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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说了，只怕太子并非会全信……”六皇子踟蹰，“不过，无论得到什么消息传回去，他恐怕都不会相信的，虚张声势，虚掩一招……”
“殿下，现在咱们该关心的除了防范太子，还有医馆和集中地中病患的情况，只怕还有的忙呢。”
话音刚落，松子从门外急匆匆走进来，慌乱的连门都忘了敲，进屋便对着六皇子道，“殿下，不好了，集中地那边出事儿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丝毫不禁说，越不想来什么，什么便会敲门。
奚瑶、白墨阳和六皇子三人心下一沉，齐齐起身，随着小松子出了隔间的门。
排队等候的病患在大堂中聚集了好多，因为远负盛名的青大夫坐诊，所以凡来这里看诊之人都要求要看青大夫，奚瑶的隔间人多热络，其他大夫隔间却门庭冷落，对比之下，难免遭其他大夫白眼。
见一个带白纱的女子从隔间中出来，病患们皆猜测此人就是青大夫，不论排队的，还是在分诊处分诊的，冲着这边一拥而上。
白墨阳护在奚瑶的身前，跟六皇子两人好容易将病患们搪塞过去，掩护着奚瑶走出了大堂。
六皇子横臂拦在最前头道，“青大夫现在有个很重要的急诊要出诊，万望各位周全，我们医馆其他大夫也在，如果各位不介意，可以先行看诊，若有什么不明白或者不放心的，也可以等青大夫回来再行定夺。”话匆忙说完，还没等人回应，已经拉着奚瑶和白墨阳急匆匆奔出医馆，上了门口松子准备好的马车，奔着集中地而去。
从医馆到集中地原本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三人却花了半柱香时间就到了。
奚瑶下马车的时候，感觉自己心肝脾肺肾都快被颠的错位了，屁股也疼的很，没办法，紧急事情就要紧急来办，下了马车，三人顾不及眩晕，冲进了集中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集中地院子里哀嚎遍野，有的捂着肚子满地打滚，有的已经浑身颤抖奄奄一息。
六皇子讶然，“怎么会这样？前几天送过来的药用了后不都是好好的嘛？好多人已经隔离开了，就快好送回家中了啊，突然变成这样是怎么回事？”
“事出必定有因，眼下要先了解了解情况才行，本就是疫病中人，若这些病患再服错药，恐怕凶多吉少了。”奚瑶开口道，此话并非虚张声势，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没法挽救生命垂危再垂危的人。
先前的疫病她或许有能力医治，但若是被人使坏在药中动手脚，让这些人不仅仅是病情恶化，还参有其他病情，她恐怕要绞尽脑汁了。
“殿下，之前不是说，药汤都规咱们自己的人来管吗？怎么会出现问题？”
六殿下反复思量，招手让一旁负责集中地汤药的医馆杂役过来，皱眉讯问了几句，随即无奈摆手将人打发了下去，转身对着奚瑶道，“问过了，汤药都是医馆的人在经手，没有人碰过，看来问题没出在药上，而是在别的什么……”
“殿下来了？”六殿下话音刚落，身后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渐渐临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材颀长的男子身着一身紫衣，缓缓而来，“这位便是万岁钦点的青大夫了吧？这位是……高公子？几位难得凑到一起，真是少见。”
“让世子见笑了，听闻病患们都不大好，我便带了青大夫过来，正巧高公子在医馆探病，刚抓了药，便也跟着来帮忙。”
听六皇子叫来人世子，奚瑶反应过来了，这男子便是敊王的儿子，在敊王的力荐之下，由皇帝派来负责集中地安危的。
集中地出了这么大事儿，多半跟这位公子哥儿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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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陷阱
