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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香眼色极好，连忙上前搀扶，口中已经念念有词，“天啊，我的大小姐哟，您可是刚刚醒来，身体沉重的很，自该好好休养才是，需要什么吩咐我跟红烛即可，怎还自己起来了？”
红烛默默跟在身后，悄无声息的提奚瑶掖好了被角，没说什么。
“有些口渴，就没唤你们。”红香堆满了笑，“我们俩都跟着大小姐有年头了，您还不舍得用？那叫外头那些个刚被分进来的丫头们还怎么做事？”回首就要去倒茶水，却发觉红烛已经捧了半杯温水过来了，“大小姐刚刚醒来，不宜饮茶，还是喝口水吧。”
“就你知道……”剜了红烛一眼，红香连忙接过来，递到了奚瑶嘴边。
就这么三言两语之间，奚瑶就看出来了，红香这丫头，是伶俐的过了分，前世的高清莹怎么会这么傻？愣是信了这么个会说的？
喝了几口水之后，奚瑶这才被扶着缓缓躺下，声若游丝道，“你们两个进来了，正好，我有好些事情没解开，你们跟我说说……”
红烛双手交握身前，静静站在床榻侧，红香则眨巴着眼睛瞪着奚瑶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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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母女俩的试探
“我知道，救我的人是六皇子，可是今儿一天来看我的人都说我’起死回生’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刚服下药就睡了一觉，怎么醒来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样的打量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烛和红香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诧异，“小姐，您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可是从鬼门关走一遭的经历啊，怎会轻易忘了？
就在几天前，红香还跟周妈妈假意好心伺候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姐，支走所有丫头后，借机帮夫人下了最后一剂猛药，那时候红香都没料到大小姐会这样走运，竟得到六皇子的救治。
午夜梦回，还真会猜测一二，是不是死去的前将军夫人显灵了？故意挡在鬼门关门口不让大小姐进去，不然一个生命垂危的重病患者，怎么可能闷在棺材里一整夜都还没死呢？
客祭当天，红香就跪在棺木旁，当目睹了六皇子为大小姐诊脉全程，并看着王氏推出周妈妈后，红香的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还好，还好王氏只推出一个人，将红香深深藏了起来，不然她也要一命呜呼了。
抿了抿唇，红香似有不信的仔细打量着奚瑶，“小姐，您当真都不记得了？”
“红香！你到底想说什么？是我想知道发生过的事情，倒被你这样追着问，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深深舒了口气，红香快速推了红烛到身前，“红烛，你来陪着大小姐，我去禀告夫人通知大夫。”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看着红香消失在门的尽头，奚瑶缓缓勾起了唇畔，“红烛，我渴了……”
失忆的噱头果然不是盖的，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王氏和高清兰母女便前后脚急步冲了进来。
用“冲”这个字，毫不夸张。
