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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鸟-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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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个伤患请求你帮助他脱下裤子,那么出于国际革命友谊,帮这么一帮是没关系的。

出于上述理由,李鹭没有拒绝,背过身去,摸索着去帮他拉裤子——当你看不见自己的手,你就很难知道你的手正在做什么事,于是原本应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状况却频频发生。

她努力往背后抬起双臂,上下摇晃探索,奇斯一边指示:“往上……不是,不是绝对位置的那个上。”

“你是说往头部的那个上?”

“嗯。……太上了,你现在摸到的是我的肋骨。……而且是断掉的那根。”

“……对不起。”李鹭老实地道歉。

“没关系,你还是顺着这里往下摸,对,还差十公分,现在是腹部了。……怎么速度慢下来了?”

“大致范围确定,我要进行精细操作,确保一次到位。”

这么近的距离,奇斯的呼吸拂在李鹭脖子上。他发现这排骨的发质其实应该挺好的,至少先天的发质应该挺好,发根很细也很密,摸上去一定很柔软。看上去这么干燥,是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吧。

然后李鹭终于摸到拉链扣,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其实在大学选修药学的同时,她也会参加几项临床医学小手术的课程,男人裸体没少见过。不过那不一样,现在她面对的是一个大活人,还是相互认识的,而且对方毫不设防地信任她。

脸皮再厚,这一丁点儿廉耻心和愧疚心还是有的。

她解开别人裤子上的扣子,心里在诅咒这个神经错乱的世界。换作以前,她绝对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拉开异性裤链是在这么没有情趣的情境下,是因为这么无法推脱的原因。

抓住拉链往下拉,很顺利。

她像完成一次小型手术,额头上都冒出了汗,心情放松地收回手,往旁边挪开。

奇斯着急道:“唉,你怎么走了,把我放在这里不上不下的,太不人道了。”

李鹭僵硬地停下了往外蠕动的动作,僵硬地问:“不上不下?我不是已经帮你拉下来了吗?”

“是拉下来了,但是你至少要帮我掏出来啊……然后帮我把着,对准那壶口……”奇斯理所当然地要求着。他以前在战地摸爬滚打,没少照顾重伤不能自理的战友,帮他们把屎把尿的,比亲爹妈还做得熟手,于是到了现在,他也以为这样的事情对于任何一人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

李鹭翻了半个身,把脸埋在地下,隐忍不住抓狂的情绪,呜呜地低声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哪里痛吗?唉,你别老闷着不说话,有什么事情你说啊……”

这是磨难,唐三藏西天取经还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何况是人有三急?

在听到液体滴咚灌入陶壶的那一刻,李鹭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几岁。偏偏那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家伙还在后面嘟囔:“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对了,你急不急,需不需要我帮你?”

“不需要。”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必和我客气,这种事情我做惯了的,保证比你做得好。”

“谢谢,我承认你做得好,这种事情不用证明给我看了。”

好不容易帮他把东西塞回去,奇斯又叫起来:“帮我夹进腿里面去,再塞进去点,要不等下拉拉链把它夹住了可是要人命的事。”

“……”

事后,奇斯舒爽了,他感慨万分地说:“很多时候我都有这么一种感觉,人要满足其实是很容易的,有一口饭吃,有一口水喝,有地方解手——幸福的感觉就这么简单。”

李鹭很郁卒,她双手背在背后,十指呈屈伸不能状态。

牛皮糖……牛皮糖……牛皮糖……

脑袋里有东西在上下飞舞,那是粉红色的又粗又大还很有弹性的香肠形状的牛皮糖……

奇斯舒服了就开始动脑筋想出去的办法,他突然记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神经顿时紧张起来:“你是不是被踢坏了!”

“啊?”

奇斯额头上冒出汗,急得口齿不清:“你那里被踢的那么重,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到现在还不小解,问题真的很严重。”

“停止你的妄想吧,”李鹭说,“我自己已经解决了,什么问题都没有,这个话题给我打住!”

