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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兵二连-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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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罪孽无边。

  悟到了真谛,他才惊奇地发现,六班长于群无师自通的却是实践此真谛的模范。

  若单看于群的外表,相貌堂堂、身材适中,一表人材。只是不敢听他读文章。连天天都读的《毛主席语录》,他都是满口错别字。若读报纸,更是白话连篇。开班务会时的总结发言,也是东拉西扯的不知所云。平时吃饭抢饭,干活偷懒,时不时再装病睡个懒觉。前几天正卧床未起,连里突然派六班给一艘木船拉纤,去旬阳县城。于群一轱轳爬了起来,说他病好了,也要去。因为自来到长沙坝,都还没去过县城。王副连长一口拒绝了他的请求,只让副班长冯援朝带队前往。

  但就这么位在群众中毫无威信的家伙,指导员却提议,要发展他第二批入团。连里首批发展的团员只有四人,二、三位排长和一位副排长。第二批计划发展八人,其中就有于群,可见指导员对他的器重。因为他贯彻指导员的意图最卖力。比如天天读、班务会、民主会、别的他什么都不讲,专讲戒烟。向指导员汇报得也勤,谁谁谁又偷偷抽烟啦,谁谁谁经批评教育后改正啦,谁谁谁不但不接受批评,还当面顶撞啦等等。

  胡国庆的心情,这一向就颇感压抑。自从营里减少了粮食支援,二连学兵更感到饿。尤其像胡国庆这样的大块头,饥饿感尤甚。有天晚上饿得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悄悄向睡在邻铺的毛玉柱要了根烟抽,毛玉柱是爆破手,平时总装有点导火索用的香烟。就这么件小事,却被于群大会小会地批,不伦不类的结合着国际形势,国内形势上纲上线,还要让班上每人必须发言。于是全班人也只好国际形势、国内形势地结合着抽烟问题,胡乱地批。批得胡国庆是越听越着气,忍不住争辩了两句。这下可好,问题马上到了指导员那里。

  “胡国庆呀,听说你对同志们的批评帮助,很有抵触情绪?”指导员倒是和颜悦色。胡国庆一听,感动得差点掉下泪,觉着总算委屈有处伸了。

  “不是,指导员,不是我不接受同志们的批评,而是对他们胡乱上纲上线接受不了。我不过是饿得睡不着,要了根烟抽。可叫于群他们一分析、一批判,好象我成了阶级敌人,成了美帝、苏修,成了地富反坏右,成了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这让谁能受得了?”

  “问题要一分为二地看嘛,”指导员语气依旧平和。“首先要肯定,同志们的批评,是对你的关心,对你的爱护。至于批评帮助的方式嘛,可能有点过激、有点刺耳、有点难听。但我们仍应正确对待。你不是多次写过入团早请书吗?而且大家都能看到,你工作很努力。尤其上次奋不顾身、跳进冰冷的江水里救船,我们还准备向上级报告你的英雄事迹呢。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是一位积极要求上进的青年嘛!一位积极要求进步的青年,不仅要工作努力,危险时刻冲得上。更要在政治思想上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这样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

  一席话说得胡国庆心里暖融融的。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的连长搭话了。

  “胡国庆,听说你的日记里,写满了豪言壮语?”

  “咦——!”胡国庆傻呵呵地咧开了大嘴:“连长,你咋知道?”

  “嘁!”连长那镜片里闪烁出狡黠的光。“你以为你心里咋想的,我不知道?”

  “快说、快说,连长。”胡国庆愈加好奇,急不可耐。“你快说嘛,连长。你说我心里是咋想的?”

  “你心里想的吗……”

  连长故意卖个关子,不说下去——其实连长从心里真喜欢胡国庆。一来嘛,喜欢他爽真直快;二来呢,喜欢他聪明灵巧。前几天,营部技术室调一个班去加工钢筋构件,胡国庆不仅很快就学会了看图纸,而且加工的钢筋构件既快又标准。营部的刘大胡子技术员赞不绝口,说至少有四级工的水平。平时不管干什么活,都很开窍。没干过的,一点说会;干过的,总能想出点子来提高工效——见胡国庆已急得不知所措,才接着说:

  “你是想,万一要是牺牲了,上级打开你的日记一看、哟!这个同志的思想觉悟蛮高的嘛!快在报纸上发表。这样,你的日记就成了和《雷锋日记》、《王杰日记》齐名的《胡国庆日记》了。我说的对不对?”