但转念一想，奚瑶又犹豫了，敊王让自己儿子过来负责集中地安危，却还在汤药里动手脚，这样一来不显得自己儿子没有成效，一事无成了吗？如此不值得的事情，敊王怎么会做？
既然这条路想不通，那么敊王和他的儿子，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呢？
思索着，不知不觉，对上了永徽世子的眼，对上的一瞬，奚瑶仿佛被拉入万丈深渊，那双眼睛，深邃而神秘，有着如狐狸一般狡黠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这里是世子负责，但汤药的问题并非小事，我过来是想弄清楚，还望世子的人能够配合，可否让我看一下汤药锅中的残渣？”言归正传，奚瑶开门见山道。
永徽微微一笑，“当然，这是我应该配合的不是吗？来人啊，将汤药锅中的残渣给青大夫拿来……”
“这个就不用劳烦世子了，还是让我的小跟班来吧，汤药方面的问题，他也比较懂，松子！”
松子会意，小跑着跟永徽的人下去了。
残渣的问题说小不小，若是让永徽的人送过来，奚瑶总归是不放心，交给松子就不同了。这小子够机灵，也能明白奚瑶的意思。
不大会儿的功夫，松子就捧着个小盆跑回来了，恭恭敬敬交到奚瑶面前，“青大夫，给您。”
从兜里掏出试药的长指甲，奚瑶缓缓戴上，在残渣中搅了搅，浓眉深锁，这些残渣确实是她开出的药方子没错，不多也不少，可是，若完全按照她药方来熬煮，病患又怎么会出现如此异常的症状呢？
奚瑶总觉得哪里不对，端着小盆就蹲下了，全然专注于盆中的东西，不管身旁脏乱的环境。
良久，她眼眉突然一跳，又使劲儿搅了搅药材，随即掀起了长长的睫毛，药材的确都是对的，但这颜色却跟医馆中熬煮过后的不同，按照她吩咐的火力熬煮，不可能会出现这么深的颜色，除非，熬煮的器材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水……
眼下，可以确定的是药材绝对没问题，问题就出在熬煮药材的辅助物上面。可是该怎么跟大家说呢？说器材出了问题？岂不相当于，她公然职责永徽看护不力？若不说出实情，现在集中地的情况很快就会传去皇宫，或者，已经传过去了。该如何抉择呢？
踟蹰着，奚瑶缓缓抬起了双眸，不知不觉又对上了永徽的双眼，此刻那深邃的双眸伴随着狡黠而幸灾乐祸的笑意，很显然，他看出奚瑶猜测出结果了，只是他信心百倍的认为奚瑶不会照实说。或者，他还准备第二招，就等着奚瑶照实说呢。
心中暗暗敲着鼓，奚瑶这一刻也犹豫了。
“青大夫，不知查看结果如何啊？”永徽缓缓开口，转瞬间面容已经被担忧覆盖。
一看奚瑶的神情，白墨阳当即觉察出不对，上前一步搪塞道，“世子何必这么着急，药材的问题万万不能马虎，青大夫认真仔细也是对的，咱们不防多等一等？是吧殿下？”
六皇子会意，长长嗯了一声，“青大夫，你慢慢查看，世子陪我去看一看病患的情况吧？”这便是要给足奚瑶时间了。
永徽垂眸淡笑，“好啊，愿意奉陪。”
两人远去后，白墨阳快步走到奚瑶身边，“怎么回事？”
“问题比想象的眼中，药材没有丝毫的问题，问题出在熬煮药材的器皿，或者水中。”
“什么？”
在来这里之前，他们都猜测是药材被动了手脚，若是那样，问题就好办了，直接指出有人换了药材即可。永徽的人当值，自然逃脱不开嫌疑。事情倒还好办，毕竟药材是复杂的东西，可以说，熬煮的人一不小心弄混了，还搪塞的过去。
但现在没那么简单，若问题真的出在器皿和水上，那就是有人故意弄的，永徽的看管责任逃脱不开，虽然大面上看起来，全是世子的错，但以奚瑶和白墨阳的聪明，都可以判断出事情没那么简单。
敊王生性狡猾，他的儿子也一个比一个不简单，眼看着面前是永徽自掘坟墓的事情，很有可能，他是设好了陷阱等着奚瑶和白墨阳钻。
两人看着盆中的残渣发呆，这是六皇子最后为他俩争取出来的时间，定要在两人回来之前想好对策，可是，究竟该怎么应对呢？
眼下，不仅仅是敌在暗，自己在明的问题，更关键的是敌人设计了多少陷阱，都预料不及。
沉默了良久，白墨阳开口道，“有时候，重要的是问题根源，而非表面，纠结在囫囵之中时，最好退出到最原点想问题，否则将会在漩涡中永远拔不出来。”
奚瑶柳眉动了动，“对啊，现在咱们是按照永徽安排的路子在走，为什么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呢？”
