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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青春不能错-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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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想让我复习一年重考,但我爸坚决反对,因为他的计划写得明明白白:“张文礼在十八岁那年应该进入全国前十的大学。”——一切得像齿轮般精确。

于是,我在志愿表上填了武汉大学——上海学子考到外地的学校不需要太高的成绩。就这样,依照计划,我在十八岁那年走进了全国前十的国立武汉大学。

我走进美丽的“学大汉武立国”的校门的时候心里说了句,妈,请原谅我,大学四年我要好好地过,然后就回归到齿轮上去。

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爸爸就赶紧去看电视了,这是他雷打不动的节目。

我则回到我的房间去了。我二十多年来都没弄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每天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又没有新闻联播,我爸自己又不喜欢动画片,但他就是不让我看动画片,我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有用。

说出来可能让人不信,在我们读小学那个时候,每天没看上动画片那可是会出人命的事,在同学们唧唧喳喳讨论变形金刚和修罗王PK谁比较厉害的时候,我只能深深地感觉到自卑,感觉落后于时代,于是只有努力读书,以换回一点自信。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后,把门一关,这里就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空间了。

小时候我就一个人躲里面堆积木,不过我不像一般小朋友一样建房子,而是把积木块当作一个个小兵,而自己则是大元帅,自如地摆弄它们。[ ·手机电子书…wWw。QiSuu。cOm]

大了一点后,我开始学习下象棋,先是和妈妈下,PK若干个回合后,妈妈就下不过我了,于是去找爸爸下,最后连爸爸也下不过我了。我兴奋了好些天,不过最后才发现原来这不是什么好事,找不到对手使我小小年纪就理解了独孤求败爷爷的伤感。

有一天我无聊的时候,突然想起老顽童周伯通的双手互搏,于是发现其实可以自己和自己下。有一次我正聚精会神和自己下棋呢,突然第六感感觉到背后有个人,转头一看,真的是个人——是我妈,吓我一跳。不过后来事实证明,她比我吓得更厉害,那一段时间,她都以为我灵魂出壳了,否则怎么老是一个人自己跟自己咕哝呢。

后来她和我爸知道我是在跟自己下棋的时候,两位老人家也有点心疼我没有个伴儿,我爸就回房间拿了一本书给我,是关于博弈的书。

从此,我就迷上了那本书,看完那本书以后,就开始躲在书堆里打发多余的时间,看到一定程度后,突然我再也不想看了,因为我对那些书很失望,没有一本能够让我感觉到痛快感觉到淋漓尽致。

最后有一天我发现写日记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有时候,看着日记就仿佛感觉到它有着生命一般。我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日记,那是我从大一开始的积淀,每天都写,就像我爸每天都看焦点访谈一样。现在这些日记的内容足足够得上几本书了。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

1997年9月11日晴

今天全家送我去报名,令我惊奇的不是武汉大学比照片上的好看,而是在报名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同学留着长发,背着把吉他来报名。千里迢迢地来这儿他就背了把吉他,像个难民。

不过我看了看自己带的一大堆东西,突然觉得自己更像难民。

1997年9月12日晴

今天爸妈他们回去了,妈还哭了,其实我也有点难受,不过想到可以度过美好的四年,我又有点高兴。然后就开始了军训,我看到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同学,晚上唱歌时她就坐在我边上,我脸红红地问她叫什么名字(幸好是黑夜),她让我猜。她说给你个提示,西城男孩有首歌就是唱我的,她哼了几句,可我还是不知道,她说,笨,《fly
without wings》,然后转过头跟着大家唱《我是一个兵》,唱完后说:我是吴羽飞,来自张家界。

看到这里,我想起应该给吴羽飞打个电话,免得明天打过去又“你的用户不存在”了。过了一会儿,话筒里面传出一个声音:你好。

你好。我非常不习惯这样打招呼,记得大学时我们见面的招呼都是“小样儿”、“小丫挺的”(奇*书*网…整*理*提*供),那是多么亲切的称呼啊。

原来是小白脸啊!该死的吴羽飞她就是故意把“领”说成脸。

我没理会她对我的调戏,说,怎么,今天你漂到哪里了。

桂林呢,这边景色真不错。你呢,你现在还在那家公司啊?

