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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1-5部+番外-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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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臾的宁静,时光簌簌地随着错金小兽炉里的青烟袅袅摇过,似无声的风烟。打破这宁静的是玄凌的一句话,“朕一直有句话想问你,那晚你怎么会突然动了胎气就要临产,不是还有两个月的日子么?”
  我知他起了疑心,缓缓松开他的怀抱,捋一捋鬓角垂下的曼妙花枝默然不语。浣碧远远侍立在窗下,听得这话不觉唇角微微一动,见她方要启唇,我微一横目,已经笑颜如花,“浣碧去端燕窝来,嘴里发苦想吃些甜润的。”转首看向玄凌道:“大约臣妾身子重,脚步重些惊了永巷瞌睡的猫,那猫受了惊吓发昏撞在臣妾肚子上,虽说虚惊一场,到底是捏了把汗,臣妾以后必定格外当心。”
  他目光中的疑虑渐次深邃,“果真么?”
  “是”,我仰起头,眸光坚定而沉静,“皇上方才还说要相信臣妾,那么臣妾现下所说,皇上就该相信--没有旁人,只有猫。”
  他的目光良久滞留在我的面庞上,真实的如冰坚冷渐渐化作秋日静水般的沉粹无奈,他摩挲着我的面庞,“无论是人也好猫也好,朕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愿意后宫再起风波。然而。。。。。。”他的眸中骤然闪过一丝雷电般的厉色,“这事原本是无头乱子,你又执意不肯说,朕不深究也罢。只是种种是非都是出自那些闲极了的口舌,朕倒要好好瞧瞧,看她们还要嚼出哪些闲话来!”他怒气愈盛,“朕必要好好治一治,否则朕的后宫岂不成了流言肆意之所,传出去叫万民笑话!”
  我心平气和瞧着他,愈加低柔婉转,“皇上不要生气罢。后宫女人多,闲极无聊说几句是非也是有的,未必是有心。再论起来,后宫的事再大也不过是女人的事,自有皇后娘娘做主,皇上何必趟这趟浑水,反叫人落了偏心臣妾的口实。--终究,皇后娘娘是最贤德良善的。”
  最末的话,我说得轻缓,然而极诚恳,字字扎实落在了玄凌耳中。他不觉失笑,“你还怕落人口实--满宫里谁不晓得朕偏疼你,朕就是要她们晓得,才不敢再轻视你半分!”他停一停,眉心的褶皱里凝住了几分失望与不满,“皇后从前是担得起‘贤德’二字,如今也是耳根子软了,不知是否年纪大了的缘故。”
  我容色谨慎,“皇后娘娘丽质天生,保养得宜,望之如三十许人。”
  “三十许人?”玄凌轻轻一嗤,“皇后比朕还年长--昨日见她眼角也有皱纹了。”
  我静静听着不语,半晌才含笑道:“好好的说起这些伤感话来了。臣妾只说一句,请皇上喂臣妾喝了这盏燕窝罢。”
  玄凌嘴角轻扬,却也微笑了,如此一盏燕窝吃完,却听得门外小允子禀报,“皇后娘娘凤驾到--”
  我猛地一怔,皇后身份矜贵,向来不轻易到嫔妃宫中,上次为了槿汐之事大兴风流,如今--我心里一沉,只觉得厌烦不已。
  皇后顷刻已经到了。我自不能起身相迎,她也十分客气,满面春风道:“淑妃好好躺着就是,如今你是咱们大周最有功之人了。”说罢忙向玄凌见礼。
  皇后着一身红罗蹙金旋彩飞凤吉服,在金掐玉赤金双头曲凤步摇的夺目珠光中容色可亲,仿佛欢喜不尽的样子。然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迫人母仪,教人不敢小视。我忙谦道:“臣妾如何敢当,多得皇后庇佑才是。”