“大姐，身子可还好？”一副关心备至的模样，高清兰满脸忧伤的进了屋就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让妹妹担忧了，我都还好，只是刚刚跟两个丫头闲话说到一些事情，都对不上，脑子里只记得浑身痛苦无力躺在床上，然后周妈妈送来汤药，我便喝了，接下来发生什么就都不记得了。不瞒妹妹，今儿这么多世伯母过来探望，我听着她们说什么‘起死回生’的，都觉得糊涂，红烛红香两个也不告诉我，不妨妹妹告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氏就坐在床边，听奚瑶说话的间隙，眼睛紧盯着她，都没离开半刻，誓死要从她脸上发现蹊跷的架势，却终究没看出什么端倪。
听奚瑶如此说，高清兰缓缓回过头，给了王氏一个眼神，瞬间，母女俩的默契达成了。
扶着奚瑶慢慢躺下，高清兰开始盘问，“姐姐，从你昏迷长睡不醒到现在，可是六七天的光景，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呢？昏睡当中也该听到或者意识到什么啊！”柔夷般细指缓缓爬上奚瑶的额际，“额头也不烫，母亲，您快来看看大姐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王氏就势起身，也走进了，“莹儿，还有什么事情记不得吗？屋子里的这些人可都认得？”
“母亲，您我当然认得，只是有些事情模模糊糊记不太清了。不如你们问问我吧，当下让女儿就这么干想，也想不出来什么。”
“嗯，大姐这个法子好，那兰儿就来问问你好了，咱们小时候一起学习女工，我将亲手制的第一个荷包赠与了你，可还记得？那荷包上是什么图样？”
他x的，这事儿老。娘上哪儿知道去？
冷汗层层，奚瑶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这不是挖个坑把自己往里埋吗？算了，将计就计，反正也不知道是什么，硬着头皮装吧！
“荷包？我们一起绣过荷包吗？”
观察，对于任何一个工于心计的人来说都是必备的基础常识。而此刻守在床榻侧畔的母女自不在话下。
高清兰自诩自己的眼睛可以过滤掉天下所有拙劣的演技，可看着面前天然无公害的奚瑶，却也愣住了。高清莹其人，高清兰自认为天下没谁比她更了解了，若心里的数字是“一”，而面上说“二”的话，绝对会露出破绽。
面色一变，高清兰陷入了沉默。虽然同在将军府长大，可说起来她跟高清莹姐妹俩共同的生活范围却很小很窄，前将军夫人还在世的时候，高清莹是将军府嫡出的高贵大小姐，她养尊处优，有外祖家做后靠。
但高清兰却不行了，她只能跟着母亲俩游走在自己院子的小天地中，虽然吃穿不用愁，还整日有父亲宠爱，但一向高傲的高清兰从不会满足。所以每每与高清莹碰面，都会跟她相比，从内到外都想着要比高清莹好。
而夫人死后，高清莹的境地又来了个大逆转，院子也挪了，吃穿用度也呈直下降，披着将军府大小姐的身份，过着的却是不如一等丫头们的生活。
多年来，她们姐妹俩生活的唯一交点就是前夫人找来京城高级女工师傅传授两人技艺的那段时日。高清兰清楚记得，她辛辛苦苦将缝制好的第一个荷包交给师傅时，师傅夸赞她的话语。
那时候高清莹还是笨手笨脚的，连个花样儿都弄不明白，为了让高清莹吃瘪，高清兰十分大方的将荷包送给了对方，就是想让高清莹看到荷包就生气，气自己还不如庶出的妹妹手指灵活。
这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前世心性善良的高清莹或许从来没这么想过吧？
“大小姐，就是这个荷包啊，您一直好好保存着呢……”
天下最衷心哈巴狗，莫不如红香了，这一刻，奚瑶真想送红香一个大大的巴掌！
呀的谁让你多管闲事儿？
红香捧着个无比精致的小盒子，快步走到奚瑶面前，三两下便打开了，果然最上层就放着一个红色的小荷包，小巧得很，上头绣着一朵芍药花，荷包的料子都有些发旧了，一看就有些年头。
奚瑶斜眼打量着，脑中却没有丝毫记忆，看那荷包的眼神也极其陌生。
不是她的演技好，托马斯真没见过这么丑的荷包啊！
巧妙的是，这一刻不加修饰的神情被对面母女俩紧紧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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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跟boss抗议
那眼神，她们都看得出来，就是看陌生东西的眼神啊，照往常高清莹的笨头笨脑，能故意做出这幅表情才怪！