嗯。

真是前途无量啊!

我知道她在讽刺我,不过还是好声好气地问了声:你呢?

哪有你混得好,现在正是最艰难的时候,导演说没有适合我的戏,我就像足球比赛里面的替补队员一样每天坐着冷板凳……

这是我预料到的。在这个社会要成为一个明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外面的天空永远不是像我们在大学校园里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吴羽飞继续说,你能来北京吗……

每次打电话,她都提这个问题,而我,每次都转移话题。今天,我直入主题打断她说,下个礼拜可能去不了了。

为什么?嘿,你好忙啊,你急着相亲?吴羽飞又调戏地说。

神了,你怎么知道?

吴羽飞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在积蓄内力准备发飙,她吼了一声:不行,下个礼拜你无论如何也得去!五星级!

五星级是我们大学时行动任务级别的最高级,五星级代表不可抗拒。大学里面我们那么多行动,只有两次用到五星级,一次是毕业旅行,另一次则是我们仨一起编排毕业晚会。

……

不行,坚决不行!你忘记你说过,只要是我组织的活动,不,我们组织的活动你就要参加的吗?

那是在学校里……

你忘记你毕业的时候说过,那是一辈子的约定,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了吗。你一定得来,无论如何!吴羽飞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我本来还想问,季银川他去吗?可那边已经挂电话了,只听到嘟嘟嘟的声音。

放下电话,我又翻了几页日记,然后起身打开门走到客厅,正好妈妈已经收拾好一切了,弄了一盘水果,叫我去吃。

父亲看完新闻联播就进房间看书了,这也是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多少年,我们家俩大老爷儿们一吃完饭就躲进房间看书,而我妈最幸福,每天没有人跟她抢电视看,那些言情剧武侠剧一天接一天看。当然,如果有足球比赛就例外了,我虽然不踢球,但经典的足球赛事一场也不会错过。

吃着吃着,我突然蹦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正在边看电视边啃西瓜的老妈呛着。我说:妈,我想明天就和那个对象见面。

我妈仰天长笑了数分钟后方才恢复理智,嘴里一个劲儿地说,这孩子真贫,刚才还怎么说来着,她学着我的口气说,妈,我才二十四呢。刚才还嫌小……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我妈好不容易刹住车说,还是后天吧,明天妈陪你上街买衣服去,怎么也要弄得像模像样一点啊,我们的高材生儿子。

第二天一早,妈就拖着我到南京路,到淮海路,到各大商场去买衣服、买领带,恨不得把我全副武装到牙齿。

我看着那些衣服的标价终于理解了一个词语:出血。一套西装一万多,我穿上去总觉得不舒服,感觉像披着一张人皮。

从我小时候,我妈就很注意生活的各方面讲究,老爸学历高工资低,刚好够家里开销,家里大部分都花在了我身上,从我小学开始就为我大学积蓄学费了。有一次,我看到我妈穿着我不穿的鞋子,鼻子突然很酸,但还是没哭出来。那时我就在心里发誓,有一天一定要让妈妈舒舒服服在家,什么都不用管,而要做到这一切正好和我爸给我设计的一样,努力读书然后找一份薪水丰厚的工作。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在我这里的版本是:知识就是金钱。上大学以后,我每年可以拿几千块钱奖学金,基本上不需要家里的钱。自从毕业我进了这家公司以后,每个月除了自己开销,偶尔和同事去聚会,再给家里三千块钱,还可以省下一些存在银行里,我有存钱的恒心一如我写日记的恒心。

买好装备后,我和妈回到家,她帮我联系,打好了电话,约定好了明天的节目,还特地托人买了两张电影票,是最近一个很热的大片的首映,那个什么什么嗷嗷直叫的大导演还去现场,外面排队还买不到票呢。

