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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都遗梦-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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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家亦说的没错,很多事情,的确过去了就过去了。

但是有些事情,过去了,却仍然在你的心中,拿不起,也放不下。

记得在墨洛克的那座皇宫,我每天无所事事,呆得都没有了任何时间观念。唯一提醒我时间流逝的,就是自己不断臃肿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很久,我还是没有等到穆塔,甚至连他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我心里总归难过,但是,又怕这种情绪影响胎儿,所以,只能不停地提醒自己要微笑,不然,好运气会没有的。

这个习惯,这种打气的方式,以后很多年,即时丧失了记忆,也仍然保持了下来,还陪我熬过了很多的误解和悲痛的时光。

然后某一天,皇宫的医生说,我的预产期快到了,那段时间,我随时都可能生产,所以,他要我一定要好好主意休息,别太劳累。

一天晚上,我刚从宫殿的花园回来,觉得肚子好像有点疼。身边没有可以扶的东西,我只能一把抓住站在我旁边的女仆。

女仆显然被我得动作吓了一跳,忙问我:“小姐,怎么了?”

我回答的声音有些不稳:“肚子很疼。”

女仆赶紧把我扶到床边,整理了一下我的衣服,问道:“是不是要生了?我去喊医生。”

我拉住女仆,摇摇头,说:“其实自己这一阵子还经常这样,而且,现在羊水也没破,可能只是刚才在花园着凉了。多休息一会就好了。”

说完,我让女仆扶我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没过多久,我就没当回事地睡觉了。谁知睡得十分不安稳,间隔半小时我的肚子就要疼一次,疼痛得并不严重,可是却循环往复。

我睁开眼,发现身上已经裹了一层汗水,费了好就的气力,终于起身,想去卫生间,可是光线太暗,一踏脚就不小心打碰倒了在床边的落地灯。

女仆听到动静醒了,连忙过来帮我开灯,准备扶我。

可是,她一走近,却尖叫起来:“天,小姐,全是血。”

我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白衫下摆处,已经被血渗透。我肚子依然疼得厉害,心里有些紧张,过了一会,才定下心神,对女仆说:“赶快喊医生过来。”

女仆飞快地转身离开,脚步声由近到远,渐渐消失。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肚子疼痛加剧,忍不住叫了起来,却又马上忍住,想着,如果真的要生孩子,还是希望能够保存体力通过自己的努力将他送到这个世界上。

为了分散注意,我转头看向四周,房间空空荡荡,显得冷冷清清。

那一瞬间,我忽然感觉,这个晚上,也许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晚上。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医生进来,帮我检查了一下,告诉我,胎儿的胎心似乎有些不太稳定,如果实在不能正常分娩,就必须作手术。

我点点头。接着,整整一晚,我疼的死去活来。可是,等了好久,医生告诉我,宫口还是没有打开,孩子出不来。

医生又给我准备了催生剂,可是还是没有效果。

等我催生剂打好过了一段时间,医生又检查了一下,终于摇了摇头,说:“胎位不正,胎心不稳定,一定需要手术啊。”

我听了,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抓着医生,问:“孩子可以保下来吗?”

医生看了我一眼,好久才说:“尽力。”

尽力。听到这话,我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不知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是心里的裂痕。

我又扫了扫周围,身边的只有三个人,那个女仆,医生,还有他的助手,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我有多么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多么地希望穆塔能在这里,待在我身边,陪我渡过这段终究要刻骨铭心的时光。

可是,我却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说过会来找我,可是,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到来。

疼痛越来越厉害,我全身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医生让他的助手压住我,这才给我打了麻药。一会,腰部以下没有了任何知觉,我也再也体会不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了。

手术开始。初期我的头脑很清醒,可是,后来,也许是麻药的作用太强,我开始觉得头晕,不多久,昏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仿佛在做梦。

梦见自己醒来,已经阳光明媚。穆塔在我身边,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静静地看着我笑。

我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他却离我太远。

我又问道:“穆塔,让我抱抱孩子好不好?”