“你是说？”
“他一个不经意间就把调查这个问题的责任放在咱们身上了，实际上这原本就是他的职责啊，现在我们不过是辅助过来查看情况的，从最原点来考虑，药材没问题，也就是咱们医馆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里，还不是他一个人负责？为什么要我们指出问题出在哪里呢？你是这个意思吗？”
“对！”
“看二位的神情，似乎看出了什么。”两人身后不远处，永徽世子和六皇子缓缓走了回来。
六皇子面容担忧，“怎么样？”
奚瑶状若无奈摇头，“真是对不住啊，我查看了半天都看不出药渣有什么问题，看来，是爱莫能助了，集中地本就是归世子管辖，眼下怕是要让世子受累了。”
永徽挑眉，看向奚瑶的目光中多了一层厉色，更带着分不清辨不明的神秘，“素闻青大夫医术高超，难道这分辨药材，最基础的都不能吗？”
奚瑶浅笑，“世子多虑了，分辨药材我自然可以，这药材我也看过，只是，终归药材是出于我们医馆，我说话还是要避嫌的，为求公平，还是要劳动世子大架，求了太医院太医过来一探究竟。”
永徽的神情变了又变，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既然青大夫都这么说了，殿下你认为呢？”
六皇子点头，“青大夫出身济世医馆，集中地的汤药又是归济世医馆的，还是避嫌才好，有劳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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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锅不翼而飞了
太医院的人来得很快，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有四五个太医被请了过来，只是他们并非只身而来，还簇拥着一位极有阵仗的“大人物”
那人走出轿撵，集中地中所有人都依次跪拜，朗声问安，架势显然让奚瑶和白墨阳觉得，是皇帝驾到了。
难怪百姓们有些人以“副皇”的称号冠之敊王，看这仗势，真不是危言耸听。
“听闻集中地这边出了差错，我身为总监察，必须过来看一看，得了万岁的口谕，特带着几位太医过来看看，徽儿，进展的如何了？”
话说得铿锵有力，说罢，眼神自觉不自觉地朝奚瑶和白墨阳的方向扫了一眼，在奚瑶身上略有停留，随即转向了别处。
敊王的面容和打扮跟奚瑶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样，按照曾经看过的历史材料中的佞臣形象，奚瑶曾以为敊王是矮小、墩儿大、神态谦和的人物，却不想今天一见到，大吃一惊。
敊王不仅高大威武，还有着超乎年纪的强壮，从轿撵上下来，抬轿的都被显得格外娇小。除此之外，他眉宇之间还透着英气，说句心里话，这人真的有帝王之相。光是眼神中的煞气，就足以让万民臣服。
难怪，他会对皇帝有不臣之心了，这样的人物当辅佐之臣当真可惜。若不反叛，便只能很自己生不逢时。
很显然，敊王选择了前者。
“回禀敊王，这里是汤药的残渣，济世医馆的青大夫说，要等各位太医过来，一同定夺。”虽然是父子，但在外却也是上下级，所以永徽仍唤父亲做敊王。
淡淡摆了摆手，几位太医按照敊王的吩咐，走到小盆旁边，查看了许久，一位稍年长的太医起身道，“青大夫的药方可否让我们一观？”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济世医馆从接管疫病第一天开始，在皇帝的首肯下，就有所声明，药方绝不会外泄，然而此刻，太医竟公然要求要查看药方，这不是顶风作案又是什么？
奚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眼六皇子，见他面色凝重，已猜测到几分。原来敊王和永徽世子在这儿等着呢。
战乱时节，最重要的不是粮食，而是种子，一担粮食虽然可以直接食用，但总有吃完的那一天，若有了种子便不同了。
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