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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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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淡淡道:“我一旦决定去做事,无论有多少阻碍也要完成。”

    “丧心病狂!”副将终于被激怒,“可怜还有不少越人对你抱有一线希望,直到今日才知,南越再无越凌王!”

    我微微转头:“越凌王赵彦已死,人死怎能复生?你要为越尽忠,我会成全。”说着缓慢将手臂抬起,对着箕豹军做下手势……厮杀中,迎来了白日第一缕光,我不知道这样情景还要经历多少次。

    四日之后,堤坝筑成。随着旧堤决口,蓄积巨大水流雷鸣般奔涌而出,轰然改变原本道路,冲向长沙城池。曾经牢固城墙迅速坍塌决口,所有一切,包括依旧零散抵抗越军,包括城中来不及奔逃百姓,都陷入汪洋之中。

    过去,或许还有人对我存有同情理解之心,因为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而别无选择地投靠他。可是从今以后,无数人将知道,我存在对南越造成了怎样威胁,体会到我犯下了怎样罪孽。随着决堤河水,在无辜死去亲友面前,刻骨仇恨渐渐形成,赵彦这个名字,不再是南越人崇敬对象,终于成为人尽唾骂千古罪人

    第百一〇章

    长沙洪水还需数日才能退尽,我驾着小船进入城内巡视,事前得知消息城内官员都已经出逃,只剩下蒙在鼓中百姓还在挣扎求生,城中房屋多数都被大水摧毁,哀哭声相闻。魏军都在打捞尸体,顺便将幸存人也接出城,送到城外高地上。那些百姓并无什么激烈反应,甚至都没有指责咒骂,我望着他们,他们也望着我,那一双双眼睛中射出疏离与仇恨,是比骂声更为深重刺骨谴责。我不能躲避,只能这样一眼一眼地看过去,直到将每一个场景都深刻在脑中,至死都不会忘记。

    我回营给江德写奏疏,要求自降勋爵,中途被于景庭拿去,他皱眉:“魏帝判断如果已受了田文良影响,殿下再高姿态也免不了授人以柄。毕竟水淹长沙有损魏军正义旗号,就算魏帝实际心中高兴,表面上也须做作一番,然而正当用人之际,对殿下责备过分又会令其他将领心寒,正是左右为难。我看不如说水淹长沙完全是受田文良与宋然所迫而不得已为之,既找了借口,又打击田文良,岂非一举两得?”

    我听他说完,笑笑道:“于兄思虑比我周全,就按你说做罢。你在这里写,我去安排一下留守军队。”站起来,扶了一下他肩膀便出帐去。

    徐卫和武佑绪两人都急着要参与军务,我见他们都不宜奔波,于是安排伤势轻徐卫留下继续处理善后,武佑绪从旁协助,都以调养身体为主。命随军司马划出一部分军资补偿幸存百姓,又将军医全部留下,以防出现瘟疫时无法应对,觉得没有遗漏了才叫裴潜和燕七准备大军启程。

    原计划继续东进,一直到梁王水军登陆钱塘,而后北上与江原会合。然而长沙之战彻底结束以及宋然提前秘密离开,令我不得不放弃先前路线,紧急率军前往九江。回想那天激战过后,我将迟英俘回中军,程雍也终于回营请罪。谁都知道那日越军借机反扑,程雍在激战中退走,不能回报情有可原。但他只为没有及时回报发现宋然离开消息做了解释,却对自己擅自离营偷袭越军事不肯多说。我单刀直入地问是否奉了太子密令,他依旧守口如瓶做法更让人疑窦丛生,最后只得命他待罪留职,见到太子后再作处罚。

    这次不以夺城为主,行军很快,第五日便到达鄱阳湖畔。水军由燕七率领,自洞庭湖入长江后再顺流而下,行程比陆上晚了多日。而这个时候,魏军已尽夺汉口等江北重镇,只是迫于越军在江夏九江之间严密防守,无法渡江攻占江夏等城。

    江原率水军船队沿江而下,本该有绝对优势,不料杨湛仗着越军战船众多,船壁坚固,将船当成壁垒,散花般布了一江,顿时令魏军船队陷入包围之中。江原虽有谢广行新造战船,然而在连续以硬碰硬之后,双方船只各毁了不少,却依旧无法推进战线。再有宋师承和王恪在江夏与九江上下呼应,两人都精于水战,在江中时时攻上岸去向江北挑衅,更令魏军束手束脚。

