……我想留在人间。”小鬼望着容瑶,“我愿意在碧落坊做一个伙计,请你帮我!”
容瑶点点头,道:“悦儿,去把我这两天正在刻的那个玉娃娃拿来。”
暖悦歪着头看容瑶:“娘亲,那个玉娃娃脸都还没有,能行吗?”
容瑶微挑眉,暖悦不敢再多嘴,迈着小短腿去拿小玉人去了。容瑶看着女儿走开,向候在外面的萍儿道:“萍儿,请金掌柜到客房休息。”
金掌柜自知容瑶做事他没有过问的资格,何况只要没有人去凤翔记捣鬼,小鬼最终如何处置他也不甚在意,向容瑶抱了一下拳,便随萍儿离开了。
暖悦手脚快,很快就拿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小人回来。小人用整块的白玉雕成,手指、衣裳纹理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脸还没有雕刻出来。
容瑶接过小玉人,招招手示意小鬼过来,看向暖悦道:“娘今日教你封印术,你瞧好啦,若是学不会,以后自己去求你舅舅。”
暖悦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表示自己会认真学习。
容瑶手上捏了一道诀,向小鬼一招,小鬼立时化作一个幽绿的光团,落在容瑶手上。容瑶手托着光团,将光团停在小玉人上面,双手结印,口中默念法诀,小光团应着低低的诵念声上下起伏,不多时就完全融入小玉人当中。容瑶收了手,再看去,白玉小人脸上已经有了五官,正是那小鬼的模样。
暖悦好奇的拿起小玉人,一脸惊叹道:“娘,自己长出来的果然比雕刻出来的好看!”
容瑶没好气的敲了暖悦一下,向小玉人道:“你这些年得了凤翔记的玉器滋养才能修到如今的修为,也算同玉有缘。碧落坊的东西比起凤翔记灵气更足,足够滋养你的灵体,以后便不必再啃食玉器。我不管你为何要留在人间,只提醒你,你由一个懵懂的婴灵到如今这样已是十分不易,莫因为一念之差,毁了自己。”
“是。”小玉人发出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多谢姑娘帮我,我不想再跟金家有任何牵扯,请姑娘另外给我取一个名字吧!”
“也好。”容瑶点点头,“那就叫清澜吧,你先适应一段时间,以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