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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惊云!原来,他仍在附近!他只是在引聂风的途中,于适当的时候消失。
但见此际的步惊云,冷冷的嘴角竟崭露一丝罕见邪笑,沉声自语:
“对了,断浪——南麟剑首之子。”
“你,也别要令我……
失望。”
邪邪的沉呤声中,步惊心身上的斗蓬猛地又传出“伏”的一声,一扬,他的人,又如一只黑色的蝙蝠般,划过寂寞夜空而去。
什么,就连步惊云亦不欲断浪令其失望?是否,纵然步惊云平素看来无视断浪,总与他擦身而过,但在死神的心中,也暗地为雄霸等人对断浪的折磨感到不平?抑或。
死神也认为当年他在凌云窟所见的南麟剑首断帅,他的儿子断浪也应是足可分水断浪之材,绝不该在马槽内埋没一生?只是,无论步惊云所持的是何种理由,今夜他所干的这件在许多人眼中皆认为无聊的事,断浪终其一生,也可能不会知道。
只有一个聂风,才知道步惊云所干的无聊事。
才隐隐猜知他的云师兄,难为知已难为敌的一颗神秘莫测的心。
不过,聂风与步惊云却全都忽略了,今夜,原来还有两个也在窥视的人。
正当步惊云挟着漫天寂寞而去的时候,在马槽彼方的另一个山头,正有两条人影步出树丛,这两条人影赫然正是——总爱找断浪麻烦的秦宁父子!秦宁凝重的道:
“想不到,连聂风也想断浪成为第四天王,佼儿,看来,你若要成为天王,又多了一个对手了。”
秦佼不屑的道:
“爹,你无须如此凝重!断浪那狗杂种岂是我的对手?更何况帮主向来对他视若无睹,根本不足为患!”
秦宁担忧的道:
“不!佼儿,你错了!爹身为总教,当年断浪甫入天下,我一眼已瞧出他的资质!他的资质绝不比聂风逊色,只是他一直未遇上适合的机会罢了!而且至目前为止,他武功的底子也不弱,若在检阅大会中被帮主选中迎战风云霜三人,相信他未必不能接他们五招以上……”
“他,甚至比你更好!”
“他对我们的折磨诸般容让,只是因为不想触怒我们犯下会规,他只是为聂风而留在天下,消磨了斗志。”
骤闻自己的爹也在赞许断浪,一直不把断浪放在眼内的秦佼不免着急起来,问:
“那……爹,我们该怎样办?”
秦宁狡狯一笑,胸有成竹的答案:
“毋庸操心。”
“虽然帮主在检阅大会时未必会挑拣断浪作为五个候选天王之一,但,为防万一,爹已想出了一个……
彻底解决断浪的方法!”
哈哈哈……”
秦宁说至这里不禁仰天狞笑,那种笑声,仿佛已在宣判,断浪在其眼中已是一个废人。
夜叉池仍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热血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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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夜叉池
那是一种令人很毛骨悚然的感觉。
自从半月之前,夜叉池出现那声兽吼与两尺足印之后,夜叉村,甚至附近数条小村的村民都时常有这种感觉。
那种感觉,像是这带的村落,已被一双眼睛在暗地里监视着,所有村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那双眼睛……
因为那双可能并不是人的眼睛……
第二天的清晨,断浪在将那三十多匹洗妥的马,以及那堆靴子交给秦宁父子之后,便匆匆带着聂风瞒着雄霸私下给他的银子,下山买衣裳去。
只是甫抵天荫城市集内的那条林荫大道,断浪还未及往当中的小铺内逛,已给他遇上了一件极为奇怪的事。
只见大街两旁摆满无数贩卖的摊档,货物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给,老板们更在高声招徕,很多摊档的生意都其门如市,只是……
唯独在众多热闹摊档之未,却有一个摊档,居然乏人问津,非常冷清。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摊档?断浪好奇之下居然不由自主的踏出了第一步,想步往这个最未摊档看个究竟,而正因为他这好奇的第一步,他,终于开始踏上了他一生……
众叛友离的不归路!也遇上了他一生中唯一的一个——她!