  “咦!连长,你咋知道的?你咋知道的?”

  “嘁!就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还能瞒得了我?”

  本来这次谈话,就要在这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没想到指导员的最后一席话,又令胡国庆的心情,降到了冰点。

  “胡国庆,回去以后,除了反省你抽烟的错误以外,还要深刻检讨一下你的另一个更严重的错误。上次扛柴,你是不是偷吃老百姓的柿子了?”

  惊得胡国庆目瞪口呆。上次吃柿子,只有他和冯援朝,别人怎么会知道?

  “你一定奇怪,这事我怎么会知道吧?告诉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别老以为,别人的思想觉悟和你一般高。知道吗?这可是违反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二条,问题严重着咧。这样吧,这次我就不处分你了。但要把你上次救船的连嘉奖取消。这叫将功折罪,懂吗?”

  这席话不啻一闷棍,打得他几天都缓不过神来。他一直想不明白,只有他和冯援朝的事,指导员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冯援朝告的密?可冯援朝也吃了柿子,告密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几次他都想找冯援朝问个明白,一想又不敢。万一真是冯援朝告的,他去一问,让指导员知道了,岂不真成了不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反向揭发者寻衅报复的典型吗?是不是他告的呢?若真是他告的,那就太可怕了。以后还有可信任的人吗?

  更使胡国庆难受的,是心有苦闷,还不敢表露。

  

初到陕南  (五)
元旦前夕,营房终于建好了。干打垒的土墙,油毛毡的屋顶。每排一间大屋子,屋内用粗毛竹支起了上下两层的通铺。每班占据一个屋角带一扇窗户。一进门的正中央,住着排长和排付。

  虽说住进了新房,可冯援朝却没有一点喜悦的心情。其一是,现在打回来的饭,量越来越少。班里吃饭的风气,也越来越差。以前大家还能表现出点风格,起码面子上还互相推让一下。可现在,风格表现为各怀鬼胎,暗斗心计和吃技。毛玉柱就曾向冯援朝传授过技艺:“鳖(班)副,我发现每顿饭你只能吃上一碗,长期这样下去可不行。我教你一招:盛第一碗时别盛满。吃的时候别怕烫,哪怕嘴里烫出泡,也要赶快吃。这样你才能盛上第二碗。盛第二碗时,你就尽量往满里盛,然后再消消停停地慢慢吃。”

  毛玉柱的关心使他很受感动。可他却没学。他想,我若也像班长于群那样抢饭吃,毛玉柱还能这样同情、关心我么?再说从小受的教育,他也不屑这么做。

  可是——也是令他难受的其二,尽管他这样忍饥挨饿地发扬风格,却无人常识。连于群那样的都快要入团了,而他的入团申请,却如泥牛入海,使他感到委屈、怨愤和不平。

  其三,就是以前和他无话不谈的胡国庆,近期忽然与他疏远了。似乎对他产生了莫名的猜忌和敌意,敬他而远之。他几次想找胡国庆谈谈,但胡国庆的冷淡,根本就达不到推心置腹的效果。这尤使他感到莫名的孤独和压抑。

  好在元旦临近,来慰问的文艺团体多了起来,放映电影的场次也增多。每当去看文艺演出或看电影的晚上,就是冯援朝心情最舒畅的时候。倒不是节目或电影精彩,而是可以借着夜幕的掩护,自由一会儿,使紧张而压抑的心情,稍稍放松。

  这天晚上,是当地公社的文艺宣传队来演出。节目内容以跑旱船、耍狮子、舞龙灯为主,需围着看。整齐列队的各连队,一围成圈就显得有些乱。冯援朝借口解手,趁机溜了出来。

  站在圈外,感觉就像到了村镇的庙会。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战士、有民工、有附近的村民,当然还有学兵。三五扎堆,东游西逛。最引人注目的是当地的大姑娘。以前只听说东北三大怪,其一便是“姑娘叨根大烟袋。”而如今,实实在在目睹的,是当地姑娘叨根大烟袋。不仅有烟袋,而且抽烟的家什一应俱全:腰间挂有羊奶子般垂着两个尖角的烟荷包,远远望去,像是女八路挎着盒子炮。手中还有火石、火镰以及装在一节小竹筒中的引火棉。这些大姑娘们或坐或站,围在一起,看着节目抽着烟,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你若上前搭讪,她们定会热情地递过大烟袋,请你抽烟,毫无关中女孩的羞怯和忸怩。

