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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世界漫游指南-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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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站在不远处,耸耸肩,顺手推开了阳台门。

  星星变红,夜色深蓝。我爱你。

  罗比威廉,在那首“something stupid”里面,这样歌唱。

  那时候我独自倾听,暗中揣测,到底我爱你是什么样一个怪东西,能让人看到人所看不到,比如说强行变红的星星,那场景需要何等想像力。

  这揣测一直没有结果。

  直到现在。直到这一刻。

  我惊奇地走上阳台,看到我们的整个公寓楼悬浮在无限无垠的空中,目力所及,没有任何参照物,天空的颜色如天鹅绒一样柔美,无限近于透明的蓝,而如火烧一般鲜明夺目的六芒星,疏疏朗朗点缀其间,从容闪烁,明暗之间,像一整个世界湮灭,而后下一个世界重生。

  我的哈喇子无情地滴在前胸。老年痴呆症状提前二十年击中我,而受害者丝毫不准备反抗。

  能够被震撼到这个程度,实在是人生莫大之福——你要知道,过日子过到最悲惨的程度,就是一切尽在掌握,太阳底下,毫无新事。

  因此我心悦诚服地叫出来:“我靠,这是什么地方。”

  小二站在我身边,摇头晃脑:“非人移民计划委员会会议厅,年久失修,面积小了点,主要是会员都拖欠会款……”

  我照他屁股上就是一脚。

  他当然知道我在想什么,瞪我:“我知道你们人类买一千平方,带个小花园就叫豪宅,不过这边流行买维度好不好,这里才一个维度,经常一穿就穿过了头,返回来麻烦死了。”

  这么说倒是,你知道,我们从一个真正的豪宅走去另一个真正的豪宅,有时候要走一年呢……要是路上没有给私人保镖一枪打爆脑袋的话。

  好吧,那么,我们和这一栋房子,漂在会议厅是为了干什么。

  漂在会议厅,答案当然是开会。

  挂在客厅的钟停止了走动,时针指向午夜十二点,普通时间的观念永远地留在了我所离开的地方。所以,会议正式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是几点。

  某一些六芒星在某一个瞬间,结束了参商不见的命运,一同亮起在耀蓝的天空,上下左右,围绕成一个有缺口的环形。我眼睛扫过,发现一共有十一颗,加上我住的地方和公寓楼俱乐部,正好是这栋楼的公寓套数。果然,六芒星的中央,影影绰绰出现一些熟悉的身影,麦当娜,贝多芬,黑格尔,恺撒……他们都在对我微笑,华陀甚至还招了招手示意。唯一的一颗无人占领,浮在我的最上方。

  如果小二一直在我身边,我就可以轻易避免被问题噎在咽喉里哽死的命运。只需要喋喋不休地说:“这是什么,这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多么好用的一个字。

  但这小子在六芒星亮起来的时候,已经溜掉了,方法很简单,踏上阳台栏杆,一下跳出去,我刚想说答疑小事耳,何必轻生,他却在眨眼后,好整以暇出现在那颗空虚的星星里,盘腿坐下,状甚舒适,他也向我微笑,并且做了一个翻书的姿势,顺着他的视线我看看自己的手,那本该死的非人世界漫游指南,不知什么时候躺在我的掌心里,呈现着一种通电杀人前的异样温柔。

  你说我的手不抖,那是假的。我对着飞了上天的小二哀怨地大叫: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欠你钱不还吧……

  这种充满指控意味的追问,本来是没有人可以回答的,但我手里的盒子却悄然自己打开,一张卡片立起来,黑色字迹慢慢出现,写着:警戒状态解除,请勿惊慌。

  连我惊慌你都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一本书啊。

  下一行出现的字是:废话。

  咿,这是在回答我的问题,甚至都不用我说出来。

  我来了兴致,暂时不去关心深蓝天空里会发生什么事,盯着那张卡片,问:“现在是什么状况?”

  卡片上说:“非人移民计划委员会十年项目报告会,将得出是否应该正式向人类社会大规模移民的决定。”

  什么是非人移民计划?

