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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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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一次。一百多年来的一幅又一幅画面,在他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转叠现;曾经有过的思想,被这样那样梳理过的问题及解答,飞云飘雾一般纷至沓来;各种整合的逻辑,也辘轳一样辗转环流……可最终的答案,却仍然杳如黄鹤!安石的头上已沁出细汗,他终于不得不放弃最后的努力了。
  神宗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努力与无奈,安慰他道:“这题目太大,朕并不要你们马上就给出答案。不要为难了,先回去,慢慢再说!”
  安石长长出了一口气,说:“只好这样了,容臣回去上折子吧!”
  公亮也来打圆场:“那咱们先回去。时候也不早了,皇上也该歇着了。”
  回到家里,安石一整天都好像有些神不守舍,也不说话。中餐、晚餐,全都只当应景,略扒了两口饭而已。天刚擦黑,他就叫氓儿准备好灯油笔墨,进了书房。一家人都知道他有大事,谁也不来招惹他。连最不怕他的小女儿,也知趣地躲得远远的了。
  头遍更鼓,夫人端来一碗桂圆汤。安石接过,也不问,稀里糊涂就往嘴里吞。夫人早留了个心眼,赶紧提醒他:“有核儿呢,不能吞!”安石这才下意识地咬出那些核儿吐了。
  小小一碗桂圆,又是狼吞虎咽,转眼也就没了。夫人看着心疼,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嘀咕道:“唉,不呕出血来不罢休呵!”一面含泪拾起碗勺,交给氓儿,悄悄吩咐他:“送回厨房就去睡吧,我在这里盯着。”
  

大宋遗事 第六十六回(2)
氓儿还要争辩,夫人指指安石,又朝门外直努嘴,氓儿没办法,只好端着碗出去了。这一切,安石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的思绪,已与一百多年的历史,与当前的现实,完全融为一体,倒海翻江地奔涌着无数事实、判断、推理、逻辑;时不时的,还有一阵又一阵的感情狂涛铺天盖地,直泻下来。他的思绪,也就更奔放,更激越,更不知所已了。但这一切,渐渐又复归于平静了:只有无边的洋面,在红日蓝天之下安详地呼吸,款款地徜徉。安石吁了一口气,提笔写下标题:《本朝百年无事札子》。接着,是一段缘起。掭笔的时候,瞅着笔砚又沉思了片刻,终于秉笔疾书了:
  伏惟太祖躬上智独见之明,而周知人物之情伪,指挥付托,必尽其才;变置施设,必当其务。故能驾驭将帅,训齐士卒,外以捍夷狄,内以平中国。于是,除苛赋,止虐刑,废强横之藩镇,诛贪残之官吏,躬以简俭为天下先。其于出政发令之间,一以###元元为事。太宗承之以聪武;真宗守之以谦仁;以至仁宗、英宗,无有逸德。此所以享国百年,而天下无事也。
  仁宗在位,历年最久。臣于时实备从官,施为本末,臣所亲见。尝试为陛下陈其一二,而陛下详择其可,亦足以申鉴于方今。
  伏惟仁宗之为君也,仰畏天,俯畏人;宽仁恭俭,出于自然;而忠恕诚悫,终始如一。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特恶吏之残扰。宁屈己弃财于夷狄,而终不忍加兵。刑平而公,赏重而信。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谗;因任众人耳目,拔举疏远,而随之以相坐之法。盖监司之吏,以至州县,无敢暴虐残酷,擅有调发,以伤百姓。自夏人顺服,蛮夷遂无大变。边人父子夫妇得免于兵死,而中国之人安逸蕃息,以至今日者,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特恶吏之残扰,宁屈己弃财于夷狄,而不忍加兵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莫敢强横犯法,其自重慎,或甚于闾巷之间,此刑平而公之效也。募天下骁雄横猾以为兵,几至百万,非有良将以御之,而谋变者辄败;聚天下财物,虽有文籍,委以府史,非有能吏以钩考,而欺盗者辄发;凶年饥岁,流者填道,死者相枕,而寇攘者辄得,此赏重而信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莫能大擅威福,广私货赂,一有奸慝,随辄上闻;贪邪横猾,虽间或见用,未尝得久,此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谗之效也。自县令京官以至监司台阁,升擢之任,虽不皆得人,然一时之所谓才士,亦罕蔽塞而不见收举者,此因任众人之耳目,拔举疏远,而随之以相坐之法之效也。升遐之日,天下号恸,如丧考妣,此宽仁恭俭,出于自然,忠恕诚悫,终始如一之效也。
