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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天抱拳道：“请问阁下可是蚩尤魔仙？”
“世人皆知我蚩尤乃是绝世凶魔，又何必虚伪至此，自古神魔不两立，魔仙二字又有何意义？”
“既是神魔一体，又何必在乎世俗之人的看法，神魔虽然不两立，但却不并不代表魔仙蚩尤便不存在。”
蚩尤不由得哈哈大笑。
“小子，你很有意思，千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跟我说出这番话的人，就凭这一点，我蚩尤便姑且饶你一命。”
傲天凛然道：“你很喜欢杀戮吗？这遍地的白骨莫非全是死于你的毒手？”
“这些人还不配让本魔动手，他们只不过是冒险进来妄图盗走伏羲琴的魔界走狗，结果因为抵挡不住镇魔地狱的烈焰而被烧死在这里的。”
“千百年来，魔界中人一直想救你出去，你竟然会认为他们是因为想偷伏羲琴，未免太可笑了一点吧。”
蚩尤冷笑一声，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
“九幽魔界算什么，本魔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幽泉黑洞虽然魔气滔天，本魔却未必希罕，凡是阻止我在此修行之人，统统都是死不足惜。”
傲天闻言，忍不住苦笑道：“那看来今日在下也是凶多吉少了。”
“本魔答应过不为难你。”
“但在下前来却是一定要借走那伏羲琴。”
……
蚩尤脸上忽地现出一丝不相信的神情。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说要借一借鬼王放在你这里的伏羲琴。”
蚩尤突然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一个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笑话。
傲天正色道：“鬼王说过，只要能度你修行成功，伏羲琴自然可借我所用。”
蚩尤收起笑容，沉声道：“本魔一不修文，二不修武，你如何帮我？”
“不修文，不修武，那必定乃是修心，绝世凶魔竟然在此修心，必有放不下之事，佛法无边，可度不度之人，你蚩尤也不例外。”
“哦？你是大日如来的弟子？”
“正是。”
“我听说大日如来乃三界六道之外的大圣人，其佛法度人无数，一直渴望得见其法相，可惜……” 蚩尤皱了皱眉，抬头望着上空数点星辰，“你若真是他的传人，本魔便破例给你一次机会。”
傲天大喜道：“魔仙肯让在下相助。”
“不错。”
“度心须得了因，千年前发生在魔仙身上的事在下却一无所知，不知可否将当年的事告诉在下？”
蚩尤忽然挥了挥手。
“本魔于千年前战败之日曾立下一个重誓，终身不再与他人提及往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能接住本魔两掌。”
“一言为定。”
蚩尤双目猛地一瞪，怒道：“小子，本魔出手便绝不留情，你可要考虑清楚。”
傲天仰首道：“在下前来只为借得伏羲琴以求解救苍生，若不幸惨死，却也是死而无憾，蚩尤，你这便出招吧。”
“好，有志气，若你不幸死在本魔手上，本魔一定破例送你魂魄返回鬼界，令你得以轮回。”说话间，蚩尤已是右手一扬，一团阴火刹那间于掌中忽隐忽现，渐渐越燃越烈，带动着破风之声“呼呼”往四周涌去。
傲天只觉四周空气暴热数倍，浑身竟冒出豆大的汗珠，不由得心下暗自一惊，深知此招威力十足，当下急聚起佛印，柔和佛光透体而出，形成一道铜墙铁壁，力阻热流来袭。
“小心了，这便是玄阴魔火，可焚尽三界万物。”
随着一声龙吟，蚩尤右掌带着一股旋风如电光一般直击了过来，傲天身形微旋，无边佛光尽数汇入其右掌之中，一道“法轮”形的金光瞬间迎上。
两掌相接，“佛法无边”硬撼“玄阴魔火”，暴发出一声惊天巨响，无匹气浪排山倒海般往四周涌去，直刮得周围烈焰如雨般乱飞。
一拼之下，两人各退三步，竟是谁也胜不了谁。
“好小子，再接第二掌。”蚩尤猛地一声暴喝，功力于刹那间呈几何级增长，左掌之中一团寒气缓缓逸出，本来酷热之极的镇魔地狱，竟于瞬间变得奇寒刺骨，烈焰与熔岩片刻间便被冻结，就连空气也仿佛要被冻僵了一般，发出阵阵“吱吱”的破冰声。
傲天只感浑身猛地一凉，先前冒出的汗珠转眼间便已化为了冰粒，心知蚩尤此招的威力将会更甚刚才的“玄阴魔火”，当下也不敢怠慢，一声狂喝，头顶绽放出佛光、神光、灵光三道金光，巨大的如来法相暴然而现，“万佛朝宗”的招意与运气法门不断在脑海中盘旋。
