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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卯接到陈星洲电话的时候,已经快晕倒在实验台上了。那个无良导师詹中山威胁他在硕士毕业之前要完成一个小型引力波激光探测仪的研发,否则就要扣留他的毕业证书,在这个鬼实验室里再磨他一年。
而下个月十号就是他们毕业典礼的日子了,所以脱离詹老头的魔爪简直是迫在眉睫。连续一个多星期吃睡都在实验室的后果就是……胡子拉碴惨不忍睹。“喂?”刘卯的声音听起来奄奄一息。
“额……你是刘卯吧?”陈星洲有些不确定。
刘卯从实验台上坐起来,调整了一下声带的震动幅度:“怎么了星爷?”
陈星洲这才笑了起来:“你刚刚那声音简直就像死了十年刚从墓里爬出来……怎么了?最近很忙?”
刘卯叹了口气:“你说我读研的这三年哪一天不是被詹老头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快毕业了他能放过我才怪呢,不得压榨出最后一点儿剩余价值啊……”
“哎……辛苦了哥们儿……”陈星洲十分同情,“不过再忙你也得给我抽出点时间来,咱们班下星期聚会,你可别又像前几次一样不见人影啊。”
陈星洲大学的时候和刘卯住一个寝室,家里有钱,人也活跃,所以一直是班里的核心人物,毕业之后的几次班聚都是他组织起来的。刘卯一向不喜欢人多,况且平时整天做实验实在是太忙,所以前几次聚会都没去参加。“我这太忙了,实在是没时间啊……”
“stop!”陈星洲直接打断,斩钉截铁的说,“就知道你小子又给我来这套!这次全班人都答应了要来,就差你一个了!好歹跟老子住了四年的上下铺,一个宿舍的兄弟都不来捧场,你让老子的脸往哪儿搁?”
“全班都去?”刘卯问道。
“是啊,就你星爷我的面子,谁敢不答应?”陈星洲洋洋得意。
刘卯耸了耸肩:“好吧,那我也给星爷个面子,一会儿把时间地点发我手机上吧。”又听陈星洲在那头啰嗦了半天,刘卯才挂了电话。
全班都去,那么……那个人也会去吧。
任昊。
这个自己一直挂念的名字,这个自己大学暗恋了四年的名字。
任昊当时住刘卯的对床,寝室四个人,刘卯和他最合得来。其实刘卯的性格还算随和,但是随和不代表没有距离,所以他特别不喜欢陈星洲那种拿谁都当哥们儿,哥们儿之间就没有秘密,最后你的秘密就变成天下皆知的笑柄的劲儿。
任昊不一样,张弛有度,对你好,但是绝不会触碰你的底线。就是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让刘卯觉得非常舒服。
任昊把刘卯当做最好的兄弟,刘卯也喜欢和任昊在一起。
是“喜欢”。
刘卯从别的男孩给女孩写情书的时候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怎么直。他喜欢过初中的男班长,喜欢过高中的男数学老师,还喜欢过篮球队长,当然,也喜欢过任昊。这一切原本没有什么不同,刘卯的暗恋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过,如果就这样平静的走下去,或许任昊也会像班长、数学老师和篮球队长一样,渐渐的从刘卯的生活中消失。
但是任昊却吻了刘卯。
其实这个吻也算不上是吻。大二的时候,有一次刘卯发高烧,宿舍里只剩下他和任昊两个人。任昊被他的哼唧声惊醒,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然后在他眉心落下了一个吻,接着便马不停蹄的背着他向医院奔去。
尽管刘卯那个时候头晕脑胀迷迷糊糊,但是那冰凉的柔软的触感,却让他心惊肉跳。这大概算是刘卯从小到大的暗恋中第一次得到的回应,让他觉得自己的爱情似乎已经不再是暗恋了。其实后来他也想过,这也许不算是吻,只是任昊在情急之中用嘴唇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可是从那之后,刘卯却怎样也无法摆正自己对任昊的倾慕了。直至三年后的今天,每每想到那个名字,心底的悸动都无法停止。