  然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而无亲友群臣之议。人君朝夕与处,不过宦官女子,出而视事,又不过有司之细故,未尝如古大有为之君,与学士大夫讨论先王之法,以措之天下也。一切因任自然之理势,而精神之运有所不加,名实之间有所不察。君子非不见贵,然小人亦得厕其间;正论非不见容,然邪说亦有时而用。以诗赋记诵求天下之士,而无学校养成之法;以科名资历叙朝廷之位,而无官司课试之方。监司无检察之人,守将非选择之吏。转徙之亟,既难于考绩;而游谈之众,因得以乱真。交私养望者多得显官,独立营职者或见排沮,故上下偷惰取容而已!虽有能者在职,亦无以异于庸人。农民坏于徭役,而未尝特见救恤;又不为之设官,以修其水土之利。兵士杂于疲老,而未尝申饬训练;又不为之择将,而久其疆场之权。宿卫则聚卒伍无赖之人,而未有以变五代姑息羁縻之俗。宗室则无教训选举之实,而未有以合先王亲疏隆杀之宜。其于理财,大抵无法,故虽俭约而民不富,虽忧勤而国不强。赖非夷狄昌炽之时,又无尧汤水旱之变,故天下无事过于百年。虽曰人事,亦天助也。盖累圣相继,仰畏天,俯畏人,宽仁恭俭,忠恕诚悫,此其所以获天助也!
  伏惟陛下躬上圣之质,承无穷之绪,知天助之不可常恃,知人事之不可怠终,则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臣不敢辄废将明之义,而苟逃讳忌之诛。伏惟陛下幸赦而留神,则天下之福也。
  取进止。
  写完最后一个字,安石搁下笔,伸了伸胳膊,交叉着按了按五指。叫他奇怪的是,除了自己骨骼的脆响,似乎还听到一声叹息;叹息之外,还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安石抬头四下一瞅,只见夫人闪着泪花坐在灯影里,鬓边一簇像是束白花。
  “夫人?你什么时候来的?”安石问道,好像她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端桂圆汤过来根本就没走!”夫人说。
  “那你早就来了,也不说一声?” 安石这才想起吃桂圆的一幕,埋怨说。
  夫人凄然一笑:“不呕出血来你是不会罢手的,怎么好呵!”
  “唉,皇上诚心求治,是个大有为的明君,对我更有知遇之恩。于公于私,我都不能不竭诚尽智。别的,只好全往后摆了!”安石也有些黯然。不过,他此时的心情,更多的是轻松与欢快,偶然掠过的一丝阴影很快就消逝了。他又嗅到了那一股清香。
  他一把拉过夫人,就着灯光细细嗅着她的鬓边:“原来香在这儿?是什么花儿,这么香?”
  

大宋遗事 第六十六回(3)
夫人止不住笑了:“啊呀,你呵气呵得人痒酥酥的,还不撒手?”
  “是什么花?不说,我是不会放手的。”安石一面说,一面用嘴轻轻地蹭着夫人的鬓角,蹭着那些小花儿,就是不撒手。
  夫人索性靠到他怀里去了:“啊呀,老爷,你也坏起来了!茉莉都不认识吗?”
  “茉莉都开花了?这么说,春天又过去了,该是初夏了?”安石吃惊道。
  夫人一笑:“你总算还知道季节!茉莉都快谢了呢!”
  “是吗?”安石又吃惊了,“茉莉真是香,你戴了也好看。”
  “你是打趣我吧?年轻时都不花儿枝儿的,到老反要老来俏?这可是二丫头多事,采来戴在我头上的。我惦记着你,一时忘了卸。不然,也不会来出丑了!”夫人红着脸辩道。
  安石笑道:“老了怎么啦?越老才越要俏呵!走,我再去摘几朵,将你右边也插戴起来。”
  夫人笑道:“你今儿是怎么啦,有些疯魔?”
  安石拉起她就往院子里走:“一点不假,有些疯魔!”
  庭院本来不大,因为铺满了月光,显着相当空灵;有几簇花儿树儿,将馨香与倩影静静地铺在月光之下,空灵中又显出繁富与丰盈。安石与夫人立在月影花荫之下,心里一片温馨,也都醉了。直到起了露水,微微有了点凉意,安石猛然想起摘花的事,才又手忙脚乱起来。
  “你还当真?也不怕人笑话!”夫人拉着他的手不肯放。
  “当然当真。”安石认真地说,“笑话什么?张敞能画眉,介甫就不能插花?一样的千秋佳话,有谁笑话?”