  冯援朝趁着夜幕四处瞎转悠,碰上了几位以前同校的老同学。现虽仍在一个连,因不在一个班,平时难得一聚。如今碰上,好不遂意。选了一处离人群不远的山坡,坐在那里,既可看节目,又可抽烟聊天。

  忽然,他发现胡国庆也在附近瞎转悠,就忙喊他来。奇怪的是,胡国庆明明听见了,还转头看了一眼。又扭头装作没听见也没看见,加紧脚步走远了。在座的几个人都楞住了。王小江判断说:“不好,这小子定会去告密,揭发咱们抽烟。”

  “不至于吧。”冯援朝半信半疑。

  “还是要防万一。”吴国政脑瓜活,转得快,提议说:“要是回去指导员问起,咱们要统一口径,就说咱们是与当地老乡闲聊,老乡盛情难却,咱们就吧哒了两口老乡的烟袋锅。”

  大家一听,这主意不错,一致同意就这么着。

  “援朝,你心眼太实,以后千万要注意,万不可把什么人都当知心朋友。”

  吴国政开导着冯援朝。可冯援朝总不能相信,以胡国庆的性格和人品,他会去告密?然而果真被言中,第二天一早,他就被指导员叫了去。

  给孩子寄炒面不知是哪位家长的创意。但此举一开,学兵家长们纷纷效仿。一时间,寄往“旬阳县构元镇5986部队学兵二连”的炒面包裹,大包小包的纷至沓来。以前通讯员郝平去构元,只需背个挎包,取回些信件和报纸。而如今,每次去都得背个大竹篓。取回的炒面少则几十斤,多则上百斤,好比去扛了一回柴。好在路不远,单程只有六、七里。可每次回来,也都是满头大汗。

  炒面对于学兵,至珍至宝。可对于构元镇邮电所仅有的几名邮电职工,却是不小的负担。原本是为当地乡镇设置的邮电机构,突增大批驻军,仅往来信件、邮件、报纸、电报的业务量,早已超出他们负荷。现在除每天要到码头上,取回数百斤的报纸、邮件外,又要额外再扛回上百斤的炒面邮包。分拣报纸、邮件已占据了有限的营业空间,又来了这么多极易招老鼠的牛油炒面,羊油炒面,如何妥善保管都是头疼的事。而且他们也纳闷,以他们自己的伙食标准看,部队、包括学兵,伙食已够好的了,何必还要往这寄炒面?同去邮局取邮件的各连、各营的通讯员,见郝平现在每次背个大背篓,也都好奇地会问:“什么宝贝?每次取这么多?”郝平苦笑着不知如何回答。由此,炒面一事在各连竟被当成笑话流传。

  这笑话显然也传到了潘营长的耳朵里。一次他见了连长,揶揄地问:“怎么,我让你想办法,你给我想出了这么个好办法?”弄得连长哭笑不得,有口难辩。

  为此事指导员最恼火。他一心想打造的铁军形象,难道就要让炒面给毁了?他心不甘。接着发生了另一件事,使他更为恼火。

  元旦前夕,团长李田照例要下各连队视察,慰问。走到学兵二连时,正是午饭时间。这是团长首次来学兵二连,一大群机关干部、以及营长、教导员们簇拥着,边走边看,兴致盎然。走到三班时,三班的学兵正围着一棵锯了半拉的大圆木,将半拉圆木的平面当桌面,在吃饭。由于团长来视察的具体时间无法确定,也怪连长、指导员太粗心了,这天竟未改善伙食,吃的依旧是煮红薯,玉米面糊糊就咸菜。

  此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见团长走到了眼前,三班的徐继明突然站了起来,冲着团长一个敬礼,“报告团长,我们每天都吃不饱,还净吃些烂红蓍。”

  在场的所有人都楞住了。

  团长走上前,用手拨弄着饭盆里还剩的几根煮得稀烂、满是疤痕的红薯,转身对着营长和连长说:“太烂的红薯,就不要给战士们吃嘛!”说完扭头就走了。营长和连长面面相觑,也默默跟着走了去。

  此事让所有在场的干部,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可越是什么都不说,指导员越觉得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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