  与皇后的郑重和威仪相比,正在养息的我自然是容仪清减,不过是一袭梨花白素锦寝衣,头上钗环几近于无,只簪着几朵蓝银珠花作点缀。皇后看见槿汐在旁,倒是很高兴,道:“听闻皇上赏了你和李长好大的脸面,果然给你主子争气。其实尚仪也还罢了,你年纪不小,有个好归宿是最好的。”槿汐屈膝谢过,只依依侍立在我身边。
  皇后亲亲热热拉过我的手道:“身上可觉着好些了?生养孩子虽比不得旁的,也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的事,莞妃可要好好养息着,来日才好继续服侍皇上。”说罢又问我如今吃着什么汤药,用些什么滋补之物,事无巨细皆关怀备至。
  玄凌本只淡然听着,不发一言,忽然淡淡一笑,似喜非喜看着皇后道:“皇后这话若有心问一问太医岂不是比问嬛嬛更来得清楚,倒费她说话的精神。”
  皇后微微一怔,旋即笑得灿烂若花,对玄凌的话仿若丝毫不以为意,只笑吟吟道:“太医归太医,臣妾身为皇后为皇上打理后宫之事,理应关怀嫔妃。”
  皇后的话自矜身份,说得滴水漏,我纵使怨恨亦不免心服,暗自思忖不知何时才能有这般城府与沉稳。我不觉看了玄凌一眼,轻轻道:“多谢皇后关爱。”
  皇后嘴唇微抿,衔了意思淡薄而端庄的笑容,缓缓道:“臣妾方才去看了徐婕妤和二皇子,徐婕妤难产伤身,少不得要好好调理了身子,只怕一月两月间还不能服侍皇上。倒是二皇子。。。。。。”皇后微微沉吟,仿佛思量着要该如何说才好。
  果然玄凌悬心,道:“沛儿如何?!朕早起去瞧过还是好的。”
  皇后去鬟高耸,额前的几缕碎发亦被挽成婉约合度的样子,光线明暗之下在面上留下几道暧昧的影子。她微微垂下双眸,“二皇子现看着甚好,只是太医说二皇子是在母胎中积弱,一定要好好抚养,只怕一个不小心。。。。。。”
  玄凌微微蹙眉,“这话太医却不和朕说。。。。。。”
  皇后露出几分谦和体贴的神色,婉转道:“皇上正在兴头上,太医如何敢来泼皇上的冷水。臣妾也不过是求个小心,想要伺候二皇子的人更谨慎些才是。”皇后轻轻叹息,甚是贤良,“这些年宫中在子嗣上十分艰难,如今好容易有了这三个皇子,更该当心养护。”
  玄凌随手舀一舀搁在跟前的银耳甜汤,沉吟片刻,笑道:“皇后虑得极是,是该如此才好。”
  我不动声色,只含笑吩咐槿汐,“这银耳甜汤不错,去盛一碗来奉给皇后娘娘品尝。”
  槿汐旋即去了,皇后端坐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笑向玄凌道:“自皇上登基以来从未封过淑妃,眼下四妃之位又都虚悬已久,如今甄氏是头一个出挑的,臣妾想淑妃当年册莞妃之礼也甚是简单,如今既要册为正一品淑妃,又借着两位皇子一位帝姬降生,不能不好好热闹一番。臣妾已经叫礼部去拟单子来瞧,不日便可拿来与皇上过目。”
  我不及思索,忙推辞道:“臣妾不敢承此厚爱,按着规矩做已是过分热闹,臣妾觉得还是更简约些才好。”
  皇后仿佛不经意地看我一眼,笑嗔道:“淑妃真是孩子话。你是大周的功臣,若你封正一品妃的册封礼都要清减些,其他妃嫔晋封不是连酒都喝不上一口了么?”
  我破格晋封淑妃已逾乱世,皇后如此主动提及,不仅无一言反对之辞,更极力主张热闹,我心下更是不安。玄凌却听得甚是入耳,不觉颔首赞许:“皇后果然知朕心意。”
  皇后浅浅一笑,眸中露出几分鲜亮的福气,恰如春柳拂水,“臣妾与皇上二十余载夫妻,如何敢不体贴?”
  玄凌淡淡一笑对之,只絮絮与皇后说着册封礼上种种事宜,间或问我几句。槿汐捧着银耳甜汤上来,皇后侧身自朱漆五福捧寿盘中端起缠花玛瑙盏,手指上的九曲金环嵌宝甲套与之触碰有声,玎玲悦耳。皇后方舀了一勺在口中,用螺子黛描得极细的秀眉微微蹙起,慢慢咽下了才问:“银耳煮得很软和,怎的味道这样淡?”
  我不觉讶然,问槿汐道:“不曾放糖么?”