断浪愈近便愈看得清楚,这个摊档其实布置很不差,他更发现,原来这个摊档的档主,竟然是一个女孩!再瞧真一点,这个其实是一个与断浪年纪相若的女孩!但见这摊档内的女孩年约十六,一脸的端庄秀气,虽然外见有点弱不禁风,楚楚可怜,惟看来相当温纯,只是,她的一双眼睛虽长得美丽,却总好像流露着一片迷惘……
这仅是十六岁的年纪,眼神已如此迷惘,这女孩子定是也和他一样,活得不很如意吧?断浪心想。
然而,以这女孩的可餐秀色,本应也可吸引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前来光顾,何解还会门堪罗雀,坐在自己的摊档内斯人憔悴?任凭其余摊档熙来攘往,谁料一瞥之下,他当场瞠目结舌!他终于明白何以这摊档会没有人愿意光顾了!原来摊档上所摆卖的,并不是一般人喜欢的玩意,而是……
所有人尽皆避之则吉的——夜叉!万料不到,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孩,所卖的竟然是丑恶不堪的夜叉!
赫见整个摊档,都铺满无数三寸大小的夜叉面谱,似为陶制,霎时之间,夜叉与美女,构成一幕相当诡异的情景。
若要买陶制的小脸谱,人们总爱买那些什么“悟空”呀,“哪□”呀的诸天善神,谁愿买夜叉的脸谱回家悬挂,让自己日夜惊心?难怪所有摊档者“冠盖满京华”,这女孩却在“斯人独憔悴”了。
可是,纵然眼前情景诡异非常,断浪却不知何故,竟给其深深慑着,一时间未有举步离去之意。
而就在断浪怔怔看着这个女孩子,与无数夜叉鬼脸出神之际,那个美丽落寞的女孩子,似已发现他在顿足观看,她不期然将自己惘然的脸转向断浪,悠悠问:
“这位客人,请问有何光顾?”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小雨落在湖上所起的涟漪,令人听见她的声音,仿佛在脑海内也有无限涟漪。
乍闻这女孩的温柔一问,断浪方才如梦初醒似的,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唤作“客人”,不由讷讷答道:
“姑娘,我只是……被你摊挡内的……夜叉面谱吸引,稍为……驻足一看罢了?”
断浪在说谎!他其实并非被吸引,而是被震慑!听见断浪原来只是稍为驻足,似并未有意光顾,那女孩脸上隐隐略现失望之色,看来她真的很久未有发市了,想必生活也成问题吧?不过她还是相当有礼貌的道:
“那……请随便看……好了,即使不买,能够有人欣赏我造的夜叉,也是好的。”
此言一出,断浪益发一愕。
“甚么,这些夜叉的脸谱,都是你……亲手造的?”
“嗯。”女孩温柔的点了点头。
“你,原来有这么一双……巧手?那……为何造夜叉的面谱?而不造其余诸天善神的面谱?那些什么美猴王、唐三藏呀,相信会更好卖的。”
女孩听见断浪如此关怀自己所造面谱的买卖,似是在暗暗感激断浪的一番心意,道:
“我造陶具的技艺,也是先父传给我的,后来父母死后,我也曾有一段日子……靠造面谱去迎合的生涯,并未令我造陶的技艺有半分进益。”
“后来,有一日我忽然感到,其实我很喜欢夜叉,而世上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夜叉,夜叉的脸,也是最具可塑性的,于是,我便开始放弃制造其他面谱,专心一意只是不停制造我心目中的夜叉面谱,因为我深信,必须专心一意、毫不分心的只制造同一件面谱,我才能提升自己的陶艺,方能造出最完美的夜叉……”
想不到,一个已失去双亲的孤女,竟然也有此番对自己陶艺的执着,甚至不惜舍弃制造大多数的喜爱的脸谱,罔顾生计,一意孤行制造自己喜爱的夜叉,断浪不禁又问:
“是了。姑娘,那你为何又会如此喜爱夜叉。夜叉……是恐怖的恶鬼呀!”女孩一笑,答:
“夜叉不好么?我自小随父母居于距天荫城不远的夜叉村,我们的小屋更在村民很害怕的夜叉池附近,一直也未有什么恐怖的事发生……”
“而且,夜叉也并非如传说中恐怖,其实,有不少夜叉的很好的!他们甚至比诸天善神更愿意出手帮人……”
断浪一听之下,当场深有同感:
“哈!这就是了!你看神州大小庙宇俯首皆是,但任凭草民如何求神祈求平安,神州还是天灾人祸连连,看来那些神都很懒呢?可能,你所造的夜叉面谱会是更好的护身符呢!好吧!我就买一个!”