刚说完话,阳光一下子消失,世界忽然一片漆黑沉寂。

我在不停地叫喊,喊着穆塔的名字,问他能不能让我抱抱孩子。

可是,我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否还是梦境,我感觉,有个人,嘴唇贴着我的耳畔,温柔地低语:“是个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就快要更新了:(

44

44、请求 。。。

在龙翔酒店的大厦内,在最高层的走廊内,我犹豫了好久,终于敲响了湮明办公室的大门。想想,从香港回来,我和湮明,已经有大概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而且,自己提出的要求一向是比较过分的,这次提出的要求更是有一些离谱,所以,我心里忐忑也很正常。

“进来。”里面的声音不高不低,十分平常。

我轻轻地推开房门,却和正准备出门的钟家亦打了一个照面。

钟家亦见了我,很是吃惊。他回头看看坐在办公椅上的湮明,又再次打量了一下我,耸了耸肩,说:“好了,我先走了,你们的家事我不参加了。”说完,与我潇洒地擦肩而过。

一下子,办公室就只剩下我和湮明。

湮明看着我,十分平淡。他示意让我坐下,有些公式化地问:“这次有什么事情?”

我没有坐下,始终站在办公室里,看着湮明,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湮明仿佛体会到了我的犹豫,终于又问我:“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我鼓足了勇气,问道:“湮明,你是不是人脉很广,黑道白道都认识,国外的很多也认识?”

湮明听了,低下了头,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根烟,缓缓地说:“还行。有什么事情吗?”

香烟的味道在整个房间围绕。这不是湮明第一次在我面前抽烟,可是这次的感觉却异常地疏离。

停了一下,我终于说:“湮明,你可不可以帮忙找找我的孩子?”

湮明听了,吃惊得嘴唇一张,差点把烟掉下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冰山脸上能显出如此惊讶的表情。

沉默了好久,他终于说:“蓝天妩,你究竟有多少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我走到湮明面前,说:“七年前,在非洲的时候,我为穆塔生过一个孩子,是个男孩。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所以这次,可不可以请你帮帮我?”

是啊,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属于我和穆塔的孩子。

在那个噩梦般的夜晚过后,我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我在一辆颠簸的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当时,我睡在后座上,全身乏力,听觉稍稍有些失灵,也看不清司机的脸。我张口,用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问司机:“这是哪里。”

司机说了很多话,我强作意志地清醒也只能抓得住一些残缺的片段。

他说,艾玛丽,我对不起你和头儿。但是我没有办法,阿伊莎在他们手上,我不得不这样做。

他说,这是我唯一能替你和头儿作的事情了。

他还说,艾玛丽,头儿要你离开非洲,不要再回来。

再次醒来之后,我已经静静地躺在了那个我曾经工作过的志愿者村庄。这里的景象是这样的熟悉亲切。要不是腹部中间那道生产的痕迹,我会以为,以前的一切惊心动魄都是自己的梦境。

负责照顾我的女孩见我醒过来,格外地高兴,说了很多很多的安慰的话。

但是,听惯了阿拉伯语的我却忽然觉得不习惯她给我带来的英语的冲击。

她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想,回答:“艾玛丽。”

那个志愿者有一些惊讶,也许是觉得我的名字有些奇怪,又问我:“你是这儿的人吗?还是混血?”

我笑着低下头,不经意的看着自己原本白皙却被晒得黝黑的肌肤,终于理解了她的误会。

于是,我又点点说:“我原本生活在突尼斯。”然后我又问她:“你能不能说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可爱的志愿者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说;“你知道吗?真是太神奇了。前些天,我们好久不出动的援助人员被调往利比里亚,可刚出去不太久,他们就回来了,还把你带了回来。他们说,你当时满身是沙的趴在一头骆驼上,正缓缓地前往我们志愿者村庄。那时你全身裹着鲜红的外衣,可醒目了。不过开始那些援助部队的人全以为你濒临死亡,走进了才发现你还有脉搏,只是在昏睡。你说,你命大不大?”