电光火石间，两人如风般抢上，左掌硬生生相碰，金光与寒气交融混合，镇魔地狱仿佛被一道旱雷劈中，激发出神惧佛惊的爆炸声，被冻结的冰焰竟于瞬间被震成了碎片。
金光与寒气一碰即散，两人又是各退三步，傲然相视而立。
蚩尤哈哈大笑道：“小子，本魔真是服了你了。这最后一击你本胜我一畴，却故意多退一步，以顾全本魔的面子。只可惜本魔目光如电，又怎会看不透你的心思呢？”
傲天抱拳道：“在下不才，能接下魔仙两掌纯属侥幸。”
蚩尤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想不到千年来三界中竟出了你这样的少年人才，实在是后生可畏。”
傲天道：“其实在下也只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神魔两位前辈的灵力，方有今日之造化？”
“哦？却不知是哪两位前辈。”
“元始天尊与元始天魔。”
蚩尤脸上现出无比赞赏的神色。
“他们两位的确是自天地初开以来仙魔两界最为杰出的首领，你能得到他们的灵力，实在是福缘不浅。”
傲天轻轻坐了下来，仰面道：“两掌之约已了，魔仙是否可以将千年前的事告之在下了？”
蚩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唏嘘与无奈。
第四章 凶魔的深情
“小子，你有没有听说过夸父追日的故事？”
傲天点点头。
“传说夸父乃上古时期大地之上的一位巨人，因为羡慕阳光的灿烂与炫丽，所以不惜一切要追上太阳，以求为自己留下永恒的光芒，却万不料到最后竟会渴死于追日途中。”
蚩尤凄然地笑了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想不到人间传说竟把当年的事实改成了这般模样。”
“魔仙的意思是……夸父追日的故事是假的？”
“绝不是，夸父追日千真万确，但夸父追日的目的却绝不是为了要为自己留下一丝光明。”
“那他……”
蚩尤的眼中忽然露出一丝恭敬的神色。
“夸父也并非大地之上的凡人，他是九幽魔界第三代主人，号称炎帝。”
此语一出，傲天不由大吃一惊。
“魔仙所说的炎帝，可是与轩辕黄帝并称为‘炎黄’的炎帝？”
“不错。”
傲天长叹了一口气，道：“凡间中人千百年来自称为炎黄子孙，却没有几人会料到自己心目中的神竟会是魔界中人。”
“神魔本就并存于天地，只不过世人皆为女娲大神所造，所以……”蚩尤苦笑了几声，却是再也不想说下去。
“那夸父身为九幽之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何还要去追日呢？”
“他只不过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他想为他的子民带去永恒的光明，但却用错了方法，而他虽然知道自己的方法很笨，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傲天怔怔地听着蚩尤的话，忽然觉得魔，其实也并非世人口中所说的那般只有凶残与暴力。至少，他们的执着令人敬佩。
“夸父追日的故事虽然动听，但却不知与魔仙有何关系？”
蚩尤仰望星空，眼中充满着对往事的回忆。
“一切都要从夸父追日说起。那一年，夸父死于追日途中，留下八十一位魔界太子争夺王位。可惜八十一位太子全都是无能之辈，一时之间，掌管传位的大长老也拿不定主意到底应该传位给谁。但就在这一年，却发生了一件足以影响整个魔界未来的大事。”
“什么大事？”
“魔族炎帝虽死，却留下了全身精元所化的魔灵种，而就在这一年，仙界雪山女神因为犯下天条，被迫逃亡于大地之上，却无意间坠入神魔一线天中的神魔森林，被魔界中人救回魔宫。”
傲天感叹道：“想不到魔界竟也有如此善良之人，实乃三界之福。”
蚩尤道：“但也许雪山女神进入魔界，对三界众生来说却未必是福。”
“为什么？”
蚩尤猛地吸了口气，好像要将全身的力量都暴发出来。
“因为女神无意中吞食下炎帝留下的魔灵种，因而生下了一个神魔一体的怪物。”
傲天忽得一怔。
“雪山女神所生下的神魔后代，便是魔仙你？”
蚩尤点点头。
“神魔如此结合，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但既是天意，魔仙便应坦然接受，又为何会因此而耿耿于怀千年。”傲天叹息道。
蚩尤笑道：“若我是为此事而困惑千年，那你也太小看我蚩尤了。”
“那却又是为何？”