断浪说着,倏地拿起摊上一个小巧的夜叉面谱,接着放下一锭银子,那锭银子,其实是聂风给他的两锭银子其中之一,他竟然以一锭银子买一块小小的夜叉面谱?那他身上所余的另一锭银子,只足够他买一件寻常的衣服,并不能如聂风要他所买的所有像样衣裳了。
但断浪认为这是值得的!他很敬佩这女孩罔顾生计,也是追求完美技艺的一颗上进之心,更不忍看见抱有理想的她捱饥抵饿,也许她连今天吃的饭也成问题?他相信若聂风知道后,也会赞同他这样做。她是值得帮助的!那女孩将那锭银子接在手中,不禁吓了一跳,没料到断浪会这样慷慨,只觉悟受宠若惊,怔怔道:
“一个夜叉面谱……只得三文钱……便成了!你……不用给我这么……多……”
女孩话未说完,断浪已打断她的话道:
“不,你是值得的!你造的夜叉栩栩如生,简直无价,一锭银子实在也太便宜了!”
他说至这里,又定定的凝视那女孩楚楚可怜的脸,续说下去:
“姑娘,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造出最完美最无瑕的夜叉,而那时候的我,亦有足够的钱财买你的夜叉……”
那女孩本在这孤清的街角备受冷落,如今乍逢伯乐,实在感动不已,不由问道:
“谢谢……请问……阁下……姓名?”
断浪也不讳言,答:
“断浪。”
“断浪?”那女孩反覆咀嚼断浪这两个字,似要把它们刻在心里:
“断浪断浪,分水断浪,令尊为你所取的名字,真是一个好名字!他……似乎对你有很大的期望……”
断浪面上一红,苦笑:
“可惜,我却一直辜负了……他的期望。”
“是了!姑娘又怎样称呼?”
那女孩听断浪相问自己的名字,不由满面通红,羞羞的答:
“我……我叫……
玉儿。”
玉儿?这名字听来平凡了点,反而与她那美丽秀气的外表不大相配!是否,这女孩的父母为其取名之时,只希望女儿能够平安便好,并不希望她会因不平凡的名而惹人注目,招来杀机?断浪也无暇再细想下去,他还要赶着离去,故此也不能再久留:
“很好。玉儿姑娘,断浪今日很高兴能认识你。”
“有缘再见。”
说着双手一揖,已欲离去。
谁知就在他刚要转身离去之际,他眼角一瞄,遽地无意中发现自己那锭已被玉儿放到摊上草蒌内的银子,赫然被与其相邻的摊档档主偷偷拿起!啊?她的生意已如此冷清,竟还有人忍心偷取断浪给她的那锭银子?
“住手!”断浪为有如此卑鄙的人而感到极度震怒,更为她被人偷窃却仍视而不见而感到震惊!他第一时间回身,一个箭步,已然掠至那个小偷档主之前,以其武功,仅是略施巧手,便把那锭银子抢回来,再次放回那唤作玉儿的女孩草蒌之内。
那偷钱的档主眼见事败,又惊又怒,不由破口大骂:
“臭小子你敢管老子好事?是不想活了?”
断浪怒极反驳:
“呸!堂堂大丈夫,竟偷女孩银子,不羞耻吗?”
那档主道:
“嘿!我那管羞不羞耻!反正若非你来管闲事,那盲女根本无法知道是谁偷了她的银子!”
盲女?断浪一听之下不由一怔,愣愣的回望身后那个玉儿,只见她听闻盲女二字,一张脸垂得很低很低。
天!断浪真的万料不到,能造出如此精巧夜叉的人,竟是一个盲女!也难怪刚才对那档主偷钱之事视而不见,因为她根本便——看不见任何东西!她需要经经历何等艰苦的奋斗和无间苦练,才能在她永远黑暗的世界中想出夜叉脸?断浪忽然发觉,这女孩虽瞎,却比许多开眼的人更值得敬佩!尤其是眼前这个竟忍心从盲女钱袋偷钱的档主,简直就是——人中渣滓!断浪恨恨的道:
“哼!人中渣滓!我已不想再与你这样的渣滓说话,快立即在我眼前消失!”“嘿!臭小子!你破坏老子好事!你以为老子是如此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吗?兄弟们……”
一声兄弟们,大街上的摊挡,霎时步出不少彪形大汉,少说也有十数之多,更一拥上前,拦在断浪面前,那档主原来是一个土豪!那盲女乍闻档主似召来不少人马,当下心焦如焚,对断浪道:
“断……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