  卡片上说:非人,移民,计划。

  靠。

  这是哪门子解释。

  卡片继续忠心耿耿的说,简易版。

  下面还有广告:如需查阅专业版,请申请本出版公司会员资格。

  看来跟这本书纠缠下去,最后结果就是我又被气得癫痫发作,而它又找到了充足借口回到警戒状态,把我电得好像一只关在烤箱里等上菜的猪。如此,识实务者为俊杰,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把书放下,我从客厅拖了一张摇椅出来,拿了点小食,坐在阳台上一摇一摇,看人家开会。

  这个场景,其实我还真的有点熟悉。不是说会场,人类对于开会的地方没什么讲究,有创意到极点,也就是造一个鸟窝或者一个巨蛋,不伦不类地堆在地球表面,等看不顺眼的来炸。

  我熟悉的是那些开会的人。

  那些人,在过去十年中,和我朝夕相见,互偷水果,共商楼是。端的是精诚合作,亲如一家。就算倒回到住进这群人中间的那天,就算那天就有人告诉我,正常这两个字在此处从不存在,我也会一头栽进去,誓死不回头。

  往事如云烟,飘来飘去。

  我永远记得十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我拿到生命中第十四顶博士帽,通过论文答辩的时候全体评委站起来对我脱帽致敬,盛情赞颂我在跨学科的人类知识研究与储存方面,远远远远地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就算我现在就停下来等个两百年,也不会有任何人追得上我。鉴于此,我长叹一口气,决心滚出校门,开始从一个学术的烂人,变成一个社会的烂人。

  事实上,求学对我来说是很容易的事情。每当我进入一个新的学科领域,我就去图书馆,看看书,然后去上课,和老师聊聊天,再去实验室里,左右鼓捣一下,这个活动模式维持大约五六个月,我就选一个黄道吉日,打开手提电脑,闭上眼睛听凭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总计大约二三十个小时之后,硬盘里会多出一篇论文,这篇论文的水平需要维持在一个非常微妙的角度,第一,它不能太过杰出,否则我就会变成著名青年科学家,以后需要到处去开会,以及为了项目基金和许多不相干的人磨牙,甚至带上一两个研究生装老大,以上都非我所愿。第二,它也不能太过不杰出,否则就没有国家级的学术刊物愿意发表,我无法提前毕业,继续攻读下一个学位。

  当我拿到第八个学位的时候,已经引起了非常多人的不安,即使我转去其他大学也没有用,人们的不安超越了种族和文化,建立在对异类的疑心之上,如此我只能发表了另一篇论文加以解释,表示我其实是以血肉之躯做实验,意图探索人类在跨学科的知识能力上,到底可以去到什么样的极限,并且暗示过去的诸多学位,都含有充足的水分,其性质接近于在街上拉小提琴者,面前所会落下的三五钢蹦。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才有空间喘一口气,继续读书,事实上,我对知识本身毫无兴趣,之所以一直读个不停,是因为这是我生存下去,最容易和最熟悉的办法——拿奖学金,做实验项目,拿补贴……

  因此,当我享受完那些白发苍苍的鞠躬,卷着我的小铺盖卷走出学校的时候,我面临的第一件大事,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一路沿着大街看地产铺的广告,我一路打寒颤,原来口袋里没钱所带来的生理痛苦,比最强烈的疟疾不遑多让,看完一遍,我回过头再看一遍,然后紧了紧我的荷包,决心到某一个天桥下去展开一场床位争霸战。

  我来到离我最近的天桥下,发现那里熙熙攘攘,其人口密集度,超过了这个城市平均水平的十五倍,而这个城市本身的人口密度,已经在全世界排到了前三的位置,多年来都被联合国人居组织划定为最恶劣居住地之一,要在叠成三到五层的手手脚脚里找到一个地方放铺盖,简直是mission impossible。

  我站在好像超市仓库那样的人堆前发了一阵子愣,正在想何去何从,这时候我发现有一个明显也不属于这里的家伙,正趴在地上,从叠成一团团的身体里,翻人。

  一边翻一边问:“去不去公寓住?免费的?热水暖气,还有停车位,去不去,去不去?”