奇斯愣了一下,然后注意到李的裤子是不用皮带的裤型,还真是不需要别人帮助的。

排骨很不高兴呢,奇斯很困惑,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让他在思考脱逃问题的时候困扰非常,百思不得其解。

*** ***

时间是紧迫的,他们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们身上。尴尬的气氛往往会在紧张的情境里迅速消弭。

李鹭翻转身体,看到奇斯紧闭眼睛,深陷的眼窝里,能看到眼珠子在眼皮下微微颤动。他在想事情,想得很入神。

“呐,你想好准备怎么逃了没有?”李鹭凑到他耳旁问。

奇斯侧过脸,与李鹭鼻息相接,近在咫尺。

“首先要把手铐打开了才行。经此一行,我才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出去后一定要跟魔术师学学脱身术。”

“那现在就没有办法了?”

“他们不是要取新鲜器官的吗?总不能把我们捆着上手术台吧,这个样子可没办法躺平。”

“他们可以用麻醉剂。”

“我对麻醉剂有一定的耐药性。”

“你的意思是打时间差?”

“是的。”

“太危险了,根本就是孤注一掷的打法。”

“我们现在没有筹码。”奇斯说。

于是又都不说话了。

奇斯安静地躺着,忽然弹跳似的滚过一边。这个动作太大,把李鹭也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了,有哪里伤着了吗?”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响起了吱吱的叫声。

奇斯微侧了一下脑袋,露出个愉悦的笑容:“我们的晚餐有着落了。”他翻滚半圈,面下背上地趴伏在地,李鹭看到他被铐在背后的手里抓着一只硕大的雨林鼠,那只可怜的东西被卡着脖子和身体,短小肥胖的四肢胡乱舞动挣扎。

奇斯手指用力,把那只吱吱乱叫的动物掐死。

“你帮我抓住它,反正它现在也不会咬你了。”奇斯说。

“你准备怎么做?”

“把皮毛处理一下,然后就算是我们的食物。”

李鹭知道他会怎么做,在饥饿干渴面临极限的情况下,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入口的。

她把那只新鲜死亡的动物牢牢地抓在手里,感觉到奇斯在背后屈身、贴近,紧接着手里一紧,一股强大的牵扯力在撕破那只动物的毛皮。

这样的配合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大家都很有默契。

李鹭不是那种见到老鼠都要尖叫的人,也许曾经是,但那是在她读高中以前。自从在药品实验室把小白鼠翻来覆去地注射观察、再注射再观察之后,啮齿类动物恐惧症就不药而愈。如果情况许可,其实她是有洁癖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现实的残酷,如果有必要,多么肮脏的东西都可以下咽——只要能提供必需的水分、糖分、脂肪、蛋白质或盐。

处理皮毛是一件不好对付的活计,奇斯主动地承担了起来。他的脸和李鹭的手腕贴得那么近,然后注意到那一双手腕可真细。心里不合时宜地想,难怪那么像排骨,一点肉都没有。这样的人就算摆在食人族面前都不会有人理会吧。但那又的确是一双战士的手。

刚才的接触,奇斯敏锐地感觉出李的手布满了茧子,和自己的手一样,是摸枪摸匕首练出来的。(ps:……大家想想刚才是和哪里接触了吧)

有东西可以遐想分心,事情也就做得更快,总算把一只老鼠处理干净,在分食之前,奇斯忍不住用牙齿咬了咬捆绑李鹭的牛筋绳。

=奇=李鹭手腕觉得痒,她手心里抓着湿漉漉的食物,奇斯的呼吸喷在手腕上,感觉十分复杂矛盾。

=书=尝试了一阵子,奇斯放弃说:“太硬了。”

=网=“别试了,先吃东西。你先,剩下三分之一给我就行。”

奇斯闷闷不乐地瞪着皮毛尽去的雨林鼠,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方法。

“嘿,伙计,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咱们或许不用等那帮笨蛋医生上门,就能够自己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回答言若童鞋的问题:我这几天在复习《SOUL EATER》。

另有一部四月新番值得期待,《豹头王传说》;皇明月做的人设,世界史上最长的连载小说改编。(顺便一提,小说插画是丹野忍,插画放在下面。)

【老鼠浑身都是宝】

奇斯充分发挥了他处理食材的天分和丰富经验,用牙齿清理了毛皮。

李鹭面对着陈旧发灰的石墙,手里维持紧握的姿势,让奇斯噬咬。这种感觉很奇妙,太贴近了,仿佛他咬的不是已经死去的雨林鼠,而是她的手腕;仿佛萦绕鼻间的气味不是食物的血气,而是自她手腕流失出来的鲜血,她自己变成了身后那个人的食材。