我笑了,命大。真的是命大阿。塞勒曼肯定不能把我直接送到志愿者村庄,只好在附近买了一头骆驼,把我拖过来。

我看着那个志愿者的笑脸,又问道:“当时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我身边还有别人吗?”

那个志愿者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有别人?你被骆驼所救已经是万分庆幸了。要是有别人,也可能早就被黄沙所掩盖了。”

我听了,想到塞勒曼对我说的话,猛然觉得心一阵抽痛。到底,在我沉睡的夜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穆塔,我出生的孩子,究竟在哪里?穆塔为什么要我离开非洲的这片土地?

那个志愿者见我没有说话,又说:“要不要联系其他的援助人员,过几天等你再好些了把你送回家?”

我摇摇头,心想,自己也没有家可以去,于是说:“我是学医的,可不可以留下来当志愿者?”

志愿者吃了很大一惊,好久才说:“天哪,你还真好心,自己才刚好,就要为别人服务。”

我笑笑,说:“谢谢你们的帮忙,能跟你们做事,我会很开心。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可不可以找人陪我去一个地方?”

志愿者看着我,有些疑惑,可随后又说:“没有问题,我和负责交通的人说一声。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的地方?我笑笑,我要去的地方,就是突尼斯境内伊玛曾经的住所。我曾经在那里埋藏了一件宝物,我要把它取回。

我最终还是没有离开非洲。

我知道自己还在等着穆塔。我怕离开了这里,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我在原来的志愿者的服务中心重新开始了志愿者身份,因为已经没有人认出我。那时候,我和刚到非洲的自己已经大不一样。我的头发变得很长,我舍不得剪掉它。我原来白皙的皮肤也已经被非洲的烈日晒得黄黑。我的新名字叫艾玛丽,因为他们可能都不记得那里曾经有一个人叫做蓝天妩。

我在那个地方依然做着医务工作,但是却经常申请在不同地点的志愿者中心工作。那两年中,我的确从沙漠上带回了很多濒临死亡的人,我只记得有很多个,但不一定每个都记得名字。我也一直在非洲各地找寻着穆塔,希望可以跑遍整个非洲寻找穆塔的踪迹。我不信他已经死亡,也不信他离开了非洲。

他对非洲有着那么深刻的感情,怎么可能会离开这里?

整整两年,我几乎踏遍了整个非洲:无数的城市,广阔无垠的沙漠,东北端的苏伊士运河,分布在东西南北的绵延的山脉,横跨非洲的悠长的尼罗河,东部的大裂谷以及分布在裂谷边的静谧的湖泊群。

可是,整整两年,我还是没有找到他。

湮明不知道抽了多少只烟。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边,背对着我,听我慢慢地诉说着一些零星的过往。

我收起了自己的诉说,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好久,我听见他静静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却温柔勒许多:“天妩,即使我帮忙找你的孩子,你还是要去墨洛克,去找他,对不对?”

他说完,回过头看我。

我茫然地点点头。

湮明走到我面前,忽然拉起我的手说:“天妩,在你做志愿者的那几年,你曾经救过我。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会帮你。”

我心头一阵感动,刚想说谢谢,却被湮明阻止。

他停顿了一下,对我说:“天妩,我知道这次我拦不住你,但是,答应我,你去找他,不论多久,一定要回来好不好?”

他接着又说了一句话:“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找到你。”

这句话说得又霸道,又伤感,让我差点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朋友,实在很抱歉,这么久了才更新。也非常谢谢各位一直在等文~~非常惭愧啊~

原因很多,首先是因为学习比较忙,国外的博士真的不是那么好混的。这点可能是最主要的;其次,暑假的时候,父母来过来旅游,一直在陪他们。再次,他们走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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