    宋然赶到江夏以后,并没有明确插手杨湛军务,而是果真如他所言,开始专门针对江原。就在我到九江城下前一日,他派出一支快艇直插入魏军,险些靠近江原所乘大船,似乎有刺杀之意。我迅速指挥军队猛攻九江城防,并率箕豹军沿江抢夺了数艘南越战船变为己用,很快令九江吃紧,不得不回军自救。

    我趁夜与于景庭、程雍、田文良在数百名箕豹军护卫下横渡长江。江原营地在江夏与九江之间江对面一个小土城外,用距江水十里开外一个湖泊作为临时停泊船只操练水军场所,出战时再沿河道进入长江。

    进营时天色已经大亮,守门士兵说此刻太子殿下正在湖中观看水军操练,我便不许他通报,径自去了湖边。湖面上果然有不少战船在鼓声和旗帜指挥下游弋往来,我一眼看到江原负手站在一艘战船甲板上,他身边谢广行不时比划着什么,自江州而下将领们如虞世宁、李恭时等人也都肃立一旁。

    于景庭顺着我视线看过去,会意地笑道:“这位太子殿下果然气势十足啊,想起去年终前往觐见南越新帝,二者真是云泥之别。”

    程雍冷冷道:“南越那名无能太子,如何与我们殿下相比。”

    于景庭转头微笑:“程将军何必如此刻薄,赵誊再无能,毕竟已是一之君——”

    田文良花白胡子一抖,插嘴道:“于军师言下之意……”

    于景庭神色从容:“田大人,晚辈并没有言下之意。”

    我不耐烦地各看程雍与田文良一眼,又拉了拉于景庭,再转头却发现江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一名护卫提醒:“殿下,太子殿下向这边来了。”他话音刚落,便见江原快步走来,程雍和田文良都急忙上前见礼。

    江原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们,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他搂得很紧,身上散发着淡淡暖意,好一会都没有松开意思。我急忙推推他,正色问:“太子殿下何故如此激动?”

    江原悄悄掐我一把,才慢慢放开,对人笑道:“我正头疼宋师承杨湛等人屡攻不破,越王一来,立时无忧,怎能不激动?田大人、程将军也一路辛苦,都请到我船上来叙话。”又低声问我,“听说越王在长沙又使坏了?”

    我白他一眼,正要开口,却听江原语气惊讶道:“这位雅士,难道就是江陵郡守于大人?大人弃暗投明令人起敬,江原眼拙,请恕我慢待了。”

    于景庭忙拱手:“原是在下失礼。常听越王殿下提起殿下,今日一见,果然不是凡人。”

    江原微笑道:“于大人既然是越王好友,我们日后更有话题可聊了。”又看着我笑,“不是凡人?越王殿下提起我,能有好话么?”

    我们几人到了江原船舱中,虞世宁、李恭时以及时谦、李宗道等将领谋士都闻讯前来向我见礼,过去常与武佑绪一起那名年轻参军萧靖也在其列,如今是军中做偏将。

    江原对众人道:“越王连拔数城,战绩有目共睹,尤其长沙大捷,一举覆灭越军近二十万,不但朝中赞叹,更为所有魏军减轻了压力。”他说着又叹道,“不过水淹长沙之惨烈,实在非我出兵本意,越王上表自请罪责以慰民意做法我十分敬佩。只是在座诸位理应明白,最终作此选择,乃是越军逼迫所致,若没有越王当机立断,我军十五万主力就要断送在南越腹地,魏损失将无以估量。”

    众人听了都称是,李恭时甚至高声道:“打仗就是死人,若为多死了几个便要领罪,那我们做武将还领得过来么?干脆大家都回去坐监,让打不死人来领兵好了!”

    江原笑道:“恭时所言甚是。这次越王率军来援,已经开始急攻九江,他水战经验比别人丰富,定然可以想出破敌妙计,我们在长江这许多日窝囊气要到头了。”

    李恭时连连赞成:“殿下说是。末将马上打惯了,不怕在地上翻腾,就怕上船,一上就晕,实在窝囊到家!如果越王殿下早些来就好。”

    乔云问道:“李将军,难道你想偷懒?就算越王殿下来,也代替不了你上船吧?”

    李恭时本要反驳,想想又住了嘴:“我不上你当,总之越王殿下来了我高兴便是,难道你不高兴?”