而且据说那部电影特别感人,是个三角恋,制片人还说了,看了不哭的来找我!因为这句海口,我还倒真想去看看。

最后睡觉之前,我妈简略地介绍了那个姑娘的情况,名字、相貌和海拔,顺便教了我几手约会秘笈,比如什么“哪儿黑上哪儿去”原则,还有什么“什么电影恐怖看什么”方针……

她一边说还一边用手脚比画,最后总是以一句话结束——“总之,当年你爸要是这样做了本来早就可以追到我了”,就像我看过的《天龙八部》里王语嫣说的:“表哥,你本来在第几招就可以搞定那个人了。”

最令我震撼的是我妈那颗浪漫主义的心:她为了两人见面的浪漫和惊喜,一直没给我看照片,而且电影票还是一人各发一张,见面了就以电影票为接头暗号——她说当年她和我爸就是这样的,临走时她还对我诡异一笑,好像明天去约会的是她一样。

我看了看手上那张电影票,7排22号,另一张是7排24号,它在一个叫李黎的女研究生手里。

黑暗中我也诡异地笑了笑,我得想个办法再次委婉地反抗我父母一次,要像高考那次一样,做得不留痕迹,做到杀人不见血。

我来到人民电影院是在傍晚七点,华灯初上的时候,人来人往的街道特别繁华,一个唱片店正放着一首老歌:

不知哪里方向

又传来了花香

再次编织心中的幻想

一人有一个梦想

两人恋爱渐迷惘

三人有三种爱找各自理想

这是小时候放的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歌,我记忆力特别好——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强制背诵训练的成果,我一听到特别熟悉的旋律就好像能感觉到时光在刷刷地倒流,马上就可以回想起听这首歌的那个年代。我想也许是因为那些旋律和那时候的心情刻在了记忆的同一个地方吧。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请问,你是张文礼吗?”

我转头去看见一个文文静静的姑娘,长得不漂亮也不难看,按照季银川的眼光估计能给个65。

我看了看手上的电影票,说,你好,我是张文礼,你就是那个7排24号?

那个女孩气得用鼻子嗯了一声就往电影院里走,我还没给她打分呢,她倒好,应了我妈的“哪儿黑上哪儿去”的原则。

我跟着进了电影院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后,电影便闹哄哄地开始了。

看样子,她也是个喜欢看电影的人,但看这种片子也那么投入,却让我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反感。

电影开始是说一个人去逛窑子,还搞什么盲人按摩(其实我还是挺佩服这导演,逛窑子都拍得那么唯美)然后就莫名其妙打了起来。我看得索然无味,而旁边这个7排24号却看得津津有味。

屏幕上两个人开始大打出手,我冷冷地自言自语了一声,下面他们肯定要拥抱接吻!

过了五分钟,两人果然开始抱在一起热吻。

黑暗中,我用眼睛余光发现,7排24号两个白白的眼球向我投来不可思议的眼神。

我没有理会,继续自言自语说着下面要怎么怎么着。

然后电影就像是我导演的一样,我说怎么怎么着真的就会怎么怎么着。

最惊讶的是,结尾一段雪地厮杀,我顺便把台词给预言了。

7排24号张大了眼睛看着我,小样儿的,不用想我也知道她肯定怀疑我看了这部电影。于是我又自言自语说,今天还是首映呢,怎么瞧着这么熟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个特异功能。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吴羽飞、季银川三个人每个周末都去看电影。其实我和季银川都不喜欢看,因为季银川也有这个预言剧情和台词的本事,但关键是吴羽飞喜欢看,而且每次都要拉着我俩去陪葬,因为吴羽飞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演员。

说陪葬是因为我觉得没意思的时候就开始睡觉,但季银川比较调皮,每次都不老实,有时候,他故意把故事下面都讲出来,说,吴羽飞,你看马上就要怎么怎么着……故意逗吴羽飞生气。

电影在出现我预言的结局后拉下帷幕,我第一个念头是要上哪儿找那个制片,他说了“看了没哭来找我”的,而我没哭。不过,传说中的导演演员都上台谢幕了,就他不在,估计他也知道整个电影院抱我这种想法的人很多,所以溜了。

出了电影院,我们随便逛了逛,然后我就把她送回去了。回到家,老妈立刻像只嗡嗡的苍蝇一样开始逼问,就像周杰伦说唱一样,一连发了十多个问题:

“那个姑娘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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