  听起来是莫大诱惑,应当激起广大群众热烈响应,打破头上来争才对,但是不噢,所有人但凡被缠上,头摇得跟波浪鼓也似,就算身处人之金字塔最下一层,也甘心继续呼吸减缓,肌肉酸痛的垫子命运,拒绝态度之坚决,为我平生仅见。

  我当时的意见是,讨饭三年,皇帝懒做,原来这句话是真的。免费提供的公寓,当然是慈善机构提供,在自由度上难免有些限制,而作为经历过全世界最刁钻舍监的我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

  因此我不等人来问我,踊跃上前,大喊大叫:“我去我去。”

  那人直起身来,惊奇地看着我,一边上下打量,我生恐他绝对我样子不够流浪,赶紧声明:“我刚才洗了澡来的,平时跟他们差不多。”

  那人点点头,反问一句:“你真的要去?”

  我欢欣鼓舞应和:“那是那是……”

  那人似乎和我一样欢欣鼓舞:“那太好了,我们走吧。”

  他真是个好人,还帮我拿行李,肩并肩走过天桥的时候,我听到人堆里有人暗中叹息:“哎,又疯掉一个……”

  我向来觉得自己不是一个people person,这里的意思是,我很少把别人说的话放在心上。无论惊悚还是危险,都难以使我震撼,这种品质的好处是,资讯爆炸不会耗费我太多的能量,坏处是,如果爆炸的是一个真的炸弹,我就会死得非常之惨。

  以上这段话,可以解释为什么我终于去到了那座位于相当郊外的公寓楼,并且惘顾过程的不合理,坦然住进了三楼C座,那位把我从天桥下捡回去的仁兄,自我介绍姓小名二,帮我开了门,放了行李之后,顺便告诉我,晚上九点,在一楼D座有个欢迎派对,务必准时参加。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一个派对是为我而开,说明every dog has it's day绝不是虚构的谚语。在公寓里溜达了一圈,发现一切生活所需或所不需都无端端已经存在之后,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穿上最拉风的衣服,提前三十分钟来到了一楼D座,在门口走来走去,不停整理我的领带。

  走来走去,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按理派对应该即将开始,但是来者别无他人。我的眼前始终静悄悄的,想像中新邻居们络绎不绝经过,和我亲切招呼的场景,悲惨地被扼杀着一直延续至九点正。

  然后,一楼D座的大门轰然打开,音乐声大作,灯红酒绿中许多人在里面穿来穿去,面带微笑,热情聊天,我在门口张大嘴巴,摸着后脑勺思考半天,想起世上有一种叫做suprise party的玩意,于是精神一振,冲进去大喊一声:“啊啊啊啊啊。”

  满座为之一静,无数眼光射到我脸上,大致神色都木然,大约二分之一秒之后,音乐继续,交谈继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小二挤过来,打量我一下,说:“你干吗。”

  我兴奋地随着音乐摇摆身体,提醒他:“你没有喊suprise,但是我有喊啊啊啊。”

  他想了想:“我为什么要喊surprise?”

  这个家伙真可爱,为了让我感觉没那么突兀,他竟然装傻,我大力拍他的肩膀:“兄弟,谢谢你,谢谢你……”

  这时候我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喃喃诅咒道:“他妈的,拍得老子好痛。”

  但小二的嘴一动都没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观望一下四周,也没有任何人凑过来发表意见的可能性,我因此归结于兴奋过度下的幻听——在我修习心理学的时候,专门研究过会产生幻听和幻觉反应的人类情绪,大喜或大悲,大怒或大惊,举例其实毫无意义,因为那个研究最后的结论是,其实有些人在任何情绪下都会产生这样的反应,俗称精神病。而有些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产生这种反应,俗称DEAD INSIDE。倘若这样都可以拿博士学位,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以读书为生?

  直到十年后,我才明白过来,对我母亲致以亲切问候的那位,是藏在小二左边肩膀位置的那个头。

  拍完小二,我兴致勃勃冲去吧台,吧台里站一个长得很像蛤蟆的酒吧,矮矮小小,大嘴巴紧闭,满面是闪闪发亮的红色疙瘩,显示青春期时极为旺盛的荷尔蒙分泌至今贼心不死,我敲着台面招呼他:“嘿,哥们,我新来的,有黑俄罗斯没,来一杯。”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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