    乔云笑道:“函谷一战,乔云至今难忘,自然也想看越王殿下如何出手。”

    我见萧靖总在一旁偷眼看我,欲言又止,便主动道:“萧副将,我们许久不见了。”

    萧靖急忙抱拳:“殿下抬爱,还记得末将。过去我不明真相,对殿下冒犯良多,一直……”说着便要起身。

    我按住他,微笑道:“萧将军并没有冒犯过我,何必谢罪?我只是想告诉你,武将军虽然受伤,但是没有大碍,你不用太过挂念。”

    萧靖微微脸红,感激道:“殿下真是心细如发。实不相瞒,武大哥与末将平日交好,连末将妻子还是由他托媒说成……”

    我点头:“谁没有几个知交好友?”

    江原与诸将聊过长沙之战后,便将他们遣走,拿出江德圣旨,笑对田文良道:“父皇体谅田大人奔波劳碌,密旨召您前往扬州伴驾,从此不必在外监军了。”又转向我,“还有越王自请降级父皇不予采纳,命你协助我攻破杨湛军,务必赶在冬日前逼近建康。”

    田文良吃了一惊,急忙捧过圣旨来看,不甘心道:“殿下,老臣……”

    江原扭头:“燕飞,为田大人准备车驾,多找护卫护送,今夜启程。”燕飞进来恭敬地请他下船准备,田文良这才蹒跚离开。江原表现似乎还没完,又对程雍道:“程将军有没有按我说照顾好越王殿下?”

    程雍起身郑重道:“末将惭愧。”我挑起眉,心里暗道何止是惭愧?

    江原看了我一眼,笑:“看来还算可以。越王殿下要治你擅离军营之罪,你为何不解释?”

    程雍僵硬道:“末将确实擅自做主,越王殿下应当治罪。”

    我不由轻哼:“如果是太子殿下事前密令,我可以网开一面,只怕程将军不愿领情。”

    江原笑起来:“什么都瞒不过越王殿下眼睛,确实其中有我责任。不过不论程将军怎么不愿,还是应谢过越王才对。”

    我先道:“不必了,就像武佑绪所言,我与程将军没有私怨,上了战场不妨碍彼此扶持,何必在乎这些小节呢?”

    程雍闻言,目中似有动摇,最后向我抱拳一礼,退出船舱。于景庭立刻道:“二位殿下,在下想请程将军为我引见营中诸位要员,先告辞了。”他目有深意地向我投来一瞥,微笑着出门。

    我转头瞪江原道:“果然是你干。”

    江原表情无辜:“难道你不该谢我?至少田文良密奏上总会加一句,越王暂不能服众,常受麾下将领顶撞冒犯。”

    我怀疑地看他:“就算如此,你敢说没有其他目?”

    江原却早已瞅准时机,猛将我扑倒,眸中亮光好像久未沾荤野兽,笑得不怀好意:“越王殿下,我都要憋坏了,你还跟我扯东扯西!”手指动作好像经过预演般熟练,几下便将我衣带挑开。

    刚见面就被扒衣服,我不觉憋屈不已,马上抱住他用力翻开,乱摸一通后终于扯开他玉带勾。他蹀躞上挂了不少玉佩令牌之类东西,登时叮叮当当散了一地。我咬着牙继续扯开他中衣衣带,边扒边狰狞道:“你凭什么穿这么多?”

    江原笑着坐起来,伸臂将我揽住,捧住我脸就吻下去。我微微仰头回应,手便离了他衣带,触到他唇上传来温热,忽然全身一颤,眼中便要有热流涌出。立刻闭上眼,拼命与他在唇齿间厮缠。

    江原手指滑过我腰际,轻轻在臀上蹂躏,我咬住唇,难耐地低吟出声。半褪衣物就这样交叠缠绕,谁也不再留意。他用力将我按住,跨在他腿间,我圈紧了手臂噬咬他脖颈,起起伏伏中,彼此身上都留下对方痕迹。

    也许不仅是江原,我也极端需要这样忘情放纵时刻。两个同样沾满血腥人,两个在战火中主宰他人命运人,自己脚步又被谁所掌控?家天下,爱憎取舍,明知怎样做都难以尽善,却依然不能选择放弃。

    我喘息着躺在地上,听船舱外水声鼓声依旧,好一会,慢慢拉起衣服。江原拨开我汗湿额发:“还未到盛夏,当心湖水中寒气入体。”

    我视线向上看:“洪水没顶时,他们感觉一定更寒冷。”

    江原肃然道:“那也不是你不惜顾自身理由。”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搭上他伸出手,缓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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