  安石说的,是远在汉代的一个风流故事:长安京兆尹张敞,夫妻恩爱,妻子的眉毛,大体总是张敞描的。安石难得有这样的好心情!夫人放了手,再不说什么了。安石采了满满一小捧花,又过来很认真地给夫人插上了。不只鬓边,满头都是。夫人低着头,一任他妙手迭出。直到花插完了,才拉着他的手,回房休息了。
  安石的折子,既总结过去,也揭露时弊。总结过去,不溢美,不虚饰;揭露时弊,不隐讳,不护短,痛切细致。对仁宗几十年统治的剖析,曲笔婉转,柔中有刚,与时弊的揭示相得益彰。既看出弊病所在,治疗的药方想来也该有了?神宗反复读了好多遍,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都有些手舞足蹈了!
  他将折子递给公亮:“丞相看看王安石的这篇折子,大宋可有第二个人能写得出来?”
  公亮接过折子仔细一看,高屋建瓴,言简意赅,一百多年的利弊成败条分缕析,清清爽爽,不是大手笔,如何能写得出来?较之《万言书》,又长进了一大步:问题看得更具体、透彻了。安石显然已经做好了执政的全部准备,这不啻就是他未来的施政纲领!公亮欣慰地笑了:“皇上圣明,确实非王安石写不出来。”
  第二天,神宗又在内东门小殿召见了安石,陪同接见的仍然是曾公亮。刚一坐下,赐过茶,神宗就对安石说道:“爱卿的奏折,可谓精粹至极,无以复加!朕一连读了好几遍,实在舍不得放下!所有的求治之道,都在这里面了。从来问病求医,对症下药。爱卿既已号出病根,也一定有了治疗方案,能不能请爱卿说说?”
  “陛下,三言两语恐怕很难说清!但愿陛下能将讲学放在第一位,只有学问道理是头等大事。这上面明白了,其他治政措施就会不言自明,迎刃而解。”安石仿佛有些答非所问,其实还是专为神宗而发的:皇上毕竟年轻,没有定型,很多看法还处在形成过程中。不先在思想上求得一致,其他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爱卿说得虽然不错,只是朕太着急,总想能先听听。你就大概先简单说说,也好让我先听为快嘛!”神宗毫不掩饰,急迫得像个孩子。毕竟年轻哪!
  从哪儿说起呢?安石真有些为难,题目实在太宽泛了!但很快他就理出了思路:顺着百年无事札子已有的次序,一条一条往下说。于是,他先从法先王之意谈起,往下一条一条,渐渐谈到考试制度、吏制、徭役、兴修水利、兵制、宗室、理财等等:有的已经颇为清晰具体;有的还比较模糊,只是一个雏形。尽管如此,却几乎件件都是想他人之所未想,言他人之所未言。
  “边事呢?关于边事,爱卿有什么想法?”神宗似乎觉着少了一块,插进来问道。
  “边事嘛,大体也包括在上面所说的各条之中了。要单独挑出来说,微臣以为,应当是不惹事,也不怕事。以静制动,以守为攻;充我实力,后发制人。”安石显然也早有考虑。
  “西夏、契丹及其他夷狄,应该有主次之分吗?”神宗问。
  “先弱后强,是历来取胜的必由之道。所以微臣以为,应当先西夏,后契丹,旁及四夷。西夏、契丹之外,四夷不足虑,只要旁及就够了。”安石回答。
  “西夏也有可乘之机吗?”神宗越问越细。
  “洮、河之地,抚而有之,就断了西夏的右臂。由断臂而审时度势,蕞尔小邦,不难收复。”安石已先机在胸。
  连边事也这样成竹在胸,神宗更惊喜了,不由自主地又夸道:“爱卿所说,朕全都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说得对,关键还是学识。别人学识不够,叫他们怎么能往这上面想?能不能请你将今天所谈的一一写成折子,交给朕呢?”
  

大宋遗事 第六十六回(4)
“陛下刚才不是说了吗,关键是学识。陛下还是以讲学为头等大事才好。学问明白了,其他事情自然不言而喻,一了百了。倘若陛下择术不明,臣无论如何是不敢上折子的!”安石亮出了自己的底线。
  “是呵,朕也只是觉得爱卿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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