“神魔之后，天地不容，仙界与魔界均想杀我而后快，我从小便只能躲避于大地之上，流浪人间。长久的飘泊，让我终于遇上了一生最敬爱的人——九黎族的族长，他不但收留我于部落之上，还悉心教我做人的道理，让我感觉到凡间独有的温暖。因为我神魔一体，灵力非凡，屡次为部落立下大功，于是在族长去世后，我自然而然地便成了九黎族的首领。然后……”
“然后便发生了那场惊天动地的涿鹿大战？”傲天忍不住问道。
“不错。”蚩尤点了点头，“当年我带领九黎族百战百胜，渐渐控制了大地之上的许多部落，因为魔性在我体内不断发作的缘故，我杀人如麻，大地众生皆视我绝世凶魔，我的恶名终于震动天界。于是，众神便赐与了凡间一位圣人无穷灵力，与我展开大战。”
傲天动容道：“这位圣人，莫非便是……”
“不错，他便是轩辕黄帝！”
“于是涿鹿大战你便败在了黄帝手中？”
蚩尤又沉重地摇了摇头。
“轩辕黄帝的确是位英雄，他的心中只有正义与光明，他拥有与黑暗作斗争的无比信心，但信心并不代表实力，他虽然灵力非凡，但我却是神魔一体，他又如何能胜我。何况此时魔界的八十一位太子亦也相继来到了凡间相助，因此连番大战下，轩辕屡败于我的手中。”
“魔界中人不是都想杀你而后快吗，怎的又会前来相助？”
“我与八十位太子毕竟血脉相连，弟弟有难，做兄长的又怎会见死不救，何况对手是千年来的对手——天界。”
傲天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不禁又开口问道：“那你为何又会战败？”
“因为一个人。”
“谁？”
蚩尤的眼中突然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柔情，仿佛正沉浸在对甜蜜往事的回忆中。
“兰花仙子！”
“兰花仙子？”
“不错，她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美丽，最善良，最温柔，也最深明大义的女子，她本来是仙界中人，但却为了度化我这个凶魔，为了消除我的戾气而甘愿舍弃仙躯，下凡做我的妻子。”
傲天只觉得一股暖流自心底缓缓升起，忍不住为兰花仙子的情操而大为感动，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另一张熟悉的面孔。
“兰花仙子为了度化凶魔蚩尤而甘愿下凡，这种情操委实可贵。那彩云呢？她为了拯救苍生下凡找寻我这个灵人，为了解除天劫而奔波于三界之中，更差点为此送掉性命，她的这种精神是不是更加难能可贵？”
傲天想着彩云与自己度过的每日每夜，禁不住热泪盈眶。
蚩尤却仍径直沉浸在甜蜜的往事中，对傲天的反应一无所知。
半晌，傲天回过神来继续发问道：“那后来你又怎会败于轩辕黄帝之手？”
蚩尤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无比沉重。
“那是最后一场涿鹿大战，我很清楚地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带着八十一位兄弟与轩辕展开一场史无前例的战斗。大战的惨烈性是我和轩辕事先都未想像到的，那一战，我们都动用了全部的兵力，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战至最后，我的八十一位兄弟全数被杀，而我却也是魔性大发，尽灭黄帝九万兵马。”
“最终呢？”
“最终，涿鹿圣地便只余下了我与轩辕两人。那天，轩辕的眼中似乎也多了些许柔情，但力量却不知为什么变得更强，几乎已可与我并驾齐驱。我和他苦战七天七夜，双方都已筋疲力尽，但却谁都不愿先倒下，于是我们终于发动了最后决定胜负的一击，疯狂的魔性令我力量飞速提升，我知道最后一击后，胜利便会永远属于我。但，我却忘掉了最后一个关键的人物。”
傲天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猜出了这影响战局的关键之人。
“兰花仙子？”
蚩尤沉重地点了点头。
“疯狂的我在发出终极一击后，才发现打中的竟然是我最心爱的妻子——兰花，她在关键的时候挡在了轩辕的身前。”
“兰花仙子竟会救轩辕黄帝。”
蚩尤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错了，你完全错了。”
“我错了？”
“是的，你错了，当年我也认为兰花是为了救轩辕才挡去了我最强一击，但她断气前对我说的话，令我千年来也难以忘怀。”
“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挡住我最后一击只是不想再看到