毕业的时候,刘卯和任昊双双被保送至本校的物理系研究生,就在刘卯欢欣雀跃的时候,任昊却来向他辞行。他还能清晰的记得任昊彼时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微笑着,就像往常和刘卯讨论午饭要吃什么一样轻松:“刘卯,我不能和你一起读研了,我得回湖南老家,我爸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我得回去帮他。”
简单的解释,却如一桶冷水狠狠的将刘卯浇透。明明已经唾手可及的爱情,却仍然敌不过时间和距离。“那……回去以后记得常常联系我。”
刘卯故作轻松的拍着任昊的肩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暗恋又一次死在了萌芽里。
出人意料的,任昊没有再联系过刘卯。一个月两个月,刘卯以为任昊很忙,暂时没有时间联系他,而一连三年,任昊真的再也没有给过刘卯任何音讯。
刘卯打过他以前的电话,号码已经停用了,qq头像也是常年灰着,甚至发邮件,任昊都没有回过。刘卯有些害怕了,是不是任昊发现了自己不纯洁的心思,觉得恶心了?所以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了?他不敢想象那个笑容爽朗而温柔的人,会露出怎样鄙夷的神色。于是三年了,刘卯再也没有试图联系过任昊。
而这次突如其来的契机,竟让刘卯激动的有些失眠。
一个星期的时间过的十分漫长,终于熬到了陈星洲短信里指定的日子。刘卯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去年和导师一起去参加研讨会时穿的米白色休闲西装,衬衣也黑的白的试了半天,还给半个多月没有打理过的头发上了发胶,俨然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尽管刘卯对待这次聚会的态度十分认真,但是在x城拥堵的交通下,还是迟到了半个小时。气喘吁吁的赶到包间的时候,两桌人已经坐满了。
陈星洲放下酒杯迎了过来,面色狰狞的指着刘卯的鼻子:“你丫就给我掉链子!一会儿非得把你灌倒不可!”
刘卯笑着点了点头,装作郑重其事的样子:“一切都听星爷安排,就算喝成酒精炉我也无怨无悔!”
陈星洲撇了撇嘴,揽着他的肩膀走向席间:“兄弟们,看看谁来了?”
众人回过头来,看见刘卯纷纷打趣:“哎呦高才生终于出关啦,这几年有没有什么研究成果?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被推翻了吗……”
“果然是知识改变命运,刘硕士这风采看起来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啊,头发丝儿都比我们的精神!”
“看这小脸儿俊的,这几年没少被捡肥皂吧?”
刘卯:“……”
“陈星洲!!什么叫‘兄弟们’呐!你丫没看见老娘这两只c罩杯在这儿杵着呢?!”喊话的人是刘卯他们量子物理系一班的班花——崔艳艳。之所以是班花,是因为他们班三十一棵草,就只护着这一朵花。大概是长时间处于一群糙汉子中间,唯一的软妹也被磨砺成女硬汉了,虽说身材一如既往的凹凸有致,可是性格却和孙二娘有的一拼。
“得了吧,我估摸着你这c罩杯也快退化了!”陈星洲鄙夷的挑了挑眉,“哪个正常女人整天‘我c罩杯我c罩杯’的喊叫啊,你是不是就只有这一点儿女性特征可以炫耀了啊?”
“陈星洲!!老娘让你断子绝孙!!”崔艳艳怒了。
……
同学们闹成一团,刘卯却在屏息凝神的搜寻着。没来,果然没来。
刘卯叹了口气,搭着陈星洲的肩膀故作随意道:“你不是说大家都来了吗?怎么人还没来齐?”
陈星洲瞪了他一眼:“这不就等着您老人家呢嘛!您大驾一到,我们班三十一个人就齐了……”
“三十一个人?咱们班不是三十二个人吗?”