李鹭沉默地咬着嘴唇,为这奇异的突如其来的感触。

奇怪的情绪,奇怪的动摇。她不应该会这样,她的心应该满载着死亡、憎恶、与黑暗。

是死亡让她蜕变,是憎恶让她生存,是黑暗督促她自由行动。

奇斯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安静的空间里偶尔回响起皮肉撕裂的声音……

他把处理皮毛剔除骨骼的事情做得如此自然并且熟练,几乎像是打从记事起就开始学习并且不断实践。

茹毛饮血、捕鼠争食,这些事情在普通人看来,是足以让理智崩溃的,会让人胸闷恶心呕吐,三月不知肉味。

奇斯是一个战士,他身边有特殊的氛围,将那些让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做得自然而然,还很理所当然地认为事情本该如此。他那强大的、毫不动摇的决心和信心,让他能够在各种困难的处境中生存,顺带地让他周围的人也接受了举步维艰的处境,然后充满勇气地迎接下一次战役。

两人换了姿势,李鹭看到皮毛被抛弃在一旁,赤条条的鲜红的血肉摆在她眼前,奇斯的手坚硬地抓着。一口一口地咬下去,喉咙被粘稠的液体湿润,腥味变得不那么浓重,嗜血的欲望在泛滥。

这个空间里只有两个人,她和奇斯。在这次选训之前他们在地球的不同位置进行着自己的战斗,他们互不认识,生命毫无交集。现在被凑在了一起,让她看到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类型——一个在行动中充满了希望的人。

“我吃够了。”她说。

然后看到奇斯翻转回身来,他们面对面躺着,奇斯在微笑:“吃个东西都要这么麻烦,还是赶快摆脱这种处境比较好。”

他被捆绑得很紧,只能小幅度地移动;他被打得很凄惨,颧骨还高高地肿起;他满嘴是血,脸颊都是鲜冽的漆红色;他充满信心,浓艳的绿色的眸子闪着光辉。

李鹭干渴地咽下喉咙里最后一点血肉,嗜血的欲望在体内燃烧。

……

奇斯把筋肉一条条撕扯咀嚼下咽,最后剔出一排干净的肋骨。

他翻身摸到李鹭的手臂,又顺着找到老鼠骨架,掰下两条细长的骨头,那是他最需要的。锁孔就在手腕处,努力翻转手指,操纵两根细骨深入锁孔。一根用来定位,一根用来按开卡璜,摸索着探了几下,感觉骨骼那边传回轻轻的震动。

“终于打开了。”奇斯吐了口气,紧接着七手八脚地把自己身上的束缚开了个干净。

“这叫什么,嗯?”李鹭说,“真该为这只小动物立块碑,真是一石二鸟。”

“不止不止,”奇斯高兴地说,他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胸肋猛地一痛,想起自己肋骨断了,干笑几声继续说,“用处多着呢。”

说完把剩下的鼠头举起来,抠住它下颌,一开一关地玩给李鹭看:“你看这像什么?天然尖口钳!我小时候经常拿它来当钳子的替代品。”

奇斯玩得开心,李鹭看得无语。

奇斯自由了,骨骼好一阵松动。然后绕到李鹭背后,把鼠牙凑近牛筋绳,一边说:“普通人是上下颌的力量比虎口要大,我们这群人则相反吧,毕竟练手劲的时候很多,练咬合力量的时候则很少。所以刚才虽然咬不开你的绳子,但现在用这个应该也可以把它慢慢钳开。”

“太慢了,你只需要给我在绳子上破一个小口就行。”李鹭说。

奇斯依言钳了一个开口。

李鹭又说:“这样就好施力了,你让开点。”

等奇斯一脸不解地挪到旁边,她就坐起身,双手紧抓牛筋往外撑。

奇斯看到李低下头去,肩膀紧紧地绷着,那细瘦得完全不像战士的身体细微地抽搐,那震颤十分微弱,但是空气中如有实质般的紧张起来,莫名的压力在增大。他在担忧中莫名想到休眠火山热能的酝酿。

力量达到极限,彭的一声响在囚禁两人的空间里抽击耳鼓,奇斯缩了一下脖子,再看时,看见的是李手里拿着一条牛皮绳长长吐气。

这根本就不是人……至少不应该是一块排骨能够做到的。

奇斯还在发呆,李鹭已经站起来,走到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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