虽然来此之前母女俩都心存怀疑，但不得不说，这一刻俩人都动摇了，并且开始相信奚瑶的话了。
与其说是奚瑶的演技太好骗过了这对母女，不如说是这对母女太过自傲，太过自负，太过相信自己以及太过不相信曾经的高清莹了。
歪打正着的，这一出戏，奚瑶倒还真的演成了。
挑拣着六七天以来最是重要的信息，红香当着王氏母女的面儿，给奚瑶讲述了一遍她不记得的这段日子，所发生过的事情。
当然，躺在棺材里却没有穿寿衣之类的对亲人感情有损的话，都被红香自动过滤掉了，她只是大体将六皇子救治，以及这几天京城中关于将军府动静的传言说了一遍，不很细致，却都是对王氏母女无害的。
整个听“戏”过程中，奚瑶绷紧了全身神经投入了进去，使出浑身解数在演戏，直到红香将事情讲完，她还绷着一张吃惊的脸说不出话来。
这才打发了那对仍在怀疑的母女俩。
走出紫竹园，王氏和高清兰都沉默不语，一路返回，只听得见裙裾擦碰的窸窸窣窣声。
快到溢香园时，还是高清兰先开的口，“母亲，您觉得那丫头说得是不是真的？”
王氏也犹豫了，“看样子不像在说假话，但也不能这么快断定，毕竟这事儿太匪夷所思了。哎~真是一波未平，一波未起，今天天色太晚了，不好惊动外头，明儿一早你就命人去请了姚大夫来，记得，偷偷的……将军府现在再禁不住什么风吹草动了。”
高清兰会意，重重点了点头，“女儿明白，可是母亲，若大夫真的诊出了那丫头的异样，咱们怎么办？”
“若那丫头真的是记不得了，对咱们来说倒是好事儿，就告知你父亲，左右你父亲也不在乎那丫头是死是活，脑子不清楚才好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不被外人抓了拿去造事就行。”
话虽是这样说，可高清兰仍旧觉得哪儿不对劲，口中不由呢喃，“是啊，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忘了所有该忘了的事儿呢，按理说没死透就被装进棺材，待在那黑黢黢的木头里，指不定怎样难受呢，她竟能全忘了？……莫不是在装？”
“这个咱们不早想到了莫？只是你看她刚刚那模样，照着她以往的能耐，能装出来才怪。你还不知道她？说谎脸会红透半边天的，但你回想一下她刚刚的眼神，的确不像在装假啊……”
“哎，左右时间还长，以后慢慢试探才是，若这丫头真的转了性儿，故意跟咱们演戏，那就难办了。若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咱们倒还省事儿。继续在她面前扮演好母亲，好妹妹的角色就好……”
“兰儿说得对，这事情闹得举朝上下都轰动了，咱们短时间内还真不能对她下手，还要沉淀沉淀，让人们把她这事儿淡了，才好找机会下手。”
……
原本是红香执夜，可她偷懒，故意推给了红烛，早早就歇下了。
红烛性子本分，静悄悄守在床榻一侧，也不做声。古代人没什么娱乐设施，更没有移动设备可以时时把玩儿，所以睡得也早，还不到亥时，奚瑶就被迫躺下了。
一心担忧这边的进展，白墨阳还是在临睡前来了一趟。
悄悄进了屋子，用阴间二十层独有的定魂术将红烛定住了，一对儿活宝搭档这才放胆子说起话来。
“下午怎么样？”
“游刃有余……”
“就是说你蒙混过关了？”
奚瑶边品尝着白墨阳带来的小吃，边回道，“差不多吧，虽然怀疑没有全解除，但也差不多了……开玩笑，就以姐姐这演技……”
“行了，荷包是怎么回事儿？”
“呦呵，老白，你莫不是开天眼了吧？躲在自己的院子偷偷窥探着我这边的情形？”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尽管下午的事情你混过去了，但作为你的搭档兼上司，我还是要说你几句，荷包的事情你为什么记不得？明明资料上写得很清楚啊！”冰山脸再次回归，白墨阳通身仿佛能释放寒光。
“荷包，资料里有？怎么可能，我怎么……不……记……得……了。”
奚瑶正在狡辩，白墨阳那边已经不由分说嗖的一声从身后掏出一沓资料来，翻开的那页正写着姐妹俩学习女工的过程……
红着脸打着哈哈，奚瑶嘿嘿一笑，“老白，这怪不得我，那么多资料谁背的过来，偶尔有疏漏也是应该的，更何况，那个……我要跟boss抗议了，人间早都办公化设置很久了，咱们为什么还停留在纸制时代呢？我提议，以后记载资料用影像化设备，这样仿佛看电影一样的，自然就都记住了嘛，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