“三十二个人?那您给我说说少的那个人是谁……”陈星洲气定神闲的指了指周围的同学,好笑的看着他。
刘卯也觉得奇怪,再怎么说任昊也和陈星洲是一个宿舍的,再怎么忘事儿也不至于把自己宿舍的人忘了啊。“任昊不就没来么……”刘卯瞟了他一眼。
“任昊?任昊是谁?”陈星洲皱着眉。
刘卯神色一僵,随即又笑道:“你也在生那小子的气?虽然他这几年一直销声匿迹,但也不至于忘了他是谁吧?好歹在一个寝室住了四年……算了算了,不提他了,咱哥儿几个喝酒!”说着刘卯便要拉着陈星洲坐下。
可是陈星洲的动作却有些僵硬,不自然的伸手摸了摸刘卯的额头:“你小子不会是做实验做的癔症了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刘卯瞪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你才说胡话,老子清醒着呢……”
“那你刚刚说什么任昊……搞得跟你活见鬼了似的……”陈星洲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刘卯瞥他一眼:“还装!”
陈星洲无奈的耸了耸肩:“我是真不认识什么任昊啊!咱们班统共就三十一个人,我还能认不全?你说的那个任昊是不是别的班的啊?”
陈星洲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可是他怎么能不认识任昊了呢?“怎么可能!任昊就是咱们班的,还是咱们宿舍的呢!跟我住对床,住一块儿四年了,你忘性怎么这么大啊……”
“兄弟……你没事儿吧?”陈星洲扶着刘卯的肩膀,表情很惊讶,“咱们班真没这号人,咱们宿舍也没有!你对床一直是空的,咱们宿舍始终就三个人,你,我和白宇啊!”
“不可能!”刘卯后背有些发凉,“咱宿舍四个人,你住我上铺,白宇住任昊上铺,四个人,没问题的!”
“叫你别整天闷在实验室了你就是不听!你看看詹老头那个混蛋玩意儿把你都折磨成什么样了!”陈星洲焦躁的皱着眉,眯缝着眼道,“刘卯,你再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把梦和现实搞混了?咱们宿舍真没有任昊这个人,不信你问问他们!”陈星洲指着周围的同学们一脸的信誓旦旦。
刘卯僵硬的转过脸,只见众同学都茫然且担忧的看着他。
这怎么可能?难道任昊是鬼不成?
刘卯拉着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白宇,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白宇,他们不记得你总该记得吧?任昊住你下铺,他个儿挺高,长的挺帅的,咱仨还经常组队lol……对了,我记得有一次你从上铺下来的时候还不小心踩他脸上了,然后他让你给他倒了一个星期的洗脚水……你想想,是不是有这回事儿?”
“没有。”白宇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
刘卯愣了愣,随即笑道:“这件事儿不记得,那你总该记得大三那年你吃泡面然后泼了他一床的事情吧……”
“别说了!”白宇喝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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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见
白宇的眼神让刘卯彻底陷入谷底。以刘卯对白宇的了解,他这个人虽然平时看上去冒冒失失,做事情总是不经过大脑,但是却有一个可贵的优点,他从来不会撒谎。更何况,在关乎刘卯世界观的这种大事上。
原本喧闹的包间此时竟然诡异的寂静,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斥着惊讶,疑惑甚至……同情。白宇从座位上站起来,捞起椅背上上的外套,揽着刘卯的肩膀就往外走:“星爷,你们大家伙先吃着,我带他出去转转!”
出了酒店大门,热气扑面而来。可是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却不禁让他有些毛骨悚然。自己一直暗恋的人,跟自己住对床称兄道弟了四年的人,竟然不存在。这特么的到底有多荒唐!
白宇靠在酒店外的柱子上,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然后瞥了刘卯一眼:“抽不?这可是星爷赏的软中华。”
刘卯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白宇那张娃娃脸叼着烟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我不抽烟。”
白宇无声的笑了笑,从嘴里吐出一个形状扭曲的烟圈:“也就你还像个学生了,就算穿西装打领带,脸上还是写着一个大字——乖。”
刘卯看着白宇吞云吐雾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遥远。在他印象里,白宇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半大孩子,可现在竟然老气横秋的指着自己长吁短叹。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让人改变这么多。是不是所有人都已经走了,只有自己还在原地踏步?“我也不明白我这是怎么了……”刘卯伸出手指掐了掐眉心,疲惫的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