  槿汐屈一屈膝,道:“放了的。这甜汤和方才皇上所饮是同一锅炖的,以新鲜蜂蜜混了绵白糖和枣泥入味。”
  皇后将缠花玛瑙盏往身边高几上一搁,手上一弯嵌明钻海水蓝刚玉镯晃得如碧波荡漾,光芒璀璨。皇后和颜悦色的笑意里带着几分沉着的意味,“本宫倒也罢了,只是皇上一向喜食甜汤,本宫只是担心皇上的口味。”
  我抬手扶了扶胸口,腕上一串九弯素纹平银镯子顺势滑下去,发出清脆的“铃铃”声,我只盈盈望着玄凌道:“是臣妾不当心。”
  玄凌也不多话,只从皇后盏中舀了一点抿了抿,笑容如天际浮光挥洒四落,“已经足够清甜,比在别处重糖的更好,朕方才可足足吃了一盏呢。”他转首看向皇后,不以为意道:“总在旁处吃那样甜的东西,也是腻足了。”
  皇后有瞬间的尴尬,旋即笑起来,“皇上喜欢才是最要紧的,还是淑妃细心。”
  玄凌虽是无心,我岂不知这几句话大大刺了皇后之心。暗暗叹息一声,我与皇后之间,只怕积怨更深了。然而。。。。。。我微微冷笑,我与她之间怨结重重,早已不可化解,还怕再多几许么?且看我与皇后各自能忍耐多久而已。
  如此闲话几句,皇后起身道:“只顾说话了,原是想着来看看小皇子与小帝姬的,说起来本宫还没瞧过一眼呢。”
  我正要出言推诿,玄凌听到孩子便已眉开眼笑,道:“乳母正在偏殿抱着于 。朕方才才从太后处带回来。你是他们的嫡母,正要去看看才好。”
  皇后微微一笑,“正是如此。臣妾也没有旁的可给这双孩子,倒是从前姐姐在时有几块上好的羊脂玉给了臣妾,臣妾已经叫工匠连夜赶工,制成一双玲珑玉璧给两个孩子保平安用。”
  玄凌的目光有几分凝滞,他原本剑眉星目,此时那星也如笼了湿润的雾气一般,溟濛而黯淡,不觉道:“纯元她。。。。。。”然而也不过一瞬,他已然笑道:“她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给孩子用也好,倒是你舍得。”
  皇后低低垂下眼帘,精心描摹过的长睫覆下宁和而深沉的影子,连那笑意也逐渐深了,仿佛匿进了唇角的细纹里,“姐姐留给臣妾的念想之物不少,臣妾时不时拿出来细看一番,也是姐妹间的情分。”
  玄凌深以为然,“这个是自然的。”他看一看皇后,颇有歉疚之色,“朕也数月不曾去看望皇后了。”
  皇后的唇角微微一搐,很快泯灭了眼中一抹浅淡的无奈之色,从容道:“臣妾已然人老珠黄,远不及年轻的妃嫔们体健适宜生育,皇上闲暇时可多去胡昭仪处走走,再不然敬妃也还算不得很老。”
  皇后说到此处,有意无意地停顿了一下。我旋即明白,不由心中冷笑,接口道:“皇后说得极是,臣妾与徐妹妹都尚在月中,不便服侍皇上,许多年轻姊妹如周容华、刘德仪、福嫔她们都是好的,”我下意识地踌躇,然而很快笑道:“胡昭仪和敬妃都好,连安昭媛处也可常去走走。”
  玄凌淡然转首,“你还不知道--安氏吃伤了东西,嗓子已然倒了。”他颇为惋惜,“真是可惜,只怕再不能唱了。”
  我微微诧异,心下旋即安危,以胡昭仪的性子,既摆明了得罪了安陵容,必定不会再给她翻身的机会。
  皇后微一横目,瞧着我道:“原不过是着了风寒,将养几日也好,谁知药知下去,反而伤了喉咙,只怕以后连话也不能好好说了。”
  胡昭仪手段竟如此之辣么?到底无甚深仇大恨,倒嗓便罢,何必失声。我心下微疑,然而口中笑道:“或许是伤风得厉害了,叫太医好好看着,总能有转机罢。否则真当可惜了。”
  玄凌朗然一笑,“此事再提也罢,朕倒是有几日没去看淑媛了,如今嬛嬛和燕宜皆已生育,只等眉儿一人的好消息了。”
  皇后微微颔首,凤头步摇口中衔着的玉珞珠子便晃得如水波初兴,点点宝光流转,“是啊,如今只等沈淑媛了。”皇后拂一拂袖口上米珠玲珑点缀的华丽花边,沉静微笑道:“但愿也是位皇子呢。”
  玄凌是与皇后一同离去的,看过了孩子,玄凌便道要陪皇后去整理纯元皇后的遗物。我自晓得其中的利害,当年玄凌一怒之下逐我出宫,泰半就是为了无心冒犯纯元皇后的事,少不得笑吟吟目送了帝后出去,方才慢慢冷下脸来。
  浣碧小心翼翼觑着我的脸色,轻轻手着肩道:“小姐千万别动气,气伤了身子多不值。”
  我紧紧抿着嘴唇,良久才冷然一笑,声音清冷如冰裂,“好厉害的皇后!难怪当年华妃和本宫都折辱在她手里,真真是咱们技不如人,活该吃亏!”
  槿汐含笑摆手,“其实比起皇后,娘娘未必不如。”她沉稳道:“娘娘可知皇后最大的胜算是什么?”
  浣碧轻笑一声,“她不过仗着有皇后的身份,又抚养着皇长子罢了。”
  我微一沉吟,已然明白她所指,“皇长子不是皇后嫡出,实在当不得什么。且皇后这个位子么。。。。。。”我不觉看向槿汐。
  槿汐会意,掰着指头道:“皇后的位子多年来屡屡名存实亡,前有华妃,后有端、敬二妃,都曾掌过协理六宫之权。且皇后并不承欢于太后膝下,也不得皇上的宠幸,不过是面子风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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